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怎么看怎么觉得杨文慧有些失望。这样看来,是真希望她把宫中那日的事宣扬出去,坐实她自甘堕落性子轻浮的传言,从而让名声更差,惹得徐家、宋家打死也要避免娶她。这是真豁出去了?

杨文慧又坐了一阵子,才回去见太夫人。

太夫人与徐曼安正对坐无语。

徐曼安神色复杂,困惑、忐忑、失望。

太夫人安之若素。

两个女孩各怀心思,又都很失望,没了兴致,对个眼神,道辞离去。

当晚,秋围的结果传到府中:叶世涛博得头筹。而皇上起了兴致,要在外多逗留几日再回宫,裴奕等人自然要陪在左右。

过了两日,宋清远与杨文慧订了亲。宫里传出话来:皇后听说了此事,说是不错的一桩姻缘,但愿今年冬日就能听到成亲的喜讯。

皇后一直是放一两句话出来,并没真正做过什么,宋家与杨家却只能硬着头皮筹备婚事。

转过天来,裴二奶奶过来了,她有事找太夫人。叶浔见礼之后,便找了个托词回房了。

裴二奶奶是听说了叶浔接柳之南进府的事,为此来询问太夫人:“她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成婚没几日,怎么就往府里接女孩子?”

太夫人听着这话有些别扭,笑着解释:“表姐妹两个本就情分很深,家中人口又少,阿浔是将柳家小姐接来与我做伴的。”

裴二奶奶目光微闪,“真是只为了找个人陪着你?”语声顿了顿,期期艾艾地问道,“这段日子,暮羽房里添新人了么?”

太夫人微微蹙眉,“你想到哪儿去了。”

裴二奶奶却道:“这高门大户里面,不就是这样么?不说别的,只说叶家那位大少爷,可是收了好几房妾室…我乍一听柳家小姐到了府里,可不就多想了些。”

“荒唐,胡说什么?”太夫人面容转冷,“你想怎样就直说,别给柳家、叶家的人泼脏水。”心里真是怀疑这人脑子有毛病——任谁会想到那方面去?

裴二奶奶讪讪的,“那我就直说了。我找了两个姿容出众的丫鬟,你抽时间看看?等时日久了,让暮羽收了她们两个做通房,如此,你也算是安排了人手在正房,她们在大事小情上也能帮你看着媳妇,免得当家做主的权利都落到了外姓人手里。这些事你可不能一味大度,若是儿子媳妇不孝顺,你跟谁哭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太夫人听得眉毛险些打结,“你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收起来,不可再提!孩子房里的事,断没有我干涉的道理。至于侯府的事,你别跟着瞎操心!”

这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裴二奶奶知道,自己是白算计了,很有些扫兴,甩了甩帕子,站起身来,“我这一番好心,你不领情就算了,来日你那媳妇在府中横着走的时候,可别找我诉苦!”

太夫人冷冷一笑,“我自来就不是诉苦的人。”

“那是啊,你多厉害呢,孤儿寡母到如今,过得风生水起,这些我是再清楚不过的。”裴二奶奶眼珠子一转,又笑起来,“得了,既然你把暮羽媳妇当成宝,我自然也不敢怠慢她,往后竭尽全力地巴结她就是了。放心,也不会忘了说说你这些年有多不易。多年前那些事,我也会跟她好好儿念叨念叨,我一直不清楚的事,多与她提提,她兴许就能给我查出个结果来。”

“是该如此。”太夫人笑着端了茶,“我就不留你了。”

裴二奶奶悻悻的走了。

太夫人细品了品裴二奶奶的话,转身去了叶浔房里。

叶浔正在小书房里习字,闻讯后,连忙出门相迎,“娘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命人唤我过去就是了。”

太夫人携了她的手,走进小书房,“过来与你说说话。”

第54章

进门后,太夫人遣了房里服侍的,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了,对叶浔道:“给我找两本你觉着能陶冶性情的书,等会儿我拿回去看。”

