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儿们,二更到!(づ ̄3 ̄)づ╭下章告诉乃们沈姑娘是怎么想到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英睿!暮青?

“臣女不仅知道此人是谁,还知道太皇太后为何遍寻朝中三品文武府上都寻不到她。”沈问玉道。

元敏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本宫不喜欢卖关子的人。”

沈问玉笑了笑,她可不是来卖关子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朝中三品文武官的女儿,而是朝中三品武官!”

元敏抚着指甲的手一顿,忽然坐直了身子!

什么?!

沈问玉心中快意,幽幽一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英睿都督。”

“放肆!”元敏盯住沈问玉,指向她时,指甲明光逼人,划如剑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诓骗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让她胡言!”

安鹤闻令下了玉阶,沈问玉见之刚要开口,安鹤已将锦盒拢入袖中,拂尘一甩,风驰半殿,势若飞针,沈问玉只觉胸口刺痛,那一声要说出口的话便堵在了心间。

说时迟,那时快,安鹤到了近前,掌起掌落,脆如惊雷,四声落尽,沈问玉狠跌在地,嘴角含血,面肿如拳,楚楚之态尽毁。

“依你所言,若江北水师都督是男子,修儿好男风不成?若江北水师都督是女子,朝廷的眼瞎了不成!”元敏盯着沈问玉,声音含怒,那怒意不在眼底,眼底唯见慑人的精光。

殿内渐渐传来笑声,沈问玉伏在宫毯上,含血而笑,初时幽幽,后转为厉笑,闻之如幽冥哭笑,嘲讽至深。

“你笑什么?”

“我笑…太皇太后英明一世,却被至亲之情所缚,终不过尔尔,凡人罢了。”

“放肆!”安鹤喝斥一声,面露嗜血笑容,抬掌便击向沈问玉的天灵。

“嗯?”元敏的声音虽淡,重重华殿里闻之却冷若冬日寒风。

安鹤面朝沈问玉,低着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松开时掌势已收,俯身恭谨而退。

元敏的目光从安鹤身上收回来,看向沈问玉,眸中不见怒意,只淡声道:“本宫说了,不喜欢卖关子的人。”

沈问玉低低笑了几声,血染宫毯,刺目如梅,“侯爷所爱的女子,闺名中带着青字,太皇太后寻遍了朝中三品文武的府里也未寻着她,因为她不叫郑青然,亦不叫姚蕙青,而是姓暮,闺名暮青!”

暮青?

“她是汴州汴河城古水县的仵作之女!”

“…”

“古水县这些年来可是我大兴出了名的升官福地,为求三年九品知县,需奉十万雪花银,太皇太后可知为何?因为古水县有暮家人在,暮家父女验尸无数断案如神,暮青有阴司判官之名,她虽是女儿身,在古水县衙里却俨然我大兴朝的女仵作!”沈问玉笑了声,不知是嘲讽大兴,还是嘲讽自己,“她能做得大兴的女仵作,怎就做不得大兴的女都督?”

“世间绝无如此巧合之事,去年六月起,暮家人不知所踪,至今不知生死,而西北新军中随后便出了一个断案如神的少年,仵作出身,年纪相仿;侯爷说他心仪的女子在三品朝臣府上,太皇太后遍寻不着,而江北水师都督偏偏就是三品武职;侯爷戍边十年,军中三十万儿郎,何处与女子相识?除非那人就在军中!如若那人在军中,除了有验尸之能、断案如神、曾是侯爷旧部的英睿都督,还能有谁?”

她知道这猜测很疯狂,可当初九曲帮的水匪烧抢了沈府,暮青必不敢在古水县再待下去,可她离开古水县,又能去何处?正逢西北军在江南征兵,只怕天下间无人能想得到一个女子能藏身军中。

至于容貌身份,别人改换不易,于仵作来说却不难。暮家人验尸断案多年,结识的三教九流不少,其中难保不会有懂得易容和作假身份文牒的江湖艺人。

其实,她并不愿如此推测,一想到侯爷生死之时心中念着的女子是暮青,她的心就如同被千百把刀子割过一般,想想自己如今的境地,她就觉得自己蠢不可及!

殿中死一般沉寂,元敏僵坐在美人靠上,不知多久,忽然起身!下玉阶,步上宫毯,华裾迤迤,如在金红的宫毯上豁开一道深壑,深不见底,杀机噬人。她缓缓走到沈问玉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她的脸来,力道轻微,尖利的指甲却入肉三分,“你说这些,有何证据?”

