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探查的衙役跑出来禀告:“屋里没人。”胖捕头一啧嘴:“先把这两个锁了带回去,跑不了卓成安那小子!”话音一落,就有人来抓卓雨楼,把她往门外推搡。

“…为什么抓我?要带我去哪儿?”

胖捕快笑嘻嘻的打量着卓雨楼:“去哪儿?说真的,小爷我也不知道。你命好的话,分到王府侯府,凭你的姿色,能混到好日子。命不好的话,到南北二京教坊司做官妓…呵呵,说不定咱们还能再见。”

卓雨楼明白了,痛苦的问道:“我爹的案子有定论了,对吗?我们…”

胖捕快答的爽快:“没错,案犯之子发配充军,案犯之女收入官府为奴。”

如果地狱有十八层,她现在落到哪一层了呢?

6

雨楼抱着妹妹缩在屋子的角落里。虽三餐有人定时来送,不至于饿肚子,可是看着和自己在一起待在屋内的案犯亲属越来越少,心中愈发不安。这样的不安就像在腹内养了一个小虫子,日子越久,虫子越大,最后噬心蚀骨,叫人难以忍受。

她从其他人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了牵连父亲的案子本来出现过曙光。几个商户凑齐了银子,得到京里来的督办官的承诺,说可以从轻发落。可就在月余前,忽然变了风向,皇帝接到弹劾腐败包庇的奏折,勃然大怒,不仅要严惩这些盐商米贩,连京城来的督办官也被收拾个七七八八。

继任的官员不敢再贪赃受贿替这些人开脱,该如何治罪便如何治罪。不仅案犯本人被如实定罪,连家属都受了连累,罚为官奴。雨楼不胜唏嘘,就算哥哥当初凑上了银子送给当时的官员,这会也打了水漂。

和同命相连的其他可怜人在一起,她才知道,罚为官奴的女子们,能进个清白的府邸做奴婢,已是不易。几个重犯的家属,知晓要被罚入教坊司,当日撞墙而死。

这样的传闻增加了恐怖的气氛,所以每当有衙役提人的时候,每个人既担心提到自己,又担心自己被剩下而被胡乱的扔进比教坊司更不堪的地方去。

她能去哪里呢?她明知道猜测无用,可还是忍不住去想。

这一日,负责点数人头的小吏拿着花名册又走了进来。这个人,她认识,不是负责往教坊司提人的,她不觉眼神期待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小吏翻开花名册,巡视屋内所剩不多的人,喊道:“卓雨楼!”待看到在角落里缓缓的举起手,揽着妹妹站起来的雨楼,自言自语的笑道:“难怪,难怪。” 说完,在花名册上画了卯,吩咐跟随而来的左右侍从,道:“把她带走!”

“只有我?”她焦急的看着那个小吏:“我妹妹呢?”

那小吏仿若没听到,只低着头翻看花名册。这时仆役已经走了上来,强拽着她便往外走。她明知道抵抗无效,仍誓死不从,朝那小吏看恳求道:“您行行好,别让我们姐妹分开。”不等那小吏回答,拉扯雨楼的一个仆役见她不老实,上来就是一巴掌,只打的她眼冒金星,半边脸酥麻,引袖一擦,见了血迹。

雨堰没命似的哭喊:“姐姐——姐姐——”但被人拦住,到不了雨楼跟前。

“啧!”小吏把花名册合上,朝打人的仆役狠道:“这个娘子你也敢打?!打坏了这脸,不光你我吃不了兜着走,连咱们大人都不好做!”那仆役憨憨的道:“她不听话…”

雨楼顾不得疼,求那小吏道:“您行行好,让我带上妹妹罢,雨堰不能离开我!”

“行了,行了!”小吏再度翻开花名册,瞅了几眼,对雨楼虚笑道:“带上你妹妹肯定是不行的,这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只能告诉你她分去了一个还算的府邸,担心她,不如担心你自己。”

雨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的喊姐姐。雨楼听了小吏一席话,自知团聚无望,只能安慰妹妹:“雨堰乖,只要姐姐活着,早晚去找你…你等姐姐…”雨堰小手擦着眼泪:“雨堰等姐姐。”

这情景看的其余几个剩下的罪犯女眷不胜唏嘘,联想到自己不禁纷纷落泪,一时屋内呜咽声哭泣声四起,听的那小吏十分不耐烦,一挥手:“好了,快带出去!”

