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闰生含笑,拱手道:“华阳观弟子褚闰生,见过两位师兄。”

那两名少年闻言,对望一眼。抱三弦的少年道:“原来是华阳观的师弟,我乃乾元观童高功座下弟子,昌明。”

另一名少年也开口,“昌暒。”

待互通了姓名,昌明开口,道:“师弟在此,莫非也是为了降妖?”

褚闰生道:“弟子愚钝,不知道所谓的妖精是?”

昌暒道:“师弟入门不久,怕是辨不出妖精真身。那两只妖精,一柳一花,盗钱财,行□,受害者甚众。师傅受托出手降妖,但念及这两只妖精也有行善之举,便手下留情。没想到,她俩逃脱之后,又再害人!今日总算被我们寻到,断不能再放过!那两只妖精精通惑人之术,师弟修为尚浅,一定是被骗了。”

褚闰生听罢,刚要回答,池玄和绛云却在此时走了出来。

昌明和昌暒一见池玄,脸色大变。

“池玄……你在这里?”昌暒惊道,“你也跟那两只妖精在一起?”

池玄道:“是。”

昌暒看到绛云,愈发惊讶,“这……这是上次传言中的女妖!池玄,你果然行为不端,处处与妖魔为伍!”

绛云怒了,喊道:“谁是女妖啊!我好歹也是……”

她没说完,褚闰生便打断道:“两位师兄别误会,这位姑娘是我朋友,不是什么女妖。我们也只是在这里落脚罢了,并非与妖魔为伍。”

昌暒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昌明打断。昌明开口,道:“既然诸位与那两只妖精无关,就别阻着我们办事。”

褚闰生笑了笑,“两位师兄先别生气,我不是阻着你们办事,只是……”他看看天色,道,“能否请师兄再等两个时辰呢?”

“两个时辰?为什么?”昌暒不解。

“嘻嘻,因为还有两碗药没喝呢。”卯符笑着,从屋中走了出来。她抬头,看了褚闰生一眼,甜甜一笑,“哥哥,我现在知道主人为什么三番四次放过你了,嘻嘻。”

褚闰生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笑。

昌明和昌暒不明就里,这番说话自然更惹误解。

昌明道:“师弟,你到底什么意思?”

褚闰生满脸无辜,“我真没什么意思。我听二位师兄喊话,显然那两只妖精是逃不了了,那多等两个时辰又有什么关系呢?”

昌明和昌暒神色里带了不满,正要说话。却听一个庄重沉厚的声音响起:“既然段师兄的弟子开口相求,我便多等这两个时辰。”

昌明和昌暒听到这话,满脸肃穆地退到了一边。

只见雨色之中,慢慢走来一个男子。青衫纶巾,颇有风骨。他手中执着法铃,法铃随他迈步,声声轻震,悠远空灵。

他看上去不过三十,要说是段无错的同辈,未免有些诡异。但修道之人,鹤发童颜、青春永驻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褚闰生不再多想,拱手行礼,道:“童高功。”

来者,自然是先前众人口中的童无念。童无念颔首一笑,目光静静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卯符的身上。

“地支十二使符……”童无念道,“把使符带在身边,也只有段师兄有这个胆量了。”他抬眸,看了褚闰生一眼,问道:“师兄现在何处?”

“此事说来话长……幸好有两个时辰。”褚闰生笑答。

童无念盘膝坐下,微笑道:“那我便听你说足两个时辰吧……”

……

优伶 [六]

举报色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褚闰生见童无念放下了攻击的架势,便也放松了下来。他走到童无念面前,盘膝坐下,开始将那日在何彩绫宅中遇到的种种巨细靡遗地说了一遍,又将段无错的嘱咐也告诉了童无念。待说完这些,褚闰生顿了顿,又开始讲起与柳未央和叶芙蓉的相遇来。

褚闰生知道,方才昌明和昌暒两兄弟所言的“盗钱财、行□”怕是确有其事,如今,要童无念手下留情,只有将那两只妖精一心为主的事说出来了。只是,他还没说完,童无念忽然笑了笑,开口道:“师侄,你言下之意,是要我放过那两只妖精?”