“没有。”

元敏的力道忽然便深了。

“太皇太后说对了,臣女就是有恃无恐。猜错了,臣女也不会死,您还需臣女去和亲。猜对了,臣女倒觉得她更合适。”

朝廷上虽然需要英睿练兵,但和亲是明年之事,两不耽误。元敏手中有药,不怕控制不住她。

元敏却听得笑了,慢悠悠地问:“你很聪明,本宫倒想知道,她若和亲,本宫留着你还有何用?”

沈问玉也笑了,笑意凄苦,却含戾气,“我这身子,太皇太后也是知道的,到了关外也未必能活,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既然要死,何不拉上一人?”

“嗯,也是。”元敏松开沈问玉,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红肿的脸颊,怜爱至极,“你这孩子,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本宫倒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看向安鹤,安鹤会意,将袖中的锦盒拿出打开,捧至元敏眼前。元敏将那丸药捏出来,柔声笑道:“你既是个对自己狠的,不妨把这药吃了吧。”

沈问玉一惊,元敏捏开她的嘴便将药塞入了她口中,安鹤捧了茶来,一盏茶灌入,便逼着沈问玉将药吞了下去。

“本宫在何位,你在何位?本宫面前,何人和亲,何人合适,岂容你觉得?张狂!”元敏起身,垂眸望人,凉而睥睨,不复先前的笑脸,“本宫教你一事——聪明者往往不长命,聪明而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沈问玉伏地狠咳,咳声撕心裂肺般。

元敏转身上了玉阶,“记着本宫教你的话,兴许在关外用得到。”

沈问玉猛地抬头,见元敏抬了抬手,安鹤唤人进来便将沈问玉给叉出了大殿。

元敏倚着美人靠,脑海中往日之事犹如浮光掠影,一幕幕掠过——修儿自戕那夜握着何人的手,喊着何人之名,那手是何模样,修儿回京这些日子又常去何处,与何人过从甚密…

英睿!

安鹤伺候在侧,不发一言,只从袖中拿出清凉膏露来,取了些出来,来到美人靠后帮元敏揉太阳穴。

元敏缓缓闭上眼,声音却是寒的,透着几分肃杀,“宣相爷进宫来。”

安鹤放下手来,躬身而退。

*

暮青到了瑾王府时,巫瑾在后园的药圃侍弄药草,她没让下人通禀,便自去寻他,见了人时不由一怔。

瑾王府里的一花一木皆可入药,两棵老银杏树后是一片药圃,男子一身雪衫布衣,袖口高挽,手里拿着只药锄正松土。药圃尽处一间竹庐,庐前廊下焚着檀香,一个小童盘膝香炉后,膝上搁一瑶琴,正抚琴。

暮青立在银杏树后,但闻琴声宁远,见天青庐青,白香悠悠,男子躬身药草间,远远望着,竟让人生出身在世外之感。

正恍惚,琴声忽止。

暮青望向小童,小童抱琴起身,朝她施了一礼。

巫瑾望向树下,瞧见暮青,怔了怔。

“大哥。”暮青唤此称呼还有些别扭,目光却不觉有些和暖。

巫瑾笑了笑,道:“府里的下人越发不懂规矩了,你来了,他们也不知通禀一声。”

“是我让他们不必通禀的。”暮青说话时已走了过来,却见巫瑾微微转开脸,显得有些局促,暮青怔时,巫瑾已吩咐小童请她到竹庐里稍坐奉茶,自己则匆匆走了,说是去更衣。

暮青望着巫瑾走得颇快的背影,摇了摇头,大为不解。

这时代的男子怎都如此在意形象?

暮青跟着小童进了竹庐,坐在蒲团上喝茶等人,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巫瑾才来,来时已是广袖雪袍,一身的南国风情,举止风流。

暮青闻见巫瑾身上有着淡淡的香胰味,想必是更衣前还沐浴过了,不由捧着茶盏浅浅一笑。巫瑾少见她笑,怔神时,听她道:“大哥,我来之前刚验过尸。”

“…”所以?

“你如此,我会觉得自己在女貌一事上太疏忽懒怠了。”

巫瑾怔了怔,随即便起了身,“那大哥再去换回来。”

“…”这回倒换暮青怔住了,她见巫瑾真要走,忙拉了他的衣袖一把,“别折腾了,我是来请大哥看样东西的。”

暮青说话时从怀里将帕子拿了出来,当面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粉色药粉。

巫瑾见了便坐了回来,捻了些在手,凑到鼻下闻了闻。

“哎!”此举将暮青给惊着了,忙拉住巫瑾,“此药致人昏迷!”

