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嬷嬷放下帐子,自也去午睡了。

崔琦随茶花到三太太这儿,她倒还没有午睡,正歪在榻上算计后日元宵节的各样事物。

崔琦便笑,“可是我来得不巧了,打扰太太办正经事了。”

“什么正经事?全是些鸡毛蒜皮,你们且退下,快请表小姐坐下,上茶。”珍珠忙忙招呼着,又让人把自己的份例饭菜取来,请茶花先用。

茶花在外头一副凛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可进了屋,四下没了人,便跟珍珠亲近起来,“我还是回去吃吧,省得招眼,你这儿先给我几口垫垫肚子就行。”

珍珠忙端了热热的鸡汤来给她淘了半碗米饭,茶花三两口吃了,嘴一抹又出去当差了。

屋里头,三太太因那鲜橙蒸蛋正跟崔琦说起念福。听着她的来历,崔琦当然要吹捧三太太几句善心什么的,可三太太看看她,忽地想起一个主意来。

眼波流转间,便半真半假的道,“说来这丫头还真投大少爷的缘,竟不声不响的就把她往县尊府上举荐,没想到咱们府上已经先跟人说好了,真真有趣得很。”

崔琦顿时心中一动,她这表哥从来于女色上就谨慎得很,怎么会一个丫头特别留心?

三太太觑着她的神色,“要不要把人唤来,给你瞧瞧?”

“好啊。”崔琦笑得一脸娇憨,于是乎,不幸躺枪的念福被抓来了。

第23章 男女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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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福对崔琦姑娘只是一知半解,但三太太却是知根知底。

这位崔大姑娘今年已经十六了,正在说亲的时候。她爹崔大舅原是前朝官员,也曾镇守一方。因为在改朝换代中坚持气节,痛骂逆贼,直接被喀嚓掉了。崔琦她娘怕受辱,跳井了。临死前把小崔琦托给心腹家人,送回老家,交到了崔二舅,就是眼下崔家唯一硕果仅存的崔舅舅的手上。

要说崔舅舅对这个侄女可是真好,全家人穷得都要当裤子了,还坚持给她最好的装备。但是没有里子,又能撑起多好的面子?

于是崔琦姑娘头上也戴着金钗,里面却是银的。手上的镯子猛一瞧水头不错,可若是把上面的包银的花儿去掉。咳咳,那就不能看了。

而崔琦姑娘此人…还是用旁人的一句话来注解吧。

“表面上看着象个大家闺秀,其实比市井的小丫头还会算计。看样子,是随她娘了。”这是三太太背后说过的原话,难得的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时没有半点反驳。

补充一点,崔琦姑娘不是崔大舅原配所出,乃是通房丫头所生。崔夫人跳井的时候,怕没人监管,那丫头会玷辱崔大舅的名声,先把她给推下去了。

不过崔琦姑娘怎么着也是崔大舅留下的唯一骨血,所以在家里还是很得宠的,基本上没人会认真管她,从小也跟着崔舅舅学了些琴棋书画,知道怎么附庸风雅。只可惜除了偶尔到表哥家来秀一秀,崔琦姑娘的这份风雅基本上没什么地方用得着。

不过女人一次投胎没投好没关系,还有嫁人这第二次机会。

崔琦姑娘知道,以自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条件,很难找到一个既有才又有财的男人来娶,那么就近选择,欧阳表哥无疑就是最好的出路。

人长得帅就不用说了,主要是家里硬件过得去。虽然要受叔婶的气,但崔琦姑娘很自信,觉得以她的能力,就算嫁进来头三年需要做小伏低,但凭她的才智,会很快PK掉三太太,独掌大权,到时就能出人头地,当家作主。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的跟府上两位女主人都搞好关系,为自己的婚事做好铺垫。目前,在她看来,一切进展良好,就等着最后捅破那层窗户纸。

可要是念福知道,一定会吐她一脸口水!

两个明显不对付的领导,你永远只能投靠其中之一。想脚踏两只船,请问你会一字马么?还是说你是开着金手指的志玲姐姐,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

可眼下,念福不知,自己正被三太太树立为崔琦姑娘的假想敌,要进行磨砺了。

“哟,这丫头生得真俊,我一看就喜欢上了呢!”

看着眼前这个生得虽有几分姿色,却明显带着世俗气息的表小姐,念福心内默默吐槽,姐,这台词OUT了,明显一听就是妒忌了。

三太太笑道,“只可惜这丫头不是我们家的,否则你喜欢,纵送给你又何妨?”