褚闰生尴尬笑笑,不说话。

童无念摇了摇头,道:“方才我的徒儿已经说了吧,这两只妖精长久以来,盗取无数钱财,更以声色迷惑世人。即便如你所言,她们是为了替主人医病,错还是错。凡人盗窃,不论理由如何,都要交办官府,何以妖精盗窃却可放过?不正法,何以正道?”

褚闰生无法反驳,只好沉默。

绛云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心生不悦,她上前一步,道:“你不过是凡人,就算妖精犯错,你又有什么资格‘正法’?”

童无念含笑,道:“对,我不过是一介凡人。不过,敢问姑娘,妖精可有法度?可有‘正法’之人?”

绛云想了想,“没有……”

“那就是说,凡人若受了妖精之害,就只能当作天道承负,命运使然,微笑接受了?”童无念反问。

绛云皱眉,“这……”

童无念道:“姑娘,妖有妖道,人有人法。妖类既然要与人类共生,就要遵守人类的法度。若是以妖法祸乱人世,我辈修道之人自然不能坐视……”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绛云怀中的桑葚,笑道,“不过,若是像姑娘这样循道修善之类,我等自然不会冒犯。”

绛云愣了愣,她只觉得自己不仅被劝服了,还有了台阶下。她眨眨眼睛,不再开口。

褚闰生叹了口气,忽然忆起了段无错曾说过的话:天地不仁……是对是错,轮不到你我评断。

轮不到你我评断……只这样一句话,就道出了一切。恻隐也好,怜悯也罢,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他不禁觉得,自己看得越多,就越不明白。若万事无分善恶,他又该如何立足?若是真能明白其中的奥妙,也许真能得道吧……

众人静默下来,任时光流逝。待到两个时辰之后,春雨渐收,天色已近黄昏。

这时,有人跌跌撞撞地从茅屋中走了出来。众人回头一看,正是方才那病恹恹的老妪。但此时,她的姿容明显比先前年轻上许多,满头银丝也泛出了灰黑之色。那老妪看了看众人,又一眼看到了童无念,她踉跄着走过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哀声道:

“大仙,求您网开一面,放过未央和芙蓉。”

童无念起身,道:“老人家快快请起。”

他话音一落,昌明和昌暒立刻上前,伸手扶那老妪。

“大仙若不答应,老身便长跪不起!”老妪已是泪流满面,哀声泣道。

柳未央和叶芙蓉从屋中走了出来,两人脸色俱是苍白不堪,步伐也虚弱摇晃,想必是方才铃音所致。两人出门之后,便跪在老妪身旁。

柳未央泣道:“主人快起来,这叫我与妹妹如何承受得起?”

老妪拉住二人手臂,哽咽道:“若不是为我,你们又怎会做那些坏事。如今要罚,也该罚我……”

叶芙蓉摇头,泣道:“我俩的确为恶,今日在劫难逃,我俩毫无怨言。只愿主人平安康健,长命百岁……”

她言罢,三人抱头痛哭,场面凄凉无比。

昌明见状,道:“人寿有限,尔等妖类,若一意与人共处,他日死别,也是必然。这老人家能得百岁之寿,也该无憾了。”

“昌明,不得妄言。”童无念开口,道。

昌明自知失言,怯怯退到了一旁。

柳未央听昌明那番话,却生了不满,她抬头,含泪道:“你们也修长生不老之法,为何我们的主人却要以百年之寿终老?还要无憾?”

昌暒听到这话,也不待童无念吩咐,便厉声斥道:“大胆妖孽!你们如今为替主人治病延寿就为恶乱纪,他日若为主人求长生,还不知祸害多少人!这一念执着,怎能与‘仙道’相提并论?!”

