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尔雅,翩翩公子,我看着胤禩,就真的露出了笑容。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出了个上联,让他思量了好久;我也记得,在木兰围场,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替我挡了一箭,差点送掉了性命;还有,在八贝勒府里,他对我关怀备至,在我被圈禁的日子里,更是不顾一切的来看我,与我共度除夕;我更记得,他要被胤禛识破刺客身份时,怎么都不忍心,只轻轻刺我一剑…那些个不愉快,如今我全不记得了,剩下的,只有他对我的好,对我的付出。胤禩,如果还有下辈子,如果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我一定还你这份情。

还要留些时间去看胤祥和十四,我终于深吸一口气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他点点头,看着我道:“心情好些了吗?等到你愿意讲的时候,还是可以来告诉我,好吗?”

“嗯!”我冲他一笑,忽的想起了兰羽——他的八福晋,便又开口道:“对了,这些日子,你和八嫂相处得怎么样?”

他耸了耸肩,“还不就那样,你就别操心了。”

“你呀!”我边说边从树下站了起来,“八嫂是个好女人,你相信我,她是真心爱你,你要是错过了她,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也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道:“好好好,我知道。就说了你不要操心那么多,怎么还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完。”

“那你当我啰嗦行不行?”我瞥了他一眼,边向前走边说到:“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就是,好好对待她,好歹…她是你三媒六娉正式娶回家的福晋,不要让她受委屈,知道吗?”我想到兰羽,不由得有些心酸。当年在八贝勒府里,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不知道,与此同时,她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当时大夫怕她受不了打击,只偷偷告诉了我,我也一直都没有忍心告诉她。

“知道了!”他跟在我身后,“你放心,只要她自己乖乖的,我才不会去招惹她。”

我停了停脚步,回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胤禩,我不希望你也要到失去的那一天才懂得珍惜。

“你是回逐玉阁吗?”他见我不再说话,便自己开口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要去找十四弟,有些事儿要和他说。他是在书堂里吗?还失去了永和宫?”

“你不知道?”他走上前两步,与我并排而行,“昨儿晚上他被皇阿玛派到热河去了,有些事情要处理,这几天你都不会见到他了。”

我哑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胤禩疑惑地看向我,“是很紧急的事儿吗?要不要我派八百里快骑给你送信儿?”

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老天,你怎么这么残忍,就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他。与十四过往的一幕幕划过眼前,心就一波一波地疼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十四,你对我是这样的好,我却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你…忘了我吧,忘了钮钴禄·齐优,忘了这个总是让你难过的女人,好好珍重自己,你要学会,从此一个人长大。

马车停在胤祥暂住的地方门口,婉儿扶着我下了车。本来就怀着孩子,又被马车那样的颠簸,我才着地,就忍不住扶着马车干呕起来。婉儿忙上前替我拍着背道:“您没事儿吧?奴婢这儿有些梅子,您要不要?”

我喘了几口气,点了点头。酸涩的梅子到了嘴里,总算才好受了些,我对婉儿说道:“你就在马车上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您一个人真的没事儿?”她还有些不放心。

我摇摇头,“我又不是去上刀山下油锅的,你不用担心。”

“可是…”她皱了皱眉,看着我不说话。

我不是很清楚她在担心什么,便拍了拍她的肩,向门口走去。才靠近那门口,守门的两个侍卫就拦住了我。我便从腰间拿出了李德全给我送来的令牌,他说了,只要守门的看见,就会让我进去。果然,他们见牌立刻跪到了地上,向我行礼。

我颔首,吩咐他们开门,他们也很爽快,立刻开了门让我进去。

所不能和皇宫相比,但这座独门独院的宅子也算幽禁,胤祥和以轩两个人住着算是很不错了。我想了想,大步朝前厅走去,一路上,却连个下人都没瞧见。想想也是,被圈禁在此,能让以轩进来相伴已是很好了,怎么还能宫女太监的弄个一大群?