“是。”叶浔踱步至书架前,心里直犯嘀咕:她认为好的,太夫人未必也这样认为,不能直接说想看什么书么?这犯难的功夫,太夫人的语声再度响起:

“有些事我不提,你不问,却不等于你心里没数。那些事也理当告诉你。”

叶浔想要转身,又忽然意识到,太夫人哪里是要看什么书,只是想维持这样的状态,便于倾诉罢了。是因此,她没搭话,视线在书籍上漫不经心地游转。

太夫人喝了口茶,语速和缓:“你与暮羽成婚之前,我便有意让他告诉柳阁老,但他是男子,所思所想与我不同。不需想也知道,你没细问原由,他也不曾细说。想想也是,那些话只能由我说,他其实说什么都不大妥当。”

叶浔随意抽出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阅着。

“裴家门第不高,有过几位先辈考取功名做过官。我父母走得早,先后病故。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大哥随军行医,我二哥、三哥出门做小本买卖,所谓书香门第,到了我们这一代,不过是徒有虚名。我一个女孩子,独自留在家中,总是让人不放心。我大哥便将我托付给了姨母,让她给我张罗一桩亲事。没多久,姨母选中了一个人,说他父母皆已不在,我嫁过去便能当家,安稳地过自己的日子。最重要的是,那人是个读书人,很有才华,又年长我几岁,遇事定能处处忍让于我。”

叶浔翻书的动作停下,静心聆听。

太夫人还是那样的语速,言语间却是再无一丝情绪,只是淡漠地叙述:“如今回想,我竟记不清楚那时是怎样的情形。反正亲事定了下来,并且在那年冬日出嫁了。有段日子也算过得如意,起码不记得有什么心烦的事。直到有一天,那人对我说,他最想要的是荣华富贵,而这些,是我和裴家给不了也帮不了他的。他说他要去京城,他说京城中有人记挂着他,差人来找他了。便是再年少,我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我问他,若是我有了身孕,他还会这般绝情么?他说,那就只能委屈我们母子寄人篱下了。我知道自己嫁了个衣冠禽兽,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从速与他办了和离文书,他心急如焚,事情一办妥,立即赶赴京城。”

“他走了之后,我心如死灰,甚至动过出家修行的念头——在十几年前,和离的人是异数,很被人轻视。而最要命的是,他离开一个月后,我才知自己竟一语成谶,有了身孕——问那句话的时候,不过是想看看那人能无耻到什么地步。”太夫人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再怎样,也受不住这种事,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幸好还有大哥,他得知之后,只怪自己所托非人,误了我一生,随即找人带我离开了家乡,搬去别处居住,对街坊四邻只说是夫君暴病而亡。有将近十年,二哥、三哥不曾返乡,我们一家人断了音讯。后来几经辗转,才又找到彼此下落,偶尔相互帮衬彼此一二。我与两个嫂嫂情分浅薄,两个哥哥倒是自心底向着我,这些你要记在心里。”

叶浔轻轻嗯了一声。

太夫人又道:“我一心盼着暮羽成才,并不是要他报复谁或是跟谁示威——全无必要,不值当。如今他与那人同朝为官,那人又最重名利,少不得不厌其烦上门,做着让暮羽认祖归宗的美梦。自你嫁进门来,来得算是频繁的,也只有一家人,想来你已经猜出来了。”

叶浔回眸望向太夫人,“徐家?徐阁老?”

太夫人点了点头,“徐夫人身边的下人,当年曾去我家乡寻找徐阁老,连带地见过我——这也是你们成亲当日,徐夫人失态的缘故。她那次入夜前来,昨日县主到访,都是为了证实暮羽到底是不是徐阁老的骨血。”

叶浔便是不解:“徐阁老想让侯爷认祖归宗…难道他要将他当年的龌龊行径公之于众?”

