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门上的图形,最容易加减的便是日月木,此三图却恰恰在三岔路的门上,只能说明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我们进入此殿,乍一看殿中有九门,一时不知出路,最易先从进门处开始查探,然后便很容易得出图形加减这个结论来。以常态思维,我们会以为其他门也是如此,于是便会绞尽脑汁去思索那些水、沙、石、云、雷、星加加减减会是何物,哪道门之后会是出路。但出题之人岂是常人?一路行至此处,若还不知暹兰大帝的性情,以常态思维去解他的谜题,那被困死在殿中为这些宝藏陪葬也怪不得旁人。”

“…”

“此殿九门上的日月星木不过是障眼法,一个都没用!”

“那你要本王带着你把门上之图都瞧遍?”呼延昊咬牙,她戏耍他?

“我是看了殿门,不过只是顺道,我要看的是八柱台。”暮青瞥一眼青铜高台下那燃着熊熊火焰的火盆,火盆下的柱上所雕之景栩栩如生,如跨越千年的时光,被熊熊火焰照着,映在大殿壁上,鲜活如昨。

呼延昊转头望去,钳制着暮青的手劲却半分未松。

八柱台?

“八柱台上的故事才是打开出殿之路的钥匙。”暮青望着那殿壁上随火光起舞的人影,好似观看走马灯,看一场千年古国的旧景,“柱上所雕乃暹兰大帝率臣民拜天求雨、治沙迁徙之景。太阳门前的柱上雕着一男子,身穿大巫之袍,执神杖登祭台,率百官拜太阳神。木水二门附近柱上雕着巫袍男子率百姓植木固沙之景。沙石附近的柱上则雕着飞沙走石、百姓迁徙之景。云雷二门附近的柱上所雕乃巫袍男子率百官祭祀求雨,天空却电闪雷鸣,大漠少雷,百官闻雷声以为上天要降罪帝国,惊恐跪拜上天。有趣的是月门和星门附近的柱上,两柱所雕之景竟然一样,都雕着巫袍男子登高台夜观星相之景。”

这些石雕的手法与甬道和蛇窟里的人脸青砖手法一致,出自同一人之手,同样的栩栩如生,因此很容易看得懂。

“那巫袍男子既率百官祭拜神灵,又率百姓植木固沙,他应该就是暹兰大帝,集神权与王权于一身,知天文晓理,通达人心,极尽机关之道,世间大才。我不认为暹兰大帝会因失误将两柱上之景雕得一样,我认为他是故意而为,为的是告诉我们读此故事的顺序。故事应该从云雷附近的柱上读起。一日,他率领百官祭祀求雨,天上忽然电闪雷鸣,上天似降不详之兆,因此他夜观天象,次日率百官参拜太阳神,夜里继续夜观天象。柱上未雕他观到的是何星相,但两次所见应该都为不详之兆,他开始率百姓防治风沙,可是风暴还是来了,百姓只能远离家园,迁徙远方。”

呼延昊听着,越听剑眉锁得越紧,问道:“这与水门是出路有何关联?”

“我问你,桑卓神湖何时出现的?”暮青忽问。

“传闻有草原五胡时,桑卓神湖便在了。”呼延昊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耐着性子答了。

“那五胡部族何时出现在乌尔库勒草原上的?”

“少说七八百年了。”

“那暹兰古国何时消失的?”

“千年前!”呼延昊耐心耗尽,沉声道,“别绕弯子!”

“我告诉你出路在水门,倒是够直接,一点弯子都没绕,但你不信。”暮青冷声道,他以为她愿意在此时跟他绕圈子?还不是因为不如此解释,他听不懂!

“你难道没有想过,暹兰古国建于大漠深处,暹兰大帝的陵寝为何会建在此处?此处离桑卓神湖只有百里!”暮青道。

呼延昊忽愣,脑中有闪念一过,难道…

“没错,草原五胡应是暹兰大帝的后人。”暮青一语道破,“此殿中的故事只到百姓远离家园迁徙远方,未曾告诉我们古国的百姓迁徙到了何处。但既然暹兰大帝的陵寝离桑卓神湖只有百里,那么暹兰古国的百姓很可能是沿途迁徙到了乌尔库勒草原。草原五胡的历史始于七八百年前,而暹兰古国消失于千年前,这期间两三百年的时间应该便是百姓建立家园、五胡部族形成的时期。”

地宫这一路行来,行得越深,她心中的疑惑越深。那时并不能肯定地宫的主人便是暹兰大帝,但若真是,千年前暹兰古国因一场黑风暴一夜之间倾国覆灭之说便有些立不住脚。由此地宫中的一切便可看出暹兰大帝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这等人会让他的帝国一夜之间覆灭?今日,历史之谜终于解开了,暹兰古国并非神秘消失了,而是暹兰大帝带着他的子民举国迁徙了。

草原五胡便是暹兰古国之后。

暮青之言不仅让呼延昊愣了,也让元修愣了住。

谁能想到,世人以为神秘消失了的暹兰古国竟然不曾消失,只是改了面目延续至今?

