第四十一章春天

大概女人斗没有办法抗拒这句话。

仿若记得好像有人说过,女人一生大致就是为着这句话活着的,无论这个女人是女皇还是乞丐,是受到生命的苦难还是一帆风顺,她们都是对这句话无比渴望的。

女人一生都在追求着爱情,哪怕是她已经遍体鳞伤,就算她已经被生活压得直不起腰,她的内心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爱情的追求,只是有的人幸运的表达出来,有的人却只能将这样的渴望永恒的压在了心里。

记得有一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海伦,就是因为不断的相爱,不断的追求爱情,而引起了滔天的战火,而被后世称为红颜祸水。再比如历史上的这样的女人也不计其数,她们追求爱情的过程本身并没有错,只是她们太过美丽而招致了这样那样的诋毁,她们的追求也变成了一场又一场的杀戮。

我爱你,这真是一句美丽的话,女人一生都在追求着听自己所爱的人说这句话,也同时对自己所爱的人说这句话。当真是爱你千遍也不厌倦。

拓奈奈是个女人,同样也怀揣着所有女人共同的梦想。只她从来没有想到这句话来得这样猝不及防,就好像天上忽然间就掉下了一个巨大的黑幕,将她彻头彻尾的罩了起来,让她不见天日。她想装作很镇静,可是,她颤抖的嘴唇很显然泄露了她所有的机密。

郭嘉伸出了手,厚厚的,轻轻的,将她那冰冷的指尖覆盖,让自己的体温将她的冰冷融化。他微笑,在这春光明媚的天气里,像是绽放了一朵最为极致的迎春花。他地声音像是风,和煦的吹过了这个早晨。将空气中都卷满了一股叫做**的味道,吹拂着那早就已经在枝头抖抖索索的春花,催促着它们的落下,成为这个春天里最美丽的红色。他地声音却又不是风,是风蜿蜒着的泉水,划过了平静的水面。留下了一道道深深浅浅,却又久久不能散去的痕迹,最终和那彻底的水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他笑着说:“奈奈,我爱你。”

拓奈奈继续抖动着嘴唇,最后她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郭嘉……”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郭嘉将拓奈奈抱进了怀里,缓缓的说着:“你要说什么我都是知道的。所以,不要开口,不要说话。只是这一刻就好了。”

拓奈奈满肚子地话都因为郭嘉地这个拥抱而消失殆尽。

她是喜欢郭嘉地。只是那种喜欢是不是爱。她到现在也不清楚。她只是知道和这样地郭嘉在一起很舒服。没有任何地负担也没有任何地压力。如果可能地话。她真地很想很想和这样地郭嘉一直守在一起直到白发苍苍。

只是。这可能吗?

当然是不可能地。现在地郭嘉只是一个太过年轻地少年。他还有很多很多地抱负没有实现。更有很多地世界没有看清楚。这样地他怎么可能会守着自己这个什么都已经厌倦地女人一直呆下去呢?

她苦笑着。闭上了眼睛。伸出了双臂。紧紧地抱着郭嘉。就好像一对情侣一样。

是地。就好像一对情侣一样。就好比他们地时间久在这一刻凝固。就好比。他们就这样从此都这样不会老去。不会分离。

“你们在做什么!”原本很是美好的画面却偏偏又恼人的声音将它破坏。

一个尖利地声音像是一把尖利的剪刀,将这幅春天里最美丽的画剪得支零破碎。靠在郭嘉怀里的拓奈奈微微的一愣,她怎么没有听见她的脚步声呢?

而现在这个声音很熟悉,却又很陌生,如此尖利的声音大概她的脸也已经扭曲了吧。拓奈奈虽然看不见,却在脑海里幻化出了那样一副画面,雪白的脸孔,狰狞地表情。血红地眼眶。身上仿佛烧起了冲天的怒气,甚至想要将这个面前地始作俑者。也就是自己活活的丢进水里,万事不得超生。甘倩?你怎么过来了?”郭嘉只是抬起头,看着站在院子门口那几乎已经算得上抓狂的甘倩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因此就放开了拓奈奈,只是对于她的出现比较讶异。

“我难道来不得吗?”甘倩的声音酸的发涩,她的样子就好像是抓到了丈夫偷腥的妻子一样,气势汹汹,几步就跑到了两人的面前,伸出手,就将两人扯开:“我要是不来,你们这样的脏事到底要瞒到我几时?”

