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城楼,回到名州府衙,府衙现在成了玉铃兰暂时办公理事的地方。

欧阳烈用过的临时书房,也成了她的临时书房,每天她都会在这里与众将商讨着攻城计划。

坐回案台里,玉铃兰才把从夜千泽手里夺来的画像扔在案台上,她治军是严,她的部下也很清楚她的性子,就算心里思念着亲人,也不敢表现出来。夜千泽却堂而皇之地看着画像,她给他面子,第一次只提醒他,谁知道她前脚才走,夜千泽立即又拿出画像来看。

伸手,玉铃兰又抄起了案如上的画卷,她倒想看看让夜千泽一空闲下来就牵肠挂肚的农家女如何的国香天色。

画卷一展开,就像烫手山芋似的,从玉铃兰的手里掉落,重新掉回案台上。

“大将军。”

玉铃兰挥手,严厉地喝斥着跟她一起进来的将领们:“都退下!”

众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她脸色不佳,也不敢问,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等到书房里再无其他人了,玉铃兰才伸出微微颤抖着的手去拿起画卷,小心地,画画地把画卷再一次展开,铺摆在案台上,随着她打开画卷,寒初蓝的画像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玉铃兰的面前。

欧阳烈!

这画中的女子竟然是欧阳烈!

像极了欧阳烈!

十七年前,那个在充满了血腥与危机的战场上出生的女婴,不是像极了欧阳烈吗!

就因为像极了欧阳烈,重重地刺激着她,让她数次想亲手掐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又无法下手,最后她身边的一位小将,担心她会被折磨得疯掉,又怕她真的会杀死亲生女儿,做出天地难容之事,在她的默认之后带走了她的女儿。

那时候,女儿还不足一个月吧。

那么小,却很可爱,软软绵绵的,一饿就哭,拉了屎尿也会哭,一哭起来,她身边的人就手忙脚乱。

她身边的都是士兵,全是男人,也有很多当了爹的,可照顾初出生的孩子,他们也没有经验,最困难的是找吃的。

她拒绝给女儿喂奶,也无法给女儿喂奶,战事在即,她哪有时间给女儿喂奶?杀出重围后,她又身受重伤,更没有精力去喂养孩子。

都是她的部属心疼娃儿饿着,煮了米汤,放点糖,然后喂养着孩子。从孩子出生到送走,她这个当娘的,就没有喂过孩子一口奶,就连抱,都没有好好地抱过孩子。

眨眼间,十七个年头了,午夜梦回想起那个可怜的娃儿,她也心如刀绞,才会在欧阳烈问起女儿的事情时,心绪大乱,终是没有痛下杀手,杀了欧阳烈。

修长却长满了厚厚的茧的手指,颤抖地去抚着画中的女子,玉铃兰那颗冷硬如铁的心,在面对画中女子时,倾刻间软化成水。

她不问,也不猜,却能肯定,这画中的女子便是她的女儿。

怀胎十月,差点因为分娩而死,才生下来的孩子,饶是十七年不见,她也有那种天生的情感。

泪水模糊了她那双向来冰冷的美眸,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画像上。

心,就像被千把刀剜割着一般,痛彻心扉!

刚硬却柔软的身子,无力地坐下,她伸手拿起画像,揽入怀中,给女儿一个迟了十七年的搂抱。

压抑着的哭泣,呜咽传出,她不敢放声痛哭,害怕外面的守卫听见。

可她真的很难过!

她以为经过了十几年的岁月磋砣,她变得比金刚石还硬,也能面对一切,连生死她都不怕,可是此刻她才知道,她会痛,她会哭,她会自责,她会愧疚,她也有她难以面对的事情。

她忘不了自己是个女人,她还是一个母亲。

她的女儿,承受着太多不公平,承受着人世间最残酷的待遇,一出生,就有一个与母亲为敌的生父,还要被生母送走,十七年来不闻不问,不寻不找。

教她如何不去愧疚?

如何不去自责!

“孩子…”玉铃兰低咽着,“娘对不起你…”

良久,玉铃兰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她冷冷地对着书房外面吩咐着:“去,找夜将军来见本帅!”

这画像是从夜千泽手里夺来的,代表画像中的女子便是夜千泽的农家妻。就算知道了结果,玉铃兰还是想从夜千泽嘴里证实,她的女儿,就是夜千泽的世子妃!

“是。”

外面有人应答着,接着有离开的脚步声。

一会儿后,夜千泽来了。

他在房外敲了门,在玉铃兰冷冷地应着:“进来!”

