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缨的脸色微微一变,想到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还有妹妹都是死在那场政变当中,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表情。为了叔父的梦想,父亲几乎搭上了全家人的性命,最后留下来的只有自己和那没出息的大哥。结果叔父得了江山,自己的家却破碎了,他认为这江山应该是父亲的而不是叔父的。

父亲总是保护着叔父的周全,却从来将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每次看到叔父有危险,他都是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叔父。这么傻傻的护着叔父的父亲最终得到了什么,死后封王。不,这些都不够,他要夺回本该属于父亲的江山。

“不过二哥很好奇,煜是什么时候发现二哥的真实身份的呢?连爹都很难区分出我们兄弟来。”西陵缨好奇的问道,但看长相,他和大哥几乎一样,只是性格区别较大而已。

“二哥记得当日在朝堂之上,有个将军站出来给了二哥一巴掌吗?”西陵煜提醒着,说:“那时候二哥的眼神就出卖了二哥,若是大哥他断然会不知体统的大嚷大叫,可是二哥表现得太冷静了。二哥这份隐忍大哥是绝对做不到的。”西陵煜看着自己的二哥,儿时的玩伴。

当时西陵煜也只是怀疑而已,后来听伺候冥王爷的丫头来报说,冥王爷在府中没有不寻常的举动,安分得很。西陵煜的怀疑更深了,自己怎么会不了解大哥呢,他是肯定过不了困在笼子里一般的生活,可是这个大哥居然安分的过期了自己的清闲日子。

自己也夜探过冥王府,发现府中的客厅里居然挂着牡丹丹青画,他才开始怀疑这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二哥,因为以前二哥的生活的客厅中也有一副牡丹丹青画。他问过二哥为何这么喜欢牡丹,二哥说客厅中挂牡丹更能显现出主人的气魄来。当时二哥还摸着的头说:“煜以后就会明白的。”他记得二哥脸上的笑容,总是那么温和。

后来经过调查得知这个所谓的冥王爷虽然经常召些青楼女子来作伴,却是利用这些女子与外界联系。他怀疑二哥根本没有死,于是来到二哥的陵墓前,打开棺木的时候却发现二哥赫然躺在里面,他差点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却在转身时看到这具尸体的左手紧握。他上前去,掰开那只手,发现竟然是大哥最珍爱的蛐蛐,王妃。

原来这具尸体是大哥,大哥是不论发生什么都会带上这只蛐蛐,听大哥给它的名字就知道大哥对它的重视程度。他唤它王妃,无非是说明这只蛐蛐可以相当于大哥的妻子,当时他们还取笑了大哥,大哥却不以为然的说他们不懂,蛐蛐比女人可靠多了。

“哈哈…”西陵缨笑了,然后说:“败给这样的煜,二哥无话可说,只是为了不让父亲死得冤枉,二哥没有退路可以走。”西陵缨拔出剑就向西陵煜攻击过来。

两个人大打出手,西陵缨招招致命,而西陵煜都能化险为夷。太后调息好了之后就看见两个缠斗的孩子,不管是煜还是缨,都是她的孩子,她固然不想看着两兄弟这样打斗下去。再这样下去,必然会有一人送命。她欲飞身去阻止,却发现自己依旧用不上力。

“快停下来,煜儿,缨儿。”太后大声的叫道,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打斗的两个人。

眼见西陵缨的剑马上就要到西陵煜的咽喉了,西陵煜却巧妙的迎上去,然后翻转,一剑刺进了西陵缨的腹部。西陵煜本来可以刺二哥的要害,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母后不希望看到这一幕。两人这才停了下来,西陵缨有些吃痛的捂着受伤的地方。

太后看到自己孩子手下留情,觉得欣慰。眼看西陵缨准备做出下一轮的攻击,西陵煜向后退着,他真的不想伤害二哥。二哥没有错,只是思想太偏激了,看着二哥攻了过来,他决心停在那里,受二哥一剑。他赌的是二哥和他之间的兄弟之情,从小三兄弟之间就属他和二哥感情好,大哥和他们根本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西陵缨狠不下心,却受不住剑锋,只好自己转身将剑刺进自己的身体。看着二哥的动作,西陵煜惊讶了,他连忙跑过去看着摔倒在地的二哥。