便送了,崔琦也养不起,不过暂借几天还是可以的。她心中暗暗拿定主意,道,“既然她做得一手好菜,可否请回我们家去准备元宵节宴?客人们来了,也好添添光彩?”

你家还有客人?三太太肚内讥讽,面上却笑,“那有什么问题?沐姐儿,那你就跟去几天吧。”

你都答应了还问我个毛啊,暗自奉送两个小白眼,念福答应退下,暗自琢磨三太太究竟是何用意。可领导的心思有时还真难猜,念福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不想了。反正又不少她一天工钱,哪儿干活不一样呢?

这边崔琦又谢过三太太,起身回府了,一路上净在琢磨着要怎么给予念福各种敲打。在她看来,一切漂亮丫头都是想爬她表哥床的。必须掐死,狠狠掐死!

不得不说,崔琦姑娘脑补得太多,也兴奋过头了。

转过头来,珍珠却不太理解三太太干嘛要把念福送到崔家去,“太太不还想着要收伏她么?怎么反让她跟崔家亲近去了?”

“亲近?”三太太噗哧一笑,也不点破,“你就等着瞧好吧。”

经她挑拨,崔琦肯定是要为难念福的。等着她在崔家各种备受摧残,一定会对大房深恶痛绝,到时只要自己施予一点点的关怀,她一定会死心踏地投向自己的怀抱。

毕竟,念福可是订了亲的人了,只要她脑子没抽,就绝不会做出有碍名声之事。可问题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没有告诉崔琦啊!

呵呵呵呵,三太太越想越得意,随手就把一颗椒盐小核桃当成果脯扔进嘴里,嘎崩一咬!

珍珠还来不及提醒,杯具已经发生了。三太太捂着腮帮子吐出一口血沫,疼得掉出眼泪。

珍珠忙上前来看,冷不丁三太太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过去,“黑心烂肠的死蹄子,这是想看着我出事怎么着?”

珍珠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哭着跪下,“才要提醒的,已经晚了。”

可此时再说什么三太太根本听不进去,到底是拿着她撒气,狠捶了一顿才命人去请大夫,给自己看牙压惊了。而被打得浑身青紫的珍珠只能忍气吞声,回到房中默默流泪,连午饭也没吃。

但这些事念福却是不知道的,她按老太太的吩咐,给两位少爷上了鲜橙蒸蛋,又按余大娘的吩咐,给三老爷三太太也各准备了一份,便按点下班了。

只是下班的时候,给珍珠的小丫头蔓儿叫住,赔笑着道,“好姐儿,我出不去,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家姑娘买一瓶跌打酒回来?我这儿有钱。”

念福一愣,随即压低了声音,“珍珠姑娘伤着了?怎不找药房的吴大娘拿?”

珍珠这人还不错,上回提醒过她,所以念福才多问一句。

蔓儿见要求人,只得附在她的耳边悄悄把原委说了,念福点头接了钱,“那行,你且去转一会儿,我这就去买了送来。”

蔓儿感激笑道,“多谢姐儿体贴。”

念福出了门,左右张望两下,就见蕙娘在路口冲她招手了。因有过胡员外之事,蕙娘每日必要亲来接送,才肯安心。咳咳,念福每每颇觉有点象小学生放学,不过心里还是很暖和的。

先跟蕙娘把事一说,蕙娘比她对城中更熟,很快带她去把跌打酒买了。念福看钱还有多的,便让大夫开几颗疏肝理气的丸药,一起送了回去。

蔓儿哪敢走得太远?一直就在附近转悠,念福进去她就瞧见了。忙忙上前拿药道谢,念福又告诉她,“虽说汤药比丸药好,但怕你们煎着不便,便多拿了这个给她吃的。回去也劝劝你们姑娘,别太怄气。晚上厨房有莲藕排骨汤,你给她盛一碗,那也是健脾顺气的。”

蔓儿感激不尽,要拿钱谢她,念福却不肯要,“你们姑娘也是个苦人儿,攒点钱不容易,快走吧。”

蔓儿这才再三谢过走了,转头念福和母亲回家,蕙娘倒挺赞成她这举动,“人家有难处时帮一把,总能结点善缘。”

念福却不尽赞成,“那也得分人,这世上多得是恩将仇报的。”

“就你这丫头心眼多!”二人说笑着,自家去了。

次日念福还是先去欧阳家报到,然后再去的崔家。不是她勤快,而是她不认识路。虽然见过崔舅舅一次,那也是在慌乱之中,还只知道个大概方向,眼下一个人怎么走?