押解雨楼的两个男子,道了声是,推推搡搡把她带了出去。

出了关押的屋子,到了这办事的衙门门口,她被交由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彼此间没有废话,她默默的爬上马车,随他们离开,至于去哪里,她唯有听天由命。走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马车停下,接她的家丁掀开帘子,朝她指了一个站在门口候着的壮实婆子:“跟她走。”

雨楼抬头仰望府邸的匾额,阳光照下,晃的她睁不开眼,举手挡住后,隐约看到‘镇守’两个字。想起那夜跟夏宣的对话,如果她坏了贞洁,就要给太监做小妾。她心底一沉,不等她做细想,那婆子已扯了她向内走了。

婆子不和她多舌,她也不想开口多问,两人行尸般的穿过几个拱门,最后过了穿堂,进了一间屋子。婆子告了声:“公公,人来了。”就退了出去,留下雨楼看着香炉中飘起的缕缕白烟,等着那个镇守太监出来。

听里间有挑珠帘的哗啦声,雨楼大气不敢出,低下头,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抬起头来!”

雨楼跪下后,举眸看到一张光溜溜的粉脸,轻声道:“犯妇卓雨楼叩见公公。”

包荣坐下后,翘着兰花指捏了茶盏的盖子,上下打量卓雨楼:“脸是怎么弄的?”雨楼摸了下,如实回道:“奴婢不懂规矩,吃了苦头。”

包荣呵呵笑道:“那现在懂了?”忽然脸色一沉,冷冰冰的瞪向卓雨楼:“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坏了咱家的事?”

明明是对方和哥哥狼狈为奸迷晕她往夏宣床上送,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受害者。可现在对方兴师问罪,她身不由己,只能认罪:“是奴婢的错,请公公饶奴婢一回,绝不会有下次了。”

包荣轻叹一声,瞅着卓雨楼啧嘴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上次听说你打伤国公爷,给我半夜跑了?!现在的你倒是跑啊,敢不应主人允许出门半路,腿给你打断了!”

卓雨楼道:“奴婢不敢。”

包荣哼道:“谅你也不敢,以前居然敢跟我拿小姐的臭架子。你该明白,你现在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甚至连个寻常百姓都不是。你是彻头彻尾的奴才!别看这院子有来来往往的下人,可她们没签死契的,不想做了,背着包袱就能走,签了死契的,哼哧哼哧干个几年,攒够了赎身钱,照样能走。就你卓雨楼,你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不管攒下多少银子,主人不松口,这辈子你都是奴才!敢出府邸的大门,官府便锁了你,先打断你的腿!”

卓雨楼何尝不知道。自由之所以重要,并非意味着潇洒恣意,而是意味着一种可能性。自由之身,不管是耕地还是经商,只要能供出一个读书人,一家子就能翻身。而她现在的身份,所有通往未来的门窗全部锁死。

“奴婢明白,奴婢现在是官奴,一切听从主人安排,只做主人安排的事。”这个老太监就是自己的主人了罢。她听说很多在地方上的太监会找少女做炼丹的药引子,难道他把自己弄到这里来是为了这个?

包荣得意的哼了哼:“一早这么老实,不就好了!卓雨楼,咱家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晚上,咱家有幸请了国公爷做客,你要是侍奉他舒坦了,他开口把你要去,算你命好,不用受千人骑的罪!如果你再把事情搞砸了!咱家就把你扔到教坊司去!”

卓雨楼当然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吓的面如死灰:“公公,您行行好,不要把奴婢送到哪种地方去。奴婢绣工很好,只要给奴婢一口饭,奴婢为您缝缝补补,伺候您老人家!”

包荣冷笑道:“小贱人,还没见到国公爷呢,就知道你伺候不好他了!成!想来也是,上次你那般无礼,估计国公爷也不想见你这张脸了,咱家这府里唯独不缺绣娘,稀饭是多,可没一口是给你吃的!咱家现在就派人把你送去教坊司!”

