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若瞪起眼睛:“你答应了?”

“不然能怎么办?”“嗨!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这种事情不死死咬住他,荣钧的腿不是白丢了!你脑子不要不清楚哦,对那种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狠!你有没有想过荣钧将来怎么办?他起码三五年内不可能挣钱,搞不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这笔损失还没跟那帮人算呢!你倒好,连医药费都想算了!”

知春心烦:“妈,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你这孩子!我是为了我自己吗?”姚天若也生气了。

知春本想把袁松拿来那十万块一分为二,一半还母亲,一半还荣韵,结果两人都不肯收。

蓉蓉这时忽然跑进来:“妈妈,爸爸要喝水。”

知春忙拿杯子倒了两杯水出去,蓉蓉搓着小手跟在妈妈身后,一脸干了活后的骄傲表情。

姚天若韧劲十足,临走时已经不生气了,又在知春耳朵边唠叨了一遍:“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别犯糊涂啊!你和荣钧往后日子过得好不好,全看这笔钱能不能到手了!”

知春拧开花洒龙头,水细雨一般洒落下来,她挺直腰,昂起头,闭上眼,将裸露的身躯完全交出去,任水流抚遍全身,宛如一只温柔的手。

身体渐渐热起来,睁开眼睛时,淋浴房已被一片白色的水雾笼罩,知春低下头,看自己。

她即将三十五岁了,却仍有着少女般白皙紧致的肌肤,小巧圆润的双乳呈三角状微微下坠。生育过后,小腹依旧平坦,没有收藏多少赘肉。腹部两侧,虽隐约可见残留的银色妊娠纹,但并不丑陋,反而让女性的美丽更加真实。再往下,是结实的双腿,腿形纤长挺拔,她长得不高,但比例协调,骨肉匀称,像一枚熟透的水果,泛出晶莹饱满的光泽。

以前她很少这样仔细观察自己,她以为欣赏女性躯体是男人的爱好。

水流还在冲刷她的身体,温热奔腾,仿佛想突破肌肤限制抵达她体内。欲望忽然袭来,蛇一样在她里面蜿蜒闪过。

她缓抬双手,轻轻罩住自己的胸部,掌心柔软的触觉让她觉得陌生,她想象自己是个男人,但随即放下手,心跳加快,脸颊滚烫,刚才的幻想让她觉得羞惭。

新婚那阵,荣钧经常会在她洗澡时恶作剧般闯入,在赢得知春因惊吓而发出的笑声后,他脱掉内衣,跨入狭小的淋浴房与她同洗。洗着洗着,他就会情不自禁把知春挤在布满水珠的墙上,吻她,没完没了。一次漫长的沐浴,直到欲望抵达终点站才可能收场。那时,他有健全有力的双腿,可以做任何高难度动作,为了逗知春——她总是摆脱不了女孩般的害羞(这或许也是荣钧最喜欢她的地方),或者满足自己。

知春的心慢慢凉下来,她移开浴室的玻璃门,跨出,用毛巾潦草地擦拭自己,抬眸时,还是看到蒙上水汽的镜子里,一个模糊的月牙白的身体轮廓。

蛇再一次从体内游过,她发了会儿呆才靠过去,用毛巾抹去镜面上的水汽。

似乎有双眼睛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她。

知春用那双眼睛来审视镜子里完整的自己,试图找出与众不同的地方。然而看不出来,她拥有的,多数女人也有。

那么,岑慕彬是随机找上的她了?

