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云止平静无波地反问。

“我做了那么多,就是想分开你与宫宸戋,想得到你。可到头来…”

“我不知道你做得对还是不对,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但是琳琅,如果我现在说我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你,你可信?”在云止眼中,云止宁愿相信面前之人还是当初那个东洲湖畔初遇之人,那份淡定,那份泰然,那份优美,那份遗世独立,那份…他本该是出尘般的人儿,是她将他带入了纷乱。从第一次见面,她对他便有一种对其他人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情。而此情,至今依然,所以当初在知道他骗她与算计她的时候她狠不下心对他。

“有人说无爱便无恨。你现在这话,你说不怪我,也是这意思?”

“不是。琳琅,其实我们可以回到过去,像以前一样的。”就在刚刚不久前,对面之人还神不知鬼不觉地算计了她。云止望着对面的琳琅,从开头的那一句‘错了’,便完全打破了她原本准备的话。这一刻,云止不知道亦看不清对面之人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回到过去?可是那过去没有你,我想要的人是你!”

“我说过很多次,我们是不可能的!”

“是吗?”

琳琅淡淡反问。而从出现开始到现在,琳琅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

面对这样的琳琅,面对这样的反问,云止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心中宁愿琳琅拿出算计她的那一面,这样反而更好说话些,甚至开门见山不需要任何拐弯抹角。

“左相,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除了养父外,你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你不惜冒生命危险也要回来救我。我也对自己说,只要看着你开心,不比什么都重要吗?可是,我越是在心中这么跟自己说,便越是放不下,好像一个一直生活在水中的人突然抓住了一块浮木,明知放开手才能让浮木飘得更远,让浮木漂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就是放不开手。你要的开心,你要的一切,我同样可以给你。所以,我耍心机,我用手段。可是,就在我以为自己快成功时,你却又和宫宸戋在一起。你不是恨他吗?你不是一心想杀他吗?那为什么要换茶盏?还是说你恨他想杀他都是假的?”看着他们上马车,好似一家人,那一幕真的很刺眼很刺眼,而算计下看到的结果与事实,更加伤人,“你一心向着他,他却相信其他女人来怀疑你,左相,值得吗?”

“有些东西,没有值不值得!”

“是吗?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很不甘心…”

最后一个字落,平静的湖面骤然破开,琳琅眸中倏然闪过一丝阴鸷。

“琳琅,有些东西是强求不得的。对,我是恨他,可生死关头我又忍不住对他心软,几次可以杀他的机会,明明心中恨极怨极,可刀竟还是会在最后一刻不受控制地避开要害,甚至忍不住想去相信他所说的话。而越是如此,面上表现就越相反,怕被人看穿。有时,连我自己都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拖泥带水,表里不一。”微微一顿,云止不觉闭了闭眼,所说的都是真心话。随即,不动声色地衔接上话语,云止趁机试探性问道,“琳琅,将云儿的解药给我,好不好?”小小云当日被掳的时候,她与花千色两个人已基本上研究出了解药。而如今,这么久过去了,云止相信花千色应该已经制好解药,并交给了琳琅,“虽然我对宫宸戋不忍,可我从未想过要再留在他身边,我只想一个人带孩子走。”

“是吗?”

“怎么,你不信我?”云止心下一动,看来她猜测得没错,果然已有解药。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左相,我琳琅得不到的,我也要你毕生后悔。”解药早在琳琅手中,小小云对云止而言的重要性,琳琅心中清楚,所以之前才会想方设法地救小小云,但现在却并不准备将解药给云止。

云止面色微微一变,沉声道,“琳琅,别拿这个来威胁我。”

“只有这个,才能让你痛。”竹篮打水一场空,枉他做了那么多,最后得到的依旧是她一心向着宫宸戋,还与宫宸戋在一起。琳琅说着,笑着往后退。在此之前,他日夜不眠的到处找她,担心她的安危,可这一刻宁愿从没有找到她。心很痛,一种预感到再做什么都没有用、都不可能得到她的痛。

下一刻,琳琅眸中闪过一丝黯然,转身离去。

“怎么,这样就想走?”突的,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毫无征兆自后方传来。

云止闻声,本能地回头望去,只见宫宸戋站在那里,也不知他已经站了多久,刚才的那些话又都听到了多少。

“这个时候,你还是先应对你哥哥吧,宫宸戋!”