“公公——公公——奴婢全听您吩咐——”她必须表现的有用,这个老阉人

才能留下她:“奴婢能做好,以前是奴婢不懂事,奴婢说过没有下一次,这一次绝不会搞砸。”说完,用凄凉的目光注视着包荣,努力的说服着包荣。

包荣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高声唤人进来,吩咐道:“给她找冰碴子敷敷脸,别到晚上肿的猪头似的没法见人,再洗洗涮涮,挑件好衣裳,打扮打扮,弄个能见人的模样。”

雨楼有日子没洗澡了,一身的馊味,这次得了清水沐浴,本是该高兴的事,可她坐在浴盆里,没本点轻松的神色。她努力的在记忆深处搜索关于‘引诱’的相关知识,上辈子看过限制级影片的印象,早就被时间打磨掉了。

如果她不能在今夜讨夏宣的喜欢,明天一早老阉人就要把她送到教坊司去。

洗过澡,从里到外换了身新衣裳,很快来了两个上年纪的婆子,一个梳头,另一个给她描眉画眼。

眼瞧天黑,她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不时深呼吸来调整情绪。

不过没给她多少时间紧张,就有个小丫鬟挑帘子进来,笑道:“公公叫你去给客人敬酒呢,快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悠晓悠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01-06 14:02:15

小宝肉团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1-03 12:02:24

谢谢

7

在见夏宣之前,她做好了受他讽刺挖苦的准备。想来也是,如果有那么个人,之前摆出宁死不屈的模样,等时运不济了,就舍下脸来百般巴结,把廉耻像拧鼻涕的破纸一样丢进了纸篓,做些自打脸面的事,任谁遇到了,都得加以耻笑。

不过她现在的第一要务是不能进教坊司那种鬼地方,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要尽力抓住。

给雨楼带路的丫鬟领她沿着游廊到了一处屋门前,隔着门窗,雨楼听到里面不时传出女子的弹唱声。

还好,原来屋内不止她一个女子,她可以跟她们学着点,或者稀释自己的存在感。这个念头一出,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稀释了存在感,如何能引起夏宣的注意力,叫他把自己带走。正纠结着,就见迎面来了个穿红戴绿的小丫鬟,端着托盘,上摆一玉壶,不用说,自然是给里面的客人准备的。

给雨楼带路的小丫鬟接过托盘,递到雨楼手中:“你端进去,机灵点。”雨楼咽了下口水,紧张的问:“如何机灵?”逗的那丫鬟低声笑道:“如何机灵,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没一位老爷是喜欢哭丧脸的。”

雨楼听了,挤出笑容。虽然她相信估计她这副表情比哭好看不了多少。那丫鬟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快进去罢。”说完,帮雨楼挑开帘子,朝她努努嘴。

雨楼一咬牙,端着那壶酒低头走了进去。走了几步才敢微微抬头,见屋内一章圆桌,夏宣和包荣对面而坐,两人身边分别有两个女子陪侍斟酒,其余吹拉弹唱的助兴歌姬则坐着绣墩分列两边。她这一走进来,歌姬们照样弹琵琶唱小曲,包荣照旧口沫横飞的跟夏宣说话。

唯独夏宣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阴沉沉的看她。

开局很不利。卓雨楼再度垂首,把酒壶搁放在桌中央,然后扣着托盘,退到包荣身边,乖乖站好。她和夏宣自那夜之后,差不多半年没见,他还是那德性,她却改变了许多。

这时夏宣身边的陪侍女子,拎起那壶酒笑盈盈的给夏宣斟了一杯,递到他嘴边,娇滴滴唤了声:“爷——”卓雨楼瞄了那女子一眼,心道如何能学得这样一副好像得了软骨病似的媚态,是个技术问题。

夏宣推开女子的敬酒,瞥了卓雨楼一眼,问包荣道:“你这使唤丫头,看着倒是眼熟。”包荣道:“您瞧着眼熟是自然的,这是卓家的大女儿,您以前见过的。”

夏宣微微侧头,拿眼睛挑卓雨楼:“呦,这低眉顺眼的奴才样,一时没认出来。”

“…”卓雨楼的脸皮虽说比半年前厚了许多,可听了这样刺耳的话,心中仍旧拧着劲儿的疼。但谁叫她现在没高洁的资本呢,硬撑着笑给夏宣看:“回国公爷的话,是奴婢不假。”

夏宣顿悟似的哦了声,继续搂着怀中的歌姬饮酒作乐,当卓雨楼不存在一般。雨楼期间出去取过一次酒水,但回来后,能做的只有放下酒壶立在一旁听吩咐。夏宣饮酒到半夜,她就站在一旁陪站到半夜,直到他酒劲上来,由两个歌姬搀扶着要去休息了。包荣才吸着冷气的瞪她:“你是木头人?快跟上去啊!”

