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宸戋任由小小云玩闹,目光落在云止身上,伸手给云止拢了拢身上的锦被,此刻虽已是初春,但一大清早温度还是比较低。

殿外的侍卫很快将清粥与热腾腾的药给送上来。

小小云闻到那股难闻的药味,整张小脸顿时一皱,就一个转身将头埋入宫宸戋怀中。

云止亦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同时原本难得的好胃口在难闻的药味冲击下不知不觉没有了,一点也不想吃,“我突然没什么胃口…”

“多少吃一点。”宫宸戋昨夜本想喂云止喝药,但忙碌了半天还是怎么也喂不进去,云止又一直不醒,最后只能命人再重新煎一碗药,与清粥一起热着,等着第二天云止醒来的时候再喝。

侍卫搬了张方方正正的木几到床榻边,再将清粥与药放下后便退了出去。

淡淡的阳光透过敞开的殿门与门窗缝隙倾泻入殿内。

宫宸戋坐近云止一步,让赖在怀中不动的小小云先坐到里面去,再亲手端了木几上的药碗喂云止。

云止真不想喝,并且越闻药味便越觉得有些反胃难受,可又不想宫宸戋担心,再说只有喝了药才能尽快回复身体。半响,云止终于张嘴,皱着眉将送到嘴边的药一点点咽下去,强忍着想吐出来的那股难受。

宫宸戋见云止喝下一口,便紧接着又勺了一勺子喂上去。

小小云看着坐在床榻里侧,有些好奇地看着宫宸戋喂云止,再回头看云止那副皱眉难受的样子,片刻,慢慢反应过来,还以为宫宸戋在欺负云止,于是立即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就伸手去打宫宸戋的手,不让宫宸戋再“逼”云止喝,并口齿不清地道:“坏…坏人…爹…爹爹…坏…”

“别动!”

小小云突然上前来捣乱,始料不及地宫宸戋险些没拿稳手中的药碗,差点让碗中的药都洒出来,略沉色道。

小小云才不怕宫宸戋,见宫宸戋“骂”他,立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然后嘟着小嘴、张开双臂就挡在云止面前,保护云止。

宫宸戋看着,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气该笑。

云止忍不住轻笑出声,未咽尽的药一时间险些从唇角溢出来,止不住咳嗽一声。

小小云听到云止咳嗽,担忧地回头望一眼云止,再继续一副保护云止的姿态护在云止面前,始终一动不动,一张小嘴在这一期间越嘟越高,一双软软绵绵的小手在两侧紧握成两个小拳头,不畏不惧地同宫宸戋对峙,颇有些气势。云止慢慢平复下咳嗽,从后方抱住小小云的小腰身,再从小小云身侧探过头望向对面的宫宸戋,对宫宸戋挑了挑眉,似乎有了小小云的保护就不怕他了,忍着笑道:“不喝。”

“倒是联起手来对付我了!”宫宸戋看着这架势,越发哭笑不得,黑眸中闪过丝宠溺。

小小云在云止从后方抱住他后,似乎感觉到云止的依靠与害怕,于是小身板便不由得挺得更直,整个人也马上更有气势,双眼狠狠瞪向宫宸戋,似模似样地将云止保护在身后,与宫宸戋对抗,不允许宫宸戋欺负云止,“坏爹爹…不…不许…”

“那我倒想好好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看看你怎么保护她了。”宫宸戋勾唇。

小小云不怕,依然将云止保护在身后,一双小手臂也依然笔直的展开。宫宸戋说着,将还勺着药汁的勺子放回药碗,腾出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将小小云整个人给拎了起来,往里侧一放,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乎在挑衅。

小小云恼怒,立即气呼呼地爬起身来,就又摇摇晃晃地快步回到云止面前,向刚才那样张开双臂保护云止,与宫宸戋大眼瞪小眼。

宫宸戋再将小小云拎开,看小小云有多大的毅力锲而不舍。

小小云似乎跟宫宸戋杠上了,又似乎拼尽一切都要保护云止,再摇摇晃晃回到云止面前张开双臂。

云止心疼,很舍不得,几次三番后再看不过去,就一把抱住小小云往怀中一带,让小小云坐她腿上,但眼中的那一抹笑意却有增无减,对着宫宸戋道:“怎么,堂堂的云帝,现在只会欺负妇孺吗?”

