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不应该的,在所有人的眼中,他的人生才不过刚刚开始,眼前是黄金铺就的锦绣前程,衔着金汤匙出生,又刚刚接任总裁,理应是踌躇满志,整个世界都是他大展拳脚的舞台,在这个时候,如果他说自己累,大多数的人都会觉得他是在矫情吧。

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感受,哪怕是成泰,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

可是他真的是有点厌倦了,这种不知道还要努力到什么时候的生活。天知道他从一出生开始就在努力了,就像是背着一个沉重的壳的蜗牛在往上爬,一步都不敢停下来,只要一停下,就会一滑到底,所有的努力全都会付之一炬。

人无论要做什么,必须要有一个目标或者源动力,也许一开始的时候你会是为了某个任务或者这样那样的理由,但是从自发到自觉的转变却是决定你能否成功的关键,当外力撤销,激励你自己前进的就只有那个让你从内心深处最为认同的理由,这才是驱动你前进的关键,显然,目前驱动景赫的理由他已经找到,那就是,为了母亲,或者,澈儿。

澈儿,一想到她,连景赫的心里都刮上海风了,咸咸的,却又无比清凉,他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对待她才好了,要不是为了她守着这份家业,他恨不得放下一切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要说他喜欢做什么,他现在还真说不上来,但绝对不是这种整天和数字和股市和商人打交道的日子。

算了,父亲说过,当你搏不过命运的时候,就暂时顺从它,想想离开澈儿已经有一会了,又情不自禁地慢慢踱回了房间。

澈儿的睡姿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毯子被完全踢开了,这才像原来的那个澈儿呢,在景赫的印象里,踢被子才是一个孩子最正常的标记,他很开心那个孩子气的澈儿又回来了,于是很自然地去为她拉毯子,当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身体时,又本能地缩了回来,看着睡梦中不问世事的澈儿,微微皱眉,也许,他们两个真的是再也回不去了。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景赫又坐到了书桌前,打开网页胡乱地浏览着,慢慢的,眼皮开始打架了,也难怪,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到这边又折腾了大半天加小半夜,之前的好几夜因为公司的事也几乎没怎么合眼,他就是铁打的也有困倦的时候,何况,现在又没有公司的事让他必须得绷紧了神经,疲倦就这么铺天盖地地袭来了。

要真让他在书桌前坐一夜,景赫恐怕没有那个毅力呢,咬了咬牙,起身走到了床边。

简简单单的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床的另一侧,还好,床够大,只要没有碰到澈儿,一切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景赫稍稍安了点心,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马上就沉入了梦乡。

第八十四章(上)

景赫睡觉是很轻的,平时有个风吹草动都能瞬间惊醒,虽然今天实在是累了,但是当澈儿将四肢都架在他的身上,他就是睡得再死也不能装不知道了。

被人碰到身体的第一反应是马上戒备,因为之前已经习惯了澈儿睡在身边,虽然这几个月又恢复了单身睡眠,但是在醒来的那一刻还是能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从而控制住手脚而不至于把澈儿掀到地上去。

其实澈儿的动作是无意识的或者说是习惯成自然的,澈儿还是原来那个澈儿,可是,景赫却不是原来的那个景赫了,这就是一对无法调和的矛盾,具体的后果就是景赫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还好,澈儿虽然手长脚长几乎将景赫身体缠上,但还不至于碰到敏感部位,可是她要是再动一动,景赫就没法保证了,所以这个姿势还没保持到一分钟,就弄了个满头大汗。

景赫原以为这只是澈儿的随机动作,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可是等了一会,澈儿除了用四肢将他缠得更紧外,根本就没有撤离的意思。

景赫暗自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试图挪开澈儿的身体,还不敢太用力,所以费了半天劲才重获自由,就在他以为大功告成,准备转身换个姿势继续睡的时候,澈儿却偏偏要故意和他作对似的,手脚又缠了上来,景赫沮丧地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算了,景赫现在好歹可以确定澈儿是在睡梦中不是故意的,他要是再重复几次那个动作,非把澈儿弄醒了不行,于是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还要拼命转移注意力压制身体里那蓬勃的,这让他不得不发现,从现在开始,和澈儿睡在一起和上刑差不多,早知道这样子,方才就应该坚持一下将她赶出去了。