太夫人苦笑,“怎么可能?他自然是想做些别的文章,要说服我配合。”说着摆一摆手,不想再多说那家人,“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们母子多年来都与徐家毫无瓜葛,日后更不会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明日起,我就将对牌交给你,家中的大事小情你做主就是。那家人若是再上门,就不必知会我了。”

太夫人能做到云淡风轻,叶浔却是听得满心火气。想做些别的文章…徐阁老是无耻到了什么地步?这种人怎么还没遭天打雷劈?她费了些力气才压下火气,应下了太夫人的吩咐。

太夫人又说起裴二奶奶,“与你来往时,说话若是没个分寸,你别往心里去。”

“您放心。”叶浔应声后又问,“二舅母不知道那些事吧?”

“她不知道,便是你二舅都没见过那人,不太清楚原委,更别说她了。她只是心里存着疑影儿,那人有些精明的过了头,什么事都想掺合。若是做得过了火,你也不用容着她。”

叶浔称是,心说有这话垫底就好办了。

太夫人交代完了,也就回房去了。

叶浔回想那一席话,发觉婆婆从头到尾都没怨气,更没抱怨诉苦——根本就将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经历揭过去了,只字未提。

再细想,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至如今,外祖父、皇上应该都不晓得徐阁老早年间这桩下作事,否则别说别人,皇上就首当其冲地不能容他。双方都刻意隐瞒避之不提,外人实在无从知情。

这才明白,前世裴奕为何亲自上奏弹劾徐阁老,让那人失去了手中一切。

徐阁老这样的人,怎样惩戒都不为过。

那么今生呢?裴奕是怎么打算的?

这是她无从揣测的。

这时候,柳之南过来了,“表姐,我要出门一趟,你让外院的人给我备车吧?”

叶浔不动声色,“行啊。你想去哪儿?我陪你。”

柳之南意外,“你就别去了,我也就是闲逛一番。”

“那我就更要去了,正有些烦闷呢。”

柳之南撇撇嘴,“那还是算了,等表姐夫回来再说吧。你陪我出门,再遇到事情可怎么办?”

叶浔暗自松一口气,“就听你的。”她让柳之南落座,“坐下说说话。别整日抄经书了,又不是方外之人,适可而止就好。”

柳之南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经文中有大道理。”又心虚地笑,“实话跟你说,我是想去城西书院,请祁先生为我讲经。”

“请祁先生为你讲经?”叶浔一字一顿地问。

“是啊,他潜心于佛法,小有名气的法师都不及他。”

“但你一个女孩子家,去找男子说什么都不大妥当吧?”叶浔显得很头疼的样子,“书院那种地方,又最是人多嘴杂,还是少去为好。”

柳之南一脸无辜,“可是,只有他给我讲经,我才听得进去。”

“一心听人讲经做什么?真听到了心里去,你哪日闹着去寺里清修都未可知。”叶浔显得提心吊胆的,“罢了,改日我与外祖父说说,让他免了你抄写经文。他要你静心,可没让你沉迷其中。”

柳之南欲言又止,摆了摆手,“不与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叶浔啼笑皆非的。

柳之南在书架上找了一本诗词集,回身落座,随手翻阅着,嘴里问道:“表姐,你说这诗词里的风花雪月、儿女情长,是真的么?”

叶浔现在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警醒或试探柳之南的机会,“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又不能当饭吃当日子过,不能全然不信,却也不能过于相信。”

“就数你会煞风景。”柳之南不以为意地笑了,细细看了一首词,又满眼疑惑地望着叶浔,“表姐,你喜欢表姐夫吗?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心境?”

叶浔强作镇定地反问:“你以为是怎样的呢?”

“嗯…”柳之南放下书,白皙的小手托着腮,大眼睛望着上方,一面想一面说道,“是不是那样的?一见那个人,就觉着哎呀真是太好看了,怎么都好看。他说什么,你都喜欢听,他一举一动,看起来都是最赏心悦目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兴许有些夸张,可一两日见不到他,就想找个借口去见他,看他一眼就知足了。”她笑嘻嘻地看着叶浔,眼神如同一泓春水,从未有过的柔和,“你对表姐夫,是这样的吗?就算你不解风情,那表姐夫对你,是不是这样的?”

