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暮青却没让他靠近,只命他拿火把照着地上,见树下摆着的石块旁有一双清晰的脚印,脚印里虽积了雨水,但仍能看出尺码。暮青绕过那双脚印,蹲到树下拨开杂草,见那石块棱角分明,大雨将石块上方都冲刷干净了,暮青在石块下面带着泥土的部分摸了一把,对着火光捻了捻,指腹上除了黄泥外,还留下了淡淡的血色。

暮青冷笑一声,刚要起身,眼角余光瞥见树后,顿时又蹲了下来。

只见树后还放着块石头,底下触之细观同样有血色,但有意思的是,那石块还压着只帕子的一角。

那帕子上沾着血渍和泥污,暮青拎起来一看,古怪地笑了。

她不常笑,这一笑把周围的人看得寒毛直竖,只觉得林深雨密,火光飘悠,少年手提染血的帕子,笑容古怪诡异。

月杀大皱眉头,他觉得暮青不仅不会笑,而且不会在正确的时候笑,他正要“提醒”她,便看见暮青把帕子收了起来,抬脚往相府庄子的方向走去。

“走,去会会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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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键盘来卖萌。

昨天出门做理疗,回来以后发现键盘不幸被家中的汪星人啃了一角…我当时差点压抑不住洪荒之力,毙了这只雪纳瑞!在把它晒上微博批斗之后才发现其实我应该把整个键盘都送给它咬,咬坏了就有借口不码字了哈哈哈。

以前被喜欢的漫画家以“家里的喵星人抓坏了画稿而不得不停刊”这种理由坑过,我觉得我应该擅于学习…

说一下更新,最近暂时改到早上,如果卡文,也可能中午。

我觉得我的拖延症治不好,兴许以后还是会回归晚上更,但是咳咳,能早晨就早晨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动机(一更)

相府的庄子里灯火通明,王侯公卿府里的小姐们齐聚在花厅,听说郑青然死了,近来残杀女子的那凶徒到了断崖山上,小姐们无不惶然。

元钰怀抱暖炉,捧着姜汤喝了口,蹙眉道:“宁姐姐,这回都是我的错,若不邀你们出城来庄子上,哪有这些事?”

宁昭与元钰一同坐在上首,乌髻堆云,华簪玉钗,倾云髻下饰一朵宫粉茶花,衬得面盘圆如满月,富贵端丽,“别人遇事都是往外摘,哪有你这样往身上揽的?若不是我这些日子恹气难消,你哪会张罗此事?再说了,那凶徒要来,谁又事先知道?倒是你,说要去水师大营求援,策马就出去了,追都追不上!幸亏平安回来了,不然可叫我如何跟太皇太后和郡主交待?”

宁昭这头儿斥责着元钰,那头儿又吩咐身后的婆子,“去拿氅衣来给她披上,再去催催府医,问药熬好了没?”

元钰淋了雨,为防她着凉发热,回来沐浴更衣后,宁昭便唤了府医来为她诊脉开了方子,这会儿药已熬上了。

“宁姐姐,这都开春儿了,哪需氅衣?”

“还不是怕你着凉?你若不肯听从,我必将你去水师大营之事回禀郡主,看她不罚你!”

元钰一听,缩了缩脖子,乖乖喝姜汤。但想起独去水师大营的事,便想起少年亲手递来的蓑衣斗笠和他那被雨水浇湿的战袍,不觉一笑,莫名觉得姜汤有些甜。

宁昭吩咐着婆子,没瞧见她这神情。

过了会儿,元钰将姜汤喝了,才道:“对了,都督说他先验尸,待会儿许会过来。”

宁昭一愣,“此乃盛京府的案子,死的又是郑大人之女,英睿都督乃是武将,查察此案怕是不太合适吧?”

“盛京府?”元钰喝完姜汤,把翠玉小碗往桌上一放,冷笑一声,“盛京府要是有能耐破案,那凶徒还能逃到断崖山上来?郑广齐白吃着朝廷的俸禄,今儿夜里把自个儿的女儿都搭进去了!他若来了,悲痛哭号还来不及,宁姐姐指望他破案?”

宁昭低头沉吟,一时无话反驳。

“英睿都督是我哥哥赏识之人,武能杀敌报国,文能验尸断案,宁姐姐不信我,还不信我哥哥的眼光?”