前厅里空无一人,我正思忖着去哪儿找他们,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以轩熟悉的声音,“奶娘!奶娘!”我便笑着向门外看去。

她皱着眉,穿一件湖绿色很素的衣裳,嚷着往这儿走,“奶娘,你在…”一只脚刚跨进屋子,她便抬头看见了我,一时愣在了那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示意她没看错。

她摇着头用力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是不能相信。

我又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歪着头看着她。

“小优…”她的眼泪立刻就泛了出来,三步上前抱住了我,呜咽着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我好想你…好想你…”

“我也是…”我紧紧抱住她,眼里的泪水也划过脸颊。

哭了好一会儿,她放开了我,脸上还挂着眼泪却笑着道:“走,我们去书房!胤祥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

我点点头,随着他向书房去。

到了书房门口,她让我先稍待一会儿,自己笑着走进了屋。只听她笑对胤祥说道:“你快别作什么画了!你可知道谁来了?”

“谁呀?”胤祥淡淡的声音传来,心里就一阵温热,这个声音,我也太熟悉了。

以轩笑了几声,对外头道:“你进来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向屋内走去。

胤祥还没有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瞧了我一眼便又低下了头,过了几秒钟想想不对,他又抬起头看向我,确定自己没眼花,手中的笔便掉落在桌上。

我笑着对他张开双臂,他愣了愣,大步上前拥住了我。我靠着他的肩,笑着留下了眼泪。两年了,我们竟已有整整两年的时间没有见面…

他抱了我还一会儿才放开我道:“你怎么会跑来了?皇阿玛知道吗?你不是私闯的吧?你…”

“胤祥!”以轩叫住了他,笑着道:“你一下子问那么多,叫小优怎么回答。”

“对对对!”胤祥忙不住地点头,笑着把我拉到一边坐下,“你快告诉我,怎么跑这儿来了?”

“太想你们了呗!”我仔细地端详着胤祥和以轩,这两年,看来他们过得不错。

“你想我们皇阿玛就让你来?”胤祥摇了摇头,“才不可能,我太了解皇阿玛了,他才不会随便就让你来看我们。”

“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皇阿玛多宠我,何况…两年才见你们一面,不算过分吧?哎呀,别说这个了,我听说你们有了一个儿子,抱来我瞧瞧嘛!”我急着转移话题,不想再为何能来见他们的问题上纠缠不清。

“呀!”以轩忽然一声惊呼,“我刚才就是要去找奶娘,告诉他念禛好像吃坏肚子了,我…”

“念禛?”我打断她道,“他叫念禛?”

胤祥笑着摇了摇头,“你看看,我和以轩的孩子倒被你和四哥占满了,女儿叫忆优,儿子叫念禛,再生一个,都不知道还能叫什么了。”

我心里溢满了感动,他们始终想着我和胤禛,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一样,只是只能想念,不能见面。

“好了好了,你们先聊聊,我去找奶娘。”以轩说着站起来向外走。

“你慢慢地走,别又像上回一样摔着了,听见没!”以轩已经出了屋子,胤祥还在对着外头不放心的嚷着,可见这两年,他们的感情确实很好了。

“她又不是孩子了,哪还要你这么关照!”我揶揄道。

“可她就总做些让人不放心的事儿呀!”胤祥替我倒了杯水,“比方说前几天,她提孩子缝个衣服,倒把自己的手扎了好几针;再比方说上回,她就是急着去找奶娘,结果摔伤了手;还有上次…”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个儿停了下来道:“反正…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她这个人呀,就是让人不放心。”

我一直笑着看他说这些话,他终于看见了以轩的好,我心里的石头也可以放下了。我喝了口水道:“听你说这些,我真的很高兴,以轩…总算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是不是?”

他叹了口气,点头道:“我自己的心,自己也一直看不清。以前,我总以为自己心里的人是你,”他说着看了我一眼道:“你不介意我说吧?”

“这有什么可介意的!”我摇摇头,“我想听,你说吧。”

他点点头,“我总那样以为,可到了这儿,我才渐渐看清了自己的心。刚开始那会儿,我确实是十分地想你,当然,我也想念以轩,想念洛榆,想念不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本以为,我最惦念的那个会是你,结果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竟越来越想念以轩。我一件一件的回忆我们之间的事儿,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混帐,有这么好的女人在身边,却不知道珍惜…你不知道,当她那一天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那一刻,我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欣喜若狂。小优,我现在想想,我大概从前是因为一直得不到你,所以才一直放不下吧。你说呢?”

我也点了点头道:“你能自个儿想明白,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以轩是个难得的好女人,你好好珍惜。”

“这还用你说!”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倒是你,你和四哥怎么样了?你心里搁着那么多的放不下,会让自己很累,也会让四哥很累,你懂不懂?”

