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在河南境内有个人很出名,就是身子不利索,是个残废,人称‘赛诸葛’,学名叫做邬思道的,肚子里颇有一点子墨水,格格若是需要这样的人,奴才便给格格引荐。”

邬思道!芷云珠的心里一惊,好家伙!这个人终于出来了。

“有这么神吗?还‘赛诸葛’?若真是有这样的人,只管给我送来,我这儿正需要人呢。”芷云珠还没来得及说话,胤禛便在对面冷笑着说道。

“神不神的,奴才也只是听说而已,人们都传成这样,想必有一点子歪才是不假的,贝勒爷若想见他,容易的很,奴才回头就叫人去叫他来。”

“恩,就这样说定了,回头他来了,你只管给我带来,我倒要瞧瞧这位‘赛诸葛’!”

“行了行了,四哥,怎么今儿人不少,总说这些无聊的话题?酒菜好了吗?大冷的天,大家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吧。”胤祥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点也不敢兴趣,只管催。

“好了,高福,叫他们把酒菜都端上来吧,把窗子关了吧,也让这屋子聚一聚热气,等会儿吃酒,大家都把大衣裳脱了才好,不然笨重的很。”胤禛一边吩咐,一边又透过窗子,看了一眼窗外的红梅花。

“四哥,据说这梅花上的雪化了烹茶是最好的,此时梅花上的雪尚未化掉,何不叫人把雪收了,一会儿给咱们煮茶吃?“芷云珠在边上提议道。

“恩,这主意不错,高福,听见格格的话了吗?赶紧去办吧,找几个干净丫头,手脚利索的。”胤祥不等胤禛说话,便吩咐边上的高福。

胤禛无奈的看了自己这个弟弟一眼,没有说话。

一时屋子四面的窗子都关上,屋里本就烧着地龙,边上还有两个大大的青铜香薰炉里燃着银丝雪碳,也冒着暖烘烘的热气,不一会儿屋子里便热了,芷云珠先受不住,叫紫萍过来脱掉了外边的灰鼠外套,露出了里面浅粉色的蚕丝棉的薄小袄,下边白绫百褶裙,更显得她身材高挑,妩媚动人。

李鼎这两年虽然没见芷云珠,但是心中想的一直是她,今儿突然见了,虽然碍于皇家宗室的规矩,不得不对芷云珠称奴才,但是心中的那一份情愫却是依然还在的,此时见了如此这般的芷云珠,不由得看呆了。

胤祥对这样的目光已经很熟悉了,如今不像原来,打发一通脾气,回头再把芷云珠给数落一顿,他如今也学得聪明了,只上前拍拍李鼎的肩膀,笑道:“嘿,我说,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李鼎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声,脸色恢复了正常。

一时大家都安次序坐了,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盏的喝着酒,芷云珠因为无心跟这几个男人瞎混,便跟胤祥说了一声去找四嫂,便溜出来。

紫萍见芷云珠出来了,也便悄悄的跟出来,在后面问道:“格格,你干什么去?”

“你怎么跟出来了?怎么不在里面伺候?”

“格格的话好没道理,我是格格的丫头,格格不在里面,我伺候谁?”

芷云珠待要开她的玩笑,但想想早晨福格拒绝那个荷包时紫萍难堪的脸色,便忍住了,只道:“来就来吧,我去寻四嫂说话。”

四贝勒府芷云珠来过数次,已经很熟悉了,出了后花园子,拐过角门,穿过一个过堂便是福晋的上房后门,芷云珠直接进去,屋子里的丫头见了她都行礼问安。

“谁来了?”四福晋在暖阁儿坐着,以鸢因有了身孕,四福晋特别照顾,只在福晋卧室外的碧纱橱里睡,日夜跟在福晋的身边,饮食也放心些,如今四贝勒子嗣艰难,只有侧福晋李氏已经怀有身孕,还有这个以鸢,也刚刚查处了有喜,李氏本是侧福晋,自己知道保护自己,以鸢没有什么名分,不过是府里的一个格格而已,舒兰怕她万一有什么闪失,胤禛心里又不痛快,所以便时时照顾她。

此时以鸢正在四福晋的房里,拿着自己做的小孩儿的衣裳给四福晋看呢,两个女人此时似乎有了共同的语言。却听见外边丫头请安的声音,但听帘子一响,却是芷云珠一脚进来。

“茉儿来了,瞧你四哥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四福晋见了芷云珠发自内心的高兴,一时便站了起来。以鸢不明就里,也跟着站起来。

“四嫂,瞧你激动的,坐着就是了。我还不是经常来的?说来就来了,四嫂这里又不是外人家,还用得着那么客气?”

