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初蓝一直不说话,而是转身回屋里去。

片刻后,她拿了一吊钱出来,四嫂见状,一怔,随即两眼一亮,原来夜家真的有钱了呀。

前几天,夜家还是连吃的都没有,怎么才过了几天,夜家便有了钱?

四嫂知道寒初蓝坑了张有福的一两碎银,但寒初蓝拿那一两碎银从她家里买了红薯,又到市集上买了些许的米,一两碎银应该花得七七八八的了,寒初蓝此刻又从哪里拿出来的一吊钱?

难道是向人借来的?

听村子里的人说,数天前,有位富家公子出现在夜家,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而来…

想到这些,四嫂有点释怀了,认定了寒初蓝是向他人借来的钱。

“四嫂,我先给你们一天的工钱,等你们帮我把田翻好了,我再给你们结算余下的工钱。”寒初蓝不怪四嫂会要求她先付一天的工作,谁叫自家相公那般的没用,无法让人信任。

张四有点不好意思,想说什么,四嫂抢在他之前,笑着:“蓝儿,就按你说的去做。”明明是她要求先给一天的工钱,现在却说成是寒初蓝的主意。

寒初蓝淡冷地笑了笑,给了张四夫妻一天的工钱,张六夫妻也是夜千泽请来的,她也一并给了工钱。另外那几个村民,她带上钱到田里去,那几个村民是男子汉,不像四嫂那般忧心拿不到工钱,牵着牛,寻着夜家的荒田,已经在田里忙着了。

寒初蓝一一把第一天的工钱给了他们,也算是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给她寒初蓝做事,绝对亏不了!

049 挑衅

“哟,这不是夜家的小媳妇吗?怎么,求了那么多人帮你犁田,想种什么?人人都忙着,不知道你是怎么求得动那么多人帮你犁田的,授我几招,我也学学,不用自己累得要死要活的。”

寒初蓝拿着锄头想着把田埂边缘的野草锄掉,不远处就传来了讽刺的声音,接着便看到有福嫂挑着一担家肥走来,瞧着那么多人帮着夜家犁田,她把那一担的家肥放在路边,人便走到了寒初蓝锄着草的田埂上。

寒初蓝瞟了她一眼,张有福意图染指李氏,结果被她用一锅鸟汤坑了一两的碎银,从那之后,张有福再也不敢到夜家来,害怕被寒初蓝这个连有福嫂都不怕的小丫头又坑一次。

不过,因为那事,有福嫂是记恨上寒初蓝的了。

要不是闹鬼事件的发生,再加上张有财的叮嘱,有福嫂早就寻机会报复寒初蓝了。

“我也是别人授的招儿呢。”

寒初蓝瞟了有福嫂一眼后,又继续去锄她的草,一会儿大家把田给犁好了,她还要帮忙着整理,然后引水灌溉,等到田里完全湿润了,她再撒上菜籽。她打算用一亩田种小白菜,因为小白菜收成较快,其余五亩,分别种青瓜,豆角,以及其他青菜。

“谁授你的招儿,能把这些人都求来帮你?”有福嫂冷哼地问着,看着远方帮着做事的四嫂,其他人会帮着夜家,她不觉得奇怪,因为那些人都老实巴交的,谁家有困难都愿意帮忙,可是四嫂性子和她差不多,向来就记恨着自家男人老是帮着夜家母子,没少指桑骂槐,怎么也愿意帮着夜家做事?这个寒初蓝还真有本事呀,嫁到张家村来还不足一个月,就能收买这么多人的心了。

“鬼呀。”

寒初蓝抬眸,睨着有福嫂,淡冷地应着。然后没有任何意外地捕捉到有福嫂脸上浮现了惧意,知道那个晚上的闹鬼事件真把有福嫂吓得不浅。

“千泽媳妇,你…”有福嫂被寒初蓝淡冷的两个字气得不轻,她平时在村子里,没有几个人敢得罪,大家看到她都礼让三分,谁敢这样刺她。寒初蓝上次就敢和她杠上,现在又拿她遇鬼的事来刺她,有福嫂不是那种能忍的人,被气过之后,就指着寒初蓝的鼻子骂了起来。

寒初蓝也不怕她骂,她骂她的,寒初蓝忙着自己的,在她想停止不骂的时候,寒初蓝又刺她两句,气得她再次跳起来大骂。

反反复复的,寒初蓝的事情都忙得七七八八了,有福的那担家肥还摆放在路边上,而她骂寒初蓝也骂得口干舌燥了。

“给我一口水喝!”