此举关切之心不觉流露,巫瑾目光如三春暖阳,笑意至柔,“在你心里,大哥就这点本事?”

暮青见巫瑾没露出半分晕厥恍惚之态,心刚放下,便见他将那捻着的药粉放在舌尖上尝了尝。暮青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此药虽然不是从尸体上搜集来的,但她都说了刚验过尸,想必巫瑾也能猜到此药是从验尸现场拿来的,他洁癖很重,品药时竟不见发作,且不见他尝过后就漱口吐掉,更不见其被药效所迷。

暮青诧异了,是他尝的少,还是百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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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不知道能不能写顺了,如果顺今晚就有二更,不顺就明早。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毒痴

暮青正想着,忽见巫瑾手腕上有一物在蠕动!

巫瑾的衣袖宽大,暮青本不该看见他的手腕,奈何刚才她因关切而扯住了他的衣袖,使他露了半截手腕。那蠕动之物在皮下,沿着经脉一游便不见了,来去之快,暮青看得心惊。

巫瑾说过,他不懂武艺,但他用蛊,莫非他体内养着蛊虫?

巫瑾看见暮青的神色,眼帘一垂,手轻轻一拂,便将衣袖拂下遮住了手腕,浅浅笑道:“无妨,药蛊罢了,食的便是百毒。”

此事巫瑾显然不愿多说,拂下袖子后,他便说起了暮青拿来的药粉,“此药简单,不过是软筋散配了些蒙汗药。”

“即是说,此药很好配制?”

“也不是。此中有味药,名为秋水莲,形似睡莲,却全株含毒,尤以其种为甚,服之可见乏力、虚脱、昏迷之症,但此莲剧毒,量稍多便可致人窒息而亡,因此此药绝非得了软筋散和蒙汗药便可混之而成的,配制此药之人必是懂得毒理的。”

“那盛京城里能配制出药的人可多?”

巫瑾想了会儿,道:“软筋散在江湖上用的多,盛京城里的药铺里多是按方抓药的郎中,懂得药理,毒理未必知之甚深。御医院里倒是有一人擅毒,此人是御医院御药局的院判,姓周名鸿禄,他喜欢钻研毒理,常给外城的一家药铺配制走江湖用的毒药和解药。那家药铺名叫和安堂,与一些走南闯北的镖局有生意上的往来,听说周鸿禄给和春堂配制毒药不要银钱,只要镖局带回来的奇毒亦或稀有药材,可谓毒痴,痴于制毒,亦痴于解毒。”

暮青听了并不意外,巫瑾虽然看起来两耳不闻天下事,但他既然与步惜欢暗中结盟,自然是有归国之心。表面上他一心钻研医术,其实对盛京城里的人事了若指掌,毕竟他来盛京近二十年了。

“那朝中各府的府医呢?”

“府医是郎中,入府前多会经过严查,擅毒者进不得府中。究其原因,深宅内院的争斗你也知道。”

暮青却并不认为如此便可排除府医制毒的嫌疑,兴许入府前隐瞒了擅毒之事呢?

“大哥时常出入朝臣府邸,可知有熟知毒理的府医?”

巫瑾却笑了笑,他可不常出入朝臣府邸,只是除夕那夜宫宴上,她的救人之法让他觉得闻所未闻,为求与她相见去了趟相府别院,随后去了几次都督府,从此对她有求必应,她何处需要他,他必到罢了。

这些事她不必知道,他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巫瑾笑着摇头,看起来是真的不知。

如此,暮青只好先查和春堂。她将帕子收了起来,起身道:“月杀在前头等着,我差他去查和春堂。”

却听巫瑾道:“何需如此麻烦?你且在此等着,我差人去请周院判来一趟就是了。如若是他,那再省事不过,如若不是,你也可问问他府医之事,对那些人,他比我熟。”

暮青诧异,回身问:“大哥跟周院判很熟?”

“不是很熟,但我若请他,他必来。”巫瑾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听语气有些不喜,“那毒痴痴于制毒解毒,天下之毒,我这药庐里最多,他起初常来拜访,奈何人老眼花,天赋也不高,常糟蹋我的药草,我便不许他常来,三个月只许来一次。”

“…”这叫不是很熟?