“是啊,瞧四嫂这是怎么了?这几日闷坏了,老说去接你来说说话,可总怕你忙,打扰了你。”

“没事的,四嫂什么时候想跟我说话,只管打发人去叫我就是了。”芷云珠笑笑,坐到了四福晋的身边。

[千回百转情意浓:006 贝勒府的发现(下)]

“格格如今是越发的出挑了,这月白色云锦银鼠长袄,也只有格格才能穿出这样的气韵。”以鸢一边夸奖着芷云珠,一边接过丫头递上来的茶,捧给她。

“多谢姐姐。”芷云珠接过茶,并不喝一口,只捧在手中暖着手。

“怎么不喝?”四福晋奇怪的看着芷云珠。

“哦,刚才在后面梅园里根四哥他们说话,喝了好些茶,这会儿实在喝不下了。”芷云珠说的是真话,跟那些大男人在一起说话,为了不让胤祥有意见,自己只门坐着喝茶,只有在对方问自己话的时候,才偶尔说两句。实在受不了了才跑到这里来,没想到又是喝茶。

“既是这样,以鸢去把那日舅太太送来的玫瑰瓜子拿来,咱们闲着无事,磕点儿瓜子也好。”那拉氏笑着说道。

以鸢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四福晋那拉氏见左右无人,便悄声问道:“他怎么样?”

“很好,在闭关练功,一个月后,少林绝技千叶指便要练成了。”

“恩,多一点本事,将来也少吃一点亏。”当母亲的,似乎都是这样的心情,生怕自己的孩子吃了亏去。

“四嫂若不放心,等他出来了,请四嫂到我那里坐坐。”

“这当然好了,我巴不得呢。”那拉氏忙笑着,眼角里却渗出了泪水。

“哟,什么事把我们福晋都给笑的掉下泪来?”李氏腆着大肚子,后面跟着端着瓜子的以鸢。

那拉氏见李氏这样进来,脸上不禁有些怒意,李氏也不是傻子,忙给那拉氏行礼,嘴里说着:“奴婢给福晋请安。”

“免了吧,你身子笨重,原该在房里好好歇着,又来请什么安。”李氏原本就有些霸道,如今怀了孩子,更有些嚣张的气焰。

“太医说了,奴婢如今的胎已经稳了,不必老在房里闷着,还是应该多出来走走才好。”

“恩,那就出来走走,只是呀小心别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福晋关心,哟,这位不是马尔汗家的六格格吗?这才几天没见呢,就长高了这么多,人也变得美了十倍,真是个美人坯子呢,跟你娘可真像。”

芷云珠淡淡的笑笑,她知道京城十停人有九亭人都知道,马尔汗家的六格格是过继过来的,她母亲原是青楼女子,是康熙皇上做主,封了个多罗格格,才正了名声。所以芷云珠的母亲,几乎是一个忌讳,如今李氏张扬的说出来,无疑是故意的,言外之意就是骂芷云珠是个婊子养的,像狐狸精。

“李侧福晋真是细心啊,连这都能看出来?真是长了一副好眼睛。”芷云珠不愿与她多说,只回过头去。

“小敏,我与格格有事情商量,你若是没事就回你的房间去吧。”那拉氏下了逐客令,不愿意看到李敏这样嚣张的样子

“是。”李氏虽然瞧不起芷云珠,但是对那拉氏却是毕恭毕敬的,见那拉氏的脸色沉下来,便知趣的起身,行了个万福,便出去了。

“茉儿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怀孕的人,就是这样。”那拉氏微笑着,拍拍芷云珠的手。

“四嫂放心,我怎么会跟她一般计较。”芷云珠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很别扭,连她这样的人都敢当面这样说自己,将来还有什么脸混下去,这笔账若是不记着,芷云珠真是难做人。

不过此时却不能说什么,芷云珠只管跟着那拉氏说话聊天,又把胤禛放在那拉氏这里的藏书翻了个遍,那拉氏有午睡的习惯,午饭后她总要小睡一会儿,一年四季不变,芷云珠此刻精神却好,说四嫂只管睡,自己到外边走走。