“煜,你赢了。”西陵缨艰难的说着,皱眉,他好痛。

“二哥,你为什么要这样?”西陵煜不敢相信的看着西陵缨,虽说二哥和大哥是一个模样,但是现在仔细看,才发现二哥的英姿不是二哥装傻充愣能掩盖的。

“你知道刚刚二哥想的是什么吗?”西陵缨勉强的维持着他那淡淡的,不变的笑容。见西陵煜摇头,他说:“二哥想起了以前帮煜练剑的情景,也是这样。”西陵缨难过的皱眉,真的好痛,然后坚持着说:“你闭上眼,赌二哥不会刺你,每次二哥都会收了剑锋,抱着煜飞上树去。”他依旧笑着,看着这个已经长大的孩子,脸上尽是君王的气息,却依然拿着自己的性命来赌这份兄弟之情。

“二哥…”西陵煜有些哽咽,说:“为什么每次都下不了手?”

“因为你是二哥的三弟,是比大哥还亲的弟弟。”西陵缨依旧笑着看着这个弟弟,他会是一代明君的,江山在他手上他认为自己死了也值得。

“缨儿…”太后摇晃着走了过来,虽然毒已经解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

“母后…”西陵缨看着太后,那个疼爱自己如亲生般的女子,太后是聪明的女子,当时对待每个孩子都的一样的,没有偏袒。

“孩子,你为什么那么傻呢?你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为什么要那般护着你叔父,孩子…”太后痛哭出来,她一直就心疼这个聪明却多病的孩子,然后说:“你父亲本是西陵家的养子,是你叔父的父母待他如亲生,他护着你叔父不过是为了报恩。”太后摇摇头,这个聪明的孩子怎么就这样走了不归路呢。

“你叔父先前就说过你父亲,让他不要再这样拼命的保护叔父,只是你父亲是个性子极犟的人,他总是答应你叔父会照顾好自己。”太后看着这个哭泣的孩子,心痛的继续道:“却每次都情不自禁的保护着你叔父。”然后抱着这个孩子,他该是多么苦恼。

西陵缨笑了,然后抬起手来想要抚摸太后的脸,太后知道他是想为自己擦拭眼泪,于是抓住他无力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西陵缨就这么笑着闭上了眼睛。

事后,西陵煜命令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肯泄露出去,然后以冥王爷病逝的理由安葬了他的二哥。葬礼举行时,太后和西陵煜都为西陵缨送上最后一程,朝中很多大臣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是个宫变失败的王爷而已,而且是个软弱无能的王爷,太后和皇上居然将这个人的丧礼大肆操办。不过看皇上和太后的沉重的表情,大家猜测这个王爷也非同一般。

而陈家也简单的举办了芸妃的丧礼,宫中传来口讯说芸妃娘娘为后宫操劳,病逝。因为宫中要操办冥王爷的丧礼,所以只能委屈芸妃娘娘在娘家举办丧事。陈家老爷子一下子老了许多,他是知道内情的人,皇上这样做已经是无上恩宠了,他还能奢望什么呢。整日看着疯疯癫癫鱼儿和日渐憔悴的夫人,他觉得心力交瘁,过几日大丧完了就去辞官回乡,过几日清闲日子。

“臣妾参见皇上。”他来到鱼儿的房间,鱼儿却疯癫到了这地步。

“鱼儿,你看看爹,你姐姐已经去了,你再这样,爹还怎么活啊?”陈大人大声的叫到。

“啊…皇上…皇上,臣妾错了,你别发脾气不理鱼儿。”陈鱼儿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爹,然后失声哭了起来,喃喃道:“皇上,臣妾以后会改好的,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陈大人…”西陵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没有让太监通传。

“皇上…”陈大人惊慌失措的跪下,却被西陵煜扶了起来,陈大人老泪纵横,满脸感激。看着皇上还亲自上门来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放心,朕会让御医全力诊治鱼儿的,你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朕不会让你再失去鱼儿的。”西陵煜看着疯癫的陈鱼儿,觉得可惜,本来是个善良的女子。

“臣…”陈大人哽咽了,然后说:“臣用一生来报答皇上的恩情的。”说着就跪了下去,叩首。这个男人值得他这么做,陈大人打消了辞官的念头。

西陵煜回到皇宫,在皇宫中转悠,然后去看他的母后。那天之后,母后的身体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她的母后正在午睡,他没有惊扰她,只是坐在床边守着,看着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母后,西陵煜有些伤感。

