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石暮尘立刻神情郁卒:“能不能别提她?我快被她逼疯了,走到哪追到哪,我几乎怀疑她请了私家侦探。”

“真的不考虑?”卫庭贤把他的烦躁尽收眼底,不觉流露出些微幸灾乐祸:“可惜了,是个尤物。”

“花痴的尤物?”石暮尘冷哼。

“我只知道让能男人少奋斗三十年的名媛列表中,她算很赏心悦目了。”

“你有兴趣?我感激不尽。”

“敬谢不敏。”

石暮尘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示意这个话题结束,然后下巴比了比门外:“其实这妞还不错,至少比苏遥强。”

很奇怪,尽管没有明指,卫庭贤还是敏锐地听出了他说的是田如蜜,顿时一脸莫名:“你想多了。”

“我有没有想多你心里有数,”石暮尘正色道:“可以就试试吧,除了苏遥,我祝福你和任何女人。”

“放心,我和她不会再有任何牵扯。”卫庭贤沉稳神色如常。

“那退出评审团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略微停顿:“忽然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石暮尘走后,卫庭贤望着杯子出了会儿神,这才拿起酒瓶准备小斟一杯。只是那一刻,他忽然注意到那与整间房间格格不入的粉色保温瓶,怔了怔,竟鬼使神差地取了来,往纤细优雅的高脚杯里倒去。然后执杯细心端详,忽然被这古怪至极的搭配惹出些微笑意。

豆浆入口绵密醇厚,花生核桃的香气更是浓郁直接,没有半分欲语还休的深意,只有爽直明快的口感。虽然廉价,却不失温暖。

倒是有几分,像那个女孩。

田如蜜本以为头两天总能先喘口气,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Lynn当天就拿出三大本图稿让她看完以后写体会写心得,再加上整个办公室的复印,打杂,跑腿,泡咖啡…每天晚上几乎都要9点才能下班。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饥肠辘辘地加着班,眼看一切即将收尾,忽然灯光全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姨等等阿姨还有人!”

灯光再次亮起,她立刻夹着半敞的包拎着头盔拽着钥匙奋勇往外冲!刚想和阿姨道谢,却猛地发现那个站在门口冷冷望着她的人——不是卫庭贤…是谁?

“…你也这么晚啊,嘿嘿…嘿嘿嘿…”

她忽然各种不自在,赶紧手忙脚乱地用头盔遮掩着包里的杂乱,可她的干笑没有换来任何回应,他依旧是扑克脸一张,只是沉默地锁门。

到底要不要等他呢?杵在他身后的她忽然纠结起来,呃…等他的话,会不会显得太狗腿?又不同路,就只是一起乘个电梯而已…但不等的话,是不是很没有同事爱呢?毕竟这么晚了…

“你住哪里。”

“啊?”她第一反应是四下张望,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是在对自己说话!她连忙结结巴巴回答:“Y…Y区!”

彼时他已踏入电梯,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拦在门上,语气淡淡:“跟紧,我送你。”

驶向Y区的方向人烟稀少,田如蜜有些茫然地望着窗外深蓝夜幕,空气里淡淡清新剂的香味很是怡人,可她却越吸越心慌。

她挺起胸膛,好让自己的背部不再紧贴椅背——她还记得当年物理课上老师说过固体对声音的传导性远胜于空气,所以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否能在一定程度上遮掩这剧烈心跳声?

卫庭贤兀自认真开车,对她的频频偷瞄似乎毫无所觉,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十分沉稳熟练,姿态煞是优雅好看。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肖氏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啊?”她心里一惊——他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

“没有啊!肖氏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啊哈哈哈!”她完全是下意识否认,音量之大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只能紧张地干笑连连——要是告诉了他确有其事,那他会不会怀疑她的忠诚度?甚至…她不敢再想了!打死她也不认!

他望着她的眼神混合些许疑惑——难道他的信息有误?不过也有可能,毕竟…如果真是这样,她又怎么可能选择留在他这里?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直到下了高架驶进一片逐渐热闹起来的大学区,一直沉浸在“找话题”中的田如蜜忽然如梦初醒,在思维跟上前,嗓门已然先行——

“停!停车!”