叶浔心说糟了,脑筋一根根地拧到了一起。

第55章

“怎么,说你不解风情,不爱听了?”柳之南打趣道。

叶浔头疼得厉害,“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因何而起?”

柳之南微愣,强辩道:“看诗词看来的啊。”

叶浔索性道:“如此说来,这些诗词歌赋当真不是好东西,你尽量少看吧。你正是性情不稳的年纪,日后少去外面,更不可再去书院。”

“可是,哥哥都不反对我去书院找他。”

“那你哥知道你三天两头去书院的目的么?”

“…”柳之南忐忑地看着叶浔。

叶浔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你如今或是往后,若是有了意中人,我只有替你高兴的份,愿意帮你如愿以偿。相信柳家也是一样,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但是你终究是名门女,做什么都要有个分寸。若是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坏了规矩,甚至闹出什么事,我们不知道会多难过。”实在是担心柳之南闹出前世要死要活的阵仗。

“可也只有去书院才算合情理啊。”柳之南试着给叶浔分析,“为了祁先生肝肠寸断的女子多了去了,别人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以前那些女孩子,他都是把人送回家去,或者叫人拦在书院外面。之所以肯见我,一来是因为祖父的缘故,二来是因为哥哥功课很不错的缘故,三来是也知道我对他并没别的心思,我真是请他讲解经文,而且每次去都会带一坛好酒送给他…”

“你等等!”叶浔打断了她的话,听出了话里的玄机,“你心里惦记的人,不是祁先生?”

“我怎么可能惦记祁先生呢!?”柳之南恼火地瞪着叶浔,“他钟情的女子,估摸着活着是妖孽,死了是妖精,哪儿是我能比的?我做什么那么想不开,要去惦记他啊?不用想都知道,只要对他动了心,就跟守活寡没什么区别,他不能娶,我不能嫁。我脑子有毛病啊?我又不欠他的。再说了,哥哥知道了,不把我抽筋扒皮才怪!”她抬手点着叶浔,“唉,唉,你总把我傻子,我太伤心了!”

“你还好意思怪我?你还好意思伤心?”叶浔感觉犹如被人愚弄了一样,理直气壮地指责,“你自己想想,从一开始说话就围着祁先生打转儿,换了谁能想到别人身上去?”

柳之南哑口无言,眨着眼睛回想一番,叹气一般地道,“说起来还真是,也不怪你。”

“那就跟我说实话,那个人是谁?不准骗我。”叶浔神色严肃,“你跟我老实交代,能帮的我一定帮你,可你若想背着我与男子私下来往,是断断不行的。你别忘了,若是你中意的人,不适合与柳家结亲,你是怎样都不能如愿的。”说到这里,又气又笑,“居然跟我玩儿障眼法?你可真行啊。”

“能帮的一定帮我。”柳之南将这句话听到了心里,起身到了叶浔身侧,展臂抱了抱她,“表姐,你怎么这么好啊。”

叶浔不吃这一套,“甭跟我说好话,我先知道是谁,才能知道要不要帮你。”

柳之南却咯咯地笑,“果真是不解风情啊,我可怜的表姐夫啊。”

叶浔嘴角抽了抽,“甭跟我东拉西扯的,说正经的,你去书院到底是为谁?”

柳之南垂了脸,“唉,我是真不好意思说啊。”

“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柳之南挣扎半晌才附耳道:“是孟宗扬。”

“啊?!”叶浔已经被弄懵了。是孟宗扬不让柳之南去书院的,是孟宗扬疑心柳之南钟情祁先生的,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

“我见了他,才知道小时候为何能随手给他一锭金子——真真是好看啊。他在书院有交好的学子,和祁先生也有些交情,我每次过去,都能见到他。”

“可是——”叶浔觉得自己的脑筋就要搅成一团麻了,“可他不是跟皇上去了城西么?今日还没回来,你怎么还要去书院?”