八柱台的熊熊火光点亮了呼延昊青幽的眸,他是暹兰大帝的后人,落此地宫,见此宝藏,一切果然是天命所归!他心潮澎湃,扣住暮青脖颈的力道不觉一顿。

这一顿,暮青忽动!

她等得便是这一刻!

她向后狠狠一撞!头一仰,狠撞上呼延昊的下巴,同时手腕一拧,蹲身,后背贴着他的前身往下一滑!

呼延昊下巴一痛,往后一仰,见暮青趁此空隙手腕从他手中拧开,身子一矮便要从他的手臂和前身的禁锢中逃出,他心头惊怒,眸中杀机一现,手臂一紧急忙捞她。

这一捞,两人一齐惊住!

呼延昊的一臂本禁锢着暮青的腰身,她逃脱之时蹲身下滑,呼延昊手臂一收时她正滑到一半,那手便从她腰身移到了腋下,手掌正覆在她胸口处!

神甲薄软,甲下衣袍不过两件,男子手掌覆在其上,掌心里那柔软虽有些平坦,但绝非男子胸膛的坚硬!

那一刻,似有什么刺了掌心,连心头的杀机都刺得一碎。

那一刻,呼延昊人生里头一回忘了反应,元修纵来,月杀手中丝刃疾射,他竟无所觉。

那一刻,暮青怒跺了他一脚,猛一推他的手臂,从他的禁锢中逃脱了出去。

她逃出的一瞬,疼痛传来,手臂被推开,呼延昊伸手一捞,指尖只来得及触到她领口。猎物从手中逃出,身侧有两道杀招即刻便到,眼看着再抓不到她,出于本能,他一掌击向猎物后心!

那一掌打出时,元修的拳风到!男子拳风刚猛,裂苍穹,破八方,砸得呼延昊掌风一散!

但呼延昊的掌力先出,元修的拳风后到,暮青后心还是受了些掌力,只是这掌力被元修击碎一层,神甲挡了一层,打在她后心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软,身子向前扑倒。前头一只盛满神甲的青铜巨箱,脑门眼看着要直磕上锐利的箱角。暮青奋力将身子一斜,额头擦着箱角而过,血哧地淌出来,她翻身滚下了高台。

那一刻发生了很多事,暮青滚下高台,呼延昊仰避过月杀的杀招,那丝刃在彤彤火光里一闪,绕上青铜高台后如山的黄金,金子哗啦啦倒下,迎面砸上呼延昊,他在地上一滚,金山塌下砸中他左臂,左臂知觉顿失,他竟敏捷不减,脚往地上一蹬,身子驰退,跌下高台。元修欲追,听见身后响动,回身时见暮青滚下高台,飞身去接!他离得比月杀近,月杀本也跃来,半空中瞥见呼延昊往水门而去,他不知暮青所言是真是假,但地宫中机关深诡,万一那门开了其他出路便再打不开,或者呼延昊出去将门关了,他们被困在殿中无法脱身,结局一样是险!

刹那工夫,月杀凌空一转,飞身去阻呼延昊。

元修接住暮青,抱着她在水里一滚。圆殿华阔,暗河水自石门涌入,才淹了大殿一寸。元修抱着暮青一滚便站起,两人衣衫皆湿,这般贴着,心头莫名有些古怪感,被她贴着之处似烧起,他险些没把她丢出去!

手松开,他才惊觉,赶忙大手一捞,这回改抱为拎。

元修拎着暮青,低头时才见到她闭着眼,半张脸被血水染了,额角血涌,殷红刺目。

“周二蛋!醒醒!”元修喊一声暮青,却见她闭着眼,眉头蹙得紧。

自进地宫,数日未食,为解机关她心力交瘁,方才受了呼延昊一掌,又磕了额角,怕是有些虚脱难醒了。

元修将暮青拎回高台平躺,抬手拿袖口按住她的额角,见一时血流不止,忽想起她身上带着三花止血膏,便想拿出止血。她身上穿着神甲,他伸手便要去解衣带,目光落去她额角忽然怔住。

她戴着胡人面具,额角被擦破,面具也划破了道口子。他本没留意,但许是方才拿袖口按住她额头时揉开了些,那面具自豁口处翻了开,里面…似乎不太对劲!

那里面瞧着似乎还有什么翻着,原本薄如蝉翼,翻起后瞧着厚实了些。

元修盯着暮青额头,眉头死死皱着,面色微沉。瞧了片刻,他懒得猜,一抬手,将那面具刷地揭了下来!

