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庭轩对寒初蓝有爱,更多的其实是欣赏。

或许短时间内杨庭轩是无法放下对寒初蓝的爱意,但时间长了,杨庭轩应该会放下。怀云跟在寒初蓝身边有半年之久,在寒初蓝潜移默化之下,行事作风颇像寒初蓝,对于此刻深陷相思之苦的杨庭轩来说,便是一道致命的吸引力,很容易就把杨庭轩的心吸走,再经过漂白,相信怀云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咳——”

外面忽然传来了轻咳声。

夫妻俩对视一眼,夜千泽一边抄来衣服,率先穿上,一边叮嘱着寒初蓝:“没事,你不要出去。”

寒初蓝神色一凛,低问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夜千泽握了握她的手,安抚着:“应该是有情况吧。”

“那你快去,别让你的人久等了。”

穿好衣服的夜千泽又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才迅速地从窗口穿出去。

阴暗的角落里,有名暗卫在那里等着夜千泽,夜千泽飘落到他的前方,他立即向夜千泽行礼,夜千泽示意他不必多礼,才低沉地问着:“怎么回事?”

那名暗卫恭敬地答着:“主子,皇宫西苑的怡情殿走水。”

微闪一下凤眸,夜千泽嗯了一声,问着:“火势如何?”

“极大,救之不及,已经把整个怡情殿烧毁。”

“可有伤人?”

“没有。”

“宫里反应如何?”

“皇上问责。”

“他呢?”

暗卫知道夜千泽嘴里的那个他指的是摄政王夜沐,便恭谨地答着:“王爷得知消息,悖然大怒,当即进宫。”

“他们知道是人为纵火吗?”

“属下故意现身,他们知道是人为纵火。”

“没有人追上你吧?”

“主子放心,没有。”

这名暗卫的轻功在同伴中是最好的,皇宫里那些所谓的大内高手哪里能追上他。皇宫,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去查探,早就摸熟了地形,出入皇宫对他们来说,如入无人之境,轻松自如。

“好。”

暗卫又恭敬地说道:“属下告退。”

夜千泽轻轻地挥挥手,那名暗卫便消失于黑夜之中,谁都不知道他来过摄政王府。

当夜便有消息从宫里传出来,西苑的怡情殿遭到刺客的纵火,烧了个精光,怡情殿是太皇太后最喜欢去的宫殿,那里环境为西苑诸殿中最好的,却遭到刺客纵火,那么多的御林军都无法追到一个刺客,让摄政王雷霆大怒,他是最恨走水的,因为摄政王府当年就是因为流云院走水,才烧死了王妃上官紫,让摄政王痛失娇妻。

摄政王雷霆大怒便有人要倒霉,他强硬地问责了御林军的统领,还把御林军的统领撤职问罪,宫里的安全第一,御花军是守护皇宫的重要军队,统领之位不能空着,夜沐请示过少帝之后,迅速地从那些副统领之中挑选一人担当此任。

而换上的那位副统领其实是夜沐的心腹…

元宵过后,夜千泽重新回到西营,寒初蓝则忙着酒楼的事,调教调教贵妾,还要兼做美容汤,吩咐彩月给陈王妃送去,太皇太后的则由她自己亲自送进宫去,以免被他人钻了空子,陷害于她,可谓忙得不亦乐乎。

送了几天的美容汤进宫后,太皇太后对寒初蓝的态度稍微有所好转,不是说寒初蓝的美容汤真的有效了,而是她的汤煮得好喝,太皇太后冲着的是好喝,而不再是冲着美容而来。

喝了数天,老人家就天天盼着寒初蓝给她送汤,一天不喝就觉得少了一样什么东西似的。

她也尝试着让她自己的膳食房里给她熬同样食材的汤,但味道总是和寒初蓝的有点差别,她不得不信服了寒初蓝的厨艺,从心里萌发了想让寒初蓝进宫给她当厨子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仅是一闪而过,就被她抛开了。

慈庆宫是她的地盘,也是她权势的象征,寒初蓝过于狡黠,不能让寒初蓝留在慈庆宫,以免窥探到一些秘密。

这天,寒初蓝又带着星月给太皇太后送汤来了。

“奴婢见过世子妃。”乔依儿每天都会在慈庆宫等着寒初蓝,看到寒初蓝来了,浅笑着迎上前,恭敬地向寒初蓝行礼,眼底的笑意却未达眼眸深处,隐隐之中还带着对寒初蓝的嫉恨,寒初蓝是无法捕捉到她对自己的那点嫉恨,却能感觉得到乔依儿对她的恭敬都是虚假的。