“脏事?”郭嘉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显然对这个词语相当的不认可。

“不错,就是这样男盗女娼的龌龊事,难道不脏吗?而且,你们居然还要将这样脏的事情全部瞒着我,你们到底要不要脸!”

“瞒?”被强行扯开的郭嘉很是不高兴,他伸出手,轻轻的拍开了甘倩还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我需要瞒你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奉孝先生!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甘倩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忘记了被她扯开的另一个人,只是大声的朝着郭嘉叫嚣着。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说?”郭嘉请轻轻的哼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反感:“难道我要做什么事还要向你说一声不成,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

“我到底是你什么人?”甘倩愣了一愣,仿佛想起了什么,立刻有些收敛,她的眼神朝着拓奈奈的方向看去,无比的幽怨。

虽然,拓奈奈是看不见这样的目光的,可是,还是能感觉到强烈的愤怒和怨恨。

“老板娘,你做这样的事,难道不知道羞耻吗?”

拓奈奈只觉得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她现在正在烦恼怎么应付董卓还有怎么处理自己和郭嘉之间的复杂关系,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去多加上一个暗恋者。她皱了皱眉,抬头,准确的迎上了甘倩的鄙视。她苦笑着:“羞耻,我倒是不知道男欢女爱有什么羞耻的。莫非你觉得男欢女爱本身就是一件羞耻地事情?”

“男欢女爱并不羞耻,只是,和不该在一起的人男欢女爱就是无耻!就是羞耻!”甘倩此时此刻似乎已经完全的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和身份,只是想和这个自己从来都见不惯的女人来一次痛痛快快的宣泄。

“什么该,什么又不该?”拓奈奈挑了挑眉毛,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和她继续纠缠。她现在唯一想做地事情就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睡一觉,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病人吗?她已经看不见了,难道就不能让她清净一会吗?跟连环炮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来轰炸她,真的当她是刀枪不入了不成?“那么按着你说,我该和谁在一起,不该和谁在一起?”“你和谁在一起都应该,就是,就是……”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在犹豫说不说,最终她还是闭上了嘴。怨毒的目光又投向一边的郭嘉,不过,郭嘉并不看她。只是专注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拓奈奈。

郭嘉的这个举动让甘倩更是生气,她大吼一声:“够了!你和谁在一起都是应该的,就是不能也不该和奉孝先生在一起。”

这个答案当然是预料中,只是,郭嘉和拓奈奈都没有想到甘倩会这样**裸地喊出来。毕竟在这个朝代,女子并不是能那么勇敢的。

对于这一点拓奈奈是非常非常佩服的。只是也仅仅是佩服而已。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表现呢?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为什么?”

“老板娘。”甘倩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茫:“你知道的,我喜欢他。我喜欢奉孝先生,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而后她的声音一转,又显得有些居高临下起来:“而且,而且,我是知道的,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奉孝先生,你根本没有这样喜欢他。”

是吗?也许吧,不管到底是为什么,反正拓奈奈对于这句话她是办法反驳的。她确实没有那么喜欢郭嘉。或者说,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爱不爱郭嘉。至少从这个方面她是闭不上甘倩的,她没有甘倩这么目的明确,也没有像是甘倩这样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从这点上来说,她倒是非常羡慕她地,至少她明白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不像是自己这样,什么都瞻前顾后,到了最后可能什么都已经不见了。

她沉默着。不是因为自己默认。而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你喜欢我,我就要一定喜欢你吗?”站在一边的郭嘉一直没有说话。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叹了一口气:“甘倩,能得到你的垂爱,我真的非常感谢,可是,我并不喜欢你。”

“胡说。”原本其实高涨的甘倩却因为这句话眼眶愈发的红了起来,她虽然还是倔强的不相信,可是,却已经带上了一丝若有似乎地哭腔。“奉孝先生,是不是因为老板娘在这里,你才不好意思说呢?没有关系的,你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好说什么我是一点都不会介意的。”她吸了吸鼻子:“只是,别这样说我好吗?”