有福嫂看到寒初蓝带着水来,不客气地命令着。

寒初蓝一指不远处的坑渠,淡冷地说道:“那里有水,你老请自便。”

“哦。什么你老?我很老了吗?贱蹄子,你别仗着你年轻就讽刺我,你以为你能比我年轻多少岁?”有福嫂原本转身就想去坑渠喝水的,听到寒初蓝说“你老”,她又被气到了,忍不住又指着寒初蓝骂了起来。

“你女儿差不多和我一般大了。”

寒初蓝还是淡冷地应着。

“你让我去喝坑渠的水?”

有福嫂知道在年龄上,她是无法和寒初蓝相比的,马上又抓着新的问题骂着。

“你这个践蹄子,你的心还真够黑的,那坑渠里的水都是各处的田水混在一起的,表面清澈,实际肮脏得要命,你竟然让我去那里喝水,你想毒死我吗?小小年纪,蛇蝎心肠,小心被夜家休你出门。哦,也是,你巴不得被夜家休掉吧,你娘亲可是来闹过了,要夜家休妻呢。”

“我觉得那里的水很适合你喝。”寒初蓝停止了锄草,睨着有福嫂,对于有福嫂的讽刺,她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她要是表现得在意了,正合有福嫂心意呢。

“你说什么?我就要喝你的水!”有福嫂被气得不轻,干脆撒野,快步朝不远处的田埂走去,那里放着寒初蓝带来的水,还有好几个怀云做的红薯包子。

不过寒初蓝的动作比她更快,寒初蓝几步走过去,一把拎起了自己用竹筒做成的竹水壶,以及那几个包子,然后朝远处的四嫂走过去,客气地把水和包子递给四嫂,客气地说道:“四嫂,忙了一段时间了,渴了吧,饿了吧,我带了水和包子来,你和四哥喝点水,吃个包子,补充一下体力。”

头顶上,太阳慢慢变得有点毒辣了,四嫂夫妇还真是渴了,便不客气地接过一个竹筒水壶以及两个包子,吃喝起来。

寒初蓝又走向其他人。

反正,她的水就是不给有福嫂喝。

站在田埂上的有福嫂瞧着寒初蓝还带着包子来,还把包子分给那些平时被她夫妻俩欺负都不敢吭声的人,嫉妒得要命,扯着喉咙就骂开了:“夜家的小媳妇真是狠心呀,我渴得要命,想渴她一口水都不肯,夜千泽娘俩可怜呀,家穷人没用,还娶了个毒媳妇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这个毒媳妇毒死,要我们大家帮娘俩收尸呢…”

有福嫂骂得正起劲时,寒初蓝忽然折了回来,不过她手上再也没有竹筒水壶以及包子。

她冷冷地,狠狠地盯着有福嫂。

骂得起劲的有福嫂被她这样盯着,没来由地就心里打颤。她可是领教过寒初蓝的厉害了,别人怕她的撒野,寒初蓝却能把她的撒野当成好戏看。

不过有福嫂在村子里横行惯了,虽被寒初蓝冷冷的盯视惊到,还是挺着腰杆,冷哼着:“我说得不对吗?”

“你想喝我一口水?”

寒初蓝阴森森地问着。

有福嫂觉得这句话有点问题,可又找不到问题所在,便硬着头皮,哼着:“怎么,肯给我一口水喝了?”

寒初蓝逼到有福嫂的面前,她不及有福嫂高,便踮着脚,冷冷地命令着:“张嘴!”

“你想干什么?”

“给你口水喝!”

音落,寒初蓝倏地擒捏着有福嫂的下巴,有福嫂猝不及防,就被她逼着张开了嘴,还没有来得及反抗之时,寒初蓝朝她嘴里一吐,一口水便飞入她的嘴里了。

寒初蓝手一松,转身便拿起自己的锄头,淡冷地说着:“有福嫂,一口水已经给你了,你可以走了。”

050 这戏,相当的精彩

有福嫂扭身,就在田埂上吐了起来,拼命地吐了几口之后,她又扭身就想扑向寒初蓝,冷不防一把锄头霸气地朝她当头高举着,寒初蓝小脸紧绷,黑眸沉冷,浑身散发着一股“你有种就扑过来”的气息,生生地让有福嫂的要扑过来的动作僵住了。

“你,你竟敢吐口水给我!”