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我当然懂,可是懂又能怎样?此生已无缘。

胤祥看我低头不语,又说道:“小优,我从小到大真的没有看见四哥对谁这么上心过,也没有看见他在谁面前会像在你面前那样放松、那样自在,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不该你想的,就不要多想。”

谈到胤禛,心里的泪就会忍不住。我叹口气摇了摇头道:“不要说这些了,我们的事儿,我自己心里有数。难得见你一次,就不能谈谈你吗?”

“你…”他刚想说什么,以轩从屋外进来了,便眉一皱,咽下了后半句话。

我也不再理会他,看向以轩道:“怎么不把孩子抱来?我好像看看念禛长什么样子呢!”

以轩笑着到我身边坐下,“我也想呀,可他正熟睡着,我不忍心喊醒他。她可不像忆优小时候,只要随便那么一哄,马上就能睡着,忆优…”她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想来是谈到不在身边女儿,心里不好受了。

我握住她的手道:“忆优我照顾的很好,你别看她才七岁,懂的可多了,绝不会丢她额娘和阿玛的脸。”

她点了点头,又和我说起了在这儿生活的点点滴滴。我就那么握着她的手认真地听着,这该是最后一次听见以轩的声音了吧?

相聚的时光总觉得短暂,一晃就两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已晚,是我和康熙约定的回宫的时间了。我起身抱了抱以轩道:“我该回去了,以后…以后再来看你们。”

以轩看着我,泪水涟涟,哽咽着道:“那你记住了,有机会…有机会一定要来啊!”

我点点头,忍住眼泪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猛地转身就走。

“小优!”以轩在身后又喊了我一声。我想要不顾一切的出门,却还是忍不住跑回去紧紧抱住了她,眼眶里的泪水也滴落下来。

胤祥叹着气走过来拍拍我的背道:“好了,快回去吧,惹恼了皇阿玛,他下次就不让你来了。走吧,以后…以后总还有相见的机会。”

我点点头,放开以轩又紧紧抱了下胤祥,终于狠下心,一步步地向外面走去。当大门在我身后关起的时候,我还是身子一软,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那扇门关起,便是永别。

回到逐玉阁,天已经全然黑了,也该是交待一切的时候了。我让婉儿随我到卧室,关上了门,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了胤禛的画还有十四的风车。“你来,”我唤她到跟前,“这些东西我就放在这个柜子里,钥匙现在给你,你替我好好收着,知道吗?”

婉儿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我把钥匙塞到她手中道:“你听我说,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把它们都烧给我,知道吗?”

她还是摇头,眼角却留下了泪水。

我莫名的一慌,拉住她的手道:“你怎么了?”

她蹙眉道:“格格,没有什么是不能告诉婉儿的,您告诉奴婢,是不是皇上知道…知道您怀孕的事儿了?”

我一怔,抓紧她的手道:“你怎么知道我怀孕?”

她叹了口气,“奴婢是您贴身伺候着的丫环,您两个月没有…而且,这些天您总是恶心想吐,奴婢还猜不倒不是太笨了。”

是呀,我早就该想到了,这件事儿瞒得了谁也瞒不了她。我点点头,松开她的手,“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必再隐瞒。是,今儿早上去给皇阿玛请安,被他知道了,你说…他还能留我的性命吗?”

“那怎么办?”她急得皱紧了眉头,“奴婢去找四爷来商量商量?”

“不要!”我想了想道:“这件事儿,你不要告诉他。还有,你记着,无论谁问起你,你都回答你什么都不知道,否则…我怕你很快就要跟了我去。”

“奴婢愿意跟您…”

“不需要,”我打断她,心里却很是感动,“你若真心为我好,就好好的活着。这些东西,等我去了之后,你记得烧给我。”

她哭着直摇头,外头响起了李德全的声音,“皇上赐酒一杯,纯聿格格领赏!”