他能找到他们,宫樾谨自然也能找来,琳琅回头望去,薄唇带着一丝冷笑。

宫宸戋走上前去,事实上,并未怀疑那茶盏中无色无味的毒药是云止下的,因为那茶盏小小云也有可能碰触。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想引背后之人出来而已。而云止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他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薄唇不觉微微一勾。

云止面无表情地侧开头。

琳琅看着,不觉失笑一声,便是费尽了心机,可从头到尾依旧是个局外人。

·

另一边,花千叶带着花千色日夜兼程地赶来。花千色并没有恢复记忆,因心中太过担心琳琅,所以恳求花千叶。

花千叶恨不得杀了琳琅,花千色会有今日全拜琳琅所赐。

片刻的时间,整座小镇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之中,宫樾谨如琳琅所言,已然到来。当花千叶带着花千色赶到的时候,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貌似很多人讨厌白芊芊哈,没事没事,可以直接无视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但貌似又并非完全无关紧要,后面一点点用处,不然不会特意写她的哈)

第九六章

四名清一色着白衣的百花宫婢女,手提单轿的四角翩然落地,扬起的半透明红色纱慢若轻绫悠悠荡荡垂下。

轿内,花千色目光不停地环视四周,只想立刻找到琳琅,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担心。

花千叶落在轿旁,目光同样环视四周,有些担心云止。

这时,只听前方隐约传来打斗声。

花千色快速望去,随即一把掀开纱慢对身侧的花千叶道,“叶,我在这里等你。”她行动不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拖累,“你若是看到北堂帝,若他有危险,你帮他一下好不好?就算是帮我?”

“姐姐,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你相信我!”花千叶低头道。

这样的话,从北堂国皇宫见面开始到现在,花千叶已经讲了不止一次,只是花千色心中不知为何始终不愿相信,似乎有些抵触,依旧那句话回道,“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等我见到他后,再亲自问他好不好?现在,叶,你就当先帮姐姐我一次!”说着,花千色伸手握住花千叶的手,那一抹恳求之色一览无余。

花千叶闻言,叹了一口气,“那好,我去看看,你留在这等我!”

花千色连忙笑着点头,对花千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你快去吧,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我去去就回。”花千叶说着,留下一半多的百花宫婢女照顾与保护花千色,自己则带着少数的几名百花宫婢女向前方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

酒楼后院!

“宸,你真的要护这个女人?”宫樾谨道。

“自己的女人,自然是要护的。”宫宸戋回道,神色淡然无波。

“但你别忘了,她是什么身份,你难道真要毁我们之前的‘约定’?”宫樾谨再道。

“从没有什么‘约定’,何来的‘毁’字一说?”宫宸戋望了一眼云止,刚才的那些话还应犹在耳,他会证明给她看,一切都是宫樾谨陷害。

云止面无表情地侧开头,如果早知道宫宸戋会站在那里,她绝不会…

琳琅趁着这个时候转身离去,刚才那一片刻的时间,已与宫宸戋交手不下数十个回合。

“北堂帝,今日,只要你留下解药,我宫宸戋绝不拦你。如若不然,你休想走出这院子一步。”音落,立即凭空出现一行黑巾蒙面的黑衣人将琳琅团团围住。之前,车夫禀告说人马要在三日后到达,可那不过是给面前这两个人听的,目的只是逼着他们在他接应的人到来之前动手,让他们自己现身。

“凭这些人就想拦住我,宫宸戋,你也太小觑我了。”

琳琅冷笑一声,丝毫不将面前的这些黑衣人放在眼里。下一刻,身形一晃,整个人若空气一下子凭空消失在众人面前。而也就在这时,四周的景物徒然一变。整个小院的四周,早事前设下了阵法,琳琅的强行离去不过是启动了阵法。

一时间,众人深陷阵中!