有福嫂气得脸色铁青,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的欺负。

寒初蓝冷冷地应着:“有福嫂说要一口水,我便给你一口水,顺了你的意,还不好吗?瞧你这副样子,活像想找我拼命似的。我真是好心没有好报。”

“你!”

有福嫂气得牙都在磨着,人又往前挪来,大有再扑过来的架势,寒初蓝一点也不怕她,这个女人仗着是村长的弟媳,平时伙同丈夫在张家村作威作福的,没少人吃过她的亏。寒初蓝高举着锄头,冷冷地盯着有福嫂。

有福嫂本来想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的,可一想到寒初蓝的性子,她又害怕她扑过来,寒初蓝真的一锄头落下,那她就会头破血流,她终是害怕,不敢真的扑过来,只能和寒初蓝对峙着。

“你们在做什么?”

张有福也挑着一担家肥走来,瞧见自家婆娘和寒初蓝对峙着,连忙大喝一声,把那担臭熏熏的家肥往路旁一放,匆匆走过来。

“有福,夜家的毒媳妇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出这口气,你不知道这个毒媳妇有多么的恶毒,竟然朝我吐口水。”听到张有福的声音,有福嫂就像遇到了救星似的,扭身就向自家男人告状,平时有福嫂仗着娘家三个屠夫兄长,压制着张有福,但在外面还是要有个男人罩着才行。

张有福大步走过来,瞪着寒初蓝,吼着:“夜家媳妇,你这是做什么?你想杀人吗?”

寒初蓝狠狠地一锄头落下,冷冷地应着:“我锄地。”

“有福,她就是想杀人。”

寒初蓝看也不看有福嫂,锄头又高举,又狠狠地落下,那凶狠的劲儿连张有福这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抖了抖,因为吃过寒初蓝的暗算,张有福对这个小丫头总带着几分的惧怕了,生怕一不小心又遭到寒初蓝的暗算。上次他的村长大哥和他说过一句话,夜家的小媳妇瞧着不是省油的灯,少惹为妙!

“对,我想杀人,我狠狠地杀人!杀人,杀!杀!杀!我锄!我锄!锄成肉酱融入泥土里当成肥料种菜!”寒初蓝一边狠狠地锄着地,一边冷冷地说着。

“有福,你听听!”寒初蓝的指桑骂槐,让有福嫂抓狂,仗着自家男人来了,她几乎站到了寒初蓝的面前,对着寒初蓝的鼻子指指戳戳的。

冷不防,寒初蓝一张嘴,倏地就咬了有福嫂的手指一口。

“啊!”

寒初蓝咬得狠,有福嫂痛得尖叫一大声。

寒初蓝松牙,有福嫂后退几步,惊恐又气狠地瞪着寒初蓝,寒初蓝却阴寒地挤出话来:“我最恨别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再指着我的鼻子指指戳戳的,我把你的手指头都咬下来,看你用什么来指戳我!”

“天啊,地啊,夜家的媳妇儿蛇蝎心肠,欺负人呀…”又吃一次亏的有福嫂一屁股就坐在田埂上,拍着大腿,拍着田埂呼天抢地起来。

张四哥等人看得都瞠目结舌的。

心里赞着寒初蓝敢整治有福嫂,表面上却是急急地走过来“劝架”。

张有福回过神来,也被寒初蓝的气势及阴狠吓到,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敢这样子对付他家婆娘,想他在家里都让婆娘治得死死的呢。但婆娘是自己的,张有福也不可能帮着寒初蓝来整治自己的女人,他几步冲过来,就想揍寒初蓝。

“有福哥。”张四连忙拦住张有福,扯到一边去,细细地把过程都告诉了张有福,末了又劝道:“有福哥,你别看蓝儿小小年纪的,她就是个认理的主,她占着理儿,你们不占理,就算你们再闹,再凶,她也不会怕的,她只会比你们更凶。快点忙你的去吧,难不成你还想让这点小事情再次惊动你哥吗?”

“我咽不下这一口气,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婆娘!”张有福气恨地应着。

有福嫂还在那里呼天抢地的,引来了不少下地干活的村民围观。

寒初蓝拿着她的锄头,淡定地又锄她的田埂草去了。

张有福夫妻被她气得跳脚,她倒好,淡定自若的,张有福夫妻的抓狂就如同一拳揍在棉花上,你尽管揍吧,与我何干?我忙我的!

