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们看!”念福气得话都不会说了,蕙娘忙把女儿拉过来安抚,沐劭勤也有些不高兴了。都给人挑衅到这种地步,要是再不还手,那才是说不过去,可要是打不赢怎么办?

这个诺仁娜,听说文武双全,聪明机智,瞧这模样,一般的事还真难不住她。

唔…他家女儿当然是最好的。只可惜文武双无,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女工刺绣一概不会,唯一特长就是下厨,这要怎么赢?

“我不管!”念福赖上她爹了,“您要不让我赢,我就离家出走!还带上我娘!”

坏丫头,把你娘都教坏了。沐劭勤睨女儿一眼,去想辙了。

 

第368章 郡主威武

如意居。

柴荣望着对面的一家三口,“继续说。”

施瑞高氏和施秀秀都明显胖了一圈,苦着脸望着他,“爷,那丫头从小到大的事我们都已经说完了,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可柴荣却摇了摇头,“要是你们想不起来,今天继续吃红烧蹄膀。”

施家三口一听都快吐了,红烧蹄膀是好菜,可要是连续吃上几个月,顿顿都是它,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见到,甚至闻到这个菜的!

半晌,施秀秀终于想起来了一事,“表妹小时候,很怕一样东西。”

“什么?”柴荣顿时来了兴趣。

“她小时候,被那东西咬过,所以一看到就绕着走…”

柴荣记下,心中暗忖,之前送花,就算费的银子无数,可到底还是落了下乘,真正要在考试中脱颖而出,非得有些出人意料的招数不可。

近日京城里,最轰动的事情有二。而这两件事,都跟一个人有关。

一是嘉靖郡主去踏青,引来一个爱慕者弄出数百只豆腐风筝相随,然后又有个爱慕者送来数千盆鲜花助兴。

二是有个异国公主要来大梁招驸马,嘉靖郡主去打擂台了。

听说那异国公主武艺高强,身高八尺,腰围三丈,厉害非常,连男人都不敢近身,可嘉善郡主为了大梁王朝的名声,还是去应战了。啧啧,好勇敢。

那是什么男人让她们争来夺去?

这个重要吗?一点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受人爱慕,善良勇敢的嘉善郡主要去跟异国公主干仗,大家能不支持吗?

当然不能。

所以一时间,平王府门前出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包红糖,是给郡主补血的。

一筐鸡蛋,是给郡主补身子的。

两只猪脚,是给郡主补力气的。

还有蚕豆、花生、包子、瓜子…千奇百怪的东西都有,而更多的东西,是留言。

也不知是哪个家伙带的头。写了个“郡主威武”的标语贴在王府外墙,瞬间引来跟风无数。

百姓俚语有,打油诗有,更高端一些五七言绝句曲牌诗词也有,还有好事者煞费苦心的写了骈文张贴在王府外墙,工整华丽,词藻出众,引得不少文人墨客没事就过来蹓跶一圈,看看点评,简直成了京城一景。

平王府做事厚道。索性就依着那面墙上搭起竹棚。烧起茶水免费供应。并把百姓送来的零食点心摆在那里任人取用,使得郡主的名声更好,而支持者更众。

但隔着这一墙之内,他们支持的郡主娘娘却是无比苦逼。

今天是二十八。老太太的生日,她理应前去拜寿,可偏偏她不能去。

嘉靖郡主的招牌实在是风头太劲了!估计眼下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刮起一阵小旋风。所以老太太特意让人带了话来,心意到了就好,见不见面什么的真心无所谓。

所以平王府只能由沐劭勤蕙娘带队,施老爹施大娘并施贵一起去赴宴,唯独留下念福,独守空房。

“乖女儿,你就不要撅着个嘴了嘛。有什么好吃的,娘会给你带回来的。”

“你的礼物我们会帮你带去的,你就乖乖看着家啊。”

“太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去门口转转,扮成丫鬟模样应该也没人认得出来。”

“知道不?昨儿居然有人送了两尺红布头来,我寻思着这是给念福做个红裤衩的。穿了好辟邪,打起架来也有劲了。”

“那还不如挂灵符,还有念珠。”

“那灵符是道士观里求来的,念珠是和尚用的,放一起会不会犯冲啊?”