太皇太后不喜欢自己,寒初蓝以为乔依儿是因为这样才会对自己特别的虚假,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她对慈庆宫的人也没有半点好感。

“乔姑姑。”

寒初蓝客气地叫了乔依儿一声,乔依儿看着她手里拎着的食盒,食盒里面放着一盅炖汤,是寒初蓝说的美容汤,天天都是相同的汤水,但就是能让太皇太后喜欢上,天天喝都不会厌。陈王妃那边也是天天喝着,非但没有生厌,还像太皇太后那般喝上了瘾,一天不喝,就浑身没劲,寒初蓝差点以为自己往汤里添加的配料渗了鸦片呢。

乔依儿伸手就想从寒初蓝手里接过食盒,嘴里还客气地说道:“世子妃辛苦了,让奴婢给太皇太后送去吧。”

寒初蓝连忙应着:“不敢劳烦乔姑姑,初蓝自己给太皇太后送去就行,有劳姑姑给太皇太后先通报一声了。”说着,寒初蓝从袖里掏出了一个荷包,塞到乔依儿手里。如今她也学会了随身带着荷包,有需要的时候就赏给奴才们,让奴才们办事,也就更爽快一些。

宫里当差本来就是提着脑袋在办事,虽说有例钱可领,其实不多,靠的都是主子们赏赐,有赏赐,让他们办事,他们才会开开心心的。

寒初蓝深谙有钱能使鬼推磨之理。

乔依儿天天要帮寒初蓝送汤进去,寒初蓝天天拒绝。

经过了那个晚上,寒初蓝行事处世更加的严谨,就怕自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里,连累了夜千泽。

乔依儿也不怒,浅笑着:“那请世子妃在这里稍等片刻,奴婢进去看看太皇太后是否见世子妃。”说着,扭身进去了。

“星月。”

在乔依儿走后,寒初蓝小声地问着:“这个乔姑姑有没有武功根底,瞧得出来吗?”

星月谨慎又压低声音地答着:“从她的脚步来看,轻盈,似是有底子的,就是不知道深浅。”

寒初蓝点头。

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肯定会一招半式的。

那神秘的知情者给她的提示是让他们往宫里深查,她觉得当年那事的知情者,要是还存活着,必定是某些贵人身边的人,否则很难存活下去,而且知情者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让自己的主子发现,以免遭到主子杀人灭口。

她想先从太皇太后身边的人留意起来,乔依儿是太皇太后跟前的红人,慈庆宫的管事姑姑,却只有二十出头,很年轻,据她打探来的消息,乔依儿是在七八岁时进宫当差的,她的姨母是慈庆宫前任管事姑姑,或许就是靠着这层关系,她被分到了慈庆宫,在姨母的亲自调教下,一步步走到今天。

在乔依儿进宫的那个时候,上官紫还活着,那场大火,当时年幼的乔依儿是否从姨母嘴里听到过些什么?乔依儿的姨母现在是否还活着?宫里的宫女到了二十五岁一般都会放出宫去,回归本家,听侯父母兄长婚配,从此过上平淡的普通生活。在出宫档案那里,并没有她姨母的出宫纪录,而皇宫里那么多人,也不知道她的姨母是否还在宫中,又在哪个宫里当差?

盯上了乔依儿,寒初蓝就想着追根究底,最好就把乔依儿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

一会儿后,乔依儿从里面出来,脸上还是挂着惯性的微笑,她走到寒初蓝的面前,又朝寒初蓝福了福身,才说道:“世子妃,太皇太后请您进去。”

寒初蓝便带着星月,在乔依儿的带领下走进了她最近天天都要来上一趟的慈庆宫。

高空中,软软的阳光折射在这座华丽的宫殿中,寒初蓝却感到阴森,不仅仅是慈庆宫,整个皇宫给她的感觉都是阴森的,如果可以避免,她永远都不想踏进皇宫。不过是披着华丽的囚笼,里面有多么的黑暗,吞噬了多少年轻的生命,有多少的冤魂徘徊,地下又埋着多少白骨,寒初蓝看过宫斗文,也看过不少宫斗剧,对这些事情非常的清楚。