李氏和怀云远远地就瞧着了一大群人围在自家田埂上,李氏低叫一声:“有人欺负蓝儿了。”然后就急急地跑来。

怀云清亮的眸子迅速地掠过了一抹狠意,谁敢欺负寒初蓝,她就剁了谁!

等到李氏和怀云匆匆跑到的时候,看到寒初蓝毛发都没有少一根,淡定地锄着田埂草,而张有福气冲冲地瞪着寒初蓝,想骂又不敢骂,想动手又不敢动手,有福嫂在呼天抢地,嚎哭得好不惨烈,就是一滴泪都没有掉下来,分明就是假装的。

李氏顿时明白过来,敢情是有福嫂挑衅没有赢,所以才会在这里呼天抢地吧,吓她一跳,她以为是蓝儿被欺负了呢。

看到李氏来了,张有福的神情一缓,对着美人的时候,再凶狠的男人,都会忍不住缓下神情来。李氏走到张有福的面前,满脸堆起笑,笑得妩媚又倾城,声音更是软软的,听在男人的耳里连骨头都酥软了,“有福哥,怎么回事?我家蓝儿又招惹了你们吗?不会是你们和我家蓝儿又谈成了一笔交易吧?”

“没,没,没事,是我婆娘不对。”美人对着自己笑,张有福这个早就对李氏垂涎三尺的粗人,顿时就没有了脾气,赶紧应着。

“那就好,那,有福哥,你能让嫂子回去了吗?在这里喝着歌儿,都惊跑了后山的鸟儿了。”李氏还是笑眯眯的。

众人哄笑起来。

“狐狸精,你说什么?”有福嫂一见张有福被李氏的美迷住了,气得迅速地爬起来,气冲冲地就朝李氏走过来,却被不好意思的张有福一扯,低吼着:“还不忙去?你出门比我早,竟然还没有把肥挑到田里去,整天就知道扯事造非,都不用干活了!”

有福嫂受了委屈,又嫉妒李氏几句话就博得了张有福的好感,更是委屈,现在被张有福一吼,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当场就和张有福吵了起来,吵到最后,夫妻俩竟然在田埂上打起架来,张有福是个大男人,有福嫂本来打不过他,但张有福畏惧三个屠夫妻兄,不敢下狠手,就被有福嫂抓伤了,气得他连那担家肥都不要了,逃命似地跑回家里去,有福嫂追着他跑,一边跑一边骂着。

这戏呀,相当的精彩!

051 纸包不住火

导致张有福夫妻吵架的罪魁祸首——寒初蓝,仅是瞟了一眼远去的张有福夫妻,眼眸深处闪过了一抹冷笑,想欺负她寒初蓝,门都没有。

没好戏看了,其他村民各自散去,忙自己的活儿,不过每个人临走前,都忍不住看了寒初蓝一眼,用着全新的眼神,夜家这个小媳妇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呀,可是人还是那个人。

目睹全过程的四嫂,也被寒初蓝的强悍震慑到,她那么辣的人,遇上有福嫂都要考虑一下要不要杠上,寒初蓝就敢杠上有福嫂,一点便宜都不肯让给有福嫂占,这个邻里小媳妇…四嫂想到自己平时对夜家的冷嘲热讽,心悸了一下。

还好,她家男人对夜家照顾有加,寒初蓝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以后她管好自己的嘴巴,应该招惹不到寒初蓝的。

寒初蓝不管别人心里如何看待她,她只知道遇着像有福嫂这样的人,如果你忍让了一次,对方就会上了瘾,到最后骑到你的头上来。只有寸步不让,才能震住有福嫂,让有福嫂以后不敢再挑衅她。

李氏和怀云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寒初蓝没有解释,只是淡冷地让李氏和怀云回家去,说太阳太大了。怀云不肯回去,要留下来帮忙。

寒初蓝没有拒绝,便让李氏回去。

李氏深知寒初蓝的脾性,她不想说的事,就算问一千遍,她也不会说的。叮嘱寒初蓝几句,李氏只得回家去,她留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

与此同时的杨府里,却被紧张的气氛弥漫着。

轩院。

杨庭轩穿着纯白色的里衣,半躺在床上,脸色阴黑。他的右肩上受了伤,是剑伤,被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在轩院的一名蒙面黑衣人冷不防划伤的。杨庭轩也会武,据说武功还不错的,一般人还伤不到他。可在昨天晚上,那名蒙面黑衣人却轻轻松松地就把他划伤了…

让杨庭轩阴黑着脸色的原因不是他被人轻松地划伤了右肩,而是那名黑衣人划伤他之后冷冷地说了一句:这便是抢他人之妻的下场!