“说得也是…”

为啥念福总觉得全家人面上虽然表现得很同情,但眼中都闪着不厚道的戏谑呢?

嘤嘤,都是坏人!

念福黑着脸阴森森道,“你们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就冲出去告诉人家我是嘉善郡主,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了!”

施贵捂着嘴嘿嘿直笑,自从表姐接了那个打架的活,家里的气氛热闹多了。连施老爹施大娘没事都想着怎么打趣一番,只有表姐,牺牲小我,成了大家的开心果,实在好可怜哦。

“走吧走吧,再不走该迟到了。”施贵厚道的把爷爷奶奶拉走了,蕙娘还想打趣几句,忽地见康守靖也收拾好过来了,只好扶着沐劭勤跟上,念福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只是她一转头,却看到了某物,“等等!你们忘了带我的寿糕!”

沐劭勤转头一笑,“傻丫头,你再看看那盒子里头是什么?”

蕙娘拍了他一记,嗔道,“不是说好了,不许告诉她的?等她着急的?”

呜呜,有一群这样的亲人,真可怕。念福打开那只原本应该装寿糕的盒子,里面是一份寿面,两个寿桃。底下用食物染色写着破园二字,是欧阳家送来的。

抓起只还热乎的寿桃狠狠咬了一大口,念福去用食物慰藉自己的心了。

不过,老太太会喜欢她的寿糕吗?

未来孙媳妇颇有些忐忑。

今日的破园,盛况空前。

单从人数来说,已经远远超过念福从前摆酒请客的规模。

这也是正常,随着人际关系的扩展,地位的变化,他们的朋友只会越来越多,这也标志着一个人的成长。

而主人成长的同时,破园的下人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洗礼之后,也成长起来了。就算念福不在,就算欧阳康没空盯着每一个角落,可所有的人都非常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还会见缝插针的协助周围的人。

关老夫人来看过一时,便不住点头赞道,“这才是家业兴旺的征兆。”

老太太心里高兴,可嘴上却谦虚之极,“还是太简陋了,怠慢之处,请多包涵。”

等到平王一家到来,整个气氛更加热烈了。

在来之前。谭氏耐着性子,跟欧阳锦好说歹说讲了几车子话,总算是让他收敛多了。今日不管怎么说,都是老太太的生日,他要是再做出让人打脸的事,一个不孝罪名就能摘了他的乌纱帽。所以就算心里头看着那些达官贵人痒死了,眼红的很想凑过去结交一番,可到底不敢造次。

再说他今天的职责主要是迎宾,能在门前混个脸熟,欧阳锦也是很开心的。

平王一家前来。有苏澄和欧阳康亲自迎进去了。没看见最近名噪一时的嘉善郡主。欧阳锦微有些失望。

要是当年自己下手再果断一些,直接把人弄来当了小老婆,那现在得有多威风?嗳!错过就是错过了,还是继续迎客吧。

“哎哎。你们是什么人?快停下!”

忽地,几个粗布衣裳的人抬着个担架就往里闯。担架上还有一人,身上似还有伤,染着不少血迹。

“请问钟山管家在吗?这是他弟弟,在工地干活时被砸伤了腿,只得来找他了。”

什么?这样的好日子遇着这种事,可真是晦气!欧阳锦不悦吩咐身边的下人,“快去把钟山叫来,把人弄走!”

钟山匆匆赶至。也吓了一跳,今天高老大夫也过来了,就算是送医馆眼下也分不出人手来照顾啊。他就更走不开了,后头忙得团团转,哪里抽得出空?