那张胡人的面具揭在手中,露出少年原本的粗眉细眼,那眉眼平平无奇,面色蜡黄,活像几辈子没吃饱饭。

元修盯着那蜡黄的脸色,眉头皱得更紧,她失血昏厥,脸色怎不苍白?

再望她额角的一小块翻起,他眉宇更沉,似沉千均,重如铁石——面具!去了上头那层碍事的胡人面具,再细瞧她的额角便不难看出了。

元修望住那一张熟悉的少年眉眼,忽觉陌生。她易了容,他所熟悉的眉眼并不是她的真容!

那一刻,他的心绪复杂难言,许多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

——她为何要易容从军?奸细?敌国的?朝中的?哪一派?

——人皮面具重抵千金,她哪里得来的?背后之人是谁?

——江南从军,青州山、呼查草原、上俞村,智救新军,勇敌马匪,意有所图?

——大将军府破呼延昊之计、灵堂外的安慰、大漠之行、狄部之战、地宫里一路相救,假的?

心绪太杂,谜题未揭开,只在心头过,他便觉得有难以承受之重。但男儿在世,坦荡磊落,他戍守山河战场杀敌,不惧马革裹尸葬大漠,自也不惧人间诡诈如刀。

若这一路相护相救是假,不过是一刀,刺一片鲜血淋漓,痛也痛个痛快好了!

元修一笑,那笑惨然,下手一揭,却干脆洒脱!

那面具顺着少年翻起的额角揭起,殿中忽静,缠斗似休,水涨似歇,天地间唯剩一副清卓容颜。

青铜台冷,火台灼热,那人儿躺着,人间清独色,满殿金玉琼翠,那人独在其中,忽见青山外,远烟碧,青竹孤生,梦里绝。

元修在青铜台边,手中一张少年面具,面前一张少女容颜,忽觉心难动,意难动,唯有记忆如潮。

校场骑马摸那少年腿、将军亭里宽衣解带、甬道里那探来腹下的纤手…

记忆砸碎那惨然笑容,元修心头不知是惊是喜,只如潮涌,未品出滋味,耳根先红!

许久,一念才渐浮上心头,难以置信。

她…是女子?!

------题外话------

这章内容重要,所以写得细,磨了一天,更晚了。

上个月仵作贴吧的捉虫活动,奖励我大多已发,只有noopy519妹纸,我没搜到你留言,看到后请留言领一下奖励。

另外,上个月还有几个给我捉虫的妹纸,当时是在评论区里直接指出来的,我忘记发奖励了,哪几个妹纸,留言说一下,我好补上。

多谢大家捉虫,mua!

第一百零三章 门主的女人!

元修揭下暮青面具时,呼延昊避在八柱台后,浑身染血。

月杀逼得紧,数次险取呼延昊性命,却缚手缚脚,难以施展全力。殿中处处是机关,不知何处可毁,何处不可毁,呼延昊与他缠斗数招便知晓了他的忌讳,偏往殿柱和火台后避,他心中正暗骂这胡崽子狡诈时,忽听他大笑一声!

“西北三十万军,竟封一女人为将!大兴儿郎都死光了吗?”

那笑声狂放,嘲弄,带几分血气,声震殿梁。

元修霍然抬头,月杀惊住,丝刃偏走,呼延昊驰退向一殿门边,一砸壁上砖石!

殿门开时,他矮身一滚,不待殿门全然升起便滚出了殿去。

水门,她给出的出路。他原以为殿门后会连着暗河,但殿门开启时并未见河水涌入,因此他果断出殿来,殿外只要不是暗河,有何机关他并不惧!他伤了一臂,她的亲兵身手颇似杀手,那兵刃太杀人,他不如避到殿外,只要她在殿中,那亲兵小子便不会追出来。

殿门渐升,殿内火光烛来,照一地干涸的河床,细沙如雪。

这一生,血里复仇,草原王座,十年深埋在心,未曾有一日淡忘。

这一日,黄金神甲触手可得,功成如此近,却终败走。

人生里难以抹去的败绩,他似乎并不太悔恨,心头一道斑斓色彩不知起于何处,让多年后他想起地宫之行,只记得光影交错的天地里,那河床细沙,那青铜高台,那黄金神甲,那躺着的人。

那人儿苍白的容颜似沙里雪,未看清,便已远去。

容颜不清,那呼查草原、那大将军府、那狄部夜晚、那白玉甬道、那蛇窟之行,却心头一遍遍明晰。当他起身,忽生大笑!

除了阿妈,这世上竟还有一个女人,足以叫他记住!

河床沙如雪,前路深寂寥,他踏沙行远,如孤行的苍狼。

他的草原王座,似缺一后,她还不错!

*

月杀没有追出去,他赶回青铜台,所见却比他想象中更糟。

原以为呼延昊那一句会让元修识破暮青的身份,未曾想他竟揭了暮青的面具,见了她的真容!