“你先离去,我来对付他们。”突的,一道声音在云止身旁响起。

云止没有侧头,这一刻的目的与宫宸戋是一样的,那就是拿到琳琅手中的解药,故不想与宫宸戋内扛,面无表情道,“琳琅手中的解药交给我,我来拿,你别插手。”云止怕宫宸戋逼得太紧,琳琅到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直接毁了手中的解药,可就得不偿失了。

宫宸戋沉默了一下,道,“那好,我困住宫樾谨,就在你身后。”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杀了宫樾谨。”云止顿时冷笑一声,话语脱口而出,“要想我再信你,除非你亲手杀了他。”

宫宸戋闻言,衣袖下的手微微一紧,而就这一眨眼的时间,云止已经走远。不大不小的院子,前后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可此刻俨然如一座迷宫,四周都是陌生的景物,怎么走都不过在原地打转。

·

酒楼内。

车夫抱着小小云,身边还有一行黑衣人严严实实的护着。

白芊芊从未见过这阵仗,吓得有些发抖,面色也有些苍白,不知突然间发生了什么事。

小小云左顾右盼寻找云止与宫宸戋的身影,可能还太小的缘故,什么都不懂,反而一点都不害怕,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转来转去。

·

阵内。

琳琅对阵法并不是很了解,一时冷静地站在原地,并没有乱走动。

云止缓步走近,事前竟丝毫未觉小院被人设了阵法,看来宫宸戋早有准备,“琳琅,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那如果我要你马上杀了宫宸戋呢?”对于身后传来的声音,琳琅并不意外。

云止沉默,没有立即说话,似乎在考虑,又似乎…

“我要的东西,你永远无法给我。左相,不必再白费功夫了。今日,要么你让我走,要么玉石俱焚。我…无所谓。”最后几个字,音声淡漠如水,琳琅神色淡然地回头望去,好似在说着别人的生死一般。

“琳琅,你别逼我,你知道为了孩子,我什么都会做的。”云止眯了眯眼。

“什么都会做?包括…杀我?”琳琅依旧是淡漠无所谓的神色,好似对一切真的已经不重要,也真的已经不在意。但这一份淡漠不在意之下,却是欲同归于尽的决绝,一字一顿接着道,“我做了那么多,算计了那么多,可到头来依旧没有用,你的心根本从头到尾没有我,以前没有,现在没有,相信以后也不会有。那么,就恨吧,至少能一辈子记得我。”说着,琳琅伸手抚摸向云止的脸。

云止侧头避开,同时反手一把扣住琳琅的手腕。

这时,突的响起一道声音,“小小的阵法也想困住我,宸,你太小看我了。”

下一刻,四周的情景一变,所有的陌生景物顷刻间烟消云散,入眼之前的小院。而也就在这时,站在面前的琳琅刹那间消失不见,生生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无迹可寻。

“宸,如她刚才所言,若再想她相信你,除非你亲手杀了我。”微微一顿,“只是,你会吗?你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女人反过来杀我吗?”宫樾谨似笑非笑地说着,心中笃定了宫宸戋绝不会对他下手。

一行黑衣人已兵分八路向四面八方紧追离去的琳琅而去。

云止闻言,一刹那,倏然用力握紧了衣袖下的手,似乎是因为琳琅的离去,因为解药还没有拿到手,又似乎是因为宫樾谨笃定般的话。下一刻,面无表情地对上宫樾谨那似笑非笑地挑衅神色,最后不怒反笑,冰冷的字眼从苍白的唇角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宫宸戋,只要你今日亲手杀了他,过往的一切就一笔勾销。否者,你我之间从此一刀两断。”话语决绝,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花千叶到来,翩然落地,一眼看到的便是眼下这幅画面,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另一边,琳琅离去,恰在街角遇到花千色。

花千色见琳琅安然无恙,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手拽着单轿的纱幔站起身来。

“走。”下一瞬,一个瞬移,琳琅在众百花宫婢女的眼前带走了花千色,瞬间消失在街道尽头,没有问花千色为何会来这里,只是在蓦然一眼对上花千色那一双担忧的眼眸时知道花千色并没有恢复记忆,不然她该恨不得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而此时此刻的他,只想有个人好好陪在身边,不想自己单独一个人。

·

悬崖上。

琳琅放开花千色,独自一人站在崖边,负手而立,迎着崖下灌上来的寒风。

花千色有些冷,腿也有些无力,双手扶着身侧的大石慢慢坐下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关切问道,“皇上,你怎么了?还有,左相呢?可有找到云儿?”对于小小云,花千色从心底里喜欢,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好像心中本就有一份这样的感情,只是如今终于找到了可以托付的对象,“对了,解药给云儿服了吗?他的身体如何?”

琳琅没有说话。

花千色等了又等,可依旧等不到半点声音。

渐渐的,望着琳琅孤单而又萧条的背影,花千色心中不觉有些不安起来,可想上前又无力上前。最后,硬咬了咬牙,花千色慢慢站起身来,一只脚的脚筋被挑断,形同废了,使不上一点力气,可另一只脚却是好的,一点点挪步走过去,“皇上,你怎么了?”