可夏宣左拥右抱两个女子,哪里有她的见缝扎针的余地。她十分多余的一路跟随夏宣到了卧房,到了门口,见他们进去了。她觉得自己正常应该做的是关门走人,叫他们三人好好快活。但她大限将至,必须做最后的争取,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走了进去。

夏宣倒在床上,手遮着眼睛,死了似的一动不动。而两个陪侍的歌姬见了卓雨楼,互相望了眼,很有默契的起身相继离开了,这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等人走了,屋内只剩夏宣和她俩个人,她先是不知所措,想了想,拎起桌中央的水壶,晃了晃,好在有水,斟了半杯喝下压惊。

这时倒在床内的夏宣忽然开口:“叫你们关好门,谁又进来了?”

雨楼出声回道:“是两位姐姐走了。”

夏宣听了她的声音,把搁在眼睛上的手拿开,扭头不是好眼神的看她:“你怎么进来了?”雨楼道:“公公派奴婢来,看看您这屋缺不缺茶水。”夏宣不耐烦的一挥手:“不缺,痛快滚出去!把走的俩个人给我叫回来!”

“…”雨楼静静的站在桌前,咬牙道:“别叫两位姐姐回来了,奴婢留下来陪您不行么?”

夏宣一怔,呵呵笑道:“以前和你调笑两句夸你长的好,你真当爷我没见过世面,对你这种货色念念不忘?!包荣这人也是,怎么就以为我看准你了?他也不动动脑子想,我要是真的看上你了,你罚为官奴,我一早就派人找你了,还能轮到他来献殷勤?一个破烂货,送一次不成,还来第二次!”

一番话,把他的嫌疑摘的一干二净,以至于卓雨楼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知内情,真当一切和夏宣没有关系。

雨楼嚅了嚅嘴唇,竟想不到如何能在不冒犯夏宣的情况下,回他的话。她捏紧茶壶,道:“这壶水凉了,奴婢给您换新的来。”说完,拎起茶壶,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等她走了,夏宣当即在床上打了滚爬起来,扒着幔帐向外看。是不是刚才的话说的太重了?她要是一去不返,可怎么办?好在没过多一会,卓雨楼返了回来,这一次,她一进屋句直接来到床边,向夏宣求道:“您…您就留下奴婢吧,以前是奴婢不懂事,伤了国公爷…奴婢再不敢了…”

夏宣眼也不抬的道:“不敢了?你这个贞洁烈女有什么不敢的?刚才你跑出去了,我还当你去跳井死了。可别介,你不用勉强,我上次没强迫你,这次过了新鲜劲儿,断没道理硬把你床上拽!”

“…”卓雨楼发现进行一次成功的投怀送抱是何等艰难:“奴婢若能伺候国公爷您,又何必去寻死呢?”她不用伪装痛苦的表情,因为她现在真的痛苦的想死。夏宣这根救命稻草,真真难握在手里。

夏宣推开想靠近的卓雨楼,哼道:“不跟着我,你就去死,是这意思吗?做个姨娘,咱们卓大小姐看不上眼,这回沦落到官奴了,寻思回头来巴结我了。你把我夏宣看的太蠢了罢。”

卓雨楼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软话来说,只喃喃的道:“…不,您聪明睿智,真正蠢的是奴婢,不懂规矩,不识时务。”末了又加了一句:“若是能回到半年前,不用您动手,奴婢自己就想先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夏宣听了这话,舒坦多了:“你这番话说的还算顺耳,只可惜爷刚来南京那会,瞧你这模样觉得新鲜,勉强看的过。这几日玩的多了,再看你不过也是中人之姿,没什么出挑的地方,你想爬我的床,我却对你没兴趣。给你句劝,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你之前不是愿意清清白白吃苦么。告诉你件事,包荣和他侄子都喜欢玩小倌倡优,对女人不感兴趣,你尽可以在这里安心的清白一辈子。”

如果包荣不放出狠话明早要把她送到教坊司去,她真的愿意在这里安心混口饭吃,哪里会自甘轻贱对夏宣投怀送抱。

“您真觉得我是中人之姿?”