“这…自是信的。”宁昭垂眸笑答,面含春粉。

“那就是了。你放心,都督若查此案,兴许一夜就能抓着那凶徒。早日抓着人,咱们也好早些放心,省得提心吊胆的,不知谁会是下一个死在那凶徒手上的人。”元钰看向花厅里坐着的贵族小姐们,那些小姐们听闻此言,皆露出惊惶神色,纷纷称是。

众意如此,宁昭只好答应了,“那我在此等着,你和她们都回房歇着吧。”

“为何?”

“钰儿,你们皆未出阁,夤夜私见男子,于礼不合。我好歹…”宁昭没说下去,那神情不知是羞是怨,烛影晃着,看不真切。

“都督兴许有话要问,都回去了,谁来答话?”元钰不想回屋,她看向那些小姐,“让你们的丫头回屋取面纱来,都将面容遮上,再传侍卫们在花厅外守着,如此光明正大的,还有谁能传出闲话去不成?”

小姐们犹豫着,既怕那凶徒抓不着会危及自己,又怕夜会男子之事传出去败坏了闺誉,可想着今夜在庄子里的人都未出阁,所谓一损俱损,有谁会往外传闲话?因此便纷纷命丫鬟取面纱去了。

面纱取回来不久,暮青便到了,她只带了月杀进府,其余人围在庄子外头。

“都督。”元钰起身相迎,她也戴了面纱,平日里喜爱穿骑装的少女,今夜回来后换了身襦裙,鹅黄高襦,嫩绿裙带,娇俏灵动。

暮青进了花厅,闻见花厅里有淡淡的姜汤气味,见元钰眸子明亮,未见病容,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冷淡,只微微颔首。

元钰顿时低下头去,那冷淡的目光不知为何让她心头一撞,少女捏着帕子,薄纱覆面,眼帘微垂,平添了几分娇柔。

这模样谁也没留意,一屋子的贵族小姐打量着暮青,暮青也扫了一眼花厅,知道坐在元钰身旁的那少女应该便是宁昭郡主了。

宁昭道:“此案有劳都督了,来人,给都督看座!”

元钰醒过神来,顿时有些懊恼,她竟忘了此事。

“不必了。”暮青谢绝了婆子搬来的椅子,问元钰道,“小姐请来的人都在?”

“都在!”元钰笑答,有些雀跃,似在邀功。

“都在?”暮青扫了眼花厅,“郑青然的随身仆从也在?”

元钰一愣,脸儿一红,忙低声吩咐身后的人,“去把那婆子找来!”

那丫鬟从命而去,稍时带回来一个面色悲痛的婆子,那婆子显然听说郑青然已经死了,进了花厅便噗通一声跪下了,道:“郡主,小姐,可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郑青然的死是飞来横祸,若元钰不请她们来庄子上,也就没这事了,但那婆子却不敢这么说,她家小姐虽死了,郑家却不敢得罪相府。

元钰却道:“你家小姐在我这儿出了事,我自是要负责,我把英睿都督请来了,他定能抓到那凶徒,为你家小姐报仇。”

那婆子听了,这才赶紧给暮青磕头。

暮青从身上拿出条帕子来,其余部分握在掌心里,只将那绣着的图案给婆子瞧,问:“你瞧瞧,这可是你家小姐的帕子?”

那婆子拿袖子擦了擦眼里的泪,盯着那帕子仔细一瞧,点头道:“没错!正是小姐的帕子。”

“为何如此肯定?”

“这…小姐的女红针脚,奴婢怎会瞧不出来?再说,这帕子上绣着的小荷是前些日子小姐刚绣好的,奴婢曾与小姐说过,说春日里用这绣图不合时节,小姐却说成日看那满园的杏花桃花看得都厌了,再有两个月便入夏了,春用夏图,夏用秋图,倒也新鲜。”

暮青看那婆子回忆的神色,这才信了,将帕子遥遥给花厅里的小姐们看了一眼,道:“我验尸时,并未在郑青然身上发现这条帕子,这帕子是在姚府前的果林里找到的。”

贵族小姐们一愣,面面相觑,神色有惊有怔。

“经验尸,郑青然死在三个半时辰前,她是酉时末走的,到了姚府放下补品就走了,即是说,她死在从姚府出来后。于是我刚才过来之前去了趟姚府,从姚府外的果林里一路过来,在那林子里发现了这条郑青然贴身用的帕子,以及两块带血的石头。经验,郑青然是被石头砸中后脑而死,随后被移尸马车中的,那辆马车也是姚府的。”暮青如实道。

花厅里却静了静。

郑青然到姚府去送补品,死在姚府外的果林里,又被移尸进姚府的马车里,此事处处沾着姚府,莫非…

“都督此言何意?杀郑小姐的难道不是在盛京城里犯下两桩案子的凶徒?”宁昭问。

“该不会是姚府的人所为吧?”这时,又有一人出了声,暮青循声望去,见那小姐薄纱覆面,容貌看不真切,只瞧着身量略见高挑。她边猜测边看了其他小姐一眼,似在求认同,“郑小姐之死,处处沾着姚府,这也太凑巧了些!”