太皇太后并不在屋里,而是在小院子里散着步,有个人扶着她,数名奴才保持着距离跟随侍候。

寒初蓝进来,远远地瞧见那个扶着太皇太后的人,就忍不住拢了拢眉,那个人她已经非常的熟悉,总是一身白衣,自命风流倜傥的元国舅,元缺是也。

在元宵节前,元缺就不见了踪影,寒初蓝不是想念他,而是觉得瞧不着他,一颗心总会悬着,不知道这个阴险的家伙会在背后使什么阴手段。

元宵节的宫宴,据说元缺也没有参加,估计在元宵前这个家伙就跑了吧。隔了十天左右,这家伙又出现了。

太皇太后在元缺的扶持下漫步于自己宫中的小花园里,当她看着花圃里的花长出了花蕾,她忽然有感而发:“又是春天了。”

元缺浅笑着:“是呀,又是春天了。”

“哀家又老了一岁,缺儿,你又长大了一岁。”太皇太后慈爱地扭头拍拍元缺的大手,就像祖母疼爱孙儿一般,她也真想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孙儿,可惜元缺不是她的孙儿,要是元缺是皇家子弟,那皇位也轮不到夜无极坐了,像元缺这种表面斯文有礼,实际阴险狡猾如狐狸的人,最适合坐上龙椅。

元缺笑着:“在元缺的眼里,太皇太后永远那般年轻。”他的眼角余光看到跟着乔依儿一起进来的寒初蓝,眼底光芒四射,不过是眨眼间又收敛起来。十天不见,那丫头依旧风姿绰约,不,是比以前更加的绝美动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少妇独有的韵味最具吸引力。

元缺的心是涩涩的,她的美,不是为他绽放,她的风韵不是由他来开拓…

“太皇太后,听说您老人家最近都在喝着美容汤?对吧。”元缺话锋一转,就转到了美容汤上,自然也就扯到了寒初蓝的身上。

太皇太后看他一眼,笑道:“你这孩子的耳朵就是长,才回来就知道了。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怎么了,觉得哀家老太婆一个了,不能再喝美容汤?还是那汤没有美容的功效。”

“太皇太后没有隐瞒,谁都知道,元缺一进宫就听说了。那汤有没有美容功效,元缺现在真不敢说,得让元缺瞧着那汤,尝过味道,确定里面的食材配料用了些什么,根据每样食材的功效进行分析,才能确定那汤有没有美容的功效。”说着,元缺的眼角余光又往寒初蓝扫去,并且锁住了寒初蓝手里拎着的那个食盒。

寒初蓝听到他那些话,就像没有听到似的,这家伙就是无耻,想喝她炖的汤可以明说,非要拐弯抹角,说上一堆的理由,还要从太皇太后这里算计汤来喝。不过他要是明说,她会炖给他喝吗?

答案:做梦去吧!

乔依儿先走到太皇太后和元缺的身边,恭敬地禀报着:“太皇太后,世子妃来了。”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笑着扭头,不是看向寒初蓝,而是看向元缺,说道:“缺儿,初蓝给哀家送汤来了,你既然在,就尝尝那汤,替哀家验证一下那些汤是否真有美容功效。要是没有这方面的功效,哀家可要治寒初蓝一个欺骗之罪。”

元缺恭敬地应着:“元缺遵命。”

太皇太后这才望向了寒初蓝,吩咐着:“把汤给缺儿。”

说着,她往不远处的一座凉亭走去,元缺还是扶着她,两个人进了凉亭后,寒初蓝才把汤送进来,站在石桌前,把食盒摆放在石桌上,揭开了食盒的盖子,小心地把炖盅端出来,摆放到石桌上,然后炯炯地望着元缺,淡冷地说道:“请元国舅品尝。”

元缺像是随意地瞟她一眼,动作明明是迫不及待的,可看在大家的眼里却又是慢条斯理的,他慢慢地把炖盅拉到自己的面前,揭开盅盖,看到里面的汤水,他眸子微闪,然后把他的大手伸到了寒初蓝的面前。

047 会哭!

“干嘛?”