“怎敢!”宫宸戋回道,两个字同样带着笑意。

小小云挣扎着要重新站起来,不愿待在云止怀中,要继续保护云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始终瞪着宫宸戋。

云止搂紧动弹的小小云,后背依然靠在身后的床棱上。之前,还一直有些嫉妒并恼怒小小云护着宫宸戋,现在突然反了过来,这感觉还真是有些说不出的舒服,眼中笑意不变对宫宸戋警告道:“要再敢欺负我儿子,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哪敢!”依旧两个字,宫宸戋似笑非笑。

云止听着,不由抿唇暗笑,以为可以躲过喝药了,委实不想喝那苦得要命的药。

但下一刻,就在云止正抿唇暗笑的时候,宫宸戋却是忽然低头喝了口药,可又不似喝,因为他的喉结一直没有动过,显然未将药咽下去。

小小云疑惑地看着,一时间不再挣扎,小脸蛋上渐渐泛起一丝茫然。

宫宸戋含了口药后,在云止的目光下再靠近云止一步,再在云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云止的后脑便低头吻了上去,一口气将口中含着的药汁全渡进云止口内,再以吻封住云止的口,令云止将药汁一滴不剩地咽下去。

云止不料,猛然呛了一下,随即连忙伸手推开宫宸戋,一个人趴在床头咳嗽不已。

宫宸戋直起身来,对上小小云依然疑惑茫然的神色,面不改色地拭去唇角沾上的那一点药汁,仿佛在说“同甘共苦”可算不得欺负了。

小小云伸手挠了挠小脑袋,继而疑惑地回头望向云止。

云止还咳嗽着,脸都有些咳得红了,没想到宫宸戋会使这一招,这可是在孩子面前呢!

“我可不敢欺负你们两个,那接下来是阿止你自己喝呢,还是我像刚才那样…”宫宸戋一副无辜的神色。

“我自己喝!”看着小小云那副依然茫然的神色,云止不等宫宸戋说完便打断他。

宫宸戋似乎有些不放心,“还是让我像刚才那样…”

“我自己喝!”

云止再打断宫宸戋,并边说边直接一把拿过宫宸戋手中的药碗,仰头就三两口喝了个精光。

宫宸戋将空了的药碗接过去,有些无奈,有些宠溺,拿了刚才自己擦拭唇角的那一方丝帕给云止擦拭唇角,动作温柔,“多大的人了,竟还拿孩子当挡箭牌来逃避喝药…”

云止脸一红,一把夺过宫宸戋手中的那一方丝帕自己擦拭,拒不承认的狡辩道:“哪有!”

宫宸戋不与云止争辩,喜欢这一刻这般亲近而又平和的感觉,都已经有好久好久没这样了。

一旁的小小云不甘被冷落,就一个转身将小脸凑到云止面前去,非要让云止给他擦擦不可。

云止亦有些贪恋这一刻的感觉,同样觉得已经好久好久不曾这样了,心底忍不住有些希望能永远这么下去。可是…不知不觉想到了什么,云止的思绪猛然收回来,拿着丝帕的手止不住一紧,不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同时蓦然想起了昨夜一直追问宫宸戋的那一个问题,迫切地对宫宸戋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宫宸戋听云止突然这么问,知道云止问的是什么,神色不觉倏然一正,简简单单说了一下,免得云止一直追问个不停,心中也一直太担心。

云止诧异,脱口而出道:“你在花千色身上下了毒?”

·

正午时分,前线突然传回消息,说北堂国的兵马一路侧退,现已退入了“寒崖谷”。

宫宸戋并不意外,甚至一直在等着这个消息,在士兵禀告完后就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士兵备马,准备亲自去一趟寒崖谷。

云止一同前去,不放心将小小云一个人留下便一起带了去。

马车内,小小云转来转去玩了一会儿后便打着哈欠靠入云止怀中,并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云止靠在软榻上,让小小云躺在她的腿上,伸手抚摸上小小云的小脸与柔软的黑发,有些心疼,誓要拿到解药不可。当日,因为没有血莲,本来是没有办法的,可花千色突然用了另一样东西来替代。那一样东西,因花千色当时有意隐瞒云止与故意避开云止,云止至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基本上可以确定与血莲必定有关系。若是花千色愿意,若是那一样东西还有,其实再练解药并非难事,可当时花千色告诉她那一样“东西”已经没有了。

宫宸戋坐在云止身旁,知道云止心中担心,手覆上云止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我没事,希望琳琅可以将解药拿出来。”

寒崖谷!