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自己还要在这里住至少好多天呢,这样忍着他也不用做别的事情了,不过,习惯成自然这句话还是管用的,虽然很难受,虽然要拼命忍着,虽然还在胡思乱想,但人的身体还是会自动调节以适应这种新状况的,长夜漫漫,要让身体的神经一直这么绷紧着也不太现实。

于是,景赫还是在这种别别扭扭的姿势中睡着了,至于做了什么梦,其他人不得而知,不过,睡梦中却发生了那种对于男孩子来说很隐秘很难以启齿的生理现象。

清晨景赫是被澈儿的无敌“呵痒手”给弄醒的,一睁眼就看到澈儿笑嘻嘻的脸近在咫尺,一只手从他的肚皮上刚拿下来,正要往他的脖颈里面伸,景赫忙下意识地拉住她那淘气的小胳膊,先制止住她下一轮的攻势,这才揉揉眼睛,澈儿的笑脸就又清晰起来了。

这么一觉醒来,又是新换的地方,景赫又不知道身在何处了,怔怔地看着澈儿的样子,好像还没分清是梦境是现实,这几个月他每天都幻想着什么时候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澈儿,难道,这个梦实现了?

第八十四章(下)

“你不赶我走了吗?”澈儿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示威似的说,景赫这才想起了昨晚所有的事,包括夜里的不能自已和尴尬,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突然感觉下身粘糊糊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红着脸“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哥,你干什么去?”景赫的变化之快让澈儿也不明就里,看到他这样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

“没,没什么,我想先洗个澡…”景赫一刻没停,边往浴室里冲边吞吞吐吐地说,临进去前还没忘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进去换。

磨磨蹭蹭了好久,景赫才出来,澈儿早就回自己房间换好一身白色的练功服等在那里,看起来都有点不耐烦了,如果景赫再不出来,她保不齐真的会闯进去。

景赫睡了一觉,现在又处理完了难以启齿的事情,精神好了很多,看到澈儿神清气爽的样子,也不觉开心起来。

“走吧,我们一起练功,这次可别手下留情哦。”澈儿边活动两只手腕边状似威胁地说,好像得了什么武功秘籍的样子。

又看到这熟悉的表情了,景赫忍不住发笑,以往澈儿新学了什么招式都要找他来比试,每次都是这幅神情,景赫曾经了为讨好她,故意装输,但是被澈儿发现后,大发脾气,并且对他还非常鄙视。

后来景赫明白了一个道理,澈儿输给你不会伤心,但是要是发现你让着她,就会觉得你没有将她当对手,才会伤心。自那之后,澈儿再找他比试的时候,景赫虽然不会使出全力,但是绝对不会故意放水,所以澈儿还没什么机会赢她,但是这样澈儿反而高兴,因为有了一个努力的目标,就更激起她的斗志。

想到给澈儿当靶子使,景赫不寒而栗,但还是跟着她去练功房,又有机会交手了,怎么说都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景赫几次**言又止,走到门口的时候,景赫终于忍不住了,突然轻咳了两声。

看他站住,澈儿善解人意地停下来等他,虽然急着秀自己的太极新功夫,但是仍很耐心地摆出一脸询问的样子,等着景赫说话。

“那个,澈儿,有一件事情,你得答应我…”景赫边说边王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看澈儿的表情,礼仪学的第一要义就是说话要看着人的眼睛,景赫不是故意要违反,实在是,这话让他很难出口。

澈儿歪着脑袋睁大了眼睛。

“就是,如果有男人接近你,你要反抗…”景赫终于挤牙膏似的将这话挤了出来,但是眼睛仍然盯着脚尖。

“师傅不是说不可以随便打人吗?”澈儿皱了皱眉,反驳道。

“哦…”看来没说清楚,也不能怪澈儿,景赫为难的挠了挠脑袋,唉,要是景澜在就好了,这话本不应该是他这个做哥哥来同她说的,只是景赫发现澈儿已经能让他产生生理反应了之后,推己及人,那么别的男人呢?女孩子大了,早晚要面对这个问题的,已经到这个地步,早说就比晚说要强了。

第八十五章(上)

好吧,豁出去了,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就一定要说清楚才行。

“澈儿,你记住,只要有男人想要触碰你的身体,我指的的是触碰,不是说过招,哪怕他是你认识的人,也不要答应,哪怕他说他没有恶意,只是喜欢你,也不要答应,任何的部位都不行,明白吗?”

