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有些严肃,黑亮的眸子中藏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和危险气息。

顾津抿住唇,识趣地摇了摇头:“不好笑。”

“我说正经的。”他一脸正色。

李道忽然迈开大步朝偏房走去,用脚踢开门板,进去后,又回腿踢上。

房间很暗,四周仍然堆满货物,李道凭记忆走了几步,把顾津放下来,捏着她肩膀往后轻轻一推,顾津没站稳,后背跌靠在一堆衣服上,塑料包装袋发出不小声响。

顾津慌乱中抓住他的袖子,小声惊叫:“人都在,你别闹…”

他俯身吻她,力道有些凶。

顾津身体被他压制着,轻启唇齿笨拙地回应,呼吸受阻,捏着他衣服的手绞紧一些。

渐渐的,她感觉到他的变化,捶他肩膀,嗓中低哼几声以表抗议。

李道稍微离开,粗重的呼吸喷到她脸上,在黑暗中对视几秒,下巴凑过去,嘴唇缓慢蹭着她鼻梁和眼睛:“真想让我老来再得子?”

顾津环着他的腰,小声说:“不是在努力?我又没拦着。”

李道:“听不见。”

她只好贴着他耳朵,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李道冷哼:“你先数数一个月能几次。”他眼中只映入一点光,沉沉看着她,忽而轻笑:“枪法再准,也不能保证弹无虚发。”

顾津抬手打他,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吹滚烫。

李道哑声说:“今晚跟我回去?”

洛坪这里一直是两个女人住着,怕苏颖多心,他不好总往这边跑,住下更是诸多不方便。

攀禹的旅馆分两层,装修时,在一楼柜台旁给李道留了间房,他几个月来住在那里,可终究不像个家。

“再等等吧,总会有办法的。”顾津哄着他,踮脚在他唇上重重一亲。

李道不满冷笑了下,大手勾住她衣摆。

时间紧迫,最后两人没动真格的,但便宜他一样没少占。

顾津被他闹哭,气得不理他。

李道哄了好一阵儿,才把人从偏房拉出来,他觉得挺憋屈,帮了她,自己忍着,反倒不落好。

赵旭炎和女友要回去,天色已晚,李道搭他们的顺风车回攀禹。

苏颖和顾津把几人送到大门口。

另外两人蹲下来和可乐说话,李道趁这会儿工夫凑到顾津旁边:“我走了。”

顾津不搭理。

李道蹭了蹭鼻梁,隐约能闻见她残留的味道,手指故意贴到她唇上,低声说:“行了,别气了,舒服的又不是我。”

“你…”

他立即示弱:“我的错,我道歉。”

顾津推了他一把,小声嘀咕:“快滚。”

李道当然听不见,但能看清她的口型,笑了笑,不再逗她,“明天中午找你吃饭?”他手掌覆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顾津态度这才缓和一些,把他手拉下来握着,问:“我炒两个菜明天带去,你想吃什么?”

“都行,最好有肉。”

顾津想了想:“糖醋排骨和耗油菠菜?”

“再加个小炒肉。”

顾津撇嘴哼道:“要求可真高。”却痛快地点了点头。

李道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和另两人一同离开。

这天晚上,他自己折腾半宿。

去浴室冲了个澡勉强睡下,后半夜又有人住宿。

对方是两个酒鬼,前台小妹搞不定,吓得跑来猛敲他房门。

李道穿衣出去。

男人黄汤灌多了就不知自己姓什么,口齿不清,答非所问,还张牙舞爪地推搡李道几把。

李道被对方撞得趔趄了下,撑着柜台,抬眸扫两人几眼。旁边小妹见他面上越来越沉,眼中隐隐露出寒光,阴鸷地盯着他们。

小妹害怕打起来,硬着头皮拽拽李道衣角,却见他表情忽然一变,竟好脾气地笑了,说几句好话,硬是把两人连哄带骗弄到旁边房里睡下。

李道弄了弄被抓皱的衣领,出来点点柜台:“明早别忘收钱。”

小妹立即应声。

他珍惜眼前生活,情愿收敛脾性,一步路也不愿再走错。

这一年的腊月初三,两人领了证。

小年夜是在绵州家中度过的,自打李道出狱,房子就不再租给外人,也没打算卖,这里对彼此以及对死去的父亲,意义都不太相同。

李道和顾津商量着来年开春找人装修,偶尔可以来住住,兴许以后有了孩子,还得搬回绵州上学。

顾津没意见,全听他的。

过完春节,绵州的事情刚敲定,忽然传来邻居崔大娘要卖房子的消息。

此前老两口已经在儿子家住一段时日,为享儿孙福,也不得不适应城里的快节奏。儿子一家准备换个大房子,让他们以后就在那边养老,二老便想着将洛坪的住处处理掉,多少也出一份力。

顾津是本村本组人,转让手续办起来还算顺利。

起先苏颖想带着可乐搬过去,顾津害怕委屈了她,硬是没让。

将近一年时间都在奔波中度过,等到终于住进崔大娘的房子,已经是五月末,而李道漂泊了这么久,也总算有个像样的家。

房子没做大改动,粉刷墙壁换上新家具,再把院子打扫一番,种了些花草,摆上桌子板凳,又叫人特意打了把躺椅摆在窗户前,李道不知从哪儿淘来的单杠,架在院子的角落处。

与苏颖那边一墙之隔,平时还在一起吃饭,回到家关上门就剩他们两个人,想干什么也不用再克制。

李道着实有些过分,每次都带着任务,所以更卖力。

一次之后,李道连着薄毯把顾津抱到院中躺椅上,他精力旺盛,去角落做运动。

顾津里面什么也没穿,裹紧身上的薄毯,稍微动了动,仍然浑身酸乏。她脑袋歪在椅背上懒懒看他,男人光着上身,下面只穿一条深色居家短裤。

他两臂攀着单杠,双腿反复绷直再屈膝向上,腹部肌肉随着动作绷紧又放松,裤腰卡的位置偏低,侧腰到臀部那截短短的过度曲线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吊着,他浑身充满力量感,好像岁月磨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正被他一点点抹去。

顾津忽然明白他抱她来院子的原因,忍不住哼了声:“臭显摆。”

李道看她:“什么?”