出了来仪宫,他去了夕语楼,看着满院子的雏菊,仿佛又看到了夕彦忙碌的搬动着一盆一盆的雏菊。他夕彦在给那些花儿浇水,于是走过去,站在一旁看着,笑着。情不自禁的墙角拿起另一个水壶,走过去帮着她浇。

“皇上…”轻语看着西陵煜,然后叹声气。

“原来是轻语…”西陵煜失落的站在那里,不言语。

第三十四章

觅被一个红衣女子带着上了楼,她环顾四周,这里的装饰不奢华却雅致,被称为凌城第一青楼的确是名不虚传。来到二楼客厅,那带路的丫头礼貌的行礼告退,这里的丫头都有几分姿色。觅不禁感叹,看来公子哥们往这里扔钱还是有其所值。

一名美艳的女子走了出来,看见觅就先行了个礼,若不是婼袖说认识这位姑娘,让人请了进来,这青楼断然不会白天让一名女子进来,就算进来,怕也是进来了就很难出去的。婼袖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自己是这里的老板,见多了人事,看这个女子身上散发着泰然的气质,也就差不多知道她是谁了。

“觅姑娘,果然是舞者出生,气质非凡。”婼袖笑着坐下。

“觅哪里担得起婼袖姑娘这般夸赞,姑娘是凌城第二美女,今日觅见了才知道姑娘这般貌美,加上姑娘泰然的处事,怕是那第一美女陈鱼儿也及不上吧。”觅客套到,浅浅的笑着。

“听闻觅姑娘为了一名公子放弃了舞者生涯,婼袖这可是要恭喜觅姑娘找到了良人,不似婼袖这般命苦。”婼袖也跟着客套,两个阅人无数的女人相互欣赏着。

“姑娘哪里命苦,可是个富得流油的大老板啊…”觅也不想继续这样的客套,然后正了正脸色,说:“觅今日到来是给绝色公子回信来了。”

听觅说到了风弃玺,婼袖也严肃了,然站起身来说:“那觅姑娘随小女子这边请。”

说着就带了觅来到风弃玺的房门口,然后婼袖敲门,说:“爷,觅姑娘来了,说是给您回信来的。”没有听见有人应声,婼袖说:“爷是不在吗?”

“在,你让觅姑娘等一下。”风弃玺的声音有些沧桑又带着欢喜。

片刻之后,觅进了风弃玺的房间,婼袖也就很知趣的离开了。

“公子,我家公子请公子今晚过去小绪。”觅见了风弃玺也不坐,直接把话说了,看着风弃玺有些憔悴的脸,和桌边一个酒壶的没有藏完还露了一截在外面。

“你家公子?”风弃玺有些疑惑,看着觅,觅却是一脸的微笑。

“我家公子说他有绝色公子想要的消息。”觅如是说,走的时候夕彦交代了不要告诉风弃玺是自己请他过去,她怕风弃玺不敢面对,选择逃避。

“好,那风弃玺晚上就过去。”风弃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交代完了,觅便和在大街上等她的陈加元一道去集市。陈加元若有所思,他心里终究还是担心容鞠,只是现在夕彦的情况,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不管不顾的去找容鞠。若是夕彦再出个什么事,他这个作师兄的就太对不起师父了,从小师父就让他好好保护师弟妹,可如今容鞠还下落不明,夕彦的情况又是这么糟糕。陈加元不经皱眉。

这都被觅看在眼里,她轻轻开口道:“陈公子是在担心容鞠小公子吗?”看着陈加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然后说:“公子是放心不下姑娘才没有去找小公子?”