寒风萧萧,初春的风刮在人脸上身上一如冬日寒彻入骨。

宫宸戋步上峡谷,居高临下的俯瞰峡谷下的情形,三万兵马将北堂国的五千兵马团团围困其中。

琳琅率兵撤退,本想借到寒崖谷去北魏城,可不想半路遭到埋伏,对方似乎一早料到了他会走这一条路,最后进不得退不得,被堵截在其中。

琳琅仰头,一眼便看到了峡谷上方的宫宸戋与云止,尽管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花千色站在一旁,目光不停地环视四周,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待要再努力的去想,立即头痛欲裂起来。

“还记得上次,也是在与这差不多的峡谷内,花宫主救了我。”

琳琅收回视线,平静无波的神色中看不出情绪与心中所想,见花千色一直环顾四周便不由淡然开口。当时北景兆为了救他而中箭,临死前与他换血才救了他一命,而这一切要全依靠于花千色。想到此,想到北景兆的死与还未报的仇,琳琅闭了闭眼。

花千色头疼,本不想去想了,可听琳琅这么说又不由再去想,头顿时越发的痛。

花千叶想要花千色恢复记忆,又不想花千色恢复记忆,此刻见花千色这般难受痛苦的样子,连忙道:“别想了姐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琳琅没有说话,脑海中清晰回放着当时的情形,恍若昨日。

这时,一士兵快速前来禀告,“皇上,云帝派人传话,说皇上若不交出解药,他立即下令放火。”

音落,周到密密麻麻的北堂国士兵止不住一慌,若是对方真的发火,那他们便只有活活被烧死在这里了,于是忍不住侧头望向琳琅,想听琳琅的决定。

琳琅依旧没有说话。

这时,又有士兵前来禀告,“皇上,云相求见,请您出去一见!”

琳琅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半响,琳琅迈步走出去,在士兵的带领下去见出口处求见的云止。

云止耐心地等着琳琅到来,出口处共有一万士兵把守,里面的人便是插翅也飞不出来,“琳琅,把解药给我。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可以让他马上撤兵,绝不伤你一兵一卒。”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琳琅,何必呢,玉石俱焚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说,你不是也很喜欢云儿的吗?你真忍心…”

“喜欢归喜欢,可别忘了他毕竟是宫宸戋的儿子,害死我亲哥哥的人的儿子。”她竟然与宫宸戋联手将他逼入绝境来逼他交出解药,琳琅冷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替我转告他,他要放火就尽管放,我一定会让解药先烧得干干净净。”

“那么,就算是为了我呢?为了我,你把解药给我!”云止再道。

“为了你什么?我做了那么多,不管对的错的,可到头来得到过什么?什么都没有。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琳琅吗?”得不到的,永远得不到,在那一刻抱着花千色闭眼落泪的时候,在那一刻带着花千色回北堂国的时候,他便已经放弃了,不放弃又能怎么样?他也累了,真的很累。

“琳琅…”

“我此来见你,只是想让你给我传句话给宫宸戋,今日局面是我棋差一招,可想要我交出解药,不可能,我也要他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音落,琳琅拂袖而出,第一次留给云止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云止看着,许久后,闭了闭眼,转身离去。

峡谷内。

花千色见琳琅回来,连忙走上前去。

花千叶同样看到了回来的琳琅,但站在一旁并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僵持的场面展开,两方人马一时间都没有任何动静。

是夜,火光冲天的峡谷——

花千色突然面色惨白,浑身发冷发抖起来。

琳琅担心,在花千叶给花千色把完脉后立即问道,“她怎么了?”

“她之前是不是碰过蓝魅?蓝魅有潜藏的毒性!”花千叶快速问道,面色有些罕见的紧张。

琳琅眯眼,蓝魅?宫宸戋与云止想要蓝魅之毒的解药,现在花千色也中了这种毒,这会不会也太巧了一点?