“说你好厉害。”她假笑一声,夸张地做口型给他看。

李道挑挑眉,也不介意,双脚缓慢停下,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吊在单杠上:“自己没意思,想让你陪陪我。”他调整呼吸,又动作起来:“数着。”

顾津有一下没一下地看。

过了会儿:“几个了?”

“十二。”她伸出手比划了下。

李道身上已经挂一层油亮亮的汗,小腿微盘,手臂加力,开始做引体向上。

“几个?”

顾津说:“二十一。”

热风缓缓吹拂,薄毯下有些粘腻。

顾津却不愿起来,院中只靠一个黄色灯泡照明,随风轻摆,眼前的世界也在明暗交替的晃动中变得不真实起来。

她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从未想过生活会如此平淡而安逸。

小小感慨一下,不禁有落泪的冲动。

李道问:“多少了?”

顾津吸吸鼻子:“二十五。”

“这么半天只多四个?”

“哦,那就是三十五。”

李道气笑,身体晃了晃,从上面跳下来,取过浇花用的水管,扭开阀门,直接撩水冲洗上身。

顾津直皱眉:“小心着凉。”

“没事儿,拿着。”他叫顾津握住管子,他分腿而站,深弓着脊背,双手捧水搓几把脸和头发。

顾津回身从窗台上取毛巾。

李道擦了擦,拿扫帚将水泥地面的水扫走,这才挤到顾津旁边,交换位置,自己躺进椅子里,她则乖乖窝在他怀中。

顾津手臂露在外面,他刚冲过凉,皮肤凉丝丝挨着很舒服。

她抬起头,与他接吻。

动作自然又默契,吻得都很轻浅,细细勾勒着彼此嘴唇的轮廓,气氛难得的缱绻缠绵。

李道问:“刚才在想什么?”

顾津搂着他的腰,抬头看他:“怕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变样了。”

他轻声问:“变什么样?”

顾津却没答。

李道一下一下摸着她头发,也不再问。

两人静静依偎,很久没说话。

李道从桌上取一片口香糖,嚼了会儿,大手钻进薄毯,在她腹部抚了抚,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还没怀上?”

顾津拍他手:“你当我是女娲娘娘,捏个泥人随便吹口气就变成孩子了?才刚…”她没好意思说下去。

李道当然不是指今天,从去年六月开始两人就没避孕,虽然次数少,但也将近一年的时间,她肚子却始终没动静。

李道说:“要不改天带你去看看?”

“为什么不是你?”顾津对着他耳朵问。

男人这时候总是死要面子:“我身体好得很,肯定没毛病。”

“那可说不准。”

他一本正经地耍无赖:“就在你,得听话。”

顾津捶他一把,气道:“没孩子你还想离婚?”忽然意识到现在两人的关系,又不觉愣了愣。

李道在她脸颊上贴了下,轻声软语:“老子拼了命才熬回来的,怎么舍得。”他笑着逗她:“看我表现,也知我中用不中用。”

“那要看了男科才知道。”

李道一把掐住她的腰,手指寻着痒痒肉捏几下,又在她臀上重重拍一巴掌。

顾津小声尖叫,缩着身体来回扭动。

两人闹了一阵子,李道手臂紧紧束住她,刚退下去的汗卷土重来,贴着的皮肤温热粘腻。

顾津仰头说:“你以前好像不喜欢小孩子。”

“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李道没告诉她,想了想:“你和我家里的人口太少了,多几个孩子能热闹点儿。”又顿片刻:“就旁边那一个臭小子,自己也孤单。”

“…要是真没有呢?”

“总要努力一把,不行去领养。”

话题就到这里,李道和她聊别的。

又无风无浪地过了段日子,就在李道开始暗暗怀疑自己,犹豫着是否真应该看男科的时候,顾津“亲戚”已经很久没有光顾她。

番外二

顾津怀孕四个月,身体状况稍微稳定,早孕反应也逐渐消除,李道去了趟上陵。

他先跟周新伟碰一面,把自己要当爹的消息跟他显摆一通。

两人找地方吃午饭,但没聊几句,周新伟出任务急急忙忙走了,他给他写个地址,邀请他二月份带上老婆孩子去洛坪过年。

李道和周新伟在饭店门前分开,一阵寒风吹来,他紧了紧领口,随意往路上扫了眼。

这里比洛坪温度低很多,前些天刚下一场雪,机动车道清理出来,路面是干净湿润的深灰色,积雪堆在两侧路肩处,沾了些灰尘脏污,只有树根下的雪还白得耀眼。

李道用脚蹭了蹭,垫一条腿半蹲,调出照相机,点了下屏幕对焦,拍一张树根处的白雪照片给顾津发过去。

等了几秒,顾津回复:上陵下雪了?

李道口香糖拆一半,用嘴咬着,另一手举起来看屏幕,扔掉锡纸打字:前几天下的,这会儿太阳挺足。

顾津问:你穿那么少,冷不冷?

李道:还行,风有点大。

顾津:太冷就去商场买条保暖裤,别硬扛着,小心感冒。

他说:知道了。

紧跟着又发过去一条:今天感觉怎么样?小东西没折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