陈加元看着这个女子,她淡淡的笑着,什么都猜得到,也不愧是跟着夕彦的人。然后笑了笑,却马上又皱起了眉头,她说得对,自己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陈公子其实不用担心姑娘,有常公子在,你大可放心去找小公子。”觅还是笑着,然后说:“况且还有觅在,觅虽然不能保护姑娘,但是照顾姑娘的生活还是得心应手。”

“觅姑娘真是善解人意,难怪你是除了轻语之外能留在夕彦身边的人。”陈加元不加修饰的赞赏道,这也是实情,然后说:“你让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夕彦呢,看到夕彦现在这个样子,加元已经愧疚不已了,只希望能为夕彦做点什么。”

“陈公子找到小公子就是为姑娘做了。”觅还是淡淡的说,陈加元疑惑的看着她,觅知道陈加元不解,然后笑着说:“姑娘一直在为丢失了小公子苦恼不已,心里觉得对不住公子你,若公子你能找回小公子,那姑娘心里也少了不安。”

“夕彦这孩子…”陈加元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就不再言语,跟着觅取采集物品。对于觅的话,陈加元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还要考虑一下。

夜幕降临的时候常百草出去了,说是出去找药材了,然后让陈加元和觅好好照顾夕彦,自己应该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回来。夕彦知道常百草是为了自己出去找药材的,所以看着常百草离去的身影,自己口中小声的说了一句“小心”。可惜的是走远了的常百草听不到。

觅在二楼找一个最雅致的房间,准备好了酒菜。姑娘最喜欢在这间屋子里吃饭,因为姑娘说坐在窗边可以看到这凌城灯火辉煌的景象。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觅看着姑娘自己摇动着轮椅过来了,于是走过去帮姑娘推了进来。自从姑娘坐上了轮椅,她就找人来把楼里所有的门槛都拆了,本以为姑娘会生气,结果姑娘笑着说她倒是给大家添了不少的麻烦。

“姑娘,都准备好了。”觅把夕彦推到窗边,然后推开了窗。

“好的,觅…”夕彦看着觅,然后淡淡的说:“有机会夕彦为你寻一个好婆家,跟着我你受委屈了。”夕彦心疼着这个女子,她可以有个好的归宿,却选择留在自己的身边。

“姑娘是不是嫌觅愚笨,照顾不好姑娘?”觅有些不满,她不想离开姑娘。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呢?夕彦什么时候嫌弃过你照顾不周了。”夕彦笑着淡淡的说,她知道觅这么说无非是不想让自己再说这些让她走的话。

“姑娘…”觅的眼泪终于也忍不住了,然后把头别到一边,不想让姑娘看到自己的眼泪,然后说:“觅这辈子不会离开姑娘的,要照顾姑娘一生一世,哪怕姑娘赶觅走,觅都不会走的。”觅说着,拭去脸上的泪水,转过头来给了夕彦一个笑脸。

夕彦突然想到了常百草说过的话,为什么他们要这样为自己,现在这样的自己要拿什么来还他们呢。夕彦无奈一笑,算了,随他们去吧,总有一天她会孤身一人选择离开。等到他们渐渐淡忘了她,他们也会为自己重新作一番打算的。

“夕彦不会赶你走的,好吧,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就好,若是哪天找到心仪的人,夕彦断然不会答应你因为夕彦而搭上一生的幸福的。”夕彦看着这个女子,也是个固执的孩子。

“谢姑娘,那觅这就出去迎绝色公子上来了。”说着对夕彦施礼,然后转身下楼去了。

看着觅离开的背影,夕彦皱眉,怎么自己就成了负累呢。苦笑一下,常百草留下来是因为愧疚,觅留下是因为怜悯,自己怎么就成了这样可悲的人呢。她用手理了一下耳后那束头发,男子装扮的她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怜。她的面容没有再做其他修饰,所以风弃玺上来应该一眼就能认出她来吧。

夕彦仍旧看着窗外的景象,凌宇国这般繁华,西陵煜真是个不错的君王。已经是深秋了,有些种了枫树的地方,看起来一片红,煞是好看。不知道西陵煜和轻语怎么样了,还有容鞠,那个不懂事的孩子,千万不要有事,要不然她会一生都不好过的。宫君戾,难道你就不能放过那个无辜的孩子吗,一定要那么残暴吗。夕彦叹气…

门“呀吱”一声被推开了,夕彦的思绪也被打断了。她笑着等着那张阳光的脸蛋映入眼帘,随后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和一张俊美的脸蛋,只是这张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阳光气息,反而多了几分忧郁和憔悴。那是风弃玺吗,他怎么变得这样颓唐,夕彦皱眉。