此话虽没人附和,但贵族小姐们互相望了望,人人目光闪烁,别有深意。

暮青挑了挑眉,问:“小姐为何如此说?”

那小姐看向暮青,只是睃了一眼,那目光却如箭般寒厉,暮青未待细看,那人便低下头去,瞧着似是避忌着男女之防,不敢多看她,只听她道:“小女不懂断案,不过是觉得奇怪,随口猜测罢了。”

其余人也纷纷低头,似是怕暮青问起缘由。

这众人避忌之态让暮青挑了挑眉。

元钰看了宁昭一眼,“宁姐姐…”

宁昭面色淡了些,坐回椅子里,把脸转开,神态有些失意,自嘲笑道:“没什么不可说的,盛京城里无秘事,还有谁不知此事的?说吧,抓着凶手,大家都好安心。”

元钰听她如此说,这才对暮青道:“都督可还记得为我哥哥剖心取刀那日?”

暮青不答,只听元钰说。

“那日,我哥哥昏睡之时曾喊了个‘青’字,都督以为我哥哥说的是青楼,事后姑母和我娘却都不信。其实,我也不信,我哥哥乃英雄儿郎,怎会流连那些烟花之地?姑母和我娘猜测,许是哥哥心中有意中人,闺名里带个青字,因此便在朝中广问此事,查找谁家小姐闺名里带此字,结果找出两人来,便是郑姚两位小姐。”元钰没提元修曾对家中说过他有意中人之事,只说许是有,此话也是为了给宁昭留些脸面。

暮青倒是头一回听说此事,正思量时,元钰接着道:“我娘…我娘曾拿着郑姚两位小姐的闺名给哥哥瞧过,问他是哪一人,哪知哥哥大发雷霆,要娘莫再提此事,我娘怕哥哥恼坏了身子,便没敢再提。”

元钰撒了谎,她没说郑青然和姚蕙青曾在某日夜里被偷偷送进侯府,此事尽管已传得人尽皆知,但传言归传言,当面说出来,无疑是打宁姐姐的脸。再说,嫡妻未娶,先抬妾室进府,说出来相府也脸上无光,因此她避重就轻,只说拿了闺名给元修看过。

但她不说,暮青也看得出来。元钰直率,心里不藏事,她说话时那纠结迟疑的神态,哪怕面纱覆了半张脸,瞧她的眼神都看得出来!此事定不像她说得这么简单。

元修当时伤势危重,元敏和华郡主为了要他欢喜,八成是自作主张把人给抬去侯府了。

暮青心中冷笑,原来动机在这儿!

------题外话------

今早起来删了一半,重新写的,先发一更,今天有二更。

推篇古言

悍妻之寡妇有喜/农家妞妞

孟夏醒来后,恨不得立刻再死一次,眼前是什么情况?

十六岁的萝莉却挺着一个大肚子,未曾谋面的夫君已坠崖身亡。

幸好,家人惜她如命,让她有了振作的动力。

她爹是真汉子,视她如掌上明珠,护家有力。

她娘知书达理,但若有人欺负她,定不手软。

大哥护短,二哥精明,大嫂温柔,二嫂麻辣。

她就是家人手心里的宝。

十月怀胎,鬼门关前走一遭。

幸好!

儿子的降临,好运也跟着来,从此孟家唱起了【幸福就像花儿一样】。

看简介应该是篇治愈系暖文,喜欢的妞儿们可以去瞧瞧

第一百七十章 凶手(二更)

“都督问这些事,莫非杀郑小姐的不是盛京城里的那个凶徒?”元钰问,她不懂断案,只知如果是那凶徒杀了郑青然,他何必多问郑姚两人之事?直接带人围住断崖山搜山不就行了?

凶手必定另有其人!

谁?姚蕙青?

她听说姚蕙青那夜被送入侯府后,进了哥哥屋里便退了出来,不曾使尽浑身解数狐媚哥哥,她听后还以为姚蕙青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可如果她那夜使的不过是欲擒故纵之计,早就暗下决心要除掉觊觎哥哥的女子,因此寻机会杀了郑青然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她是这等颇有心计的女子,又怎会在将人杀死后藏进自家的马车里?这岂不惹人怀疑?