拿了一块银子。他想请那些人帮忙照顾下庄珂,他忙完了再来接人。可那些汉子却放下担架就走,“没见过你这么当哥的,连自己亲兄弟都不管,还算是个人吗?”

欧阳锦急道,“还不赶紧找人抬进去?搁门口多难看!”

庄珂躺在担架上,似要往外爬,“不用麻烦你们了,我自己走就是!”

瞧这情形,钟山无法,也来不及回禀欧阳康,只得命人把庄珂抬进自己房间,给他拿了茶水和饮食过来,“我现在没空招呼你,你先休息吧。”

为防万一,他把自己的房门给锁了。

可刚等他一走,庄珂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打着绷带渗着血的腿活动自如,完全不象受伤的样子。大门出不去,可钟山房间的窗子是开的,他住的又是一楼,瞅个没人时候,倏地一下就蹿了出去,兜了一个圈子,就往苏澄的住处寻去。

破园的下人口风紧,可当初来这里干活的工匠却不是个个那么有信用的。虽然费了个周张,但庄珂还是弄到了破园的草图,并知道哪个地方大致住着什么人。

今日老太太过寿,家里忙得一塌糊涂,几乎所有人都去忙着招呼宾客了,他要来寻银簪是最恰当的时机。

那根被苏澄捡到,刻着珍珠二字的银簪里藏着一份很重要的东西,他非寻回来不可。

可是,苏澄究竟把银簪藏在哪里了?

庄珂一边翻找,一边不忘归回原位,可书桌衣柜枕头底下,到处都找过了,却什么也没发现。

忽地,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不及出去,庄珂只能一下子钻进了床铺底下。

两个男人先后走了进来,关了门,一个年轻些的声音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方才在外面,只好送些随大溜的东西。这里才是给老太太的寿礼,你帮着收起来吧。”

一个年纪大些的似是一惊,“这可万万使不得!你攒下些东西也不容易,眼下粮食紧张,你的春生斋还没恢复元气,这么好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你要不收,那就是瞧不起我了。那行,我走就是!”

“寄生!”年长男子无奈道,“行吧,那就先搁我这儿了。”

年轻男人转嗔为喜,“这才象话。这东西本就是老人家喜欢的,我孤家寡人一个,想送也送不出去,拿外头去卖又不知招多少人眼,不如送给你们,回头让那丫头给我多想些新糕点,多赚些钱也就是了。嗳,你就把东西搁这儿呀?万一来个贼什么的,这一把小锁防得住什么?”

年长男子道,“我只是暂时搁一下,回头都收阿康那小库房里去。走吧。”

二人说着话走了,庄珂却在想,阿康的小库房,说的应该是欧阳康吧?可看看破园地图,只知道他的房间在哪,库房会设在哪儿呢?

不敢久留,庄珂从苏澄房间出来,一路躲躲闪闪摸到欧阳康的楼下,可他没有准备勾索,攀爬不易,想从楼梯那里上去,却发现已经上了锁,只得循原路回了钟山的房间,暗思对策。

可在他离开不久,苏澄和杜川就回了房间。

想想梅寄生送来那么贵重的一尊玉观音,杜川总想着不妥,悄悄把他叫了回去,“你眼力比我好,这观音应该是有年头的东西了吧?咱们到底能不能收啊?”

苏澄看了吓一跳,“这观音可是前朝宫廷之物,我记得宫史里有过记载,他从何处得来?”

第369章 这是她的家

杜川道,“天知道是什么门路?估计也是转了不知多少次手的,现在退也不好退,要不还是先藏起来吧。”

苏澄点头,拿个包袱把玉观音严严包好,准备送出去了,可忽地,他留意到些不对劲,“你刚刚还翻东西了?”

“没有啊。怎么了?”

苏澄不答,只四下再看几眼,忽地发现床底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了,掀开床单一看,他可以可以肯定了,“房间里有人来过了,搞不好还瞧见这东西了。”

杜川有些急了,“那可怎么办?”