童无念轻轻叹了一口气,作揖笑道:“劣徒失言,我这做师傅,替他赔个不是。”

昌暒见状,不敢再造次,低下了头去。

童无念站直身子,走到老妪身前,扶起她来,笑道:“老人家,我知你与这两位妖精姑娘情谊深厚,但世事无常,终有聚散。”他又看了那两只妖精一眼,道,“道法自然,万物各有天寿。他日造化,兴许还有再见的机缘……”

“‘道法自然’?”

忽然,屋顶之上,有人含笑开口,声音里,尽是嚣张不屑。那一刻,四野风动,振得众人的衣袂猎猎飞舞。

褚闰生看到那人之时,不禁一惊。这人,正是“太上圣盟”的堂主之一:姜希。但见他一袭烟青衣衫,披发不束,周身风绕,倒是有种飘然出尘之气。褚闰生皱眉,心想:难道是追着童无念而来?“太上圣盟”真的要将高功各个击破?

姜希扬眉,冷冷道:“这‘自然’二字便是拘束。所以生死有命,所以弱肉强食。自古修仙得道之人,若不破除‘自然’,何以长生久视?尔等已是离经叛道,却要世间万物‘顺其自然’,岂非狂妄!”

褚闰生听到这句话,大惊失色!没错,这正是他不久前梦中所闻!果然,是“梦识”。

只听童无念也如梦中一般,泰然开口:“人之所以能长生久视,脱出生死,并非是因打破‘自然’,而是将本身化归自然。随万物盛衰,随日月消长。自然无所谓生死。凡人看之不穿,以为长生不死便是得道。你不是凡人,难道也不明白?”

如今的褚闰生再听这番话,不由得觉得奇怪了。“不是凡人”?这“不是凡人”又作何解?

姜希听得那番回答,冷笑一声,道:“化归自然,便要与这天地一般无情,谁能做到?”

“对,很难做到。”童无念颔首笑道,“所以我仍是凡人,修的不过是问心无愧……”

“好不要脸的说法。”姜希双手环胸,轻佻道,“‘问心无愧’?那岂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童无念还未答话,昌暒已是怒不可遏。他手执小鼓,踏上一步,开口念道:“鸿蒙天地开,万物皆有声。乾坤八音,律令招来!”他言罢,击上手中小鼓,喝道:“坤音!”

鼓声一响,众人只觉一股力道从脚下窜过,冲向了那幢茅屋。只听“轰”的一声,那茅屋瞬间被震碎。一时间,烟尘铺地,碎屑漫天。

褚闰生看呆了,方才还好好的屋子,竟然一瞬间化作了齑粉。若是房中还有人,岂不是一起玩完?他忽然发觉,众人之中,唯独不见幻火。他心一沉,不禁惊慌。

只是,面前的情势,哪有容他惊慌的功夫?

昌暒这一击之后,再看屋顶,姜希早已不见踪影。他心中一慌,正要找寻,却觉背后一阵凉风。他猛地转身回头,姜希已在他身后。

这危急时刻,昌明扣弦,喝道:“巽音!”

空气之中,忽生了一股力道。风声咆哮,袭向了姜希。姜希避开一步,伸手一挡,竟将那力道弹了开来。

昌明道行尚浅,自然防不住这一招,被反震了出去。眼看他就要撞地受伤,童无念却不知何时赶到,伸手托住了他的后背。

姜希站定,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话果然不假。想当年,我与上清派高功作战之时,这些小鬼的爹娘都没出生呢!竟敢在我面前造次,不自量力!”他说完,冷冷环视了一周,待看到褚闰生一行,他眉峰微挑,道,“果然冤家路窄,臭小子,今日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褚闰生无奈。他倒是不觉得上一次这位姜堂主手下留过什么情……

褚闰生正想着,好歹输人不输阵,正要想句厉害的甩过去。却听童无念手中法铃清响,开口道:“姜希,昔日你败在我上清派之下,我当你已知错悔改。没想到……妖类就是妖类,区区几十年的功夫,改不了你的本性啊。”

姜希轻轻一笑,目光又扫过柳未央和叶芙蓉,“我既然是妖,自然不能眼看你杀害同类。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童无念开口,念起了方才昌暒所念的咒语来:“鸿蒙天地开,万物皆有声。乾坤八音,律令招来!”他手中铃音清响,悠远空灵,他泰然道了一声:“坤音。”