琳琅侧头,半响,“这世间,恐怕也只有你关心我了。”

“我的命是皇上你救的。”花千色回道,脑海中不自觉地抗拒花千叶说的那些话。

“是吗?你就这么相信我?”刚才那些人,是百花宫的人,琳琅都看到了,自然也就知道花千色一定已经见了花千叶,甚至是花千叶带她来这里的。那么,花千叶定然已经对她说了很多。

“你说的话,我都信。”花千色不曾多想地回道,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琳琅闻言,再看着花千色的神色,她知不知道他其实从头到尾都在算计她?也是他一步步将她害成了现在这样?良久,苦笑一声,琳琅道,“或许,等你恢复了记忆,你就不会再这么想了。”音落,忍不住伸手将面前的花千色给拥入怀中,下颚抵在花千色的肩上,一滴泪悄然陨落,自言自语道,“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做了那么多,算计了那么多,可到头来还是没办法得到她。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花千色知道琳琅说的是谁,许久,安抚道,“既然这样,那就放手吧…”

第九七章

花千色知道琳琅说的是谁,许久,安抚道,“既然这样,那就放手吧…”

琳琅闻言,揽在花千色腰间上的手倏然一紧,没有再说话。

花千色没有动,等着琳琅平复心情。

许久——

琳琅放开怀中的花千色,面上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不留半丝痕迹,好似前一刻失态的人并不是他,语气淡然道,“如果你还愿意随朕一起回北堂国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可如果花千色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他会派人将她送回到花千叶身边。而现在,他觉得很累很累,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想再费尽心机的谋算什么了,因为再谋算也没有什么用。

花千色闻言,一下子想到花千叶,但沉默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另一边,小院内——

云止开出条件。第一次说出口或许只是一时脱口而出,但第二次再说出口,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云止等着宫宸戋做决定,而即便宫宸戋不动手,她也总有一天会自己动手。那笔仇她云止发誓,绝不会善罢甘休!

风过,空气很静,几乎可以清晰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

宫樾谨勾唇,倒也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宫宸戋的选择,“宸,你选我还是选她?”

宫宸戋没有说话,知道今时今日这一切都是宫樾谨在背后搞的鬼,但说实话,并未对宫樾谨起过杀心。第一,宫樾谨毕竟是他的亲哥哥,那么多年的感情还在那里。第二,看在吕葶的面上,他也不会杀他。下一刻,几不可查的微微蹙了蹙眉,宫宸戋侧头望向云止,淡然的神色不带半分起伏。

阳光,从厚厚的云层后洒落下来…

云止看着,片刻,已然得到答案。看来,她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花千叶走上前去,不知这里前一刻都发生了什么,只关心云止的安好,“我来晚了,你还好吧?”说话间,已将云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当日,花千叶得到消息,知道对方在小镇设下陷阱特地对付云止,于是立即马不停蹄赶去,而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花千色的消息。之前,他也曾进宫过几次,但每次都只为了云止,便没有多派人打探其他,再加上每次进宫都没有见到过花千色。最后,分道扬镳,她前来北至极,他立刻前往北堂国的皇宫找花千色。

“我没事,倒是你,你找到花千色了吗?她怎么样?”云止回问道。

“已经见到了,她很好,多谢你关心。”

“那就好,恭喜你们姐弟团圆。”不管花千色现在是失忆了还是必须坐轮椅,可毕竟她还好好的活着,与花千叶团圆乃是件天大的喜事。云止说着,对花千叶抿唇一笑,不再看宫宸戋一眼,转身便走。既然宫宸戋不想杀宫樾谨,那么,她要动手就等于与宫宸戋作对。而别说她现在身体虚弱,根本没办法,就算是在平时也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唯从长计议。但也就在这时,在云止迈开脚步离去之时,后方传来一道声音,“是不是我亲手杀了他,过往的一切就真的一笔勾销,你就相信我?”

“是!”云止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一个字干脆利落!