“上次他跟祁先生说话,我听到了几句。他们约好今日对弈的,他说他哄皇上高兴难,惹皇上不悦可容易,去走个过场就能被撵回来了。”柳之南可怜巴巴地看着叶浔,“表姐,我就是去看看他,看一眼就回来,行不行啊?”

“先别说这些。”叶浔烦躁地摆了摆手,满眼狐疑,“你心里有他,他知道么?他心里有你么?”要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就不如喜欢祁先生了,起码,祁先生有分寸,活得似个世外之人,断不会伤害女孩子的。

“他…”柳之南垂了眼睑,“他以为我去书院只是为了见祁先生。其实不是的,第一次我去见祁先生,真是去请教佛经里的不解之处。他不知怎么就知道了,在祁先生住的小院儿里和我说了一阵子话。后来我再去,他恰好都在,我便以为他是祁先生的关门弟子,在别处见到他难,在书院见他却容易。”

叶浔回想着孟宗扬的话,问道:“他说过,想要报答你,和你见面时可曾提过?”

“提过啊,我求他让祁先生破例收我做学生。”

叶浔抬手用力地按着眉心,“笨死你算了,你这样说,他能不想偏么?”

柳之南却也很冤枉,“那我怎么说啊?我总不能让他随时随地出现在我面前吧?”

“…”叶浔无语至极,缓了半晌才问,“他听了什么反应?”

“嗯…挺生气的吧?脸都黑了,问我有没有和他相关的心愿?我哪儿好意思说啊。”柳之南很沮丧,“末了,他说既然这样,他只好恩将仇报,再不让我去书院了。”

所以,这是孟宗扬跟她半真半假地说了一番话,让她把柳之南接到府中的原因?

这两个人,都够让人头疼的。

叶浔握住柳之南的手,“眼下是没有流言,可只要流言一起,你的名声就会有染。你便是心里有谁,也总要有个待嫁的阶段吧?想时时相见,是绝不可能的。”

“我不是那个心思。”柳之南忙道,“我便是再荒唐,也不会沦为杨文慧之流。我只是想问他句准话,或是死心,或是…”

叶浔点点头,“你容我斟酌一番,没我允许,哪儿也不准去。”

柳之南听了这话,乖乖地回房。

叶浔坐在小书房,好半晌才完全消化掉了太夫人和柳之南说的这两件事。

徐夫人到访,直言要见叶浔。太夫人命丫鬟知会叶浔。

叶浔对丫鬟道:“告诉徐夫人,今日不见,日后也不会见,让她没事别来裴府。”徐夫人见她,不外是说太夫人、裴奕的事,她可不想继续怄火了。

丫鬟笑着称是而去。

随后,孟宗扬来了。太夫人还是让叶浔自己做决定。

叶浔有不少话要问他,让丫鬟来回传话,恐怕要折腾到半夜,便去跟太夫人禀明:“淮安侯此次过来,与柳家一些事有关,我想当面问清楚。”

太夫人笑道:“那就快去见见。”隐约觉得与柳之南有关。

叶浔道谢,这才去了花厅见客,路上吩咐下去,“别让之南知晓这件事。”

孟宗扬道:“你表妹没再去书院了,看起来她还真是最听你的话。”

叶浔故意气他,“她不是不想去,是被我强行拦下了。日子久了,我看我也会有心无力。”

孟宗扬蹙眉,“她就那么惦记祁先生!”

叶浔心生笑意。

“我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孟宗扬烦躁不已,“从七品的芝麻官,到朝廷大员,我得熬多少年?”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叶浔笑问:“你这么说可不对啊,那可是徐阁老苦心为你谋到的好差事。”

孟宗扬唰一下抖开折扇,“就别提徐阁老了,我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我是做武夫的料,他却指望着我上折子骂人。”又横了叶浔一眼,“这说起来都怪你。”

叶浔瞪回去,“你的仕途关我什么事?”

“我去叶府的时候,你就应该让我见见你表妹,我知道她是我要找的人,怎么还会跟徐阁老那边不清不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