纯属偶然。

岑慕彬从来没有掩饰过对她的欲望,他的眼神坦荡直白,奇怪她怎么那么迟钝,直到最后一刻才明白。

她在镜子面前站了好久。

那天晚上,知春做了个梦,淋浴房里未尽的幻想在梦中得到延续,让她辗转,呻吟,绵软,无法呼吸。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或者她不愿看清对方,宁愿让他以一个模糊的影子存在。

在即将抵达高潮的那一刻,她忽然醒来。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叫出声。

月光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清辉朗朗,上半夜还没完全过去。

知春动了动身子,想去摸床柜上的手表,转头时,发现荣钧朝她这边微侧着身子,眼睛睁开,正注视自己。

20-男人的自尊

荣钧不像刚刚醒来,他似乎一直没睡着。多年默契,他眼里的神情表明他清楚知春在梦里经历了什么。

出事以来,两人的神经都绷得太紧,差不多快忘了夫妻之间还存在那样一种亲密关系。

在短暂的羞涩过去后,知春忽然豁出去了,她挪近丈夫,执起他的手,慢慢拉向自己的胸部。荣钧顺从着她,指尖触摸到她温软的肌肤,像一粒火星溅入草堆,瞬间熊熊燃烧。他忽然倾身靠过来,化被动为主动,半边身子压住知春,像过去那样娴熟操作起来。

两具不断升温乃至滚烫的身体彼此交缠,被抑制了半年的渴望都聚集在这里。

知春尽量让自己忽略,但还是能感觉到压在她身上的躯体那残缺的部分,一截空白,让她分神,无法遏制悲哀。荣钧用力吻她,揉搓她,却迟迟不能进入正题,他行动不便,知春想帮他,刚翻转身体,荣钧就失去平衡,狼狈地滚落到一边。

两人忽然陷入难堪的沉寂,那一瞬间的凝滞,没有一丝矫饰,只是直白面对残酷的现实,他们同时明白以往的缠绵很难继续保持纯粹。

知春先反应过来,她扑到荣钧身上,俯面亲他,想重燃火堆,但太迟了。

荣钧仰面躺在床上,满头大汗,不敢看知春,那神色绝对不止沮丧而已,还有知春所陌生的恐慌。她怔了几秒,手忽然向下探,荣钧躲闪不及,知春已经弄明白了。

两人在月色里沉默了一会儿,知春柔声说:“没关系,可能是太累了。”

月亮渐渐落下去。

知春迟迟无法入睡,头一次感到躺在床上如此煎熬,荣钧没有像她一样反复翻身,他始终紧闭双眼,但知春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也没睡着。

她在思绪中沉沦,在沉沦里渐渐陷入疲倦,好不容易被睡意浸没,忽然又醒了过来,是被折腾醒的。

荣钧沉着脸,一言不发,如战士一般向她的身体发动进攻。

知春很累,但她没法阻止丈夫,忍着困倦配合他,直到他再次气喘吁吁从自己身上滚落下去。“还是不行。”他沙哑着嗓子,像死了一样。知春心有不忍,双手捧住他的脸,不断吻他,安慰他:“就算一直这样,也不妨碍我们恩恩爱爱过一辈子,这不是最重要的。”

她清楚地看见荣钧眉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她明白,他的自尊心被严重挫伤了。

下午一点过后,有段比较空闲的时间,知春躲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把电脑屏上每一个窗口都缩得很小,她要浏览的那个在右下角,处于重重掩护之中——性功能障碍的表现和治疗。正看得入神,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很近的呼唤:“知春——”

知春吓得浑身一哆嗦,忙不迭地把右下角的窗口给关了,又将另一个事先预谋好的窗口放大。她回头,同事王玲的脖子从后面的格子间里伸过来。

“你在看什么?”

“我想找个看护。”知春解释着,心有余悸,忍不住抱怨,“你能不能别这么阴森森地叫我啊,会吓死人的。”

王玲手上拎着一袋去壳榛子,递过来:“吃不吃?”