叫紫萍去瞅瞅十三爷什么时候回去,芷云珠自己往另一处逛去。

贝勒府的园子可真不小,康熙老皇帝面上对四皇子冷冷的,可最终还是很疼他,瞧着府邸建的,多气派,比胤祥的那个小小的阿哥府大多了,不行,要好好赚钱,将来要买一个庄园,到城外住着,不要他上朝处理公事,天天陪着自己。哈哈…芷云珠自己一边开心的想着,一边登上了那边的假山,假山上有一株绿萼梅花散发着浓浓的香吻,折一枝来插瓶是最好的。

刚攀上一块石头,突然听到石头那一边有轻微的哭泣声,芷云珠吓了一跳,是谁在那里哭啊?

屏住呼吸,悄悄的爬上去,透过假山石洞一看,芷云珠差点没摔下去。

那边正是以鸢,对着李鼎在那里哭呢。

“…如今四贝勒清欠,皇上嘴上虽然说不急,但是心里还是支持四贝勒的,不然怎么不一道旨意免了曹家和李家欠下的银子?所以这事你还要上心些。”李鼎站在以鸢对面,小声说着。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说叫叔父不要大张旗鼓的修北京的老宅子,可他就是不听,花了那么多钱,如今上面查出来,可怎么好呢?”以鸢又拿着帕子抹泪。

以鸢跟李鼎在一起计较什么?李煦家跟曹寅家…对了,芷云珠恍然大悟,曹寅后来娶了个续弦的太太,便是李煦的妹子。二人原就是姐夫舅子的关系嘛,以鸢跟李鼎在一起筹划也是有道理的。

“你如今怀着贝勒爷的骨肉,他对你还一点情谊也没有嘛?”

“自从大阿哥去了,爷变得更加冷漠,似乎对谁都是那样,从来都不给个笑脸。”

“福晋呢?对你还好吧?”

“福晋对谁都很好,对我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舅舅只管回去告诉我爷爷,让他们凡事都收敛些,别紧着奢华颓废了。如今就是这贝勒府,处处都要节俭呢。”

“恩,我知道了,你要好好的保重你自己,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要紧,我们这两大家子,可是都指望着你跟宫里的娘娘了。”李鼎又拿出了几张银票递给以鸢。

“我不要。”以鸢忙道,“我在这里,吃喝都是现成的,用不到这些银子,你们还是打点还国债要紧。”

“哎,不差这一点,你在这里要打赏下人,处处都是要银子的,快收下吧。”李鼎说着,又把银票硬塞给以鸢,“那边席上还没散呢,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你快回去吧,别叫人瞧见了。”

“恩。舅舅快回去吧。”

李鼎和以鸢说了几句话便分开了,芷云珠却在假山上给怔住了。

曹家原来被抄家就是因为欠了国库的钱太多,还不起造成的,不过如今还没事,早呢。芷云珠摇摇头,可怜的封建社会下的臣子,把钱都花在了接驾上,还要自己掏腰包来还钱。

芷云珠刚要下来,便听见紫萍喊着:“格格!你在哪儿啊?”

于是便应了一声:“紫萍,我在这里。”

紫萍循声找来,发现芷云珠在假山上,便喊道:“格格,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啊?多危险啊,快下来。”

紫萍一提醒,芷云珠才想起了自己原是为了折这绿萼梅花的,于是忙站起来,捡着一支好看的折下来,便小心翼翼的往下爬。

谁知一不小心,脚下的一块小石子滑落,却把芷云珠重重的摔下来。

“格格!”紫萍急忙上前去,但却没能来得及,芷云珠的脑袋在石头上碰了一下,便晕过去了。

[千回百转情意浓:007 绿萼梅的清香(上)]

当芷云珠醒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床头高几上的烛光闪烁着柔和的光,烛台上一滴滴的烛油有如情人的眼泪,一滴滴的滴下来,慢慢的变凉。