他杨庭轩什么时候抢他人之妻了?

身为清水县首富的独生儿子,风度翩翩,想嫁与他为妻的女人多的是,媒婆都把杨府的门槛踏平了,他想要女人,风声一放,满城佳丽任他挑选,他何须去抢他人之妻?

但无风不起浪,别人都寻上门来警告他的,必定有此事发生。

“轩儿。”

守在床前的是老夫人,她被封的穴位在两个时辰后自动解开了,穴位一解,她马上就换上了素衣,戴上了尼姑帽,拿着一串佛珠,对外称她老人家要在静堂里吃斋念佛,当然了,府里那些看到她光头样的下人都被逼着发了毒誓,绝对不向外泄露半句,否则就把他们的家人都卖给人牙子。

杨老爷坐在房里的桌子前,脸色也是黑黑的,想他杨府连县太爷都礼让三分,竟然会有刺客潜入他杨府,恶整他老娘,伤他的命根子儿子,这口怨气,他怎么都咽不下去。

杨府管家早就报官了。

县太爷亲自带着捕快前来杨府了解过案情,并向杨老爷承诺,一定会捉到刺客的。

杨夫人站在老夫人的身后,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其他妾室守在房外,未经杨庭轩同意,她们都不能进入杨庭轩的寝室。

“轩儿。”老夫人又叫了一声,心疼地看着宝贝孙儿已经包扎好的右肩,嘴里又狠狠地骂着:“等捉到那个刺客,奶奶定要将刺客碎尸万段!”

杨庭轩看向老夫人,眼神一改以往的玩世不恭,变得深沉,定定地盯着老夫人,脸色还是阴黑,两片唇瓣掀动着,吐出带着质问的话来:“奶奶,你们有没有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他不曾抢过他人之妻,可是黑衣人就是这样说的,他只想到一个可能性,便是操心他婚事的家人背着他替他选妻,有可能选中的人选刚好是别人的未婚妻,便替杨府带来了昨天晚上那一遭。

老夫人微怔,很快就答着:“轩儿,我们能背着你做什么事?这个家虽说还是奶奶管着,可大权已经移交到你手上,奶奶做什么,你还能不知道?”

杨庭轩不被老夫人的说词骗过去,依旧盯着老夫人,冷冷地问着:“我想知道我抢了谁的妻子?我杨庭轩可怜到那种地步了,要抢别人的妻子,还为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特别是老夫人,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黑影离开之前,丢回来的那句话:拆散鸳鸯,小心杨庭轩的小命!

她只是想把已经嫁入夜家的寒初蓝弄进府里来给她的孙儿当妾室,难道是夜家报复她?可夜家母子都是没用的人,哪有能力报复她?

不是夜家母子,那会是谁如此的多管闲事?

小心杨庭轩的小命!

这句话又一次在老夫人的耳边响起,她的脸色剧变,变得煞白,杨家家大业大,可就是人丁单薄,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又只生了杨庭轩一个孙子给她,她宝贝着,宠着,生怕杨庭轩有个什么闪失,断了杨家的香火。再瞧着杨庭轩受伤的右肩,老夫人明白了,对方就是多管闲事好打不平的高人,又看准了她视杨庭轩如命,现在仅是划伤杨庭轩的右肩只不过是一个警告,如果她再不收手,继续想着把寒初蓝弄进府里来,那个黑影还会再来,然后取杨庭轩的性命…

“不!”

想到这种可怕的结果,老夫人低叫一声,紧张地捉住杨庭轩的手,紧张地说道:“奶奶绝对不让他再伤害你!”

“奶奶,告诉我,你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杨庭轩寒着脸再次开口。

杨老爷夫妻都错愕地看着婆孙俩,觉得婆孙俩都有故事,是大家不知道的。

“轩儿,奶奶…”老夫人不太敢接收孙儿那吃人的瞪视,微垂着眼眸,迟疑了一会儿,才长叹着气,为自己辩解着:“轩儿,你都二十有一了,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我们杨家人丁单薄,奶奶就独你一个孙儿,你又不肯成亲生子,奶奶心里着急…”

“奶奶,重点!她是谁?”