郭嘉到底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甘倩是个美人,虽然她最终没有长得风姿绰约,可是现在的她也是足以吸引一个男人全部目光的美丽少女了,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哭泣起来多少是会让他心有不忍的。他看着甘倩那乌黑的头发顺着雪白地颈子像是瀑布一样地流淌下来,还有那乌黑头发下他看不见的容颜,心里滋生出了一种无奈地叹息。他伸出了手,轻轻的贴在了她的头顶上,缓缓的拍了两下,就好像是安慰自己的姐妹一样,语气温软:“甘倩,我是真的不喜欢你,或者说,我只是当你是妹妹一样的喜欢。”

“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甘倩摇摇头:“一定是因为老板娘的缘故在这里,所以,你才会这么说的对不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对老板娘不一样,从一开始你将我的手放在她的手里开始,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可是,我也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会将我买了下来呢?为什么会不忍心看我在市井流落呢?”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买你的那个人,甘倩,我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人怎么买得起你,就算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丫头也是买不起的,我之所以买了你,是因为奈奈想要你,所以……”他说到了这里顿住了,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拓奈奈实在是不想再听这两个人继续这样谈论下去,她站了起来,推开了站在椅子面前的两个人,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郭嘉想伸手扶她,可是却被她推开:“郭嘉,你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不是吗?”她侧着脸孔,那掩盖在素纱下的眼睛,仿佛有着光芒一样让人不能正视。她的唇角微微翘着,就好像刚刚挂在天上的月亮一样。

说完,她也不听郭嘉的回答,更不去感觉甘倩的悲伤和愤怒,径直朝着屋子走去。

自从她瞎了以后,院子里,屋子里,只要是她活动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过地方。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也因为不习惯而摔得鼻青脸肿,可是,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习惯,终于,她能离开所有的人,自己小心的穿行在这些熟悉的地方了。

在走进屋子的时候,她忽然听见几只鸟儿落在了门口的葡萄架上唧唧咋咋的叫了起来,她歪着头听了一会,最终却还是没有听出来是什么样的鸟儿能叫出这么美丽的声音。

果然是春天来了。

如果不是春天来了,不会有这么温暖的风,如果不是春天来了,不会有这么香的花,如果不是春天来了,更不会有如此动听的鸟叫声。可是,这些,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经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在公元186年的春天,拓奈奈提前感觉到了那来自绝望的寒冷。

第四十二章自私的闹剧

甘倩不见了。拓奈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距那天整整过去了半月有余。天气有些热了,貂蝉主动过来帮她撤掉了一床厚厚的褥子,无意之间就说漏的嘴。

她有些诧异,却没有大的意外。她不可否认,在她的想法里早就有了不想要这个女孩子的意识。说起来实在有些惭愧,她只是觉得甘倩在这里处处与自己作对,所以想让她一走了之,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女孩子真的离开以后要怎么过活呢?

“她走了?”所以听见这个消息以后,她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坐在那里,愣愣的发起呆来:“她怎么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要走的,只是前些日子听老太太说,那天从这边回去以后,就一直关在自己的屋子里,怎么叫都不出来,连晚饭也没有吃,第二天一早,发现房门也没有锁,进去一看,她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剩下,走得干干净净。”貂蝉一边铺着床单,一边叹气。

“那……”拓奈奈张了张嘴,可是又闭上了。

“那什么?”貂蝉回过头看着拓奈奈,“奈奈姐要说什么?”