澈儿现出一片迷茫的神色:“为什么触碰都不行?”

看吧,这堂课上的多及时,澈儿还完全不懂男女有别的事,并且一点戒心都没有,她就像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虽然还没盛开,但是你不能保证不被别有用心的人惦记,连景赫都开始将她当女人看待了,别人就不用说了。

景赫倒不怕别人对澈儿用强,以澈儿的功夫自保完全没问题,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而澈儿是吃软不吃硬的,单如果采用哄骗的伎俩,那多半澈儿就危险了,她还不懂这世界人心的险恶呢。

眼下要先解决澈儿的这个问题,以她的脾气,如果你不让她心服口服,她是不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澈儿,我问你,你喜欢水晶吗?”景赫想了想,问道。

澈儿先是愣了一下,因为没有明白话题是怎么迁移到水晶上面来的,她还等着景赫回答她那个问题呢,不过还是回答了景赫一句:“还好吧,一般。”这个是实话,澈儿最喜欢的东西是兵器,其他东西都没有什么太大感觉,除了塞巴斯蒂安。

“好,那你想一下,如果好好的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被人按上了一个黑手印,你还喜欢吗?”景赫说到这都为自己能想出这样的一个比喻寒了一下,但是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贴切的比喻了。

澈儿这回倒是很配合地摇头,同时脸上还做出一幅好像在一块完整的蛋糕上看到一只苍蝇的表情。

景赫满意地耸了耸肩。

澈儿的眼睛转了转,“等等,你是说,我就是那块水晶?”这孩子智商将近200不是闹着玩的。

景赫微微点头,他相信澈儿这回是听懂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省心。

澈儿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显然她还是第一次听这个,并且是从景赫的嘴里说出来,想不让她重视都不行,不过她的下一句话就又把景赫给问住了,“那任何男人包括你吗?”

看看,什么叫思维缜密滴水不漏,这话问的逻辑上毫无问题,并且景赫能看出澈儿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在开他的玩笑,而这个问题的价值就在于,这才是景赫决定说这件事的原始出发点,一切都是从他们的肢体接触引出来的,就这么被澈儿给点明了,但是要怎么回答,他自己都还没想好。

“对,也包括我。”景赫还是很快给出了澈儿答案,并且他也不是闹着玩的,他怕他什么时候兽性大发,会伤害到澈儿,他现在对自己的自控能力产生了相当大的怀疑,还不是因为昨天的事。

“那我碰你没问题吧?”澈儿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放在这个时候,景赫不知道是该鼓励还是该打击她,再问他又要来生理反应了,于是胡乱回了一句:“哪来那么多问题,少废话,接招…”话音未落,拳头就递了出去。

第八十五章(下)

澈儿马上做出反应,灵敏地躲避,两个人从练功房外一路对打进了练功房。

景赫对澈儿真的是很了解,用这一招转移她的注意力,百试不爽。

澈儿早就巴不得和景赫比试的这一天了,当她开始和爷爷学习太极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就是怎么打败景赫,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怎能不好好抓住?

景赫也渐渐看出澈儿的功夫和以往的区别,其实昨天景赫来练功房找澈儿的时候,澈儿就小露了一下身手,景赫虽然觉得不太像原来澈儿的功夫套路,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只一两招还看不出来什么,说明不了问题,今天这么一交起手来,景赫就彻底发现了。

景赫原本对澈儿最大的担心就是她太狠了,一味追求招式的毒辣,而没有很深沉的内家功夫底子,这样虽然能伤人,但是也容易伤己,但是以澈儿争强好胜的性格,这是景赫阻止不住的,所以就成了景赫的一个隐忧。