“我在问你,她之前是不是碰过蓝魅?”见琳琅不说话,花千叶的面色瞬间难看下来。

“是又如何?”琳琅回道,语气很淡,并不看痛苦不堪的花千色。

“我知道你有解药,马上把解药给我!”

“没有!”

琳琅冷冷地侧开头,无视花千色痛苦的样子。

花千叶闻言,怒气一下子上来。但就在这时,花千叶的手腕却被一双手紧紧按住。

花千色靠在花千叶怀中,虚弱地对花千叶摇了摇头,喘息道,“他没解药,真的没有,你别逼他。”其实花千色心中也有怀疑,怀疑有人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向她下了蓝魅的毒,用她来逼琳琅交出解药。

“姐姐…”花千叶没想到花千色到这个时候了还向着琳琅。

“…真的,我没骗你。”

花千色越发喘息,冷汗密密麻麻的冒出来,若细流从脸上滑落,手紧紧按着花千叶的手。

花千叶知道琳琅在怀疑什么,再看着怀中花千色这般痛苦不堪的样子,冷静道:“北堂帝,姐姐这一段时间来一直与你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人向她下毒。再者解药只有一颗,我绝不可能串通宫宸戋来向姐姐下药从而逼你拿解药,我不可能置姐姐的生死不顾。若是你怀疑姐姐中的不是蓝魅,你大可以让军医来为姐姐把脉。相信这么多军医,其中大部分还是宫中的御医,他们之前也有协助姐姐与云止研制过蓝魅的解药,定然了解。”

花千色听花千叶这么说,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被人下毒了,因为回头仔细想想这段时间来也没人有机会向她下毒,她也一直很小心。

琳琅闻言,回过头来,是这样吗?是蓝魅潜藏的毒性发作了,是巧合?

“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姐姐死?”花千叶再道,不管是声音还是面色都已经冷到了极点。周遭的百花宫婢女与北堂国士兵大气不敢喘一下。

云止与花千色一起研制地解药,花千色体内有蓝魅潜藏的毒性,那云止呢?琳琅没有理会花千叶的话,心中不自觉想到了云止。到底是算计,还是真的?可云止刚才的面色并没有异样,但花千色之前的面色也没有异样。

渐渐的,空气不同寻常地凝固下来…

·

同一时刻,小道上,中午前来寒崖谷的马车原路返回,车上坐着云止与宫宸戋,以及睡着的小小云。安静中,云止对宫宸戋开口道,“你确定用花千色来逼琳琅,琳琅会拿出解药给花千色服用?”

宫宸戋不语,给云止怀中的小小云拢了拢身上的薄被。

云止之前去见琳琅,只为特地引开琳琅,好让宫宸戋有机会可以下去见花千叶,然后等琳琅将解药拿出来给花千色服用的时候,借花千叶的手拿到解药。花千色确实是中了毒,但并不是蓝魅的毒,可毒性差不多,便是军医再怎么把脉也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看出来。只是,不知为什么,云止总觉得这一切似乎太过于简单了,简单地她有些不放心。

“相信我!”宫宸戋拍了拍云止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题外话------

本来准备十二点更新的,届时大概能写到九千字,后面马上就是处理白芊芊这个人,可突然有点急事,只能先更新,白芊芊只能留到下一章处理,解药问题已经在着手了,下一章会有结果,么么!下一章,春色,大概明天的这个时候更新。

第百三章 春色

“相信我!”宫宸戋轻拍了拍云止的手,没再说什么。

云止见宫宸戋似乎很有把握,终是将后面想问的话都给咽了下去,对宫宸戋点了点头。

这时,云止腿上的小小云翻了个身,似乎睡得不是很舒服。

云止给小小云换了换姿势。

宫宸戋撩起车帘往外望去,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路无言,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回到行宫,宫宸戋先行下车,回身扶云止。

深夜的寒风沁凉如水,云止抱着安然沉睡的小小云从马车内走出去的时候,忍不住轻微颤抖了一下,觉得有些冷。

宫宸戋将云止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在扶着云止下去后,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给云止披上,怕云止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再染风寒,但口中却是道:“先回寝宫,免得孩子着凉。”

云止点头。

侍卫很快就将饭菜给送了上来,丰盛至极。

云止没什么胃口,一点也不觉得饿,但还是走过去坐下,让自己多少吃一点。

饭后,宫宸戋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命侍卫将书房那叠奏折与信函都拿到这来。

云止已经好久没与宫宸戋同房了。眼下,宫宸戋明显有留下来的意思,云止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开口将宫宸戋赶走吧?