“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信件,说她去哪了?”拓奈奈想了很久最终还是问道。“没有,老太太说找遍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留下。”貂蝉弄好了床单,又将褥子卷起来,打算抱起来拿到外面去晒一晒。“不过,奈奈姐,就算甘倩姐想写点什么也要她会写字吧,我好像记得她是不会写字的。”

“是吗?”拓奈奈并不太热衷这个问题只是点点头:“好吧,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坐一会。”

“奈奈姐。你没有什么事吧。”貂蝉凑到了拓奈奈的面前,细细的看着她的表情,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情呢?”拓奈奈扯了扯嘴角,示意貂蝉出去。貂蝉也不好多话。只好抱着被子走了出去。

在她地世界里并没有白天和黑夜地区别。她所能看见地都是一片黑暗。没有尽头。

在这样地黑暗中她枯坐到掌灯时分。

其他。并不是她看见灯火。而是她闻见了一股灯油被烧燃地味道。她地头朝着门口微微侧了过去。就好像她曾经还看得见一眼。她知道。每到这个时候就是郭嘉来给她送饭地时候。她愈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一样。失去了视觉地她每天只能枯做在屋子里。等着顿又一顿地饭。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自己曾经那么希望可以挣到很多钱。可是。现在他却恨不得将所有地钱都拿出来。换取自己地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地视力。原来人真地是要到自己全部都失去地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最珍贵地。

“饿不饿?今天地客人有些多。一下子就忙到了现在。晚了半个时辰。你一定饿了吧。”郭嘉端着饭菜。走进了屋子里。点燃了桌子上地灯。接着走到了她地面前。他抓住她地手。却被那样冰冷吓到。他皱起眉毛:“怎么会真么冷?”随后将她塞进了自己地怀里。紧紧地抱住她:“你怎么会穿得这么少。”

“郭嘉。我是不是快死了。”拓奈奈顺势就靠在了他地怀里。声音里充满了悲哀。

“你在胡说些什么?怎么会死了?”郭嘉打断拓奈奈的话,微笑,只是在拓奈奈看不见地笑容里,他满是苦涩。“你有我陪着,永远都不会死。”

“只有妖怪才永远不会死,我不是妖怪。”拓奈奈很悲伤。甘倩的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一直是在做一些有悖历史,伤害所有人的事情。这让她非常的沮丧,甚至连思考的力气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我就陪你一起做妖怪好了。我们都不死,一直不死。”郭嘉语气很是平和,就好像是在哄一个孩子。“甘倩走了。”拓奈奈淡淡的说。就像是再说一件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

郭嘉的身体僵直了一下,随后就放松开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有人来来去去,每个人身边也一样,都是要来来去去地,她走了,说明大家的缘分已经尽了。”

“是这样的吗?”

“除了这样,还有怎么呢?就算我们在她离开的这件事情起到了一些或者好。或者不好的作用。可是,最终是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我们并没有逼她不是吗?”郭嘉只是用一种淡漠的口气在说着这一切。

“可是,郭嘉,这个女子是那样的爱你。”拓奈奈忽然觉得很冷,冷得让她忍不住抖了起来:“她为了爱你,不惜变得疯狂,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冷酷了些。”

“奈奈世界上必定有些感情会没有办法回应,也必定有些感情是没有办法持续的热情,等到她在长大一些,就会淡漠了我,就会遗忘了我。”他叹气着:“每个人都是如此,奈奈,你就不要太在意了。”

“每个人都会如此?是这样地吗?”拓奈奈冷笑的一声:“那么,郭嘉你呢?你说你爱我,你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像是你说的那样,会长大,会淡漠,会遗忘?”

“不会的,奈奈,这不会的。”郭嘉皱着眉摇头,试图说服这个女人。

“郭嘉你不会,为什么甘倩就会?这么说是不是不公平,难道你是人,她就不是人吗?难道你可以对你的感情忠贞,而她就无法对自己的感情忠贞吗?”拓奈奈的声音愈发的冷淡而尖锐起来,听在耳朵里好像是被一枚钢针狠狠地钉了下去,疼得流出血来。

“奈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郭嘉苦笑着:“我不会,一直都不会地。”

“可是,郭嘉,你知道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你说的保证你说得不会是多么地苍白。多么的无力,在这样地情况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爱我的。”拓奈奈轻轻的推开了郭嘉站了起来,她准确的走到了窗户边上,推开了两扇雕花的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晚风中有着香甜地气味,在微凉的空气中带着些许潮湿扑面而来。“郭嘉你的爱太没有保障了。你什么都给不了我,又怎么能说爱我呢?”