可是今天,他惊喜的发现,澈儿功夫的棱角少了很多,不再一味的进攻,甚至有时候能巧妙而不着痕迹地化解他的攻势,看着看着景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从嵩山学功夫的孩子,虽然不是少林门里的正式弟子,至少会知道武当是靠什么立足的吧,景赫虽然没学过,但认还是认得的。

这一发现让景赫顿时来了兴致,为了多看看澈儿学到了什么地步,景赫尽量和她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缠斗,同时破天荒地多用了一些平时不常用的只会在对待强敌时用的保留招式看澈儿怎么破解。

澈儿虽然很想赢了景赫,但是明白一时半会还不会那么容易,毕竟这么多年这个愿望都没实现过,她也不急在一时,并且潜意识里想不想赢还另说着呢,要是真赢了,以后就没有奋斗目标了,那练功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澈儿的主要目的就变成了展示,或者说是向景赫汇报她学的新功夫,一般小孩子都有那种献宝的心理,这个时候放在澈儿身上也是很贴切的。

既然两个人都抱定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想法进行切磋,那么胜负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景赫一时之间还适应不了太极的招式,而澈儿也只是练了三层还不到,两个人都有短板,这次比试竟然打成了平局。

澈儿很高兴,在她眼里景赫就是常胜将军了,打成了平局她就已经很满意了,但是表面上还是撅着嘴巴埋怨景赫没有使全力。

景赫虽然没有真的使全力,但是看到澈儿又精进了这么多,并且戾气也没那么重了,心里也是高兴,并且看澈儿高兴的样子,就更开心。

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去休息喝东西,就接到了慕容爷爷的通知,为了给景赫接风,爷爷晚上要办个聚会,会邀请当地的一些商界政界和演艺界的人士过来热闹一下,景赫本来不太喜欢这类活动,但是想到自己刚刚接手DZ,多接触些人没有坏处,况且也是爷爷的心意,就欣然应允。

没想到这次聚会,小小的澈儿竟然成了主角。

第八十六章

爷爷举办的聚会,澈儿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在开始的时候陪着爷爷露个脸,听着大家对她真真假假的在她听来不算是夸奖的夸奖,该说谢谢的时候说谢谢,然后瞅准机会,看爷爷已经不再注意自己了,再偷偷溜走,或者练功或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哪怕是关在房间里读书学习,也比这样浪费时间来的划算。

今天晚上,她没有悄悄溜走的原因是,她在等景赫,冲着景赫使了无数次的眼色了,他似乎还没有要陪着她溜开的意思。

澈儿多少有些后悔,后悔没在开始之前同他约好,也许是她对他们之间的默契过于自信了,她相信她不喜欢的东西他肯定也不会喜欢,但是现在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像自己这么厌烦这种场合,反而看起来很耐心,对每个人都谦和大度,浅笑盈盈。

澈儿觉得有点闷,她哪里知道景赫的身上要肩负多少东西,他没有资本让他随心所**,如果说澈儿现在的资本是她年纪小的话,那么这个资本也早晚会不复存在。

景赫今晚甚至比以往参加的聚会还殷勤了些,因为他知道慕容爷爷正在观察着他,即便不是如此,自己也不能让他老人家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他刻意装作忽略澈儿,但并不等于他没有接收到她传递过来的信息。

这下澈儿就难过了,每个人都有事情做,就她自己看起来游手好闲的,要是像以往一样溜开吧,但今天还不同,景赫在这里,她又舍不得走。

无聊之下,站在食物桌前观察那些精致的小糕点,她对食物的热情有限,虽然不想吃,但是看看养养眼,总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客让她感兴趣,其中一块蛋糕上的造型吸引了她。

虽然说澈儿因为和男孩子们一起长大,接触的又都是很男性化的事物,但是你不得不承认的是,有时候天性还是会起作用的,就比如女孩子对花啊草啊这些东西好像有着本能的占有**,反正看一眼就喜欢,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澈儿小心地将这块蛋糕夹到一个碟子里,自己端着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僻静的地方,站在窗前细细地观赏,澈儿从没否认厨师也是艺术家,单看这花朵的造型,还是用奶油制作出来的,难道不比雕塑难度来得更大吗?