杨庭轩冷冷地打断了老夫人的话,直接地问着女方是谁。

“就是张家村夜家新娶的小媳妇寒初蓝。”老夫人小声地答着,“奶奶知道你对寒初蓝有好感,便想着把她弄进来给你当妾室。”

把寒初蓝弄来给他当妾室!

杨庭轩的脸色瞬间铁青。

052 我相公不纳妾

杨庭轩咬牙切齿地吼了起来:“奶奶,你太过份了!你怎么能这样做?初蓝已经嫁人了!你老不知道吗?好,就算孙儿对初蓝是有好感,但你老也不能这样做!我杨庭轩没有可怜到要自己的奶奶拆散别人夫妻,再接收别人的妻子当妾室!”

杨庭轩被气得不轻,很想冲着老夫人大骂一顿,如果老夫人不是他的奶奶,他还会把老夫人丢出去。他一万个想不到自己的奶奶会背着他做出这种说得上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竟然要把初蓝弄来给他当妾室!别说寒初蓝已经嫁入了夜家,就算寒初蓝还是寒家女,不曾嫁人,他也不会要寒初蓝当妾室的,那样太对不起她了。

像寒初蓝那样的女子,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为正室,都不为过。

“娘,你也真是的,你怎么能这样做?咱们杨家是什么门庭,咱们轩儿何等优秀,想嫁我们轩儿的闺秀多的是,用得着去抢别人的妻子吗?”听到害杨庭轩受伤的真正原因是老夫人意欲夺他人之妻给杨庭轩为妾,杨夫人指责着自己的婆婆。

平时在府里,杨夫人是名义上的当家主母,实际上还是老夫人当着内院的主儿,内院的事儿都是老夫人说了算,在老夫人面前,女眷们都不敢多说一句话,此刻逮着机会,杨夫人忍不住就指责一番这位握着内院大权的婆婆主母。

要不是婆婆过于霸道强势,又怎么会为她的儿子带来了杀身之祸?

“娘,你,你真不应该那样做?要是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我们?我们的轩儿形象就一落千丈了,就算我们杨家是清水县的首富,只怕轩儿到时候也娶不到好妻子了。”杨老爷也指责着自家老娘。

后院的事儿,男人向来不怎么打理,可他不理不代表他任由娘们乱来,自家老娘这一次的做法实在是大错特错,先不说道德上的坏,拆散别人夫妻,那是棒打鸳鸯,要下地狱的,还会毁了杨家对外的声誉,会被人指责杨家为富不仁,仗着财势横行霸道,夺取人妻。

虽说清水县山高皇帝远,杨家又和县太爷有交情,可越是这样越不能仗富欺人。

“我怎么向初蓝解释?她肯定打心里瞧不起我了,肯定把我看成仗着财富就拆散她和夜千泽。”杨庭轩是又气又急,人躺在床上,浑身如刺,再也躺不着,滑下床,没有受伤的大手一扯,扯过衣裳,随便套上就往外走。

他要向寒初蓝道歉去!

“轩儿。”

“轩儿。”

杨老夫人和杨夫人赶紧拦拉住杨庭轩,被儿子媳妇指责着的老夫人,更是整个人拦在杨庭轩的面前,她知道自己错了,她是没想到自己那样做会为孙儿招来祸害,但她真的不想毁了孙儿的名声,所以她才会让杨嬷嬷偷偷地找到颜氏,不敢大肆声张,也不让颜氏对外说出是杨家想要寒初蓝为妾。她以为杨家想弄一个农家女进府里当妾室,还给出那么高的礼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夜家那个穷小子不肯休妻,寒初蓝又不肯离开夜家,事情卡住了,更没想到会被侠义之人知道,好打不平出手教训他们杨家。

“轩儿,你这是要去哪里?你还受着伤呢。”老夫人心急又心疼地说着,向来精湛的老眸,此刻凝聚着的全是焦灼,紧紧地扯着杨庭轩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孙儿这般的紧张,代表他是真的看重寒初蓝,可惜…

老夫人心里很无奈,难道孙儿对一个女子有了好感,却是他人之妻,如今她又不得不打消再弄寒初蓝进府为妾的念头,寒初蓝重要,可她的孙儿更重要,今后别说是继续弄寒初蓝进府,她连见面,都不想让孙儿再见寒初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