寒初蓝淡冷地反问着元缺,俏脸上神情不变,但口气变了。

她和元缺见着了面,元缺老是想着算计她,戏弄她,她老是想着如何把这个家伙制服,再狠狠地揍他一顿,像以前那样,揍得多爽快呀!真怀念揍他的时候。

“世子妃,请给我汤匙,行吗?”元缺冲寒初蓝眨着眼,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不管有多长时间没见面,这丫头见了他,总是不给他好脸色,他也习惯了这样的她,更喜欢这种斗着的感觉,要是哪一天,她忽然对他好,他还会不习惯呢。

寒初蓝看一眼太皇太后,淡冷地应着:“请国舅见谅,初蓝没有汤匙。”

元缺便看向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吩咐着乔依儿:“去膳食房里替哀家拿两个小碗来。”吩咐完乔依儿后,太皇太后才笑着:“缺儿也别盯着初蓝了,她每天给哀家送汤,都没有汤匙的,哀家这里有,也用不着她送进来,她都没有汤匙,你瞪她也没用。”说着,她又浅浅地笑起来。

眼里却有精光闪烁。

表面上看不出元缺对寒初蓝有什么不同,但她总感觉到元缺对寒初蓝不同。

不同在哪里?

她暂时还没有分析出来。

乔依儿很快就拿来了两个小碗,分别摆放在太皇太后和元缺的面前。

元缺拿起汤匙就要去试汤,寒初蓝忽然阻止了他,他抬眸,笑意晏晏地问着:“世子妃担心元某嘴巴太挑,会说你的汤不好喝吗?还是怕元某人品出这些汤的食材并无美容功效?”

寒初蓝连解释一句都懒得给他,拿出了银针,当着元缺和太皇太后的面,试着汤水是否有毒,元缺眸子深深,嘴角上翘,那笑意依旧。

经过夜千泽提醒后,她给太皇太后送汤时,特别的谨慎,总要当着太皇太后的面用银针试过,让太皇太后清楚在她把汤送进来时,汤是无毒的,如果太皇太后喝了她送来的汤中了毒,与她无关。

“太皇太后请看。”

拿起银针,寒初蓝把针递到太皇太后的面前让她老人家清楚地看到结果,银针毫不变色,证明她送进来的汤水是无毒的。太皇太后知道她谨慎,杜绝被他人钻了空子,每天送汤进宫,都由她本人亲自送进来,从不假借他人之手,就连到了慈庆宫,依旧不会把汤交给乔依儿等人端出来,还要亲眼看着太皇太后把汤喝下去。

对于寒初蓝这样的做法,太皇太后还是欣赏的。

世界是五颜六色的,人是千百种心思的,谁也无法保证一生中不会遭到别人的陷害及算计,防人之心绝对不可无,害人之心亦不可有。

这皇宫里头,最多的却是算计,陷害,贵主子们视人命如蝼蚁,想要一个人的命,易而吃饭。要是不小心谨慎,饶是世子妃身份,随时都会死于非命。

太皇太后久居深宫,算计陷害之事,她做得还少吗?年轻时和妃子们争宠时,她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

算是看到了结果。

元缺又瞟了寒初蓝一眼,一边从炖盅里给自己盛走了一碗汤,一边淡淡地说了一句:“有些毒,银针也试不出来。”

闻言,太皇太后眼神微变。

寒初蓝真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缝起来,他说这么一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让太皇太后怀疑她吗?

混蛋!

其实真怪不得寒初蓝每次遇着元缺都在心里把他骂一顿,他就是讨人厌的,找骂。

“还有什么毒用银针试不出来?哀家每天的膳食都是用银针试过后才吃的。”太皇太后没有看向寒初蓝,元缺是说有些毒用银针试不出来,她敢说寒初蓝不会对她下毒,至少现在不会。

宫里头,身份贵重一些的,每天吃的膳食都有专人试菜,或者用银针试,或者试菜的人把所有菜式都尝过一遍,确定无毒了,主子们才会吃,防止被人在膳食里下毒。

“太皇太后请放心,那样的毒,很少的,一般人不会有,所以太皇太后可以放心地用银针试,只要银针不变色便可。”

元缺用汤匙滔了一口汤放进嘴里,然后慢慢地把汤水咽下肚里去,汤水滑过他的喉咙,美味刺激着他的味觉神经,传输至他的大脑里,他眉眼再弯,寒初蓝的汤熬得的确好喝,他也是个精于厨艺的人,寒初蓝喝过他煮的鱼汤,味道也是相当的好。如今他喝着寒初蓝熬的汤,自叹着,寒初蓝年纪轻轻,在厨艺上的造诣已经追上他的了。

“那样的毒,一百个人中,会不会有一个人拥有?”