看着看着,澈儿就想到了理惠子妈妈了,如果是她亲手做的话,一定会比这个还好看。

澈儿正端着这块蛋糕遐想着,就感觉身后有人在接近自己,她能感觉出来不是景赫,也就压下了转回身去的,也许是随便一个客人经过,也许是侍者,反正她没兴趣,只希望别人不要打扰她,让她把这个无聊的夜晚熬下来,晚上一定要和景赫抱怨一下。

澈儿不想理人家,但是不代表人家不想理她。

在她感觉后边的人已经站到她身后,并且带着一股熏人的酒气,她想走开已经来不及的功夫,一双胖手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因为是从后边死死将她抱住。

澈儿的第一反应竟是提醒人家小心她的蛋糕。

按照正常来说,练武之人的第一反应不该是这个,但是环境是会使人产生懈怠的,就像这个人刚才过来的时候,澈儿即便知道也没有戒备,就是因为她心里很笃定这是爷爷的聚会,爷爷的地盘,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人物出现,抱定了这一想法,即便人家已经“袭击”上了自己,澈儿还是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反倒是潜意识里兴奋感多了一些,这么个无聊的聚会,终于有人不怕死肯陪她玩玩了,她求之不得,怎么会这么快就赶人家走呢?

可是那个人的手看起来极不老实,抱住澈儿之后,上下乱动,澈儿的两只手臂护在胸前端着蛋糕,还没等她的提醒出口,那朵精致的奶油花就被其中的一只肥手给摧残了,变成了粘糊糊的奶油沾满了那只肥手,那手看起来就更油腻了。

澈儿暗自叹息了一声,如果说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摧毁了给人看,那么她现在目睹的不正是一出标准的悲剧吗?

他毁了她的好东西,她当然要教训一下他,澈儿脑子里开始转起了怎么捉弄这个人的主意,这个时候她想要教训一下他,还只是因为他破坏了她的东西,至于别的她还没时间想。

但是这个人偏偏得寸进尺,心里又急,就着点酒劲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眼前他袭击的这个人是谁,事后证明他是真的不知道澈儿的身份,因为他来的晚了一些,爷爷介绍澈儿给大家认识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场。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做过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但是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会被弄昏了头脑,只图一时之快,甚至拿着酒精的麻醉当幌子,完全不计后果,那么,他离倒霉也就不远了。

如果他此时能清醒过来,同澈儿道个歉,然后澈儿再小小捉弄一下他也就完了,可是他看到澈儿没有马上激烈的反抗,就越发放肆了。

偏偏澈儿这个时候电光火石般想起了景赫早上在练功房外对她说过的话,虽然早上的时候她没有深究原因,当然景赫也是故意没有将理由说得太详细,就是现在澈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反抗。

可是,她答应了景赫,并且,他不管说什么,就一定是对的,一定是为了她好,想到这里,澈儿稍稍发力,轻巧地拨开这对肥手,快速回身,两拳直奔他的面门,抬起膝盖照着他的肚皮就是一顶,然后迅速地往后撤身,这时澈儿才看清楚,果然是个脑满肠肥一脸横肉的胖子,等她这些动作一气呵成都做完之后,才听到他的三声惨叫,而她躲开的正是时候,不然他吃的东西就要吐到她一身了。

澈儿做了坏事之后并没有迅速撤离现场,当然这也和她不觉得她自己做了坏事有关,而是站在一旁哀悼那块蛋糕上奶油。

第八十七章

胖子撕心裂肺的喊叫终于使澈儿他们所处的这个角落不再偏僻,客人们全部都开始往这边汇集,澈儿十分鄙夷地瞄了他一眼,又没使多大力,至于这么大声吗?要真是使劲了,他恐怕现在早就叫不出来了,这还是自己手下留情呢,可是听他的叫声,好像自己杀了人一样。

最先赶过来的不用说,肯定是景赫,他遇到了一个校友,怎么说人家都是学长,跟着寒暄了几句,一般情况下即使他不搭理澈儿,也一直会将她放在视线范围内,今晚因为是在澈儿爷爷家里,所以,即使澈儿出了他的视线,景赫也没担心,没准这丫头自己无聊回房间去了也不一定。

但是这几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一响起,景赫简直不寒而栗,他倒不是担心澈儿的安危,因为那喊声一听就知道不是澈儿的,可是他还是一马当先的赶了过来,这样做的首要目的是要先排除澈儿和这件事无关,还有,如果真的和澈儿有关的话,他担心的是这个喊声震天的男人的安危,澈儿不会把他杀了吧?