“你要什么?”郭嘉看着那个背影,欣长却又落寞,就好像立在黑夜里的即将泯灭的星光一样,似乎只要眨下眼睛就将不在。

拓奈奈站在窗户边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沉默是一张过于巨大的网,很容易就将周围的一切全部都笼罩了下来,一时间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这无比无际的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转过身体。准确的面对着郭嘉,好像她从来不曾看不见一样。她就这么面对着郭嘉,睫毛像是两只过于绚丽地蝴蝶。在不停的颤抖着。她的嘴角上翘,形成了一个好看地弧度。

她就这样定定的面对着郭嘉,过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才抬起手,摸了摸身边的窗框,才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要整个天下。”

“什么?”郭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简直不相信这样的话会是从拓奈奈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她说的是她要天下吗?这怎么可能。她一直不都是一个与世无争甚至是置身事外地人吗?为什么在此时此刻会说出这样觊觎天下的话来?

“我说。我要的是整个天下。怎么?”拓奈奈扬了扬眉毛,仿佛再向一个无比强大的敌人进行挑衅一样:“奉孝先生是不是没有听清楚?用不用我再说一次?”

“不用了,我听得很清楚,你说你要天下。”郭嘉苦笑着,他想他现在的笑容一定比生吃了熊胆还要难看吧。“你说如果要证明我爱你,就把天下奉上来给你是吗?”

拓奈奈只是微笑,不置可否。她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她真的以为自己的内心也如表象一样风平浪静。“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也许。”郭嘉低下头静静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却让他觉得好像是在嚼着秋天田埂边上已经老去地芨芨草。硬如干柴,却又苦涩难耐。“你的也许是不是说,如果今天给你天下的是另一个男人,你也会相信他的爱情?”

拓奈奈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郭嘉会这么问,她足足的愣了有半分钟,最后,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身体也失了力气,软软的靠在了窗户边。苦涩的笑着:“也许吧。”

“又是也许。”郭嘉冷冷的一哼。显得十分不屑:“那么,老板娘地意思是。这个男人已经出现了吗?”

拓奈奈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郭嘉,只是无力地靠在那边,低着头,好像是在哀悼着什么。

可是她这样的沉默却让郭嘉更加地愤怒起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董卓就可以,我就不可以?”

拓奈奈被郭嘉的话震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惊慌的抬起头:“这个话,不能乱说。”

“如何不能乱说?而且,我哪里是乱说?你当真以为我跻身在你这小小的酒馆里面做个账房先生就仅仅只是个账房先生吗?”郭嘉显得有些激动:“你当真认为我就坐在这里,这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吗?就算是我天下的事情都不知道,这洛阳的事情我总该知道了吧。别人我不敢说能不能看出来,至少我是知道的,董卓志不在朝堂,而在天下!”

“不要说了,郭嘉,这话不能说。”拓奈奈连忙关上了窗户:“郭嘉,你就不能说……”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人拉进了怀里。她能感觉到温暖的体温,还有那快速的心跳。

“我为什么不可以说,他可以这么说,为什么我就不能实话实说?”郭嘉紧紧的抱着拓奈奈,将整个面孔都埋在了她的头发里:“你这样不公平。”

“郭嘉,你理智一点,他是当今太尉,只手遮天,你不过是一介布衣,怎么能随便乱说。”拓奈奈叹了一口气。都说男人是像孩子,确实不假,现在的郭嘉就好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孩子,受了伤,却也要固执的伤害了别人才算是平衡。

“是这样吗?奈奈,你这天下是不是也管董卓要过?”

“郭嘉……”拓奈奈摇摇头,现在的郭嘉让她很不安,她总是觉得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或者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其实也是,她从头到尾就不该怀疑他的爱情。郭嘉是个多么骄傲的人,他的付出怎么能容忍别人的质疑,可是就算是知道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了怀疑,不是为了不相信,而是因为不自信。

是的,不自信,现在她只不过是一个瞎子啊,而郭嘉,这个最聪明的人,又怎么会安安心心的留在她的身边呢?