胤祥伏在身边,似乎已经睡去,房间里安静的出奇,隐约间浮动着浓浓的梅花香气。

芷云珠坐起来,寻找着香气的来源,待细细看时,不觉笑出声来。

卧室里的所有瓶瓶罐罐都插满了梅花,或长或短,或高或低,全是绿萼梅花,怪不得屋子里的香气这么浓。只怕胤禛假山上的那株绿萼梅花已经遭到了胤祥的毒手。

胤祥还在睡,或许是白日里喝多了酒,或许是一直陪在她身边,身子已经很疲惫,芷云珠低下头去,看见胤祥俊朗的脸庞,浓浓的眉毛,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匀称的呼吸粗重绵长。

这样一个男子,正是芷云珠梦里几回的样子。

拿了锦被,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似乎是有所感觉,他的眉毛皱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终久没有醒。

“胤祥,你如果不是皇子,该多好。”芷云珠轻轻的叹道,“如果你不是皇子,我们便可以远走高飞,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如果你父母健在,我们便好好的孝敬老人,如果他们都已经老去,也还有我在你身边。我绝不会让你孤单,不会让你寂寞,不会让你感到无依无助。

胤祥,如果你不是皇子,那么便没有这么多的阴谋,这么多的权术,我们或许没有这么多钱,没有这么好的生活环境,但是我们会很快乐,只有你我的二人世界,没有侧福晋,没有庶福晋,没有嫡福晋,没有格格…

我们会有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他们会跟着你练武,跟着我读书,他们会很高兴的叫你阿玛,叫我额娘…

或许我们老了,病了,没有人参、燕窝、鹿茸、肉桂这么名贵的补品,没有名医名药为我们挽留生命,可那又如何,只要相爱,我们手牵手变老,手牵手离开这个世界,也会心满意足,临走时,留在我们脸上的也必然是开心的笑容…”

芷云珠这样呢喃的说着,说着说着,泪水便扑簌簌的落下来。

泪水汹涌而下时,她便哽咽起来,心中无限的烦恼和委屈终于洒出来,胤祥再也无法装睡,急忙上前,拥住痛苦的她。

“茉儿,乖,不哭。”他轻轻的拍着她一起一伏的后背,安慰着。

“茉儿,听话,不哭了,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不再是皇子,只是你的胤祥,只属于你一个人,茉儿,你放心,一定会有那样的一天!”胤祥一边哄着她,一边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不要这样。”芷云珠忙坐直了身子,他怎么会不是皇子,人生在世什么都可以选择,唯一无法选择的便是父母。他的父亲是大清皇帝,他便只能是皇子,如果不是皇子了,那他还有命吗?

“茉儿!”胤祥心疼的看着她,再次拉她入怀,用自己炽热的唇覆盖上她的,一个重心失控,二人便往里面倒去。

细致的吻如春日的细雨般点点滴滴落在她微红的肌肤上,面颊,额头,眼睛,鼻子,唇,脖子,锁骨…

她微微的合着双眼,极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虽然她的灵魂来自现代,可她却没有这样跟一个男人相拥在床上的经历,更何况,此时压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是她心中渴望了那么久,爱了那么久的人。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急促,脸颊贴在她微热的肌肤上,唇便在她的锁骨之间逡巡,似乎是找不到家的孩子,急切的渴望家的温暖。

一手揽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便去寻找衣带,然而,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目标,芷云珠暂时恢复思考的脑子陡然一惊,他不是快要做父亲了吗?为何还是这样青涩?他应该有很好的床第功夫不是吗?因为前面的屋子里,有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在此时的表现,怎么都像是第一次?

用了吃奶的力气,抓住了胤祥牵扯到她衣带的手。

“十三!等等。”

“呃…”胤祥被这一声十三唤醒,才想到自己原不该在这种时候做这样的事情,这应该留到自己与茉儿洞房花烛夜之时。

“十三…”芷云珠真的想问问他,前面那个女人到底怀的是谁的孩子,但是话到了嘴边,总是问不出口。即使是相爱的两个人,原来也有难以启齿的事情。万一这话一旦得到了肯定,那女人怀的就是胤祥的孩子,自己刚刚吹起的一个美丽而梦幻的肥皂泡又要破裂了。算了,管她呢,她既然做了胤祥的福晋,只能怀胤祥的孩子。我将来只当老公在外边包了一个二奶罢了。

“茉儿,对不起,刚才我…”他侧躺在她的身边,单手撑起脑袋,用一脸的歉意看着她,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不,不怪你。谢谢你,弄了这么多梅花插在房间里,四哥的那株梅树,现在还有没有?”芷云珠不得不岔开话题,如果在原问题上纠缠下去,只怕没有想要的答案。