知春探手进去抓了一把,两人面对面咀嚼。

“你老公不是有人在照顾吗?你怎么又找看护?”“现在这个阿姨干活不情不愿的,迟早会走,我还是得未雨绸缪。”

事实上,知春这阵子一直在留意相关网站,还把自己的要求也贴了上去,但打电话来的人寥寥无几,即使偶尔有一两个,开价也高到令她难以忍受。

听完她的抱怨,王玲给她出主意:“你去绿叶登记一下嘛,那是个比较正规的中介机构,专门针对医护啊月嫂这种需求的,很热门的,我姑父去年中风瘫痪,也是在那儿登记了才找到合适的护理的。”

知春问清了联系方式,答应找时间去试试。下班到家,秦阿姨收拾好东西,一副即将离开的模样。往常知春顶多和她打声招呼,看见荣钧好好的就放她走了,两人很少有攀谈的热情。

荣钧不在客厅,知春问秦阿姨:“荣钧呢?”

“在书房。”

“哦。”知春想着别的心思,准备去书房了。

秦阿姨却有点反常,走都要走了,却神秘兮兮叫她:“小谢你来。”

知春只得跟着秦阿姨到门边,秦阿姨一边换鞋一边告诉她:“小荣今天不太对劲。”

知春顿时紧张:“他怎么了?”“在书房躲了一天,连吃饭都是我端进去给他吃的。”秦阿姨换好鞋,又拍拍裤脚管,好像上面沾了很多灰似的。

“他以前不这样的,虽然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几句客气话总归有的。今天可是连话都没跟我说两句。肯定遇上什么事了,你得注意着点儿。”

知春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谢过秦阿姨,把她送出了门。

书房里,荣钧对着电脑,认真地看着什么。

“荣钧,吃晚饭吧。”知春站在门口说。“好,就来。”他表情严肃,目光都没从电脑屏上移开。

知春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准备餐碟,出来时,荣钧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他的位子面对一扇窗,望出去是对面人家的墙,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但他很凝重地端详着,双手交叠在桌前,像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

知春把饭菜和碗筷一一端出来,竭力想消融因昨晚而生的尴尬的气氛。

“过两天我打算去一家叫绿叶的中介登个记,看能不能找到比较满意的看护。”

荣钧数米粒一样吃着饭,闷声问:“秦阿姨有什么不好?”

“她太斤斤计较了,不是很负责任,”知春随即想到秦阿姨刚刚向自己作的一番汇报,她这么说似乎有失公允,“反正我觉得她也做不长,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荣钧吃了半碗米饭,忽然把筷子搁下,他终于能够直视知春了,然而眼神却让知春很难与他坦然对视。

“你觉不觉得我纯粹是个废物?”

这是荣钧自出事以来第一次如此自我贬低,知春内心一震。

“怎么会!”

荣钧转开目光:“整天坐在轮椅里,连上个厕所都得有人扶着,还得靠老婆赚钱养家。”

知春着慌,丢了碗筷转到荣钧身边。

“你今天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要好好过日子么,你还有很多计划……”

“不,我什么都没有了。”荣钧自嘲地笑了笑,神情惨烈。

晚上,荣钧洗漱过后上了床,靠在床头读书,一副什么都不想再谈的架势。知春忽然多出许多时间来,她落寞地在床边靠了会儿,荣钧视而不见。

知春只得下床,到书房,打算也找本书看看。

她随便挑了本小说,转身时,目光掠过荣钧的电脑,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拉开写字桌左边的一排抽屉,这些都是荣钧的地盘,里面塞着各种各样的光盘、杀毒软件、广告页、文具。

她在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到两张光碟,很容易从香艳的名字中猜出内容,摸摸碟片,似乎还有点热。她拿在手里发了会儿呆,又重新放了回去。

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干点什么来重振荣钧的自信。

知春空手返回房间,把门关紧,她爬上床,直接抽掉荣钧手里的书。

他似乎一直在等她发火,但知春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她柔情似水,在他身上慢慢化开。