话音刚落,一股力量便直冲姜希脚下。姜希一跃而起,只听“轰”的一声,就见自己方才所站之处,已是一片龟裂。雨过之后,泥土湿润,能让大地如此,力量不可小觑。

姜希轻巧落地,不屑道:“这跟你徒弟用的不是……”

他尚未说完,脚下忽然有一股力量袭上。他急忙跃起,站立之处已然龟裂凹陷。他皱眉,刚要落地,那股力量又至。这般局势,迫得他无法立足,更无藐视的闲暇。

童无念的神色却一派悠然,似乎尚未尽全力。

姜希几番起落,脸上忽然有了笑意。他腾身而起,浮在了半空,叹道:“还以为有什么花样,也不过如此。”

童无念点点头,振铃道:“巽音。”

这一招,是先前昌明所用。但童无念使出来,却完全不同。姜希身周的空气蜂鸣,猛地压迫过去,那力道,足以裂石。姜希双手向外一撑,竟将那力道挡了下来。他轻笑,道:“童高功莫非忘了,我乃岚风所化。用‘巽音’相袭,是有意折辱?”

童无念摇头,“不敢。乾音。”

只听九霄之上,忽生一声鸣响。姜希闻言,抬头,就见一股无形之力,从上至下,压迫而来。他并无惧色,纵身而上,迎向了那股力量。

这般情势,旁观之人,皆是紧张无比。绛云还未曾见过如此争斗,更是看得眼睛都不眨。忽然,她的脑海中,梁宜的声音响起。

“丫头,来,跟我念。”

绛云不解,但也不拒绝,开口便念出了梁宜教授的话:“命魂拘索,七魄封禁。力魄!”

原本飞身在天的姜希忽然身形一滞,猛地摔落下来。那由天而降之力狠狠压上他身,迫得他撞向地面。他急忙伸手,唤来旋风,稍加缓冲。但八音之力太强,他仍被震落在地。这般重击,自然碎骨断筋,他眉头紧皱,呛出一口鲜血。他微喘着,抬头望向了绛云。

绛云也望着他,毫不躲避。

姜希努力撑起身子,半是愤怒半是悲伤地唤了一声:“……梁宜……”

绛云只听梁宜的声音冷冷道:“丫头,再封他一魄。”

绛云愈发不解,但依旧照做:“命魂拘索……”

她念到一半,姜希猛一挥手,一阵清风拂过,他已消失无踪。

“逃得真快……”梁宜平淡地总结了一句。

绛云皱了皱眉头,接着,便看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瞧。她忙开口解释:“不关我的事,是梁宜教我的!”

童无念听到这句,便明白了一切,他笑了出来,道:“梁高功,以二敌一已是不公,你还背后偷袭,有辱我上清的声名啊。”

绛云沉默片刻,将梁宜告诉她的话说了出来:“她说:‘太上圣盟’意图铲除我们上清根基,他不仁我不义,管什么手段。”

童无念无奈,只得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忽然,昌暒惊呼一声,道:“师傅!那两只妖精趁乱跑了!”

童无念闻言,摇头笑道:“逃得真快……”

……

睚眦 [一]

举报色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但说,幻火先前与绛云三句不和,心生不忿。又见着绛云怀中的桑葚,便愈发不甘心起来。他一赌气便出了茅屋,四下寻找起猎物来,心想着,若能在晚饭时候带回只野兔什么的,主人必然高兴。他这么想着,不觉已走远了。

数月练习,他早已熟悉了这具人类的身体,平日的行动已再无沉重之感。春雨渐收,周遭和风温润,让他慢慢平下心来。他放慢步子,静静想起绛云说过的话来。褚闰生是褚闰生,主人是主人,若是他本意不想成仙,谁又能逼得了他?