云止走向书桌,对坐在书桌前的宫宸戋问道:“都是些什么事?”

宫宸戋将手中正翻看着的那一封信函递给云止,让云止自己看,都是些说小不小,可说大又不大的琐事。

云止伸手接过来,再略翻了几本,心还一直留在寒崖谷内,不知寒牙谷内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不知花千叶拿到解药了没有?不知花千叶拿到解药后能不能出来?渐渐的,心中不觉有些后悔起来,后悔不该回来的,应该一直留在寒崖谷等花千叶拿到解药,留在寒崖骨接应花千叶。

·

火光冲天的寒崖谷内,乱石地面上,火堆旁——

花千色整个人依靠在花千叶怀中,满脸是汗,身体因忍痛而抑制不住地颤抖。

花千叶的面色很难看,黑沉得有些可怕,双手紧抱颤抖不停的花千色,将花千色整个人揽在怀中,握着拳等对面的琳琅交出解药,红色的衣袍在这一期间不知不觉被花千色脸上与身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浸湿。

琳琅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交出解药,都已经有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渐渐的,花千叶的耐心在花千色的咬牙忍痛与不断颤抖下,终成倍的燃烧殆尽,空气中一时间除了那燃烧的木头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外,几乎还可以清晰听到一道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面无表情地一字一顿道,“北堂帝,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现在最在乎的人就是姐姐了吗?难道你就是这么在乎她的?”

说话间,花千叶本就紧握成拳的手越发收紧,指尖几乎深深抠入掌心。

“你难道没听你姐姐刚才说,我身上根本没有解药吗?你要我交什么?”琳琅的语气很平静,俊美的脸在闪烁的火光下忽明忽暗,看不清眸中神色。

“你…”

“叶,你别逼他,他真的没有。”花千色连忙再紧按住花千叶,整个人喘息不已。

花千叶恼怒、担心,同时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花千色似乎颤抖得更厉害了。若不是疼到了极致,她绝不会这样的。下一刻,花千叶止不住越发搂紧了怀中的花千色。如果可以,花千叶宁愿替花千色承受这痛苦,为花千色承受一切,再倏然抬头重新望向琳琅,“北堂帝,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还不肯交出解药,不用等宫宸戋出手,我现在就先杀了你。你觉得若是现在北堂国士兵与百花宫起冲突,后果会如何?”

“你可以试试。”琳琅语气不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与他无关。

“叶,不…不要,千万不要!”花千色闻言,急忙摇头,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花千叶与琳琅两个人互相厮杀,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人任何一方有任何的损伤。至于琳琅一直冷漠地说没有解药,花千色心中说一点都不失望与一点都不黯然是不可能的。这些日子以来,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花千色觉得自己在琳琅心中或多或少是有点位置的,因为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好,但原来…想到此,花千色双眸不由微微一酸,但所有的神色与感情全都压制在眼底深处,未有丝毫表现与流露出来,冷静地劝花千叶。

“姐姐…”花千叶不免有些气恼,气恼花千色这个时候还向着琳琅。

这时,一名北堂国士兵匆匆忙忙前来,近距离地对琳琅躬身禀告道:“皇上,刚刚探回来消息…”后面的话语用只有琳琅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出,然后迅速后退开去,等着琳琅下令。

琳琅没有说话,片刻的沉默后,挥手让士兵退下。

花千叶内力深厚,并且还是如此近不过三四步的距离,但还是没有听到士兵刚都对琳琅说了什么,不由微微蹙眉。

“解药,你到底给不给?”下一刻,花千叶面无表情再问。

对于同一个问题,琳琅前面既然说了没有,此刻自然还是没有,心冷如冰,没有半分的改动,“同样的话,朕想朕不需要重复。”

“你别以为姐姐在这里,本宫就不会真的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