她和郭嘉从这个层面上来说都是孩子,他们都怕自己受伤,所以不停的用伤害别人来避免自己受伤,他们都一样。这样情况下的两个人,他们都没有权利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对方的不公平。

在感情上,无论是谁都是自私的,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我爱你,所以放手让你幸福,这简直就是狗屁,这么说的人往往只是无奈的失败者,因为得不到,所以说些冠冕堂皇的来安慰自己而已。如果,真是的相爱,那一定是咬着牙拼命要在一起的,可是,要是两个人都同样的不肯付出怎么办?

有人说过,我们之间有一千步,你只要向前走一步,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就让我来走好了。

可是,她和郭嘉谁都不愿意往前走这一步。

郭嘉不愿意是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爱自己,是怕自己的爱自己的付出最终成了一场空。

而她的不愿意是不确定郭嘉会不会一直爱这样的自己,会不会终有一天背弃自己,离开自己,让子陷入无尽的苦难。

爱情,一点都不动听。

不过是两个人联袂演出的一场自私的闹剧。

第四十三章郭嘉

“要过又怎么样?”拓奈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郭嘉微微的笑了起来,就好像她平时对着他笑那样,从来不曾改变更不曾远去。

郭嘉从来没发现这个女子如此的陌生,却让自己有着莫名般的心痛。他第一次无力的发现,自己从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许她注定不简单,也许她注定要和她身上背负的那个莫须有的天人身份终身纠缠,直至死亡。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知道她曾希望过平凡,小小的酒家,一群嬉闹的人群

他到底爱不爱她,他也许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是这一刻,他却必须给自己一个答案,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答案不仅仅是对拓奈奈的一个交代,更是对未来自己生命的一个重要的交代。

单手覆上那张并不美丽的脸庞,郭嘉眸子深邃的怕人。

下一刻让拓奈奈都有点颤抖的话语从他口中迸出。

“你要过,他却不能给,而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温暖从拓奈奈脸庞瞬间撤去,伴随着潮涌般的泪水,那个熟悉的脚步声渐渐离去。

“你又如何知道他不给?你又如何知道我想要?”拓奈奈终于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仿佛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只剩下了她自己而已。而后,她擦干了眼泪。而后,她走到了桌子面前。而后,她坐了下来,开吃吃那已经凉透的晚餐。而后,她默默的走到了床边,倒下去,真想一睡不醒。

郭嘉消失了。

他没有了消息,他走得是那么无声无响,就好像他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而整个不是黑店的人似乎在记忆中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惆怅。

拓奈奈知道。他们只是不在自己地面前提起。其实。这天地早就已经变了颜色。

她也终究没有提起郭嘉。只是自己默默地过日子。

天气一天热似一天了。说也奇怪从那天以后董卓仿佛也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拓奈奈一直在考虑自己要怎么继续走下去。终于。在那日午后。她想到了答案。

夜里。她让典韦将所有地人都召集了起来。并且做了一桌子地饭菜。她习惯性地朝着左边转了一下身子。可是郭嘉那轻柔地声音却没有响起来来。她苦笑了一下。果然。一个人生命中最可怕不是苦难。而是习惯。

在她来汉朝并不长地两年中。她竟然已经习惯了郭嘉那轻声地言语。那微笑地表情。竟然已经沉沦在这里面无法爬出来了。

“奈奈姐。怎么了?”一边地貂蝉见拓奈奈就这样愣在那里。不由得有些担心。小心地问着她。

“没什么。”拓奈奈回过神来,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

“老板娘,最近你地眼睛好点没有?”太史老太太看着拓奈奈那蒙在素纱后面的眼睛不免有些难耐,怎么会一个好端端的人说瞎就瞎了。这真是命啊。

“哪有好些啊,天天还不是这样进着药,却一点起色都没有,真不知道那个杨大夫是真的会治还是骗钱。”貂蝉在一边不等拓奈奈说话就先回答了,看样子这个小妮子对那个杨大夫可是诸多的抱怨了。