她主动干她以前不愿干的那些事,如此镇定老练,好像她本就谙于此道。

荣钧沉默地盯着她看,像在欣赏一幕剧,即使她弄痛了他,他也咬牙不吭声,直到她低头,含住他,他才连人带心同时轻颤了一下。

知春为了克服某种心理障碍,不得不把眼睛闭上,做的时候,全凭本能,手法拙劣但意志坚定,好像怀着某种悲壮的使命。

然而,她的表情被荣钧尽收眼底,她闭眼前,目光曾迅速扫过荣钧的腿部,也许无心,也许是习惯,她微微蹙了下眉又飞快舒展开来,这让荣钧看到了她牺牲的决心和压制的厌恶。

荣钧的双手情不自禁捏紧,攒成拳头,用力撑在床单上,痛苦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漫溢出来。知春终于突破了自己的底线,一旦做了,她觉得似乎没什么艰难的,主要还是个心理问题,她只希望这样能有用。

但荣钧忽然喊停,无情地推开她,面色铁青,挣扎着自己下了床,知春伸出手,想去帮他,但荣钧闪开了。他成功地靠自己坐进了轮椅,又取了自己的枕头和薄被,义无反顾地出了房门,显然是打算和知春分房睡了。

知春眼睁睁看着荣钧做这一切,她头发散乱,两腿分开,趴在床边,感觉自己又贱又不知廉耻。

可她并不因此伤心,或是想哭,所有这一切变得太快,有那么一点不可思议。

荣钧一直很坚强,很镇定,直到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无法再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他忽然失去了信心,挫败得一塌糊涂。

唉,男人。

21-暗流

知春陪荣钧上医院复检,接待他们的是方医生。荣钧拉长了脸,很有意见。

“怎么不见岑医生?”

“他到欧洲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得月底才能回来。”

荣钧忍不住嘀咕:“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早知道他不在,我就月底来了,该是谁的病人就得谁负责到底啊!”

方医生不是第一天认识荣钧,住院那阵,谁不夸荣钧谦和礼貌有涵养,他略带诧异地看了看知春,知春只能朝他抱歉地笑笑。知春觉得不论谁给荣钧检查都无所谓,反正是复查,她也曾想到过有可能不会碰见岑慕彬,但预料变成现实,她居然和荣钧一样失落,这情绪令她措手不及。

检查结果不是立等可取,方医生说报告出来后会让小周电话通知他们。两人一大早坐出租车到医院,回去时,则由荣韵开车来医院接他们。

“知春,有没有考虑去学车?”荣韵问,“以后出门比较方便。”

知春有点惭愧:“以前倒是想过,可我胆小,开在路上怕出事。”

两人同时从车祸联想到荣钧的腿,这个话题就戛然而止了。荣钧坐在后座右侧,头冲外,一路默默无言。

知春留荣韵吃午饭,荣韵随口问起秦阿姨的情况。知春不想让她再为自己操心,含糊其辞说:“挺好的。”

荣钧却在旁笑了笑,笑容并不友善:“你觉得秦阿姨好?前几天你不是还说她不负责,想重新找人把她换掉?”

知春顿觉一阵难堪,看了看荣韵,有点下不来台。

荣韵瞧出点苗头,转脸对荣钧说:“知春那是关心你,想让你舒服,不过关键还在你,你觉得秦阿姨怎么样,好不好相处?好就留着,不好是该换掉。”

荣钧一点没被难住:“如果能找到比她强的,为什么不换更好的?”知春在厨房洗碗,荣韵走进来,双手扶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荣钧是不是有点难说话了?”

知春无奈地笑了笑,不作声。

“在医院是一回事,回到家就是另一回事了,这里处处都能看见自己从前的影子,心情肯定不会愉快,知春,你多体谅他吧。等他习惯了现在的样子就能缓过来了。”

荣韵说得并非没道理,但知春心里明白真相是怎么回事,她没法告诉荣韵,只能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荣韵的宽慰。

知春转移话题:“小磊在成都怎么样,有说要回来吗?”