听这喊声极有可能啊,景赫边走边直冒冷汗,澈儿不像他,从小学武功的时候师傅就教导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下死手,尽量不要杀生等等,澈儿这么小有了这么高的功夫,这对别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因为她还不懂得收敛。

一颗手榴弹是放在大人手里或者小孩手里哪个更让人害怕?当然是后者,因为前者知道它的危险会多加小心,而后者,保不齐就什么时候当玩具给放了,功夫对于澈儿,就像是小小的孩子手里拿着一个手榴弹,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景赫多虑了。

好在几步就赶到了,这事果真和澈儿脱不开干系,景赫只看了一眼就下了定论,虽然澈儿在旁边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个男人看起来相当的狼狈,血将衬衫和领带染成了一个颜色,貌似上面还有他吐的污秽物,他一脸哭相地捂着嘴,一手还捏着一颗被打落的牙齿。

景赫目光匆匆扫过他,直接来到澈儿身边,给了她一个“你又胡闹了吧?”的询问带嗔怪的表情。

澈儿冲着他吐了吐舌头,看起来很无辜,但是又有几分心虚,毕竟,她让人看起来那么痛苦,尽管她真没觉得她使了多大的力。

景赫没有询问澈儿事情的原委,因为现在已经聚集起了很多人,他可不想先将澈儿推到前台去,看看那个人怎么说,毕竟他相信澈儿,即便脾气坏了一些,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人。

直到爷爷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也赶了过来,澈儿才低下了头,其他人很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毕竟他是这里的主人,别人还没有过问的资格,但是对事情都很好奇,尽管他们一会看看澈儿,一会看看这个胖子,但是都无法将澈儿和眼前胖子的倒霉相联系起来,毕竟,澈儿怎么看怎么是柔弱的少女。

澈儿的爷爷到来后和景赫的反应基本差不多,也是只一眼心里就有了数,但是脸上却是一幅大惊失色的表情,“哎呀,佟总,你这是…”

说着转身就要叫人去请家庭医生。

“没,没事,我喝多了点,走路不小心撞到桌子,跌,跌倒了,不要紧,我回去自己处理就,就好…”这个人一手捂着嘴巴瓮声瓮气地说,嘴角还有鲜血在往下滴,说完冲着澈儿的爷爷极快地点了点头,低着头就往人群外面走,大家又是很自觉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这次是怕被他身上的污物沾到。

“澈儿,你去送一下你佟伯伯。”爷爷不能抛下所有人去送他,又不好任他这么狼狈地走,眼下只有澈儿算是主人之一了,总不好让景赫去送吧,毕竟他也是客人,所以不管他和澈儿刚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子上的事该做还是要做的,并且,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澈儿知道,有的时候,即使是你不喜欢的人,哪怕是仇人,你也必须将私人恩怨放下去,慕容家族的荣誉永远高于一切。

澈儿一脸排斥加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她爷爷,他怎么还会让她送他,爷爷就不怕她再将他打一顿?再说,凭什么她送,她可不想再看见这张脸,虽然有愧疚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厌恶,所以在爷爷说完之后,澈儿并没有动,拼命的用眼神示意爷爷她不想去,可是爷爷根本不看她。

不过祖孙俩也没僵持多久,那个佟总终于做了一件好事,他听出这个澈儿似乎就是刚才打他的那个女孩,吓得魂不附体,一叠声地说“不必麻烦”,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跑,中途貌似还差点被自己绊倒,一群人看着这样子想笑还不敢笑,有的则是惋惜地摇头,心想要是换成自己,以后也可以不用在新加坡混了。