“这不关杨大夫的事,这本来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事,怎么能埋怨杨大夫呢?”拓奈奈倒是很不在意。她微微一笑,伸出手在桌子上摸索着,而一边的貂蝉连忙将筷子和碗递到了她的手上。

“我们上一次一起吃饭地时候好像是过年的时候。现在竟然已经半年就过去了。”拓奈奈并不用伸筷子去夹东西吃,貂蝉早早的就将吃地都夹好放在她的碗里,照顾得十分周到。

“是啊,这日子真快,天气有些热了。”太史老太太看着拓奈奈那张微笑的脸,心里暗自有些忐忑着,虽然今日的拓奈奈并没有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她的心里面还是隐隐的有很多的不安,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怎么也不能安稳。

“小慈小云。你们的武艺没有放下吧?”拓奈奈一边吃着排骨一边状似无心的问着太史慈和赵云:“这来店子里帮忙虽然是事,可是这武艺可不能救这么放下。”

“没有呢。我们一直都勤练着。”太史慈笑着回答,倒是一边地赵云多看了拓奈奈几眼,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来不是黑店这么长时间了,这是拓奈奈第一次问自己的武艺,她原来似乎根本就不记得这事,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屑关心这个事一般。

“我这边,每天天不亮我就听见典韦在院子里练武,所以,我问问你们。”拓奈奈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实在有些奇怪,所以又淡淡的解释着,不过,她的这个解释到底是解释给几人听还是解释给自己听,就没有人能知晓了。

“典韦,去把店子里最好的酒带来,就是我从徐州带来的那些装在一个箱子里的酒。”拓奈奈示意典韦去到酒窖将那一箱子地红兄二锅头搬出来。

“那些酒?”典韦愣住了,他看了一眼貂蝉十分的经验:“老板娘,那些酒比不是说是你的命根子吗?怎么搬出来啊?”

“酒不就是水吗?什么命根子,搬出来喝了吧。”拓奈奈豪气的挥挥手,让典韦下去了。典韦虽然十分的好奇,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只是点点头下去搬酒去了。

“老板娘,今天你是有事吧。”诸葛瑾坐在那里有些坐立难安,这样的气氛让他十分的别扭,所以,他第一个问出了自己好奇的事情。

“小亮子还好吧,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应该长得很大了。”拓奈奈继续微笑,只是不说什么事,不过那样的微笑更是让屋子里地人不安。

“是,她很好。”诸葛瑾恭恭敬敬地回答:“劳烦老板娘挂心了。”

“一定要好好的教她。一定要让好好地学习,如果可能的话,你去找一个叫做水镜地先生,请他一定要收她做学生。”拓奈奈点点头,又转过了头,“这典韦怎么还不回来呢?”

“老板娘?”拓奈奈的话让诸葛瑾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老板娘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你只管记着,那位先生叫做水镜,这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晓得了吗?”她叹了一口气。

初夏还真是有些热了。不过这傍晚的过堂风吹在人的身上很是舒服,拓奈奈放下了碗筷,舒适地靠在椅子上合上了眼睛。要是时间能永远就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老板娘,酒来了。”典韦的手脚很快,没有多少时间就已经将那一箱子的二锅头全部都搬了过来,放倒了拓奈奈的身边:“老板娘要打开吗?”

“打开,每个人先都拿上一瓶吧。”

很快的那一箱子的红星二锅头就已经放在每个人的面前了。拓奈奈首先拿起了一瓶,使劲扭开,凑到了唇边抿了一口,那绵长而滚烫火辣的感受在她的口腔里荡漾开来,顺着那食道将火一直烧到了胃里。

这是一种久违地感觉。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感受过如此浓烈的酒了,这样的浓烈地酒,足以让人回味很多过往的青春。她吐出了一口气,那洋溢着酒香的气味包围着她,微笑,持续,一直不灭。

“来我店子那么久了,大家似乎都没有喝过那么浓的酒,就多喝一点吧。我也就这一箱子,喝完就再也没有了。”拓奈奈呵呵的笑着:“喝完我们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