荣韵叹了口气:“唉,上次回家来就嚷着要在成都创业,我跟他爸爸说,回三江一样能做事,干吗非要留在那么远的地方。可是说不通啊!他就觉得成都好,留在那儿开心。孩子长大了,做父母的其实没多少说话的份儿。”

“他在那儿有同道吧?”

“嗯,几个要好的同学在一起,所以才不肯回来嘛!”

“已经决定了?”

“说是再考虑考虑,不过我看悬,这个儿子恐怕回不来了。”荣韵愁容满面。

知春少不了给她说一番宽心的话,但心里也明白,荣韵是想得开的人,其实不需要别人的劝慰。

荣韵走后,知春在书房找到荣钧,他坐在电脑前,一本正经忙活什么。

知春在门口看着他说:“那么,看护的事我再接着找找?”

“嗯。”荣钧心不在焉答了一声,眼睛都没从屏幕上挪动一下。

知春张了张嘴,想跟他好好谈谈,最近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紧绷绷的,但她旋即打消了念头。他们谈不出什么结果的,反而可能引来更激烈的争吵。现在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知春希望家里还和从前一样平和安宁,尽管这很难。

她作了个决定,以后尽量让着荣钧。

午休时,办公大厅里静悄悄的,很多同事都有出去散步的习惯,王玲也想拉知春同去,但知春最近总觉得累,不愿多走动。

她趴在办公桌上打了个盹儿,但没多久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看来显,是手外科医院的号码,知春脑子一下清醒了,想起那份复检报告,赶紧接听,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她意外,居然是岑慕彬。“我用办公室座机打给你,”他的声音里含一丝笑,“你果然接得很快。”

知春看看周围,清清嗓子,语气轻而平淡:“是复检报告出来了吗?”

“嗯,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知春放下心来。

“方医生说你们对我不在很有意见?”

“是荣钧,”知春嗓门压得更低了,“他只相信你,你应该早就知道。”

“复检只是走个形式,谁都能做,你先生未免太小心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拿报告?”“随时。”

“好的,知道了,谢谢你打电话告诉我。”知春准备挂断。

“谢小姐!”岑慕彬抬高一点声音,他终于有点气息不稳了。

知春低下头,目光盯着台面上的一张日历表,静静等待他要说的话。

“我去德国参加了一个会议,为期两周,”他慢慢地说,“我觉得去欧洲看看,散散心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以为会有用。”

知春不吭声。

“可是没用,什么用都没有。”他轻轻叹气。

“知春,”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声音沙沙的,简直不像他自己,“我很想你。”

知春第一次和姜岚见面是在一家格调高雅的法式咖啡馆内。知春挑的地方,作为面试一个看护的场所,这里似乎有点过于隆重了,但姜岚是自她在绿叶登记以来第一个能够接受她所有条件的人,也极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知春先到一步,这有利于她做些准备工作,包括再浏览一遍姜岚的个人履历。这是个年轻女子——当然是针对知春的年纪而言,姜岚比她小五岁,今年刚好三十。人生经历也很简单,寥寥数行,看不出特别之处,但显然,她学历不高,又至今单身,或许这是她甘愿当一名看护的最关键理由。

履历是知春打印出来的,附有姜岚的一寸彩照,打印像素不高,但仍能看出这女孩模样不错,谈不上美艳绝伦,但五官周正,看着很舒服。知春和她通过一次电话,姜岚的声音也是礼貌而柔和的,荣钧面对她,应该会比面对秦阿姨时心情更舒朗一些吧?

面前有道阴影一闪,知春抬头,发现姜岚已走到桌前,那娉婷的身影让知春倒吸了一口凉气。“是谢小姐吗?”“啊,对!”

知春站起来,两人礼节性地握了握手,脸上各自挂着一丝笑容,知春的震惊却依然没能退场。“请坐吧,哦,你想喝什么?这儿有点单。”知春把本子递过去,有点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