终于来了!我把东西收进柜子里,对婉儿道:“刚才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着,你什么都不知道!对谁都是这么说。”说完,我就往屋外走。

婉儿拉住了我,哭着道:“您不要喝那酒,您…”

我笑着摇摇头,扳开了她的手走向李德全,接过了他端着的酒。

李德全低头道:“格格,您喝了吧,一下就去了。”

我点点头,看着手中的酒。再见了,康熙;再见了,良妃娘娘;再见了,胤禩、胤祥、十四、以轩…也再见了,我的最爱,胤禛,我们若有缘,来世再见。我头一仰,一杯酒喝下了肚…

浴火重生

浴火重生我点点头,看着手中的酒。再见了,康熙;再见了,良妃娘娘;再见了,胤禩、胤祥、十四、以轩…也再见了,我的最爱,胤禛,我们若有缘,来世再见。我头一仰,一杯酒喝下了肚…

李德全接过我手中的杯子,叹了口气道:“格格去床上躺会儿吧,一会儿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奴才…奴才这就回乾清宫复命去了,您…您一路走好。”

毕竟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也算对我有情有意了,还知道说一句一路走好。我点点头,笑着送他出门。

婉儿不知何时到了我的身边,啜泣着道:“格格,您…您要回床上躺会儿吗?”

“好,”我拍拍她的肩,跟着她往里头走。才转身,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疑惑地转身,看见的是紧皱着眉直愣愣地盯着我的胤禩。“你…”我有些惊讶,“怎么这个时候来这儿?我要休…”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他打断了我的话,“你今天那个样子,就是为了和我们一一道别?”

我一怔,转过身故作镇定道:“你说什么呀,我今天很累,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他扳过我的身子,“你还想瞒我?这么急的赶我走,是因为刚才的毒酒吗?”

他怎么会知道?我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按理说,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就是我、康熙、李德全和婉儿四人罢了。

他摇了摇头把我推进了屋里,“刚才的不是毒酒,我已经暗中换过了。这儿有身小太监的衣服,你快换了,立刻跟我走!”

我接过衣服,却还没缓过神来,呆愣了好半天才问道:“毒酒换过了?你…你知道这整件事儿?”

“不要问那么多,你快换了跟我走就是,路上我再向你解释。”他又把我向屋里推了几步,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我连连拉住他,“你不说清楚,我怎么能放心走?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皱眉道:“来不及解释那么多,总之你听着,你若还想见到你牵挂的人,这就去换衣服!”

我还想说什么,脑子里却呈现一片空白,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格格,您就去换吧!”婉儿拉着我到里头,点点头示意胤禩出去。

我就半张着嘴由婉儿替我换好了衣服,心里翻江倒海。今儿一天,我还在和他们道别,就刚才,我还喝下了毒酒,我不是应该死了吗?我怎么会还在这里,穿着太监的衣服准备跟着胤禩逃命?

“走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胤禩已经进来了,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这才猛然清醒过来,忙抽出手道:“我现在跟你走了,你会不会有事儿?还有婉儿,她会不会出事儿?”

他看着婉儿,略沉思了几秒道:“你,赶快也去找件太监的衣服换上,快!”

“是是是!”婉儿点着头,疾步走出了房间。

“你先上马车!”胤禩拉着我也向外走去,“马车就在逐玉阁外头,你先上车。”

我跟着他走了几步,又猛然挣开他的手跑回了房间里。打开那个柜子时,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抱起了十四这些年来送我的整整十只风车,而胤禛的画,我却只看了一眼,没有拿。

胤禩看我捧着几只风车走向他,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只赶紧拉了我上马车。

只等了一会儿,婉儿就也换好了衣服来了,马车载着我们三个,向宫门口疾驰而去。到了神武门,守门的侍卫只探头进来看了一下,见是胤禩,立刻就放行了。我坐在马车里,听着身后神武门重重关起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撩起帘子探头看向宫门,那扇门关上的是什么?是我十年在宫中的日子,还是我十年来对宫里那个人的依恋?只是此时的我,还来不及为这些而悲伤,我只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向胤禩问清楚。为什么他会换了那酒,为什么他会知道一切,逐玉阁那边人去楼空又该怎么办…

我一直想等他主动开口来解释,可他却一直皱着眉低着头不发一语,等了好一会儿,我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却心里一震。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伤痛。“哼…”他冷笑了一声,蹙眉凝视着我道:“你居然…怀了他的孩子…”

我一愣,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摇了摇头,忽然伸手捏着我的下巴道:“齐优,你到底知不知道,若不是皇阿玛心怀不忍,你这个时候就永远睁不开眼了!你就那么爱他,嗯?”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捏着我下巴的那只手,直到他慢慢松开,却又猛地被他反握住我的手。他苦笑着道:“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了什么?你明明就知道你们不可能,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这件事儿,说来就话长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好不好?你现在先回答我,为什么你会去换了那酒,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他又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一切是额娘告诉我的。”