“先别管了,过好老太太生日要紧,回头再慢慢查。这贼似是还没得手,不会走太远的。”

桂川应下,二人收好那尊观音,再回到大厅时,正好此时,打开了嘉善郡主送来的礼物,一只磨盘大小的圆形寿糕。

一看那金黄的底子上面写着个大红寿字,关老夫人就是笑道,“这寿糕从前也送过我家一个,很是好吃呢。”

可是关夫人心细,发现不同了,“娘,这好象不是从前送我们家那样的寿糕,您看旁边,还是有颜色的。”

客人们再看,就见那寿糕果然是赤橙黄绿,一层一个颜色,

王粲家的宝儿跑到跟前,伸出小手一个一个数着,转头兴奋道,“共有九层呢!”

施老爹从前在侯家已经因为外孙女的寿糕风光过一回了,如今再来一回,他是驾轻就熟。

略带谦虚,实则显摆的道,“听说老寿星不爱吃鸡蛋,所以我外孙女就特意琢磨了这个新寿糕的做法,寓意长长久久,福寿延绵。您要不切开尝尝,看合不合心意。”

老太太听说是为自己私人订制的,脸上就已经笑开了花。“这么吉祥的好东西,必是好的,只是这么漂亮,我都舍不得切了可怎么办?”

众人听得无不莞尔,欧阳康很是积极的取了刀碟来,“这好东西就是要吃到嘴里才知道,光是看着可有什么趣儿?来,祖母先来第一块。”

老太太嗔道,“还有客呢,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谦让?”

旁人忙都劝道。“今日您是老寿星。很该带个头才是。”

于是欧阳康手起刀落。切下一块九层糕来,摆在白色的瓷碟上,就让人赏心悦目了。老太太起初还以为糯米做的,可试着咬了一口下去。只觉这糕分九层,竟是层层味道不同,有米糕,有豆沙,有果酱,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带着玉米、豆子、玫瑰各种清香,有的绵软,有的弹滑。口感丰富,不甜不腻,而且绝不粘牙,咽下之后还觉余香满口。

老太太不觉又惊又喜,“真是好吃极了!康儿。快,都分给大伙儿尝尝。”

就算这只寿糕做得有磨盘大,可要是全部分,也还是不够,于是也就是上了年纪的分一块,小孩子们分一块。苏澄仗着如今身份不同了,也去厚着脸皮要了一块。

只吃了一口就舍不得再吃,悄悄递给杜川后笑道,“就为了这个,我今年过生日也非得摆一回酒不可。”

关老夫人笑着捧场道,“谁说不是呢!耀祖啊,你今年争取娶个媳妇,咱们家就可以多一口人,到时请郡主多做一个来,你就算是尽孝了!”

老太太笑道,“最好年头进门,年尾抱孙,这样就是两个了。”

这话说得关老夫人开怀之极,只关公子略有些不自在。平时兄弟们怎么开玩笑都无妨,可要是被大人们拿着取笑就有些挂不住了,贴着墙根就想躲出去。

偏自家奶奶还不厚道要了块九层糕诱惑他道,“乖孙子,快来尝尝,包你吃过之后,还想一次生俩呢!”

众人哄堂大笑。

关公子脸红得象煮熟的虾子,站在那里进退两难。走吧,那么一块糕放在眼前没吃到,好不甘心。不走吧,这也太丢脸了。

还是小师弟裴耀卿明白他的心意,上前去拿了那块糕给他,“师兄你吃吧。”

关公子想伸手又不好意思接,半晌憋出一句,“还是你吃吧。”

众人笑得更加厉害了,关老夫人受不住的捶桌笑道,“裴大人,恕我说句倚老卖老的话,可惜你家耀卿是个男孩子,要是个闺女,我说什么也要给耀祖娶进门来,俩孩子真是太好了!”