三太太刻意要挑起矛盾,特意让人去请大少爷,说是他舅舅家请的人,也得劳烦他去带路。

欧阳康乍一听说此事,便觉不妥。就舅舅家那样穷法,别人不清楚,他还不了解?就请个御厨也做不出花儿来!可三太太已经答应,若自己再拦着,未免有些令舅舅家太没有面子了。

于是欧阳大少决定亲自走这一趟,不是为了提点念福在那边好生伺候。而是想暗地里给她塞几个钱,帮衬一把。

念福还不知这位爷的盘算,倒是知道了有谁要对她不利。因为昨儿帮了珍珠一把,珍珠一早又命蔓儿来悄悄寻她,只告诉她一句话,“小心崔家大姑娘。”

好吧,念福会小心。可自己一个帮工的,碍着崔大姑娘什么事了?念福摸摸自己的脸,难道长是美也是一种错?可她脸都皴了,也没那么招人好不好?

不过她这小动作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却领会出别样的用意。

“这里,且等一下。”欧阳大少忽地在一家店铺前勒马停下,把缰绳扔给书僮白宣,自己进去了。

待念福瞧清是间脂粉铺子,暗自腹诽,已经长得这么妖孽了,还要打扮?让不让女人活了?要是拿去勾搭小姑娘,就更不应该了!

不一会,欧阳大少冷着脸出来。继续上马,念福继续在底下跟着。

万恶的旧社会,没吃脑残片,就不要想神马人权和绅士了。

忽听白宣问,“少爷刚刚进去买什么了?”

欧阳大少一本正经的答,“没什么,不过给舅母她们买点小物件。”

等到了崔家门口,趁白宣牵马到后院,左右无人的工夫,欧阳大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东西,扔给念福,“拿着!这里的事,你多照应。”

念福还来不及细看,已经有人已经迎了出来。这男女授受的,落谁眼里都毁名声,所以念福想都不想,就配合极好的把东西藏兜里了。

第24章 情敌

崔舅舅家的人口很简单,除去一位崔老姨娘,就是崔舅舅崔舅妈和他们的三个儿女,十四岁的崔珩,六岁的崔琳和两岁半的崔琰,外加一位崔琦姑娘,并两个老仆,统共九口人,加一个外雇帮工的大丫头,就住在离宋大娘酒楼不远的一所小宅子里。

这宅子并非欧阳家的,更不是崔家产业,崔家祖宅早毁在战火中了,没毁的也凋零得差不多了。要说起这宅子,还真得感谢过世的崔氏。这是她从前拿自己的嫁妆,在怀安镇投资的一处小小房产,原本是看中临街的位置,想做个小小铺面,谁成想生意没做成,竟成了庇护自己娘家的居所。也正因如此,崔舅舅才肯住进来。否则,他宁肯从欧阳家借钱租房也是不会住这儿的。

念福来了没半日,在稍稍了解到这家的情况之后,深觉无语。

你说人都穷成这样了,完全靠亲戚接济度日,不想法子挣钱,还讲那些破规矩做什么?

你说自家是,不愿意做生意,那你可以把临街的铺面租出去啊。人家不!直接改成两扇宽敞的大门。

这改就改了吧,可里面本就不大的一个院子,为什么又硬是要在当中竖一堵墙?

美其名曰内外有别,实际上就是把十四岁的崔珩隔在外头。

可事实上,这家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你在这头打个喷嚏,全家都听得见。再说上个茅房吃个饭什么的,哪里能不照面?

就因为那堵墙,还生生把屋子里的光线弄得黑黢黢的,念福大白天的进了厨房,都简直是两眼一抹黑,连油盐酱醋在哪儿都找不着了。点灯费蜡的不说,关键是憋屈啊!在前世住够了鸽子笼,念福看着这样乌漆麻黑的房子就头疼。偏偏崔琦姑娘还要生事,就更加令人头疼了。

唔…要说欧阳康也挺讨厌舅舅家这些死抱着不放的臭规矩,但对于男女大防这一条还是愿意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因为房子小,也因为规矩所限,崔琦表妹每回想找他单独谈谈人生谈谈理想,旁边总有一双以上眼睛盯着。

好比今日,他送了几盒抹脸的面脂来,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可崔琦很高兴,觉得这就是送给自己的。于是崔琦含羞带娇的说,“谢谢表哥有心了,只是我每常听说那铺子里有上好的玫瑰花脂,只可惜要一两银子一盒呢,也没使过,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欧阳康听得眼角直抽抽,头一个念头不是意识到表妹在向他暗示什么,而是在想,真黑!他一月的月钱也才可怜巴巴的二两银子,就这还得管他自己的笔墨纸砚以及日常零花。光那一盒脂粉就要一两银子?抢钱呐!