他才推门而入。

玉铃兰端坐在案台前,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是一身铠甲,英气逼人,却又冷冽如冰。

夜千泽一进来,就接收到玉铃兰比刚才在城楼上更冷更狠的剜视。

“千泽见过大将军。”

玉铃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瞪着他,好像想把他瞪出千百个洞来似的。

倏地,玉铃兰拿起了画像,抖了抖,问着:“这是谁?”

夜千泽抬眸迎着她的冷瞪,心知自己妻子的模样像极了欧阳烈,玉铃兰一旦瞧见了画像,就会有所怀疑,但他还是一字一句地承认着:“我妻!”

玉铃兰的眼神更冷了。

“真是你妻?”

“是我妻,我在乡下就娶了的妻子,如今已经是我的世子妃!”

玉铃兰的眼神再冷,夜千泽也不畏惧。

就算他的妻是欧阳烈的女儿,那又如何?两国交战,与他的妻子无关。他的蓝儿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她叫什么名字?”

“寒初蓝。”

寒初蓝…

玉铃兰嗯了一声,“好名字。”挥手,她淡冷地说道:“没事了,你退下吧。”

夜千泽微眯凤眸,玉铃兰瞧着他的爱妻像欧阳烈,却只问了蓝儿的名字,好像,貌似有点不对劲。

随意地把画像卷起来,往案台里面一塞,淡冷地问:“还有事吗?”

“没事。”

“没事,就退下。放心,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本帅不会让别人瞧见你妻子的画像。”

玉铃兰无情的话,并没有让夜千泽变脸,反倒是朝玉铃兰拱拱手,客气地说道:“谢谢!”然后扭身离去。

是夜,月色大好。

月色阴柔却能让人看清楚一切,不适合出去做“坏事”。

寒初蓝很老实地呆在长风苑里。

元缺的药效估计进入了尾声,她除了白天的时候还有点病态,晚上已经像个正常人一样了。

惩治了兴宁,阴了若安,算是替自己报了仇。

寒初蓝才想起了在楚王府的地道里发现的那个死人,也就记起了她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外袍。

问了星月,知道星月把那套外袍藏起来了,她吩咐星月把外袍拿出来,星月虽是去拿外袍,却忍不住小声地嘀咕着:“世子妃,你可不能再把它往身上穿,怎么说都晦气。”

寒初蓝笑道:“什么晦气,你这样的高手还怕鬼不成?”

“世上哪有鬼。”

星月拿来了那套外袍给寒初蓝。

“既然知道没鬼,还担心晦气干什么?”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寒初蓝抱着那套外袍就走,星月问着:“世子妃去哪里?”

“让爹看看这套外袍。”说着,寒初蓝抱着外袍往衣摆下面一塞,那套外袍塞藏在她的肚子上,微隆,好像怀孕了一般,星月瞧着扑哧地笑了起来,寒初蓝撇她一眼,打趣着,“赶明儿把你嫁了,你大肚子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世子妃!”

星月脸上微泛红晕,她连对象都没有呢。再说了,她们这种身份的女子,除非主子安排,否则她们一般不会随意嫁人,就算嫁,也只能嫁同为暗卫的同伴。

用力地把微隆的肚子压扁,寒初蓝才走出房间,星月的窘态让她心情愉悦,逗着星月说道:“我瞧着小五和小七就挺不错的,你喜欢哪个?小七高大,配你还行,小五稍矮一点,就小七吧。”

“世子妃!”

星月头痛地又叫了一声。

寒初蓝嘻笑两声,不再逗她。

片刻后,夜沐的书房里,寒初蓝把那套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外袍拿出来,递给了夜沐,说道:“爹,这是我和星月数天前无意中闯入了楚王伯父府里的地道,在地道里发现一个死人,这套外袍是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虽然年代久远,但布料极好,蓝儿瞧着应该是身份高贵的人才能穿的,想着让爹瞧瞧,是否有印象。”

夜沐接过那套外袍,展开外袍一看,他的脸色剧变。

082 乌云密布

“爹,你是否认得出这套外袍是谁穿过的?”寒初蓝轻声问着。

夜沐没有马上答话,只是反反复复,细细地看过了外袍,然后抬眸看着寒初蓝,眼神却变得很深,让寒初蓝无法看清他内心此刻的想法,他低沉地问着:“蓝儿,那个死者大概死了有多少年?”

寒初蓝回忆着自己看到的,猜测着:“依蓝儿看,最少在十年以上,确切的年份,蓝儿不是忤作,无法确定。他死时仰躺在地上,如同睡觉一般,通过他的骨架能看出他的身材高大。”目测一下夜沐的身高,寒初蓝再接着说:“应该和爹差不多的身高。”

夜沐嗯了一声,又问着:“他身上没有佩戴着其他东西吗?”