“良妃娘娘?”怎么会是她,我倍感惊讶,“她怎么会知道呢?这件事儿,除了婉儿和皇阿玛没有人知道,恐怕连李公公也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要将我刺死,娘娘怎么会知道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细问,”他放开我的手,靠到了一边,“额娘只说,一定要想办法换了李德全手里的酒,然后给你换件太监的衣服就带你出宫。”

“那是娘娘的意思,是娘娘救了我?”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是娘娘怎么会知道呢?还有,你若来不及换酒,我不是一样得死吗?”

他笑了笑道:“恐怕不是额娘的意思,而是皇阿玛的意思。”看我挑了挑眉,他继续说道:“我换了你的酒,才发现皇阿玛赐给你的根本不是什么毒酒,只是一杯被下了的酒罢了。也就是说,即使我来不及换酒,你也不会死,我还是可以救你出去。”

“是?”我怔了怔,但却还是不能理清整件事情,便又问道:“可是为什么呢?皇阿玛不是要赐我一死吗?难道是他告诉了娘娘这一切?”

“我想是的,”他点点头,“皇阿玛和额娘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额娘吩咐我做的事儿,那就是一定要把你带出宫,永远也不要再让你回去。其实你那么聪明,静下心来想想就会明白的。这么些年来,皇阿玛一直那么喜欢你,他怎么忍心看着你死?他恐怕是知道额娘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所以才把一切告诉了额娘。”

我常舒一口气靠在了婉儿身上,康熙到底还是不忍心,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我。“对了,我们这样出来了,那逐玉阁那边要怎么办呢?总不能凭空有人消失了吧?”我不放心地问道。

他道:“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按额娘吩咐的,让他们在我们离开后立刻一把火烧了逐玉阁,恐怕现在…”

“烧了逐玉阁?”我惊呼道:“那逐玉阁里还留下的那些太监宫女呢?”

他顿了顿,轻轻吐出两个字:“陪葬。”

“你要把他们都…”我说着看了婉儿一眼,好险,幸好我当时不放心她,否则现在…想到逐玉阁的惨状,怀着孩子又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我一下子吐了起来,弄得满车狼藉,婉儿赶紧忙着收拾起来。

“你还好吧?”胤禩担心地在一边看着我,忽的又像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道:“里头是青梅,你吃一些,会好过点。”

我接过布袋,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为了救我的性命,却要逐玉阁里上上下下十几个人统统陪葬,我活的又有什么意思?我的生命,建筑在别人的鲜血之上。

“你不要多想了,”胤禩深叹口气道:“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这一路上,你怀着孩子肯定很辛苦,现在睡一会儿吧。”

“我们要去哪里?”

“海宁,陈府。”

听见他说出这几个字,我慢慢闭上了眼睛。竟是海宁陈府?乾隆六次下江南所到之处。心里隐隐的不安起来,难道我肚子里的这一个会是未来的乾隆?想着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钮钴禄·齐优已在大火中丧生,恐怕这辈子,都与胤禛…无缘了。

我怀着孩子,马车一快就会想吐,折腾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才到了浙江海宁。踏进陈府的大门,已经有一对看似夫妻俩的在里头等着了,见我们来了赶紧迎了上来,跪下道:“奴才见过…”

“快起来!”胤禩阻止了他们,“在这里没有什么奴才,也没有什么主子,懂不懂?”

他们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尴尬的看着我们。

胤禩看向我道:“这位是陈世倌,那是他的夫人,从今儿起,你就安心住在这里,知道吗?陈府靠海,这儿的景致空气都不错,在这儿,你一定能过得很好。”

我对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胤禩笑了笑,又对他们说道:“给她准备好房间了吧?她一路上累了,快带她去休息吧。”

“那是,”陈夫人应了一声,笑着对我道:“格格,这边…”

“没有格格,”我打断了她,“陈夫人,钮钴禄·齐优已死,世上再无固伦纯聿公主,您叫我…”我忽的愣住了,呵,她要叫我什么?我竟连个名字都没有了。

“蝶夏,陈蝶夏。”那陈世倌忽然开口道。

“陈蝶夏?”我惊诧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