巫瑾表面上待人和善,实则极难深交,能让他毒舌人老眼花天赋不高,且嫌弃糟蹋药草的人,必定是熟人了。暮青原以为周鸿禄是个心术不正之人,没想到并非如此,她难得对一人生了好奇之心,因此便没拒绝,由瑾王府的人去周府请人了。

下人奉命而去之后,巫瑾道:“原以为你是来看我的,闹了半天是无事不登门。”

暮青汗颜,“我一回来,城中就有案子,不然是该来看大哥的。”

“既如此,中午留在府里陪大哥用膳如何?”巫瑾的笑意深了几许。

暮青自然看得出他半分未恼,不过是借故留她吃饭罢了,于是便点了头,“好。”

不过是吃顿饭,巫瑾却很开怀,说府里的厨子前些日子学做了江南菜,今日正好做来让她尝尝手艺,于是亲自去吩咐了。

暮青在竹庐里等着,闲来无事,便跟庐外侍候的小童要了笔墨纸砚来,到了书桌上执笔画图。她有些过意不去,当初答应巫瑾有空就来王府说医论道,结果她总是忙得闲不下来,如今两人义结金兰,她是该尽些心。

她画的是人体解剖图,将肌肉、血管、脏器分开来画,这并非一日之间便能画得完的,因此她决定今日先画全身图,改日来时再画头颈、四肢、躯干及各脏器的图。

她全神贯注,巫瑾回来时竟没发现,待搁笔时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人,见男子眸中露出叹色,她道:“全套的人体解剖图多且细致,我一日之间画不完,待日后来了再画。”

“好。”巫瑾只应了一字,眸光却皎如明月,温柔至和。

“什么时辰了?周院判可来了?”暮青这才想起此事来。

“快午时了,人来了一会儿了,我让他等在花厅。”

暮青这才知道不觉间竟已过了一个时辰,她匆匆去了花厅,远远的便望见一位老者正在花厅里负手溜达,老者褐袍白须,年过花甲,身形精瘦略显佝偻,实不像官威深重的朝臣。

老者一抬头瞧见暮青和巫瑾一前一后走来,健步出了花厅,经过暮青身旁时停也没停,直冲巫瑾而去,“王爷把老朽唤来,又不许进药园子,究竟有何事?”

巫瑾拂了拂袖,面色淡然疏离,看向暮青时目光才暖了些,“英睿都督在城中查案,得一药粉,你瞧瞧可是你所配制?如若不是,城中还有何人能配此药?”

老者回身,将暮青上下一打量,问:“你就是那个为侯爷剖心取刀的英睿都督?”

暮青施礼道:“正是,见过周院判。”

老者摆摆手,看起来对她不感兴趣,巫瑾说他是毒痴,果然此人只对与毒有关之事感兴趣。

暮青从怀中拿出帕子来,投其所好,“这里有包药粉,还望周院判看看。”

却没想到老者见暮青有求于他,竟露出几分狡猾的神色,回身跟巫瑾讨价还价,“看看也行,王爷的药园子借我用一日。”

巫瑾不言,眸光浅凉。

“半日!”

“一个时辰!”

“那一会儿让老夫进去走走,挑几样药草总行了吧?”

巫瑾拂袖进了花厅,“我看你日后是不想来了。”

“别别别!”老者急得直跺脚,对着巫瑾的背影喊道,“老夫看还不行?”

那头儿喊罢,老者回头便抢了暮青手里的帕子,健步进了花厅,打开看了眼便往桌上一放,“没错,这是出自老夫之手!”

暮青进得花厅来,听闻此言面色一沉,“周院判只看了一眼就能如此肯定?”

老者听了,以为暮青看不起他,拿起帕子来便给她看,“都督一看就知不懂毒理,此药是致人体软昏睡吧?其中有味秋水莲,老夫以其花瓣入药,得此药色。瞧这药色就知出自老夫之手,多一钱则致人死命,少一钱则不能将人立刻放倒。这盛京城里能将杀人之药草用得如此炉火纯青的,只有两人——王爷和老夫!”

瑾王爷嫌配制此药太简单,不屑出手,盛京城里也就只有他能配得出来。

老者洋洋得意,暮青却目光冷寒,问:“这一个月来,盛京城里连发四案,凶手皆是以此药作案,周院判既知此药致人体软昏睡,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此药出自你手?”

老者愣了愣,“连发四案?什么案子?”

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