风弃玺看着夕彦穿着标志性的离绪装,坐在那里,她正对着自己笑,可是为什么突然皱眉了呢,难道是看到现在这样颓丧的自己,她在生气。风弃玺不知道,只是看着那个熟悉身影和熟悉的淡淡的笑容,还有那双明媚的眼睛,一时间停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样迈步,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真的是夕彦,那他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也许别人还会对夕彦心存一丝幻想,但是他不会,因为了解,太了解了。他与夕彦结交之时,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夕彦什么都告诉了他,他怎么能不了解。那时候夕彦或许是有意将所有心事都向他**的吧,就是为了日后他不再心存幻想吗。风弃玺苦笑,为什么要那么了解呢,一点机会都没有,甚至连想象的机会都没有了。

风弃玺走过去,夕彦仍旧淡淡的笑着,她说:“风弃玺…”看着风弃玺涨得通红的眼睛和满眶的泪水,夕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还是说:“你过得还好吗?”

“不好…”风弃玺像个撒气的孩子,说:“一点都不好,告诉我,你是离绪,我的无双?还是严夕彦,严将军的女儿?”他有些难受的闭上了眼,然后颓然的坐在夕彦的对面。

“我是风弃玺的朋友,夕彦。”夕彦还是淡淡的笑着,可是眼里也是装满了泪水,她不是铁石心肠,看着这样的风弃玺,她心里不好受,真的不好受。

“算了…”风弃玺突然想通了一般,抬起头来看夕彦,带着笑容,很牵强的笑容。他想给夕彦一个他标志性的阳光笑脸,可是现在好难,然后说:“只要你过得好就好。”

“对不起…”夕彦扬起嘴角,却笑不出来,僵在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风弃玺拧了一把夕彦的脸,然后释怀的笑着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玺不需要你道歉。”然后才注意到夕彦身下的轮椅,心痛到不行,皱眉的怒叫到:“你这是怎么回事?”说完,马上从椅子上跳开,搬开夕彦和桌子的距离,好仔细看清楚确认自己看到的。

第三十五章

“怎么了?”夕彦笑了,这次她露出那个淡淡的笑容,然后说:“这样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怕你会笑话这么要强严夕彦如今残了…”夕彦缓缓说着,语气平淡,像是一个玩笑。

“你胡说什么?”风弃玺瞪了夕彦一眼,成了这样她还能这么轻松的开玩笑。

“不必担心,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夕彦还是笑着,看着单腿跪在自己的面前的风弃玺,正心疼的看着她那双没有知觉的腿,出言安慰道。明明是自己遭遇了不幸,却要一次又一次的安慰看到这双腿的人。想到了轻语,以后该怎么安慰她呢,那个丫头不哭死才怪。

“好?”风弃玺的眼神有些锋利,看起来很恐怖,然后愤愤的说:“你怎么惹上了神医堂的人,竟然动用了消逝水这般狠毒的毒药?”然后死死的盯着夕彦。

“我也不清楚,就那么莫名其妙的中毒了。”夕彦知道说谎是骗不过风弃玺的,看着他怀疑的眼神,夕彦笑了笑,然后说:“别问好不好,已经发生了,知道原因又能改变什么呢?”夕彦不想把常百草牵扯进来,但是聪明如风弃玺,只要常百草在,他终会顺着他查到原因的。

“夕彦…”风弃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她,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女子不属于他。

“好了,这双腿就那么好看吗?本公子今天可是约玺王爷来喝酒聊天的。”夕彦换上了轻松的表情,为风弃玺斟一杯酒。

看着这样轻松的夕彦,风弃玺心里更不好受。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该死的,为什么她现在还能一脸平静,还在安慰自己。风弃玺苦笑,然后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看着夕彦,心里想着那个淡淡的离绪,不禁摇摇头,别了,无双,我的爱。

夕彦看着风弃玺的表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虽然是同年出生,但是算起月份来,她还大他三月。在夕彦眼里风弃玺像个孩子,在皇宫里巧遇到他的场景,夕彦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虽然第一眼就认出来他是绝色公子,而且就在前几日还捉弄过自己,但是还是平静的装作不认识。后来看到这个号称绝色公子的男人居然会在皇宫里迷路,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在她眼里就是个孩子,不管他经历过多少江湖风浪,他的纯真都是可贵的。