太皇太后还是很谨慎地问着。

“整个天下,只有一个人才会有那种用银针都试不出来的毒。”元缺无视寒初蓝瞪他的眼神,一边享受着寒初蓝的靓汤,一边大谈毒品,不是存心让太皇太后喝不下汤,然后他自己独享这一盅靓汤吗?

狡猾的家伙。

“哪个人?”

太皇太后真的担心自己的膳食里会被人下了试不出来的毒,此刻元缺喝汤喝得美滋滋的,太皇太后都没有什么食欲。

“药王谷主。”元缺随口答着。“药王谷主是个怪人,不问世事,天塌下来都不会出谷,但药王谷又戒备森严,谁都无法从谷主手里拿到任何药品,所以太皇太后实在不用担心自己的膳食里会被下那种试不出来的毒。”无毒之毒份量极少,连他身上都没有,其他人更不必说了。

其实还有很多,是用食材搭配而成,用银针试不出来,那是物性相生相克引起的中毒,当然了,这些元缺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并不想真把寒初蓝陷入危险之中,再花心思去救,那样寒初蓝会更加的不喜欢他。如今她是不喜欢他,至少还会和他说话,见了面哪怕在心里把他骂上一顿,倒是不会柳眉倒竖。

药王谷对于天下人来说都是如雷贯耳的,谷主神秘莫测,不仅拥有绝世武功,还拥有起死回生的医术,但也有阎王的本事,要杀人,随便一点毒便能把人送上西天。是一个集救人与害人于一体的怪人。在江湖中,别人送他一个绰号“神医阎罗”。既为神医又为阎罗,这样的人,他不理世事才是世人的福音,尚若他涉入红尘,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他手里,又不知道多少人被他救活。

元缺意外得到他的青睬,师承于他,如今也是集神医与阎罗于一体。

太皇太后这才放下心来。她相信元缺的话,元缺师承药王谷,他身上都没有那种毒,其他人那里自然也不会有。

看到元缺在喝着汤了,太皇太后浅笑地问着:“缺儿,这汤如何?真有美容功效吗?”说话的同时,她看一眼乔依儿,乔依儿正想给她盛一碗汤,元缺却在一旁说道:“太皇太后,元缺才喝了一点儿,还尝试不出功效来,需要再多喝一些,太皇太后还是再等等吧,等元缺试出了功效,太皇太后再喝。”

听他这样说,太皇太后戴着长长指甲套的手指微微地往外弹,乔依儿便默默地退到一旁去。

元缺很快就喝完了自己小碗里的汤。

太皇太后又问他:“如何?”

元缺重新给自己再盛了一小碗的汤,答着:“喝过这碗才能试得出来。”

寒初蓝鄙夷地看他一眼,他自己都是个精于厨艺的人,他煮给她喝过两次的鱼汤,味道一点也不差,用得着像十辈子都没有喝过汤的样子吗?

“太皇太后再让元国舅试汤,太皇太后只能等到明天才能喝上汤了。”

寒初蓝淡冷地说一句。

太皇太后恍然大悟,忍不住笑着轻斥元缺,“缺儿,你竟然哄骗哀家。”说着,她亲自把炖盅里的汤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小碗里,元缺还在一旁叫着:“太皇太后,元缺难得进宫一趟,您老人家天天可以喝,今天这汤还是赏给元缺喝吧,元缺长得不如君昊俊美,也想美美容。”

“不行,初蓝说过了,这汤要天天喝,坚持喝,少喝一天都不行。你骗了哀家两小碗的汤了,别得寸进尺。”

“太皇太后对元缺也太小气了吧。”

“哀家对你才是最大方的。”

两个人一边喝着汤,一边浅斗着,刚才因为元缺一句话而弄得紧张的气氛,又因为元缺烟消云散。

“世子妃的汤熬得真心不错,能天天喝着,人不美,心情也美。”元缺满足地放下了碗。

太皇太后接过奴才们递上来的干净手帕,优雅地拭了拭嘴,还不忘问着元缺:“这汤真有美容功效?”