眼看欧阳康半晌不接这话茬,崔琦又怕他误会自己了,赶紧端出贤良淑德的范儿,“其实,我也觉得那东西太贵,也未必就那么好,其实这茉莉花脂就很好使了。”

欧阳康也这么觉得,五盒一共才一钱五分银子,这价格才亲民。

“你们女孩子就爱说这些脂啊粉啊的,我们也不懂。表哥,你跟我来,看看我最近的画,可有长进?”崔琦还想说些什么,可崔珩却把表哥拖着走了。

等进了他的房间,崔珩立即闩了门,然后神神秘秘的取出一个画轴,笑得跟朵花似的,“嘿嘿,表哥,这回又要麻烦你了。”

欧阳康没好气的瞪表弟一眼,却是接过了画轴,“总这样装神弄鬼的,小心舅舅哪天发现打断你的腿!”

崔珩不满嘟囔,“穷得连饭都没得吃了,还端着那臭架子干嘛?表哥你就不该总接济我家,省得爹和姐姐还总以为咱们是什么大户人家!”

欧阳康就手拿画轴敲了他脑袋一记,“背后说人长短,可不是君子所为。尤其一个还是你长辈呢!”

崔珩心疼那画,不顾反驳,只道,“你小心着些,还指着它卖钱呢。”

欧阳康展开一看,却见画上又是一个工笔美人,轻衫薄袖,身姿曼妙,尤其那**,似嗔似笑的风情,更是撩人之至。任谁也想不出,竟是出自一个十四岁少年之手。

不觉叹了口气,“你把心思全用在这上头,将来可怎么办?”

崔珩却道,“将来?将来就是我们一天天大了,姐姐的嫁妆不用说,纵是要卖我为奴,爹也会让她风光出嫁的。可琳儿将来要怎么嫁人,我和琰儿将来又要如何娶妻?难不成一辈子靠你接济?表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眼下我能有这点小手艺,能赚一点是一点,横竖又不偷又不抢,我自个儿心里也踏实。”

“少胡诌!你是长子,如何会卖你?只是…”

想想舅舅那个脾气,欧阳康也很无语,把画一卷,“我会让人给你带出去卖掉,只是你也放些心思在读书上头吧。眼下新朝刚定,百废待举,说不定就有你我出头一日呢?”

崔珩应下,送表哥走了。

只是回家之后,欧阳康跟兰姑报账时,有点对不上了。

“那茉莉花脂我记得是三十文一盒,少爷您买了四盒,怎么花了两钱银子?莫不是那伙计坑您,多收您的钱?”

欧阳大少摸摸鼻子,“他们…没坑我吧,可能是我给不小心给打赏了。”

咳咳,他真不是有心撒谎,只是看那丫头脸都吹皴了,又吃人家那么多东西,才想着给她拿一盒的,其余四盒才是顺便。至于多的钱,是给她的小打赏。不过这要是给人知道,那还了得?所以欧阳大少死活不能认账。

可惜那边崔琦姑娘就是不知道底细,也因他的离去生出满腹幽怨,要去找“情敌”算账了。

念福是真心搞不清这位的战斗目的。无冤无仇,难道她属性疯狗,见人就咬?

可女人妒忌是需要理由的吗?尤其看着她那张明显胜过自己的漂亮脸蛋,崔琦姑娘就不高兴了。

可人家是小姐,是小姐就要有小姐的款儿,于是崔琦端着架子,温柔高贵的微笑着,把她叫进来了,“沐姐儿,既请了你来,少不得要麻烦你的。钱已经准备好了,菜单也拟定好了,明儿过节,可就全看你的了。”

她冲旁边略一颔首,六岁的崔琳,充当堂姐的小丫鬟,乖巧的捧着个盘子就送过来了。

听堂姐说,明天这个新厨子会做出好多好多好吃的,全是肉!小丫头已经很久没开过这样的大荦了,所以一双大眼睛很是期待的冲念福不停的眨啊眨的。

妹子,别卖萌了,姐受不住啊!念福努力把注意力放到重点上,那托盘里装着一串钱,估计也就在一百文左右,旁边还有一张纸,才想拿起来看,突然想起自己是“不识字”的,于是她就笑了,“我也没读过书,要做什么菜,还是请大小姐直接告诉我吧。”