元修见了月杀的脸色,心中便已明了。越慈果然知道她是女儿身,他的身份不浅,身手颇似杀手,兵刃独特,让他想起江湖中有一门——刺月门!

此门极尽江湖情报与暗杀之能,出现于十年前,来路神秘,无人知晓门主是谁,只知此门行的是买卖人命和江湖消息之事,刺部负责江湖暗杀,月部负责江湖情报,只有付不起酬劳的买主,没有他们行不成之事。

下俞村那百名马匪弓手,匪寨里一夜死了的大小头目,他原先一直想不通是何人所为,此时想来,应是刺月门!怪不得当时他想不通西北地界上有何门派想帮西北军,却不愿意留下名号,若是刺月门倒是说得通了。只是他们想帮的应不是西北军,而是她!

她的身手在江湖上未曾见过,刺月门行事神秘,她或许是刺月门之人,他未见过此等身手倒说得通。可她的行事作风,并不似江湖人士,且她不会内力,会是刺月门之人?

那便是她与刺月门有何渊源?不然刺月门的杀手为何在身边保护她?

元修眉宇深锁,疑问重重,若非此时不宜追根究底,而是出地宫要紧,他定不会在月杀面前装作何事也不知。

“大将军有话要问尽管问!出了这地宫,谈话可就不这么方便了。”月杀却忽然开口。

元修诧异地看向月杀,他还以为他会遮遮掩掩,未曾想他倒干脆!他顿时冷笑一声,目光沉如铁,盯住月杀,“越慈,月刺!你想本将军问什么?”

元修自嘲一笑,刺月门的手都伸到西北军中了,他竟未发觉。

月杀闻言并无惊诧,他的兵刃一出手时便知道元修会识破他的身份了。既如此,他怎会由他出了地宫再问?地宫一出,元修便是西北军主帅,他若审他们,西北边关三十万军,如何逃得出?不如此刻便摊开来谈,谈得拢便一起出地宫,谈不拢便在此一战,若能替主子除去一大患也是不错。

地宫机关重重,西北军主帅不幸死在地宫里,真相永不会被世人知晓。

但此念只是心头一过,月杀便压下了。主子所布之局,元修不可缺,此人还不能死。虽然他极想在此除了元家嫡子,但不能坏了主子的布局。

“也是。大将军有事不该问我,该问她。她为何来西北军中从军,要她告诉你。我只是受门主之命,前来军中保护她而已。”月杀道。

他并不怕说出主子来,主子派他来西北军中时就料到许会有这么一日,刺月部有江湖身份遮掩,元修是猜不到主子身上的。

主子深沉莫测,所布之局从无遗漏,十年来刺月门趁着在江湖上行事之机,散出真真假假的消息无数。十年了,消息驳杂,真假似网。官府、江湖,想查他们的不知有多少被带入局中,终为主子所用。

主子既派他来军中就不怕他身份暴露,上俞村时,他答应去葛州城求救,并非是怕身手暴露连累主子,而是出去联络暗桩的。只是暮青不知刺月部还有一重江湖身份,一直在闲操心而已。

元修闻言看向暮青,他果然猜对了,她与刺月门有渊源?

“她是你们刺月门之人?”元修问。

“不是。”月杀答。

“那你们门主命你保护她?”元修盯住月杀,眸光锐利如鹰隼,似要瞧出他所言虚实。

月杀冷冰冰地回应元修的注视,眸中忽有恶意,“自然,她是我们门主的女人。”

“…”元修忽怔,久未动,火光照着他的容颜,渐白。

圆殿华阔,金山琼翠,男子立在青铜台上,腿脚似被金石灌注,动弹不得。

月杀满意地看了眼元修,心情总算不那么糟糕了。谈得拢谈不拢,如此结果似乎都不错。

他低头看向暮青,她躺在青铜台上,眉心紧蹙,气息颇沉。她额角的割伤不浅,这会儿血已凝了些,但深些之处血还在淌。她穿着神甲,点穴止血不得,只得擦些药膏,而药膏在她身上。

啧!

月杀蹲身,伸手。

手刚伸出,忽有拳风驰来!月杀目光寒如霜,望向自己的手腕,元修正一把握着,力如铁石,问:“你做何事?”

“拿药!”月杀咬牙道。

“她是女子!”元修沉声道。

“又如何?”他都说了她是主子的人,闲事管到他人之妻头上,他不觉得可耻?

“你!”元修盯住月杀,眸底生怒,“女子衣衫岂可轻触,你想坏她清誉?”

他不管她是谁的人,她是女子,清誉便不可不顾!

月杀冷笑一声,回盯住元修,“她的清誉,大将军给她看大腿时就没了。”

元修一怔,似被雷击中,脑中一白,耳根忽红!

他以为她是男子,将她像军中汉子般对待,哪知会有女子混在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