景赫微微皱了皱眉,澈儿则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来爷爷瞪了她一眼。

侍者赶紧上来收拾这里,爷爷请大家不要被这件事影响,聚会还要继续,于是大家都纷纷离开了这个角落,有的人正谈着的话题因为这件事中断的,又都找地方重拾起来,很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爷爷在澈儿旁边低声说了一句:“结束后记得找我。”澈儿撇了撇小嘴。

“怎么回事?”看到已经没有人再注意他们俩了,景赫悄悄问澈儿。

“唉,还不是听了你的话?”澈儿的一只手指在那块蛋糕的奶油上划来划去,这下这个蛋糕就彻底悲剧了。

“嗯?”景赫的眉毛微微立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不甚了了的样子。

“他想要在水晶上按黑手印。”澈儿漫不经心地搬出了景赫上午的比喻,就看到景赫脸色一下就变了,转身就要往外走,不过被澈儿眼疾手快地拉住,“你干什么去?”

“不能这么便宜了他。”景赫的目光阴沉了下来。

“他没占到便宜。”澈儿朝景赫眨了眨眼睛,拉着他的手也没放松,景赫盯着她看了一阵,目光也终于柔和了下来,想想那个人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摔倒的,难怪刚才他会极力掩饰,即使是被澈儿打,那也是罪有应得,但这还是小惩,恐怕以后他也没法再立足了,想到这,心里的气也就平了,不过倒是暗自庆幸自己上午的那堂课教的及时。

第八十八章

景赫想要做一个亲昵的动作对澈儿之前的做法表示赞同或者以示鼓励,于是伸出了一只手臂习惯性地去揉澈儿的头发,可是手臂在离澈儿头顶还有几厘米的高度停了下来。

澈儿原来是个假小子,头发短短的,揉乱了再揉揉就能恢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为了聚会,头发特意编成了花样,即便没有如此,那长发经景赫一揉,想来惨不忍睹。

景赫手停住的同时也稍微愣了一下,最后胳膊改变了方向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来很多事情需要适应,很多想法需要改变,不光是澈儿,他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他们一直在长大,尽管很多时候他们自己根本感觉不到。

“你怎么不去陪他们了?”澈儿看着景赫故作不在意地问道,其实语气酸溜溜的,景赫苦笑了一下,难道她以为他很情愿吗?

“我不陪他们了,就陪你。”景赫微微垂了眼眸,脱口而出,如果方才不是自己故意冷落她的话,也不见得会出那档事,虽然澈儿没有真的吃到什么亏,但是景赫想起来,还是觉得对不起她。

澈儿的眼睛闪过一丝惊喜,就像天边的星星那样突然亮了一下,随后又黯淡了下来,“唉,不知道一会怎么和爷爷说。”爷爷脾气好,对她也和气,但是那是在她没做错事的情况下,目前的状况是,她打跑了爷爷的客人。

“实话实说就可以了。”景赫觉得这件事没必要隐瞒爷爷,也应该让他认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毕竟这样的人,合作起来也没什么意思,爷爷既然能把他请来,就说明认为他还不错,所以就更应该揭露他的真面目。

“别怕。”景赫又用力按了按澈儿的一侧肩膀,他也会帮她说话的,澈儿冲着他无力地笑了笑,反倒把景赫逗笑了,“你不是吧,我们的澈儿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好不好?”

澈儿狠狠地瞪了景赫一眼。

结束的时候景赫陪着澈儿到他爷爷的书房,因为之前爷爷也点了他的名,不然他也不好陪着澈儿,看来爷爷真的没有将他当外人。

“说说吧,丫头,到底怎么回事。”爷爷边说边在紫檀木的桌子上铺一张宣纸,澈儿赶紧走过去将镇纸递给爷爷,爷爷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去,澈儿又张罗着去研磨,爷爷冲她挥了挥手,澈儿很乖地垂手站在了一旁。

爷爷的作息很有规律,早睡早起,今天因为有聚会错过了日常的就寝时间,但是他在夜里张罗着写字或者是画画,还真是稀奇,至少澈儿没见过,爷爷一般都是下午的时候才会在书房做这些事情呢。

澈儿就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这个时间爷爷并没有看她,而是在那张纸上挥毫泼墨,手一直没有停,直到澈儿讲完了,爷爷的手也刚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