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时,裘紫衣见赵勾玉正满脸写着“太幼稚”三个字准备离开,情急之下,裘紫衣一把抱住了她的腰,“你不要走啊,你也扔啊。”

  

  我草。

  

  赵勾玉只嘎巴了一下嘴,毕竟是脏话,她说不出口啊。

  

  我说您能不能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上官无尘从不远处走过来,瞥了裘紫衣一眼,越过纠缠的二人,带着一股子杀气。

  

  裘紫衣浑身一震,立刻松开了赵勾玉。赵勾玉脖子被勒的难受,咳了两声,抬眼的时候就看到上官无尘将一枚铜板丢进宽一米的长方形水池中,然后还煞有介事的闭上眼睛顿了两秒,这才睁开眼面无表情的望向她。

  

  赵勾玉握了握拳,面色不善的走到许愿池边。

  

  “这里也有许愿池,真是想不到。”赵勾玉笑着说,她掉头对裘紫衣勾了勾手,“紫衣,你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

  

  “谁?”裘紫衣愣愣的立在原地,硕大的块头摆出一副七八岁儿童的天真模样,简直是人见人落泪,鬼见鬼瞌睡。

  

  赵勾玉收回视线,将手里剩下的一枚硬币扔进水里,她的耐心越来越少了。

  

  “哎,你不是不扔吗?怎么又扔了?”

  

  裘紫衣扎起了毛,窜到赵勾玉身边神色严肃的问道,口气极其认真。

  

  赵勾玉抬手,想要抚平猫毛,可惜对方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由于裘紫衣刚才奔跑的速度太快,所以在到了水池边时没能停稳,她只顾着责问赵勾玉,却忘记了保持平衡。

  

  所以,裘紫衣整个人掉进了方池子。

  

  说过了,池子是宽一米的正方形,裘紫衣身高最少一米八,她的三围也全部在一百三十上下,也就是说,那个池子,装不下她。

  

  她,被卡住了。

  

  赵勾玉挠着下巴,哭笑不得的直摇头,想不到啊,这个许愿池,还挺灵的。

  

  她方才很清楚的听到了,在她走过来丢硬币之前,上官无尘用很轻的声音许下的愿--

  

  掉下去。

  

  慕心荷黑着脸将裘紫衣往外拉,莎草看了一会,忽然走到了赵勾玉身边。

  

  “大人,放她走吧。”

  

  莎草说话时眼神特别真挚,赵勾玉却想笑,“要我听你的,等你当了大人再说。”

  

  她不介意莎草隐瞒不报,但是她介意莎草不但不报,反而想违抗她。

  

  莎草还想说什么,被赵勾玉抬手制止了,“不好意思,我答应不了你。”

  

  莎草低下头,不再言语,但是也没动。

  

  上官无尘看着湿漉漉的裘紫衣,又看看站在裘紫衣身边同样湿漉漉的慕心荷,嘴角一扬,笑了。

  

  慕心荷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人丢到这个地步,连上官无尘都笑话她了,她不要活了。

  

  赵勾玉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仿佛很难过的皱眉,“心荷,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跟着我,要帅,知道吗?”

  

  慕心荷呆住,后撤一步。

  

  赵勾玉往前迈了一步,神色暧昧,忽然,不远处走来一黑袍女子,赵勾玉立刻退开慕心荷,正色而立。

  

  “赵太师有礼!下官公务缠身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黑袍女子微笑着打招呼,赵勾玉妥当的回了她一笑。

  

  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其实她未必什么都理解。

  

  这是她给赵勾玉的印象。

  

  “不知你是……”

  

  赵勾玉真的不知道这人是谁,尤其是当她盯着上官无尘看的时候。

  

  这让赵勾玉想起了在怡红院时,老鸨子和沈撷芳也是用这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上官无尘。

  

  按理说这个女人不像是那种好色之徒,可是为什么赵勾玉这般提醒,她都无动于衷?

  

  “慕心荷你给本官滚!”

  

  赵勾玉无处发火,只能抄起最近的慕心荷,一脚踹到她后腰上。

  

  火是泄了,那女人也不看上官无尘了,可是赵勾玉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你是谁?”

  

  转移话题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下官公孙靖,乃是睿王府大公子的妻主,现任临安太守,此次特奉岳母大人之命,前来迎接赵太师。”

  

  “老王爷怎么知道本官要来临安?”

  

  她自己都不知道,睿王怎么会知道?

  

  “是江月传信说的,太师大人和江月成亲时,岳母因身体不适未能亲自参加,为此,岳母觉得十分抱歉,所以此次得知赵太师要来临安,特命下官好好招待,以作弥补。”

  

  慕心荷从地上爬起来,委屈的看着赵勾玉,赵勾玉听完公孙靖这番话,刚好也用探知的目光去看了她。

  

  韩江月又是怎么知道的?