很显然,这个大小姐让崔琦很爽,下巴不觉又抬高了两分,矜持的拿手绢捂着嘴刻意笑了笑,“原来你不识字啊,我们家可是连这么小的丫头都是要识字的。”

听着她那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念福有点囧。难道她遇上了传说中不作会死星人?姐能告诉你,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么?算了,念福决定不跟这个连地球是圆是方都搞不清的丫头一般见识。只是故意睁大双眼,望着小崔琳很纯良的问,“原来这是丫头啊?我还以为她是府上的二小姐呢。”

念福你坏了。明明已经见过崔家的几个老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崔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再怎样,能说堂妹是自己丫头么?咽下好几口气,她才能说出话来,“她当然是府上二小姐,我方才那话,不是说她是丫头,是你听岔了。”

哦,念福从善如流的点头,“那就请二小姐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好吗?”

跟小萝莉说话,可比对着她那张假仙脸舒服多了。

“好呀!”崔琳早等着这一刻了,很欢快的答应着,连看都不用看的就开始扳着小指头数,“红烧排骨、粉蒸肉、芋头烧鸭、糖醋鱼,还有水晶蹄膀,油焖大虾…”

小姑娘想了想,又小小声对念福伸出一根手指头,“还能要一个鸡蛋羹么?弟弟还小,他爱吃那个。”

要说崔琦姑娘真心要求不高,全是耳熟能详的家常菜,可念福硬生生扭过脖子,再看一眼那吊钱,确认那不是金也不是银之后,她说了,“最后一个没问题,要前面的,恐怕还要麻烦大小姐再加点钱吧?”

“我是最不惯理这些俗务的。”崔琦一脚就把皮球踢了回去,然后优雅的起身,“钱不够的话,跟余妈拿。好了阿琳,跟姐姐进去,我教你弹琴。”

“我,我能不去么?”那显然不是个好差事,小姑娘一听,清秀的小包子脸顿时出现万分纠结的神色,象是吃了苦胆般皱成一团,可到底还是给大堂姐拎着走了。

只是走前,崔琦姑娘貌似教育妹妹,实则又给念福留下一句话,“难道你忘了,表哥可是说过,会抚琴的女子才雅致呢!”

那你家表哥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没钱的厨子可做不出雅致的你要吃的肉?

忿忿甩一记白眼,念福去找方大娘了。反正是你家的主子要吃,你们想法要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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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大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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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娘听说崔琦开出来的菜单,却是一声叹息,什么话也没说就进屋了。等出来时,她已经脱下身上大袄,换了一件薄薄的夹袄,卷了个包袱让余大叔拿去当。

念福愣了。

余大叔问,“你这是干什么?这样冷的天,换得这样单薄,冻病了怎么办?”

方大娘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瞟念福一眼,低低道,“我不当衣服,难道又去当夫人的?她生下琰哥儿还没调理好呢,经不得病了。大姑娘在家呆不了几年,给她做顿好的吧。”

“可…”余大叔到底一声长叹,又把衣服给方大娘塞了回去,“我再去外头找找有什么活能干,实在不行,当我的吧。”

“都别当!”崔珩的房间离厨房近,已经听到他们的谈话了,气呼呼的冲出来,“凭什么她想怎样就怎样?没钱还充的哪门子阔气小姐?她想吃好的让她自己弄去,我们没这个本事,伺候不起!”

方大娘急得直要去堵他的嘴,“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干什么?让人听见,又一场气生!”

“我就是要让她听见!这日子早就没法过了,还成天捂着盖着,有什么意思?”崔珩甩开方大娘,就要去找人理论。

可是忽地,沐姐儿挡在了他的面前。

念福真不是见义勇为,她就是看这小子生气跳脚的样子突然很顺眼,然后很想去挠一把崔大姑娘的面皮而已。然后,偷偷的说,后者比较重要哦。

于是,崔珩就见这位沐姐儿笑意盈盈,“方大娘,你们误会了,我把菜单报给你不是找你拿钱的,不过是告诉你一声而已。你放心,这菜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现出去买菜,你要不要跟着记个账?”

方大娘张大嘴巴,“这…这可只有一百文呢。”

这点钱,买几斤猪肉就没了,难道还怕人家贪污?那才是笑话了。

念福拍拍小胸脯,“我既然是你们大小姐请来的,总要想想办法才行,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她忽地冲崔珩一笑,“你有什么想吃的?你妹妹给你弟弟点了个鸡蛋羹,你想点什么?”