这回裴耀卿脸也红了,不好意思的往外跑,关公子趁机跟着跑了,出了门果然就见小师弟在那举着九层糕等着他,“师兄,你的糕。”

他家师弟真是太好了!关公子感动得心里眼泪哗哗的,把糕一分两半,“来,往后只要有师兄吃什么,总有你的一口!”

少年情谊如高天流云,澄澈清明,却不知将来会为这句话,付出多大的代价。

破园的热闹念福是享受不到了,可平王府的热闹此刻也在上演。

谁能想得到,谭夫人居然又杀回来了!

还偏偏选在沐劭勤一家子都出门的时候,要说没人给她通风报信,念福只能说她神机妙算到鬼斧神工的地步,绝对可以入职钦天监了!

当然,康家人除了康洁蓉外,恰巧都不在。怪不得今日康家肯放康守靖也去破园拜寿,原来是埋伏在这里了么?

现在家里只有念福一个小主人,而谭夫人却是特意挑在那些文人士子聚集最多的时候出现,一身旧衫,布衣荆钗,脸色憔悴,十足的可怜相。

走过来就跪在平王府门口,哭声震天,“求各位先生帮我跟郡主说说好话,给妾身一个容身之地吧!”

这是典型的不打自招啊,她怎么知道家里就是自己一人?还弄出这样的苦肉计,是想趁着大人不在,逼自己就范?

念福很火大,就算康守靖和康洁蓉兄妹俩再好,也无法抵消她对康老姑母和康家叔婶带来的憎恨了。

她不会迁怒于人,可也不愿意无偿姑息。当然,跟他们的账可以回头再算,眼下,却必须把这事情给处理掉才行。

康洁蓉过来了,瞧着这情形吓得不清,“这…这可如何是好?快请表舅舅回来吧。”

管家也自急道,“小的这就速去报王爷得知,请王爷回来作主。”

可念福望他一眼,“表妹年纪小急糊涂了,难道管家大叔你也急糊涂了?”

管家一哽,忽地明白过来了。

沐劭勤在破园作客,正是人多的时候,如果家里贸贸然派人过去,一下子就会闹得满城风雨。虽然这事可能回头也会传开,但效果却会轻得多。人就是这样,回头听到的流言,却不比自己亲眼看到的时候印象深刻。

管家咬了咬牙,“那小的先出去应付着。”

没用的。谭夫人不是第一次来闹了,想打发她根本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没看到外头已经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了么?还依稀说什么“确实有些过分…也太可怜了…”之类的话。

念福吸口气,定下心神想了想,吩咐管家,“开门!我亲自出去!”

这平王府是她的家,她不能总躲在老爹身后,让他保护。当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家时,她也要冲出去,尽自己的努力保卫它!

康洁蓉一把将她胳膊抱住,颤声道,“表姐怎么能亲自出去?这,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外面还那么多男子,会坏名声…”

念福微微冷笑,忍不住堵了她一句,“你要是真心想劝,不如回去劝劝你家爹娘和祖母,至于名声,本是人挣出来的,可不是被几个男子多看两眼就没了的!”

将胳膊抽出,随着大门洞开,念福昂然走了出去,不见康洁蓉在后面微握着拳,眼神沉了沉。

“嘉善郡主到!”管家到底是有些经验,随着开门,就命门房高声唱喏,瞬间压制住了外面的窃窃私语,让众人安静下来。

只见传说中的嘉善郡主一不蒙纱,二不戴帽,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走了出来,围观人群并不觉得失礼,反而有些肃然起敬。

毕竟,遇到这种事,主人家不是逃避推诿,打发几个下人出来敷衍应付,就已经代表着一种诚意。

跪在地上的谭夫人愣了愣,没想到念福会亲自出来。眼眸微闪,很快先声夺人又扯着嗓子尖声呜咽道,“郡主娘娘,求求你开开恩吧。您是有大福气的,有人给您放风筝,有人给您送花,还有这么多读书人给您作诗,可我呢?一个半老妇人,父母皆无,至今连个亲生儿女也没有,半辈子颠沛流离,好容易在沐府有了个安身之地,可你们母女一回来,就把我赶出了家门。眼下,我娘家不容我,连儿子也寻不见,这可让我怎么活?”