  

  四目相对,上官无尘白色的身影咻的挡在了中间。

  

  赵勾玉收回视线,对公孙靖一拜,“有劳了。”

  

  他们本就是来临安找公孙靖的,如今这人送上门来,还有什么好推诿的?

  

  上官无尘看着公孙靖,他的双眸深处翻腾着黑色的漩涡,深沉的看不见底。

  

  “这位公子是……”

  

  没有人可以忽略这样一个男人的注视,公孙靖亦然,她转向上官无尘,表情与对着赵勾玉时有着微妙的转变。

  

  赵勾玉笑了笑,仿若自嘲,她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是我的谁?这个答案连她都想知道。

  

  见赵勾玉沉默,上官无尘忽然又笑了,只这一笑,便似清水中来,虽然细微,可纯净得看不见杂糅,仿佛世间阳光全部散落在了他身上,那是--

  

  神的降临。

  

  “公子可是复姓上官?”

  

  公孙靖这么挑明了说,倒让上官无尘微微一怔,赵勾玉看了一眼,淡淡插嘴,“舟车劳顿,本官也乏了,睿王爷既然早有安排,那不知可否劳烦公孙大人前面带路?本官想休息了。”

  

  公孙靖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当然可以,是下官失礼了,大人这边请。”

  

  赵勾玉和公孙靖并肩而走,莎草紧随其后,慕心荷面色难看的看着裘紫衣,拎起她的脖颈朝着反方向离去,片刻已不知所踪。

  

  只有上官无尘在原地站了很久,但他还是面无表情的跟上去了。

  

  临安本就是个四季温暖的春城,睿王地位高贵,睿王府华丽奢靡自然不在话下。

  

  一入府门,只见二川溶溶,流入琉璃彩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勾心斗角。

  

  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想不到这睿王府,竟然比龙薇的皇宫还要金贵一些,瞧瞧那些护卫,那架势,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来。

  

  赵勾玉觉得她住进睿王府实在是明智之举,若这次没答应下来,还不知道以后要费多大力气潜进来呢。

  

  正思索间,赵勾玉忽然看见公孙靖脚步越来越慢。

  

  赵勾玉不动声色的观察,终于发现了她的目的。

  

  公孙靖站在了上官无尘身边。

  

  赵勾玉宽袖中的双拳紧握,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憋住几要爆发的怒火。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耐性,是对这个世界有什么不满么。

  

  有时候,路短也有一点好处,比如现在,幸好很快到了大堂,不然赵勾玉没把握可以忍住不去和公孙靖大打出手。

  

  在大堂的正上方,一个神采奕奕的中年女人正襟危坐,她的身材并没有像龙薇那样没有发福,反而高大,明俊,眼神锐利,脸型和唇廓与韩江月如出一辙,那说明韩江月的确是睿王生的没错。

  

  赵勾玉坐下时,得出了这个结论。

  

  上官无尘一语不发的站到赵勾玉身后,眼睛自始至终都在她身后,不曾看过其他人一分一毫。

  

  潇洒,实非一袭白衣便能够的。

  

  也非一柄长剑便可以的。

  

  赵勾玉不止是皮相斯文,她还身居高位。

  

  她的昏庸埋着心计,她可以对抱在怀里的人设陷阱,更可以把许诺一生的人除之而后快,只要可以达到目的。

  

  但是,这仅限于她不在乎的,她在乎的,谁若想动,就得从她的尸体上踩过去。

  

  而上官无尘,他是璞玉浑金的天之骄子,却并非不食人间烟火。

  

  这样的两个人,实在是太相配,所有看到这两人站在一起的,没有不这么想的——

  

  睿王也是;

  

  公孙靖也是。

  

  就连姗姗来迟的睿王府大公子——韩江月的哥哥,也是这么认为。

  

  55阳光剧场

  

  在这个美好而又幸福指数极高的时刻,天空中惊雷阵阵,多多玄黑的乌云缓缓飘过,显得惬意而轻松。

  

  阳光研究所里每个人都显得格外兴奋,因为今天是--情人节。

  

  “拖面,你看你不赶紧去准备礼物,又拿着收集玩自拍!教授讲过,你的脸巨口阔,胡须茂盛,脑袋上还挂满了面条,再怎么嘟嘴也不可能卡哇伊的。来,给我拍几张,我教你几个剪刀手造型。”

  

  大鲸使劲的往高窜,怎奈即便她亮出真身,也无比战胜某个拖把肮脏的身躯。

  

  正在二人争抢的难舍难分之际,龙帅忧郁地从旁边飘过,神色复杂,情绪低落。

  

  “莫名其妙的腰疼,难道……难道我怀孕了!?”

  

  他低声的呢喃,十分有效的秒杀了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