“那好,这是你说的!”宫宸戋说着,目光重新落向宫樾谨,神色淡漠如冰。

“宸,你真要为这个女人与我反目?我们之前说好了,约定好了,你不忍对付她,就由我来。如今,你突然反悔,好,我看在你是为了孩子的份上,我退让一步,只要你依旧不插手我对付她。但现在,你为博她的信任,不但出尔反尔,还反过来对付我,你真想我们兄弟之情从此一刀两断?想让母亲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宫樾谨依旧挑拨离间,并有恃无恐,心中知道这是云止最在意的地方。

云止听着,衣袖的手不自觉倏然一紧,紧握成拳,却听宫宸戋毫不犹豫道,“你无需再费尽心机挑拨,宫樾谨,只要我今日亲手杀了你,你的这些话便可不攻自破。”

“为了这个女人,你可要想清楚!”宫樾谨冷声道。

“出手吧。”宫宸戋直截了当。

宫樾谨冷笑一声,“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过,就算你现在反过来对付我,你以为真能抹杀掉你之前答应我的一切?真能抹杀掉你带走孩子时明明知道发生的一切依旧对她不闻不问?”

“能!只要他今日在我面前亲手杀了你,我就完全相信一切都是你在挑拨,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云止代替宫宸戋回答,这一刻,只想先杀了宫樾谨再说。

宫樾谨顿时再冷笑一声,“何必自欺欺人,你不过想借他的手来杀我而已。”

“你太自以为是了。宫樾谨,你以为你是谁?”不尽相同的嗤笑,云止冷然对上宫樾谨的双眸。

宫樾谨怒,他费尽心机算计了这么多、这么久,可结果…但面上神色滴水不漏,未有丝毫变化,勾唇嗤笑道,“既然你非要这么自欺欺人,那我也没办法。”说着,收回视线重新望向宫宸戋,宫樾谨的面上闪过一丝失望,“宸,我对你太失望了,动手吧,母亲可在泉下好好看着呢。”音落,先一步动手。

院子的墙上,一抹身影端着鸡肉、拿着酒壶,吃得津津有味。

云止其实早看到了出现的童泊,没想到他会来这里,目光落在宫宸戋身上,心下不觉微微一动,没想到他会为了她对宫樾谨出手。

花千叶同样看着。

这时,有一名百花宫婢女快速前来,对花千叶禀告花千色之事。

花千叶听着,面色微微一变,星眸中倏然闪过一丝冷冽,“本宫让你们好好照顾,真是没用。”

百花宫婢女迅速跪下,有些胆颤,大气不敢喘一下。

这时,宫宸戋与宫樾谨突然分开,当庭对立。下一刻,宫樾谨捂着肩膀转身离去。

宫宸戋面色有些发白,随即抑制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待再想追时,前方哪还有宫樾谨的身影?

云止看着,心下微微一忧,立即快步走上前去。

宫宸戋不慎在意地拭去唇角的那一缕鲜血,同时,将云止眉宇间闪过的那一丝担忧尽收眼底,柔声道,“我没事,只要是你想杀的人,我一定将他的首级取来给你。”

云止闻言,长睫一敛道,“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

“你这是关心我?担心我?”宫宸戋道,并伸手握住云止的手。

云止没有否认,被宫宸戋一把抓住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后并没有抽出来,或许,真的只是她误会他了,不然他怎么会为了她一句话便毫不留情地对付宫樾谨?刚才那一刻,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却有杀宫樾谨之心,而宫樾谨离去时也伤得不轻。

“莫再生我的气了。”宫宸戋看着云止的神色,趁机握着云止的手五指相扣。

云止侧开头,心中的那块大石微微移开。花千叶看着这一幕,抬步走上前去,觉得自己对云止的担心似乎已经有些多余,看来一切都只是场误会,宫宸戋怎会让云止有事,“云儿,既然你们没事,那我先走了,姐姐被琳琅带走,我有些不放心。”

云止点头,“我没事,你快去吧。”

花千叶转身离去。

坐在墙上吃得津津有味的童泊突然忍不住“哧哧”笑了一声,继续喝酒吃肉。

宫宸戋一眼望过去,面不改色地对云止道,“你去看看孩子,我们待会就启程回去。”说着,有些不舍的松开云止的手。

云止有些担心小小云,当即收回手便转身走回去。

童泊在云止走远之际,一个跃身从墙上跳下来,一边继续吃喝一边绕着宫宸戋不紧不慢转了一圈,笑着道,“你可知真滑头,这样骗我徒弟。”刚才那一刻,趁着百花宫婢女前来禀告花千色之事,云止与花千叶分神之际,宫宸戋故意放宫樾谨离去,这一幕云止与花千叶没有看到,但童泊却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