她又拿帕子大声哭了起来,看起来真的是十分可怜。

旁边有人忍不住道,“就算是续娶的继室,元配回来虽应该元配扶正,可继室也应该算是妾室,这样逐出家门,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就是。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偌大的王府还容不下这样一个人么?”

念福耐心的等大家议论了一时,才望向管家,管家顿时高声道,“请大家静一静,我们郡主有话说。”

第370章 生是他的人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谭夫人心中忽地有些慌。说实在的,跟念福也不是打过一次交道了,她知道这丫头极是难缠,只怕让她开口,又没好话吧?

念福才想开口,不妨康洁蓉也走出来了,畏惧而又胆怯的道,“表姐,还是把人叫进府说话吧,这里这么多人…”

谭夫人一喜,要是让她进了门,再想让她出来可就难喽!

念福微觉不悦,嗔康洁蓉一眼,走上前道,“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我是谁了,说不定从前还有在北市吃过我家水晶卷和煲仔饭的,别不好意思承认,有没有?”

“有!”人群中有人应了,露出几分笑容,气氛顿时各缓不少。

念福笑了笑,“那就是旧街坊了,所以我也不避讳,出来跟大家见一面。不过有件事我得解释一家,今天我家爹娘长辈全不在,就我一人在家。没办法,本郡主最近太出名了,只得躲在家里避避风头。”

这样打趣的话听得众人无不莞尔,只听念福又道,“解释一下,是让大伙儿知道,我可不是不守规矩,而是实在没办法才站出来,希望有些讲究规矩的先生不要见怪才好。”

就是一些老古董此刻也要暗暗点个头了,“放心,不会。”

念福这才望着谭夫人道,“这位夫人,她的事情刚刚已经跟大家说了,我就没必要再重复了。不过有几点,我想做个小小的说明。”

“郡主!”

眼看念福几句话,让场上情势大转,谭夫人拿帕子抹着眼泪,又抢在她开口前道,“走时王爷是给了我不少田产,可是今年天灾,那田地明年肯定歉收不说,还要投入不少银钱去赔补农户,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只要郡主开恩,肯让我进门,我情愿把所有东西都还回来,求郡主成全!”

她一面说,一面用力磕着头,很快额前就红肿起来,甚至渗出斑斑血迹,再加上那样满面泪痕,又狼狈又憔悴的样子,看起来着实可怜。

旁边有人忍不住。“算了。还是把她叫进去吧。郡主。您从前在北市赈灾,连那么多灾民都帮了,难道就帮不了她吗?”

管家急了,谭夫人又凄凄切切道。“只要郡主肯大发慈悲收容了我,往后您和王妃娘娘便是我的主母,便是为奴为婢,我也是情愿的。若郡主不肯容我,这天大地大,却无我的安身之处,我纵是拿着那些钱财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死在这里,望郡主好心,赐我一口棺材替我收尸。呜呜…”

话说得这样可怜。那些读书人更加听不下去了,纷纷劝道,“郡主,看她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妇人,您就勉为其难。收了她吧。”

连康洁蓉也红着眼圈,再次上前道,“表姐,她真的好可怜,要不就收了她吧?要不,她若真的,死在这里了,倒是不好了。”

念福转头再看她一眼,忽地高声应了一个字,“好!”

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念福把目光落到谭夫人身上,“未免大家说我不近人情,那么我就依大家所说,把她收进府里来了。”

“爽快!”不少人拍起巴掌,而管家一脸焦急,要是郡主真把这女人收进门来,那才是要命!

可谭夫人却是暗露喜色。看来她这步棋走对了。这丫头再泼辣,到底太年轻了些,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可忽地,念福又道,“管家,拿笔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