“有倒是有,就是效性低了点儿,想有效的话,正如世子妃所说,必须天天喝,坚持喝。”元缺喝了两碗汤,心情大好,倒是没有故意害寒初蓝,很老实地答着。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看了寒初蓝一眼。

寒初蓝收拾好炖盅,朝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就带着星月离去,太皇太后也不留她,她是欣赏寒初蓝,可也不愿意与寒初蓝过分亲近,寒初蓝更是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唉,如果寒初蓝不是上官紫的儿媳妇,那该有多好呀。

出了慈庆宫,寒初蓝主仆并不留恋皇宫的奢华,一路朝宫外走去。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迎面走来两名宫女,瞧见了寒初蓝,两名宫女连忙退避到路旁去,等寒初蓝近前了,两名宫女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奴婢们见过世子妃。”

寒初蓝点了点头,脚下未停,越过两人。

在越过两人的时候,她的眼角余光随意地看一眼两名宫女,意外地发现了其中一名身材高佻的宫女的身形特别的熟悉,那双漂亮的凤眸虽然垂着,却掩不住风采,虽说那名宫女长相一般,可拥有那么漂亮的凤眸,还是为她添了几分的美感。

不过在皇宫里头,美女如云,那名宫女就算拥有漂亮的眼睛,可长相一般,是无法出众的,无法出众,就注定了她只能当奴才供人差遣,小心侍候主子们,忍受到二十五岁出宫回家嫁人。

顿住脚步,寒初蓝停在那名宫女的面前,正想让那名宫女抬起头来,让她好好地瞧上一瞧,不远处却冒出来一名太监,瞧着是个管事,冲着那两名宫女骂着:“你们俩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动作快点。”

两名宫女连忙朝寒初蓝再福一福身,就赶紧走了,寒初蓝扭头望向那名太监,太监一副此刻才认出寒初蓝来的样子,快步上前来,就朝寒初蓝行礼,满脸堆笑着:“奴才见过世子妃。”

“公公不必多礼了。”寒初蓝还是盯着已经走远了的那名宫女看,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特别是对那人的身形。“她们是哪个宫中的奴才?”

敛回了视线,寒初蓝淡冷地问了一句。

“回世子妃的话,奴才和她们都是愉太妃宫中的。”

愉太妃?

寒初蓝不认识,或许见过,但她没有印象。宫里头的老妃子们太多了,与太皇太后同辈的太皇太妃都有好几个,全都是替先皇祖生过儿女,儿女又不幸去世的,所以都留在宫里养老,因为没有儿女傍身,虽然衣食无忧,却风光不再,无法和太皇太后的尊贵相比,宫里头也很多人自动忽略了那些太皇太妃们。除了太皇太妃,太妃也有好几个,是先帝的宠妃们。除了这些老妃子,还有好几个与寒初蓝平辈的美人,那是少帝夜无极的女人,不过美人身份低下,仅仅比宫女地位高一些,并没有独立的宫殿,而是好几个人同住在掖庭,每个人分得两名宫女侍候,因为地位低下,不能在皇宫随意走动,所以寒初蓝没见过那些美人。

“嗯,本妃进宫数次,还不曾去探望过愉太妃,刚好本妃今天有空,就去看望愉太妃吧。还请公公给本妃带个路。”

寒初蓝客气地对那名太监说道,那名太监略带迟疑地说道:“世子妃改天吧,太妃现在…嗯,心情不太好,太妃心情不好的时候,基本上不见客。”

寒初蓝哦了一声,有点失望地说道:“那本妃改天再去看望愉太妃,还请公公代本妃向愉太妃问个好。”

太监恭敬地应着:“是。”他稍作抬头看了看寒初蓝,又说道:“世子妃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吩咐,那奴才先回去侍候愉太妃了。”

“公公快去吧。”寒初蓝客气地说道,太监又向她施了一礼,才扭身离去,等他走远了,寒初蓝才低声地问着星月:“星月,你看出刚才那名宫女身形和谁相似吗?”

星月板着脸,沉沉地答着:“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