坚强的芷云珠原来也会逃避。

“哈哈,你还问呢,我一气之下砍了那株梅树,四哥的眼睛都气红了,不过最终还是四嫂带走了他,四嫂说,一株梅树值什么。十三弟的心头之火发不出来,病一场可不得了。”胤祥想想自己看到芷云珠晕倒在假山下,紫萍一边哭一边说着她摔下来的原因时,胤祥怒气冲冲的拔剑在手,三下两下便把那株梅树的花枝都削下来,最后一剑齐根,在假山上砍下了梅树,然后抱起芷云珠离开了四贝勒府,临走时还不忘了说一句:“紫萍,把这些花都捡起来,查到茉儿的房间里去。”

芷云珠咯咯的笑着,听完胤祥的话,又在他坚实的胸前捶了一粉拳,笑骂道:“你越来越像个顽皮的孩子,明儿好好的给四哥赔罪去吧。”

“这个容易,我想四哥明儿就回来瞧你的,倒不用我再跑一趟了。”胤祥说着,又拉来锦被给芷云珠盖好,然后在她的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悄声道:“睡吧,明儿还有事呢。皇阿玛今儿原说过这几日要来看你画的图呢。”

“恩,你要到外边去,我才能睡着。”

“恩,臭茉儿。”胤祥脸上一个大大的不乐意,不过还是翻身过去,长腿一伸,便下了床。

“十三,晚安。”芷云珠牵牵被角,把自己严严密密的裹在里面,看着胤祥出去的身影,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千回百转情意浓:007 绿萼梅的清香(下)]

一夜无梦,芷云珠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醒来。

真的很奇怪,昨晚那样旖旎,却没有做什么梦,哎,想想真是衰,连个香梦上帝都不赐给她。想到这里,芷云珠又暗自掐了自己一把,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真是不知羞。

翻身起床,一边抬手整理一下身上的白绸睡衣,遮住了半露的香肩,一边摇摇头,把散乱的长发都摇到脑后去。

然后绾成一个纂儿,拿了胤祥给的那只白玉茉莉花簪别住,然后换了紫萍进来伺候梳洗。

用自制的乳液洗了脸,不施脂粉,向来很讨厌古代的铅粉和胭脂,只取一点青瓜水敷在脸上。轻轻的拍打直到干爽了方罢。

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看一下自己如清晨茉莉般清新的面孔,干净,无暇。

“格格,今天疏什么头?”

“皇上会来,还是梳把子头吧,少带一些花钿子,太沉了我脖子疼。”

“好,那一会儿是不是要穿那身秋香色的旗装?”

“嗯,可以。”

得到主子的首肯,紫萍便灵巧的动手,等到芷云珠在椅子上坐烦了的时候,把子头也梳好了。头发油光光的梳成满人的把子头,带了赤金点翠的花钿子,不带珠钗,更显得干净利索。紫萍拿了一身秋香色的旗装来,一件件给芷云珠穿戴整齐了,又拿了一串珊瑚珠戴在她的脖子上,左右端详了一番,方含笑道:“好久没看格格穿这样的衣裳了,真是好看。”

“好看吗?”芷云珠低头左右看了看,没看出哪儿好看,还是穿的随意些好,穿这么复杂,心里就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真是好看,不然叫十三爷进来瞧瞧。”

“他还没走?”

“刚才奴婢还看见他在那边沙发上睡的很沉呢,格格真是的,十三爷老是在那沙发上睡觉,成什么样子?”

“那是他乐意,我有什么办法?”芷云珠撇撇嘴,“我再说一遍,你是我的丫头,以后少向着外人说话。”

“格格,十三爷不是外人。”紫萍固执的看着芷云珠。

“你…”

“格格,你不要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了。奴婢看的清清楚楚的,您这辈子,一定跟十三爷绑在一起了。只怕老天也难把你们二人分开。”

“你怎么知道?皇上还没下旨,你就敢这样说?”

“格格,依着您的性子,皇上若是不下旨,你就会嫁给别人吗?或者皇上把你指给别人,你会乖乖的上花轿吗?十三爷愿意吗?”紫萍好整以暇的看着芷云珠,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