“皇兄还没有找到你吧。”风弃玺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抬头看着夕彦。

“没有…”夕彦顿了一下,西陵煜还在找自己吗,那轻语还跟着他在外面流浪。

“夕彦…”风弃玺看着陷入沉思的夕彦,然后说:“皇兄对你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和玺不一样,你那么聪明,应该是知道的…”

“夕彦只能说与他无缘。”夕彦坚定的打断了风弃玺的话,然后笑着说:“玺王爷以后有什么打算?”夕彦岔开了话题,她不想现在提到西陵煜。

“师父来找我了,玺可能会离开吧。”风弃玺突然欣慰的笑笑,也许离开是最好的疗伤药。然后看着夕彦,一脸坏笑说:“夕彦要是忘记了风弃玺,那玺还会回来缠着你的。”

“绝色公子,谁见了会忘?”夕彦也玩笑道。

两人就开始聊起了这些日子的经历,主要是风弃玺说他在找夕彦的时候遇到的趣事,夕彦也说了她在寻君楼也看到或听到的一些消息。当然夕彦提到了常百草,只是说是自己中毒之后才遇到常百草的,也算是万幸了。风弃玺看着夕彦这么豁达,也算是可以放心走了。

夜里,风弃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独自坐在窗边继续喝酒,仿佛在夕彦那里还没有喝尽兴。看到夕彦的情况本来想留下,但是他知道夕彦不会答应,那只会让夕彦再次消失,而且现在夕彦身边有神医在,他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只是,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皇兄,要是看到夕彦现在这个样子,他会疯吧。相比之下,他比皇兄更了解夕彦,所以更容易放手,皇兄要受的苦可能还更多,想到这,他只能苦笑,至少皇兄还能幻想能和夕彦一起。

“就是那个女子?”一个老头的声音突然在窗外响起。

风弃玺没有抬头去看他,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师父无忧老人,于是放下手中的酒杯说:“是,师父,徒儿是不是很没用,就这么放弃了。”

“不是…”老头看着这个孩子,他一直都那么优秀,然后叹口气说:“玺儿是明智的,若是苦于纠缠,怕是最终苦恼不止两人。玺儿的决定既让那女子释怀更让自己显得风度翩翩,看来师父的担心有些多余。”老头这才转过头来看自己的爱徒,不禁觉得他长大了。

“师父不觉得玺儿懦弱?”风弃玺有些无奈看着师父,一直以来师父的教导都是不要做懦弱的男人,遇到困难就要迎难而上,越挫越勇。

“玺儿,师父这次来找你是因为师父算到你在凌城将有一劫,怕你还未成熟躲不过这劫,如今师父看到这样的玺儿也就放心了,相信不管什么劫,你都能顺利度过。”无忧老人埋下头思索一下,接着说:“玺儿还要跟着师父去吗?”

“当然!”风弃玺早就想好了,跟着师父去云游,增长见识,也开阔自己的心胸。

“那,那名女子的病情?”无忧老人是老江湖,一看便知夕彦的情况如何。

“有神医在她身边,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师父,明日我们就上路吧。”风弃玺笑着,他不是相信常百草,只是相信夕彦,既然夕彦相信常百草,那么他就一定能帮助夕彦的。

“你若想帮她解毒,师父可以…”

“不行…”风弃玺知道师父在想什么,用自己毕生的功力来帮夕彦逼出毒素,有资格这么做的当今世上恐怕只有师父一人,但是他断然不会让师父这么做,夕彦也不会接受,因为这几乎是用师父的命来换夕彦的腿。

“师父老了,能为你做的不多,反正这把老骨头迟早…”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换了是夕彦她也不会接受的。师父…”风弃玺有些心疼他师父,他把自己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然后说:“师父,我们云游的时候可以顺道打听千年雪莲的事,不是还有一朵下落不明吗?”他也知道这消逝水的解药配方,是一次他和师父救了神医堂的副堂主,堂主为了感谢他们给的,因为药引根本不可能找到,所以才会这么大方。

无忧老人看着这个孩子,这么多年他们两人相依为命,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心事,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然后叹口气,这孩子的脾气也是固执得很,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老头飞身来到寻君楼,在夕彦的房间处停下来,本来打算进去的老头发现这个房间的周围密布着机关。老头笑着摇摇头,想不到姓常那小子出个门还这么谨慎的安排一阵,看来对这个女娃子也算细心。