幻火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烦躁起来。这时,一缕清风盘旋而至。幻火察觉这风中的妖气,止了思考,举步追了上去。

那妖气自是姜希。他只行了几里路,便伤重倒地。力魄被封,他全身都虚软无力,方才凭着最后一成妖力勉强脱身,如今,却再也动不了分毫了。

污泥染满他烟青的衣衫,那样子,自然是狼狈不堪。他暗暗咬着牙,眼神里尽是不甘。

幻火虽不认识姜希,但见他情状凄凉,思忖了片刻后,正要上前。忽然,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幻火辨出那声音,微微一惊。

只见一名少女从天而降,手执枣红执伞,肩披五色彩绫,一袭墨绿裙衫,衬得她肤白胜雪,娇美绝伦。此人,正是地仙何彩绫。

姜希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

“真是有趣,我初见你时,你也是这般姿势呢。”何彩绫俯下身子,笑道,“嘻嘻,几十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姜希不答她。

何彩绫拎起裙裾,蹲下身去,将伞打在了他头顶,替他挡去蒙蒙的雨水。

“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妖精,我该不该再救你一次呢?”何彩绫自语般地问了一句。

“要救就救,那么多废话。”忽然,男子不满的声音自一旁传来。语气之中,满是不屑。

何彩绫起身,转身看着来者,笑道:“他先前对我无礼,给我赔个不是,也是应当。”

“哼。”来者是个约莫二十五六的男子,一身猎户装扮,姿容俊秀,神情中却暗藏轻蔑。他走到姜希面前,伸手扶起他,又对何彩绫道,“你分明是有意折辱。”

何彩绫掩嘴而笑,道:“真无趣……嗯,还是那个叫做褚闰生的小子嘴甜。”

那男子皱眉,不搭理她。他探了探姜希的脉搏,道:“定魂咒法,封魄之术?莫非是上清派高功梁宜?”

听到这个名字,姜希甩开那男子的手,冷声道:“伤我的不是她,是童无念。”

“梁宜加上童无念……”何彩绫在一旁,轻巧地说道,“还好只有两个高功,不然你今天就没命回来了呀,呵呵。”

姜希闻言,不怒反笑,道:“我毕竟与仙子不同,没有那么多‘有渊源’的人对我手下留情。”

何彩绫的笑意一收,挑眉道:“姜希,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屑杀你,别会错了意。”

“光动嘴有什么意思?”那猎户打扮的男子开口,语带轻蔑,“有本事你们动手啊。”

听得这句,姜希和何彩绫同时望向了那男子,气氛紧张至极。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十骑快马飞驰而来,为首的是一名魁伟的男子。马匹站定,他看见受伤的姜希,眉头立刻皱起,语带不满,道:“姜堂主,我已经嘱咐过你,不可单独行动。”

姜希道:“刘堂主,你我身份相当,我不记得你有资格‘嘱咐’我。”

那被唤作刘堂主的男子,自是刘还海。他摇了摇头,“上清派的诸位高功实力不可小觑,贸然行动,不仅毫无胜算,更会破坏全盘计划。姜堂主还请以本盟大业为重。”

“刘堂主传书找我回来也是为了此事了。”那猎户打扮的男子开口道。

刘还海点点头,道:“本盟得悉,‘上清派’令弟子下山寻经,上清弟子多有异能,必然妨害本盟大业。”

那男子沉默片刻,道:“看来覆灭上清,势在必行了。”

幻火听到这句话,微微惊讶。这些事,倒也听主人提起过,不过,事不关己,他也未曾多想。如今看来,此事波及甚广,怕是会累及主人。

这时,他忽觉背后隐有杀气。他一个翻身,避到了一边,就见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插着三支羽箭。

“小鬼,你听了那么久,终于肯现身了啊。”那猎户打扮的男子含笑开口,如是道。

幻火听得话,抬头再看之时,发现自己早已被数名弓箭手包围。既然被发现了,他便大大方方地站直了身子,抬手一挥,火焰顿现,彪猛如鞭,将那数名弓箭手击倒在地。烈火炽热,那几人慌忙拍打着衣上的残火,甚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