寒初蓝摇头,“蓝儿摸遍了都没有摸到他身上佩戴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只能扒下的他的衣服。”

夜沐又嗯了一声。

“爹,这套外袍…”

“蓝儿,夜深了,你回长风苑休息吧。”夜沐没有再看寒初蓝,只是温和地示意寒初蓝回长风苑休息。寒初蓝看看自己的公爹,初见外袍时,公爹的神情告诉她,公爹是认得这套外袍是谁穿过的。但公公不肯说,她也不再追问,说了一句:“爹也早点休息。”然后领着星月离开。

等到主仆俩都离开了,夜沐才低沉地唤着:“来人。”

无尘从暗处闪出来,朝夜沐恭敬地拱拱手行了一礼,恭敬地问着:“王爷请吩咐!”

视线盯着那套外袍,神色似悲似痛更似恨,夜沐低冷地吩咐着:“盯住楚王!”

无尘拱手应允,随即闪失。

美人如画,笑容如花。

注视着上官紫的画像,夜沐轻叹着,扭头望向了身后冷冷地注视着他的代青。

他知道代青在流云院,只是他每次来,代青都避而不见。

他知道,代青怨他,怪他。

他何偿不怨自己,不怪自己。

他甚至恨自己为什么生在皇家。

“代青,帝都已经被大阴谋笼罩着,不管是本王,还是少帝,抑或他人,已经被人布置在棋盘里。你既然回来了,本王想求你一件事。”夜沐转过身来,与代青面对面。代青依旧沉冷地注视着他,听到他的请求,也没有回应。

夜沐自顾自地说道:“本王知道你把紫儿的凤凰令交给了蓝儿,紫儿的财富分散天下,在帝都连条毛发都算不上,犯不着让蓝儿继续留在帝都。本王很无能,如今能托付的人只有你,你把蓝儿带走吧,带离帝都。”

代青还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夜沐还在说道:“能威胁到泽儿的,就是蓝儿了,只有把蓝儿送离帝都,外面天高海阔的,活命的机率也大,虽说离了帝都,暗杀会更多,可留在帝都,她遭受到的暗杀一点也不少,既然如此,还是让她离了帝都吧。紫儿的店铺天下分布,她这位新东家也应该去巡视一下,不要再想着在帝都和他们斗了,他们的势力都集中在帝都,蓝儿根基薄,真要把他们斗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本王感受到,暴风雨很快就会来。趁风未起,先让蓝儿离开。”

望着代青,夜沐又说:“你的本事,本王是知道的,有你跟着蓝儿,本王也放心,泽儿也能放心,就连九泉之下的紫儿都能放心。”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代青总算说了一句话,是指责夜沐当初就不应该把夜千泽夫妻接回帝都,明知道帝都是龙潭苦穴,蓝儿又是贫贱出身,哪能在帝都立足?夜沐以为他一个摄政王就真能只手遮天?

说完后,代青又不说话了,眼底也有几分的自责,他想起了自己,在当时,他也是让夜千泽回京的。

夜沐苦笑着:“那个时候,本王能走的路便是把泽儿接回来。”夜千泽的身份已经被元缺传回了帝都,就算他不把儿子接回来,儿子在张家村也无法再生活下去,太皇太后不会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他明白在外面,危险虽大,但逃命的地儿也多,活命的机率也大,他们自然也清楚。

“蓝儿怕是不肯走吧。”

代青又说了一句。

寒初蓝答应过夜千泽,会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再说了,把她带离帝都,以她的小聪明,哪能想不到其中的缘由,她又怎么可能独自逃命,撇下公婆和摄政王府上下几百口人?

夜沐自嘲地笑着:“这一点不用担心,母后是早就想把她赶走了。”寒初蓝如今身揣着凤凰令,在帝都,始终还有摄政王替她撑着腰,那些野心家想夺取凤凰令就会手脚受到束缚,段大人的结果,野心家都看在眼里的。少帝又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看似谁都能牵制着他,其实谁都牵制不到他。

如果寒初蓝离开了帝都,没有了摄政王府的撑腰,想杀她夺取凤凰令,相对那些野心家来说,就容易得多了。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夜沐敢说已经有着一股极大的力量正在汇聚,蓄谋着把寒初蓝赶出帝都。

“你和全府上下几百口人怎么办?”