崔珩完全给弄懵了,呆呆的问,“那能给我两块红烧肉么?”

天知道他馋这个馋多久了?连大年三十都没吃上好不好!

“没问题,就两块!”念福露齿一笑,走了。

剩下崔珩方大娘他们大眼瞪小眼,想不明白这沐姐儿会有什么办法。

话说念福离了崔家,哪儿也没去,她直接回家了。

蕙娘忽见女儿回来了,很是吃了一惊,“你今儿怎么这么早?”

念福嘻嘻一笑,财大气粗的把一百文钱往她面前一搁,“我特意来关照你生意,老板娘可要多给点优惠哟!”

看她这小样儿,蕙娘顿时就一脑门戳过去,“有话好好说!这是欧阳家要的?”

念福揉着可怜的小脑门,甩了个小白眼,“动手动脚,不是好家长!这不是欧阳家要的,是他家亲戚要的。也不全要豆腐,得要点豆干豆腐皮。哦,对了。”

她从怀里摸出欧阳康打赏的五钱银子添上,“还要半斤五花肉,几个鸡蛋,再加些冬瓜土豆胡萝卜山药吧。咱家明天不也要买过节的菜么,一并买了,回头分我些就是。”

蕙娘皱眉,“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念福却不肯说,“总之娘您买回来就是,对了,家里有糯米粉吗?没有我去买,一会儿先把元宵做起来。”

“那你自个儿去吧。”蕙娘抓了把钱给她,念福拿了冲她扮了个鬼脸,进屋跟姥姥姥爷逗几句闷子,嘻嘻哈哈的跑了。

次日一早,蕙娘起来,先被女儿抹了满脸的油。

“我不要!你留着自己使。”

念福可不依,这一盒茉莉花脂算是她来之后得到的第一件护肤品,啧啧,没想到还是个帅哥送的,当然要全家共分享。

虽说三十文钱不贵,可她们家还真心舍不得买。不为别的,施家二老的医药费太贵了。没有医保的时代,老百姓真心看不起病啊!

你别说,这盒茉莉花脂虽然包装简陋了一点,但真的是货真价实。就用小指甲挑出那么一点,抹在整张脸上就又滑又润的,可是舒服多了。

蹂躏完了老妈,念福又去祸害姥姥姥爷了。

老人家这辈子都没抹过这种金贵东西,别扭得不行。待要伸手去擦,外孙女顿时大叫,“钱擦没了,钱擦没了!”

弄得二老哭笑不得,等蕙娘端了热乎乎的汤圆来,才算是消停。

只见今年的元宵跟往年不同,不再是清一色的色,而是五颜六色的。个个只有小指尖般大小,小巧可爱。

施大娘饶有兴趣舀起一勺,里面就有黄绿红三种颜色,“念福啊,你这都是怎么做的?”

家里现在最爱作怪的,除了这个外孙女,不作他想。

念福呵呵一笑,“黄的是南瓜,绿的是青菜,红的是红豆,那白的里面掺了芋头,你们快试试,好不好吃?”

元宵糍性大,老年人吃多了不好消化,若是做馅又要猪油来拌才好吃,念福昨儿一琢磨,索性配点杂粮,做了些五彩小汤圆。又好看又不费料,吃起来也没那么腻人了。

果然一家子吃了都赞好,回头念福给隔壁的李大娘送去时,她都舍不得吃,光瞧着就喜欢得不行。

因见念福依旧穿了丫鬟衣裳,李大娘不免多问一句,“这大过节的还要上工啊?”

“可不?不过下午就能回来了。要是今儿能讨着赏钱,回头我再给您带礼物。走了啊!”

看她笑嘻嘻的边说边走,李大娘忙追着喊,“别糟蹋钱了,邻居街坊客气什么?你早些回来就是。”

念福笑着走了。李大娘转过头来,却见自己的小儿子李小虎望着女孩远去的方向,看直了眼。

李大娘顿时放下脸来,将手上抹布拍过去,“看什么看!”

李小虎猛地吓一大跳,揉眼抱怨,“娘您干什么呢?甩我一脸灰!”

李大娘瞪他一眼,“人家生得再好看,那也是有主儿的,不许动歪心思!”

“瞧您说的,我就看看怎么啦!”李小虎嘟囔着,到底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走开了。

漂亮女孩,哪个不愿意多看几眼?

崔家。

在念福答应置办一桌丰盛酒席后,崔琦决定请表哥来吃饭了。晚上人人都要一家团聚,中午过来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