元钰看暮青今夜之举,觉得凶手与盛京城里那凶徒并非一人,想着姚蕙青是凶手,又觉得不合常理。

凶手是何人,她真的猜不出来,只能等暮青解惑,但等来的话却是她难以接受的。

“此案并非盛京城里的那凶徒所为,也不是姚府中人所为,杀郑青然的凶手就在这花厅里,在你们之中!”暮青忽然开口,不待众小姐小姐回过神来,她便高声问,“庄中可有青碧琉璃?”

此声忽高,压着雨声,字字如断剑击石。

元钰被这气势慑住,懵然道:“有!”

“取来!”

“快去取!”

元钰身后的婆子闻令便往花厅外去,忽闻暮青在身后道:“要那只碎的!”

婆子一惊,回身看向暮青,那目光犹如看神人。

“去拿!”元钰吩咐婆子,人却盯着暮青怔怔出神,“都督怎知…”

怎知庄子里有青碧琉璃,怎知有只打碎的?

“自是凶手说的。”暮青说罢便等着,等那婆子回来时,见其怀里抱着只包袱,暮青接来往地上一放,打开一看,见里面收着只打碎的茶盏,琉璃质地,青碧颜色!

“这是去年岭南进贡的青碧琉璃盏,姑母赏给我的,前日来庄子里,我命人带了来。今夜晚膳后,我将这套琉璃盏拿出来赏看盛茶,宁姐姐不慎打碎了一只。”元钰道。

暮青没接话,只翻看摆弄着那些碎片,元钰说话的工夫,她便将碎盏拼了起来,只拼出来的结果令元钰吃了一惊!

“怎会如此?”这琉璃盏…少了一片!

茶盏不是花瓶罐子,不过巴掌大小,容易拼得很,且拼得对不对一眼就能看明白!只见暮青蹲在地上,面前铺着只包袱,上头摆着的碎片拼成一圈儿,却缺了道口子,分明是少了一片!

这时,见暮青从怀里取出只帕子来,层层打开,将其中包着的一样东西放到了碎琉璃盏旁。

那是一片薄如贝壳的琉璃,指甲大小,因其很薄,观之比琉璃盏要晶莹透亮,其色稍浅,但毫无疑问是青碧色的!

金银、玉翠、陶瓷、青铜、琉璃,乃大兴五大名器。琉璃之美,其色流光溢彩,其华瑰丽如幻,晶莹碧透,美若仙物,自前朝起便是皇宫、庙宇及帝家陵寝专用之器,民间不可私藏。

这片琉璃是从何处得来的,为何与岭南进贡的青碧琉璃盏一般颜色?

“这是从郑青然的右脚后的肌腱里取出来的。”暮青说话时将包着琉璃片的帕子摊开,上面的斑斑血迹是从尸体的肌腱里取出琉璃片后,擦拭上面的血留下的,“郑青然的手脚脚筋被割断,守宫砂被剜走,但这些创口的创缘都不整齐,表皮有剥落之相,这说明凶器不太锋利,比如卷刃的,比如碎瓷一类,因为只有这类凶器才会在割开皮肉时造成表皮剥落。”

暮青捏起那片琉璃碎片,扬声道:“这就是凶手拿来放血、割筋、剜肉的凶器!它会留在尸体里是因为肌腱并不容易被割断,尤其是脚筋。凶手在割郑青然的脚筋时,因为割不断而用力过猛,这碎片便断在了里面!”

“琉璃乃皇家专用之物,寻常地方难得一见,出现在这山中,敢问除了是从相府的庄子里拿出来的,还有别的庄子上会有吗?”暮青把那碎片往地上一放,站起身来,扫了一眼花厅里坐着的小姐们,“凶手就在你们之中,谁偷拿青碧琉璃盏的碎片,谁便重大嫌疑!”

小姐们惶然无措,纷纷撇清。

“我没有偷拿!”

“我也没有!琉璃盏打碎后就被下人收走了,我们怎拿得到?”

元钰问:“都督可知是谁拿的?”

“你应该问今夜谁尾随郑青然出过庄子。”暮青转身对花厅外的侍卫道,“去把后园守门的小厮唤来!”

侍卫得令而去,小厮被带来后,惶然跪拜,不知自己闯了什么祸。

“我问你,今夜可有人从后园进出过庄子?”暮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