代青回来的时间虽不长,但暗卫们都查到很多事情,他也能感受到帝都的上空已经风起云涌,无数的暗箭开始往摄政王府射来,摄政王府迟早会被重重围困,那个时候对夜千泽来说,也是一大威胁,特别是寒初蓝也身陷其中。

夜沐笑着,“谢谢你还关心我。”

代青哼着:“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不过是看在公主的份上,不想让公主太难过。”上官紫把夜沐看得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夜沐被困而死。但,夜沐和公主的希望全都押在夜千泽身上,他更不能看着夜千泽被人拿捏着软肋。

“父皇留下来的遗诏,我还没有找到,我绝对不能走。”夜沐连王爷的自称都不用了,在代青面前,他此刻就是一个故友。“泽儿将来的路,我们都清楚,有了父皇的遗诏,他能正名。先帝留下来的遗诏则在母后那里,我们母子俩的关系虽然僵了,但母后还是不愿意看到我的死去。只要母后还活着,我暂时还是安全的。就算母后同样被困的话,他们也还要拿我来要胁泽儿,也不会轻易就杀了我。暂时来说,我留下,比蓝儿留下更好。”他怎么都是摄政王,在帝都也有势力,他私底下也养有不少亲兵,真到了兵戎相见时,他岂码能拼一拼,或许能有活路。

代青骂着:“你们这些皇室真是乱极!”

夜沐苦笑着:“皇室便是如此,不管是哪朝哪代,都一样的。”他看一眼代青,“你能保证其他四国的皇室不乱?”

代青悻悻地闭嘴。

他无法保证。

就连他的母国大历国的皇室也有其的乱法,上官紫当初会被送来和亲,不也是皇室的无情导致,本来不是她来,是她的侄女,她皇兄不舍得女儿远嫁他国,便把她这个妹妹远嫁他国。补给她大量的财富,又怎能抵消离乡背井的痛?

“代青,你能答应我吗?”

夜沐请求的眼神对上了代青沉冷的黑眸。

代青抿了抿唇,哼着:“事关蓝儿的性命,事关泽儿的未来,我能不答应吗?”只希望泽儿不要让他们失望。

“谢谢。”

夜沐由衷地感谢着。

代青没有答话。

抬眸,他深深地凝望着上官紫的遗像。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上官紫请求他随夜沐离京,保护夜沐,因为她只相信他的能力能护住夜沐。十三年后,还是晚上,夜沐又请求他带着寒初蓝离京,保护寒初蓝,还是因为夜沐只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护住寒初蓝。

他代青,这一辈子都欠着这一家子的!

忆初年,忆初见,师父说,他为她生,为她忙,为她死!

元缺给寒初蓝服下的“毒药”药效已经进入了尾声,借着元缺的“毒药”,寒初蓝也确定了是谁下毒毒害她,她也为自己报了仇。再配合御医的医治方案,过了两天,寒初蓝的“重病”便好了。

她好了,兴宁依旧疯着。

太皇太后猜得到一些事情,苦于没有证据,对寒初蓝越发的恨着,恨不得立即就把寒初蓝除掉。

此刻的慈庆宫里,太皇太后虽然漫步于院子里,却有几分的心不在焉。

“太皇太后,陈王妃求见。”

一名宫女在她心不在焉的时候,走进来通报。

步入了一座凉亭下坐下,太皇太后才淡冷地应着:“让她进来吧。”

宫女领命而去。

片刻后,陈王妃微红着眼跟着宫女进来。

“母后。”

一进凉亭,陈王妃就扑跪在太皇太后的面前,低声哭泣起来。她这个动作,这个样子可把太皇太后吓了一跳,连忙问着:“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静宁那丫头也像兴宁一样吧?”实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而来,太皇太后一看到儿媳们进宫,本能的反应就是自己的孙儿女们又出事了。

“母后,不是静宁,是锦英她…她没了。”

夜锦英的替身早就死于蛇毒之下,陈王妃却是现在才进宫告诉太皇太后,楚王府出事才几天,寒初蓝重病才好,她在这个时候选择说出来,总觉得她有点居心不良。

“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吃惊地问着,“她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陈王妃哭着:“都怪儿臣,她犯了点小错,儿臣就把她送到新城别庄去反省几天,谁知道她在别墅庄里被毒蛇咬了,毒发而亡。”

“你呀…”

太皇太后又有点心疼又有点生气地指着陈王妃,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是骂儿媳,还是该安慰。

夜锦英不受待见,毕竟也是她的孙女儿,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太皇太后心里有一分的难过,最后,她只能无奈地说道:“既是被毒蛇所咬,也只能怨她自己的命了。都说了你们,不要把别庄建在郊外,这个季节,毒虫多出没,瞧,不听母后的话,现在出事了吧。”

陈王妃哭着不说话。

瞪着她,太皇太后其实也能猜到其中的一些腥腻,却无能为力,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护住一个庶出的孙女,再者她的孙儿女太多了,多一个少一个,于她来说都有点无关痛痒。

“好好地厚葬她。这孩子也可怜,还有她的生母,多照顾一下。都这样的岁数了,也勾不了谁的魂,你就不要再压着她了。”太皇太后吩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