夏宣违心的回答:“当然。”

卓雨楼迟疑片刻,忽然从袖中摸出一片方才在外面打碎的茶壶碎片。夏宣见了,怔了一下,随后冷笑道:“献媚不成改刺杀吗?”卓雨楼摇头:“不,既然您觉得奴婢没有值得您留恋的地方,您就把奴婢的脸刮花罢。否则明日进了教坊司,奴婢纵然不是花容月貌,

只消中人之姿在那里肯定也是没活路的。您行行好,奴婢自己下不了手,您帮奴婢最后一个忙,奴婢一辈子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夏宣觉得有点玩过了。但这时总不好立即改口说,没有的事,爷觉得你长的挺漂亮的。他一把夺过卓雨楼手中的碎片,冷冰冰的道:“别后悔。”

雨楼楚楚可怜的凝望着他:“不后悔…反正过了今夜,奴婢留着容貌,只会给自己招祸。”她嘴巴这么说,但心里则捏了一把汗,她根本不了解夏宣,不知他是否会伤害她。

夏宣迟迟不动。卓雨楼料定他对自己还有兴趣,于是才敢伸手去摸他的手背,向前倾身:“爷,您还是舍不得奴婢的,对吗?”与他挨的近了,一瞬间,卓雨楼有一种成不成功都想去死的感觉。

夏宣本不是正人君子,装了这么久已属不易。她的体香搔的他心头发痒,嚅嚅耳语勾的他心魂荡漾,定力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将手中的碎片一摔,揽住她的腰,便往床上摁去。

8

雨楼既然敢勾引他,就不怕这一刻,短暂的惶恐后,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任由他肆意轻薄。他粗重的呼吸一声声钻进她的耳中,手驾轻就熟的滑进她衣衫内,摩挲她的滑腻肌肤。

夏宣为求春|宵一刻,费了这么大周折。如今要一尝所愿,不禁心花怒放。他只知道卓雨楼长的美貌,其余的一概不知,仅当她是个漂亮的玩物。所以不可能顾及她的感受,一门心思全在自己身上。

几下将她剥干净,露出赛雪欺霜的一身白嫩皮肉,夏宣借着灯烛的橙黄灯光将她打量了个仔细,心道她在昏暗的烛光下尚且如此白皙诱人,若是放在青天白日的阳光下,必然更加诱人心驰神往。于是眼下这餐还没吃到嘴里,倒是先定了下明日再赴巫山的打算。

雨楼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褥,不仅不敢睁眼,更是连气也不敢出。她觉得自己身子紧绷的像一条冻僵的鱼,一眼就能看出来早吓破了胆。于是她默默的告诉自己,放松,放松,虽然只要躺平就行了,但也不能跟挺尸似的不是。

她紧|咬牙关,直到夏宣吻上来,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她才暂时松开了口,结果除了觉得呼吸更困难外,一点没受他高涨情|欲的感染,浑身上下的皮肤仍旧冰冷,甚至因为在空气中暴露的时间长了,更加凉了。不多时,感到一个滚烫的身体拥住自己,她便知是夏宣将衣裳也脱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是没地跑了,反倒有种绝望后的淡定,身体居然慢慢的软了下来。

话说夏宣费了番功夫才将卓雨楼捂的有了热气儿,身子不那么僵直。他早就鳖涨的无法忍受,初见成效,就分开她的腿,准备跻身进去。可惜一碰才知道,她热的只有表面的皮肤,下面简直干涩的像三伏天晒裂的田地。

再看她一副闭目任由你糟践的表情,想起她的确是由于他吩咐包荣吓唬她,她才投怀送抱的,虽然没哭,但难保这会心里没骂他禽兽。于是不禁窜起一股无名火,也不管她干涩是润|滑了,把她两条腿压向她的胸口,叫她腿|间大刺刺的分开,扶住玉|麈便上。