不管他从哪个地方进去都会牵动那些机关中的任何一个,就会惊扰那女娃子,如果她醒了,那肯定没有办法施功趋毒,女娃子的性格犟,弄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只怕到时候自己的爱徒会恨自己,还是算了吧,看来这次他做不成这好人了。

无忧老人抿嘴,然后自言自语道:“女娃子,看来那小子将你保护得太好了,两年后若是老头没有找到千年雪莲,再来为你趋毒。”然后嘿嘿两声又飞身离开了。

天蒙蒙亮,常百草背着草药箱回到了寻君楼,他怕惊醒夕彦也就没有回房间,自己去了药庐将草药分门别类的放好。等他整理好采回来的草药,天已经大亮了,他笑笑,然后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沐浴之后换上了干净的灰色衣衫,回去寻君楼。

上楼后,常百草直奔夕彦的房间,也算是自己的卧室,进去就看见觅刚刚帮夕彦梳洗好了。他走过去抱起夕彦走到桌子处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给夕彦盛了粥。因为夕彦已经习惯常百草这么将她抱来抱去的,也就不说什么,她曾经抗议过,只是常百草以他是大夫就驳回了她的抗议。觅也见惯了公子这么抱着姑娘,也不觉得什么,但是她心里却有些欣喜。

“吃过饭想去哪里?”常百草几乎每天早上吃饭的时候都问夕彦这个问题,他中的夕彦情况多出去走走是好的,趁着现在还没有入冬,多晒晒太阳总是好的。

“哪也不去,你不是昨晚熬夜采药了吗?你不休息?”夕彦发现最近胃口极好,也不再的为什么就是觉得最近吃什么都香,然后看见砂锅离自己较远,就伸手把手里的碗给常百草。

常百草为夕彦盛了一碗,他当然知道夕彦最近为什么胃口这么好,是他在饭里加了开胃的药。他第一次看到夕彦就觉得她太瘦了,而且她现在的状况更需要把身体养好。看见夕彦吃的香,他欣慰的笑了笑,自己也添了饭,就陪着她吃吧。

“我有看起来很憔悴吗?不会吧,我看看。”说着跑到铜镜面前照了半天失落的说:“哎…不行不行,要去找点草药来做个脸了。”然后哭丧着脸过来坐着继续吃饭。

夕彦不禁觉得好笑,想不到常百草还有这样的一面,然后笑开了。常百草看到夕彦释怀的笑了,心里荡起了水花,终于看到了她这么灿烂的笑容。他看到的夕彦一直都是淡淡的,他知道这样的人心里一定藏了许多心事,所以一直想找机会逗她笑,让她开怀。

第三十六章

早饭过后,夕彦让常百草睡觉,然后自己也不出门,只是呆在屋里作画写字而已。渐渐的常百草就睡熟了,夕彦听着他发出的轻酣,不禁莞尔一笑,他也够辛苦的。

接下来的几日都过得平静,风弃玺见过夕彦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夕彦知道他走了。这对风弃玺来说是件好事,对夕彦来说也是,她害怕面对。常百草将盆子放下,看着出神的夕彦,他就把夕彦的脚放进去,本来就没有知觉,所以夕彦也不会觉得烫。

“在想什么?”常百草看着这样的夕彦,有些心疼。

“没有,有些事有些人该放下却又有些觉得可惜。”夕彦摇摇头,对着常百草一笑,然后俯身下去,说:“我自己来洗吧。”正要伸进盆里的手背常百草用手臂挡了回去。

“我是个大夫…”常百草看着夕彦疑惑的眼神,然后解释道:“我要给你一些穴位做按摩,好让你的腿上的肌肉不至于萎缩,日后若是解了毒也不至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谢谢…”这是夕彦一直想对常百草说的,他一直这么精心照顾自己。

常百草的眼里闪过一丝什么,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然后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泡过脚之后,常百草放夕彦躺下,然后帮她掖好被子。他发现深秋的夜晚有些冷了,夕彦的床又靠近窗户,他又转身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盖在夕彦身上。

夕彦看着常百草的细心,说:“你呢?”这秋夜里,他难不成不盖被子。

“放心吧,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