这一次卓雨楼终于有点动静了,但却是痛苦的呻|吟。她记得以前在哪里看过文章说,许多女子的落红其实是撕裂伤造成的流血,如果这么说,她的落红血量一定惊人。

夏宣只进去一点,就被她挤的渐生痛感,没办法只得退了出来,改成先用手指去一点点探她下面,辅一进去,便觉得被她紧紧的包裹住。由于感觉太过美妙,稍微想了想,若是真的货真价实的进去,该是何等销|魂。这么一想,头脑昏昏沉沉的,哑声附在她耳边道:“雨楼,雨楼…你别怕…让我疼疼你…”

卓雨楼一点和他互动的心思都没有,被他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含含糊糊的嗯了嗯。夏宣听得她声音娇弱,悦耳动听,动情之下密密匝匝的去吻她的脸颊和脖颈,此时探的她那里桃津漾渗出,便再度抬起她的一条腿,贴身去进她的甬道。

夏宣虽然刚才就隐约觉得她与别个不同,待真的体会,才敢肯定是遇到宝贝了。她不知为何,等他进去开始动作后,竟越发镇定了,心底更是一片冰冷。她缓缓睁开眼睛,可只扫了夏宣一眼,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夏宣喝了酒,本来是有早些发了早些安歇的想法。可这会如此尽兴,不觉想多做留恋,轻推慢送的和她磨着延长时间。

“当初在你家,碰碰你的手,你就那副德行,现在不也乖乖躺在爷身下么?”他伏在她耳边粗喘着。原本隐忍的卓雨楼,听了这话,竟噙起一丝冷笑,好在稍纵即逝,没让夏宣察觉。

夏宣瞧她紧闭双目,微咬下唇,却别有一番禁欲的诱人风情,愈加情绪高涨,直把卓雨楼搓|弄的口中哼哼呀呀,似哭非哭的不成调。听着这诱人疯魔的娇|吟,身子绷紧,把积攒的情|欲发了,终才罢休。

事毕后,他也累了,把她合身一搂,没一会就睡过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屋内光线呈透亮的青灰色,猜出马上就要天亮,再一摸身边,昨晚上压着销|魂的卓雨楼居然不见了。

他得承认他昨晚上喝的有点多。他晃了晃脑袋,难道是做梦?再低头时,看到褥子上的几点红斑,才肯定不是发了一场春梦。他扯着脖子喊了一声:“卓雨楼——”

“奴婢在这儿!”

卓雨楼拉看幔帐,低眉顺眼的站在他跟前,她衣裳已经穿戴整齐了,只是头发有些乱。夏宣没好气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雨楼道:“给您准备洗脸的热水,您要起来吗?奴婢给您穿衣裳。”她在撒谎。他一睡着,她就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在绣墩上坐到天明。

夏宣想起昨夜的事,坏笑着揽过她的腰,把她拽向床边:“谁允许你先起来的?没我的命令,不许你穿衣裳。痛快脱了,陪爷再睡一会。”把她推倒在床|上,借势就要再来一场。

昨夜一场,她刚才走路时,两条腿酸疼不说,下面更是火烧般的疼。他再来一场,保不准真得落下病根。她道:“能等晚上么?奴婢有些…不舒服…”夏宣才不管她舒不舒服,只要他舒服就成。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当即扯了她的裙子和裤子,合身就往她身上扑。

好在雨楼着实走运,没等夏宣进去作恶,就听门口有人急匆匆的禀告:“国公爷,国公爷——小的有事通禀。”

夏宣好事被人打断,恼的骂道:“混账,不是告诉你了,你爷爷我快活的时候,不许多事!”嘴上虽骂,但却开始找衣裳穿戴。雨楼得了空隙,一翻身卧在床|里,夹着腿一口一口气儿的倒着。

“是京城来的消息——”外面的人说出了消息的来源地。

夏宣披衣下地,亲自打开门,见元茂猫着腰侯在外面,没好气的道:“说!”元茂道:“…府里来消息,说老爷这个月初四服了丹药,当晚吐血三升,叫您赶快回去呢。”

“什么?”夏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爹乱吃丹药吐血了?不是告诉他不要随便乱吃药吗?!”元茂表示自己也是无辜的:“是呀,您是说过,但您不在京城,老爷可能又开始服用了。”

“什么时候接到的消息?”

“就在刚刚,府里的人骑军马六百里加急来报的。”

“你先去准备马,我立即就回去!”说罢,关上门,大步流星的回到床前,把床里的卓雨楼拎着胳膊拖拽出来:“我要回京城了!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