后悔已经来不及,她赶紧捂住嘴!对挑眉等待下文的他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额,因为我和我妈说已经吃过了,家里估计没给我留饭,所以想打包点东西当晚餐…”

见他不说话,她忽然有点慌,果然是过份了吧?要是把人家香喷喷的车搞得都是油烟气,那…

“帮我带一份。”他忽然从钱包里摸出张大钞递给她:“够么?”

她顿时卡机,他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不够?”

“够够够!啊不对!我请!我请你!”她激动地一个劲儿步跳下车,一溜烟就没了影。

望着她冒冒失失的背影,他再次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地弯了嘴角。

不多久她就提着两只鼓鼓的饭盒回来了,两颊红扑扑的,几缕碎发也被细汗贴在了额头颊侧,激动地活像中了彩票:“你猜我买到什么了?X大门口的老李什锦炒饭!之前好几次去都卖光了,今天真好运!快趁热吃!我给你放了俩鸡蛋炒的!”

说着她就把饭往他手里塞去,同时拔出一次性筷子,熟练地掰开互相磨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双逐渐长回来的小新眉随之舞动,竟让他看着无端心情愉悦起来。

老李炒饭?他一怔,没想到毕业五年多,老李依然在。

思绪不觉飘到那段充满饥饿感的青春,彼时他还没停止抽条,人精瘦精瘦,胃口却奇大,刚下去一餐饭,要不了三小时就消失无踪,若是再打场球,就和饥民没两样了。当时老李的炒饭对他来说绝对是奢侈品。他常常兴冲冲奔到摊前,却反复摸着袋里的几个钢镚,最终还是在隔壁弄俩高庄馒头,沉默着风卷残云般垫饥。

当然偶而也有圆梦的时候,比如拿到奖学金或者打工钱,不过对他来说可从没加蛋的规矩,至多抵着年轻的薄薄面皮嗫嚅一声:“多搁点饭。”老李也从不多说什么,只要他来,总是一大勺又一大勺,最后总得两盒才装得下。

此刻熟悉香气再度飘扬,半是温情,半是感激。

他的怔然却让她陡然心慌——呃,她是不是又做错事了?等等,他叫她带一份,那…指的应该是那种高级茶餐厅的外卖之类…神啊!她居然在地摊上买油腻腻的炒饭给他吃!她真是疯了!

“呃,你要是——”

她下意识伸手去抢,却被他四两拨千斤地顺走了手上刚磨好的筷子:“谢谢。”

一口热腾腾裹着鸡蛋和香葱的米饭下肚,沉寂已久的味蕾仿佛瞬间打开!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手里淳朴且分量十足的美味,这些年早已不会再为牛排鱼翅惊喜的味觉,忽然颤栗着苏醒——

她紧张万分地注意着他的表情,以防他忽然发飙把饭盒照着她的脸拍过来,或是由于不适应而突发性食物中毒。直到他沉默着把脸埋进饭盒,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并肩狼吞虎咽了一阵,谁都没说话。她也心满意足地吞下去大半盒,这才抹抹油汪汪的嘴,满足地叹口气:“你也没吃晚饭?”

那边沉默片刻:“和你一样,没让家里留饭。”

“真是个孝顺儿子。”她赞许地点点头,两人一起吃过地摊盒饭这个事实已成功麻痹她的阶级意识,她甚至极其自然地伸手捉掉了他嘴角一颗饭粒:“怎么样?这可比牛排好吃吧?”

他忽然抬眼看她,清冷如昔的目光让她顿时清醒过来,距离他脸颊不超过一公分的手指哆嗦着不知如何是好——收回手是必须的!呃,那饭粒是不是…也要贴回去?

他的回应是扯张纸巾塞进她手里:“别弄脏我的车。”

…¥%@#¥&%的…她一边暗暗腹诽“冰山龟毛讨人厌”,一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连指甲缝都没放过地把手擦了一遍,然后嗅嗅指尖——靠之!还是有油烟气!于是赶紧在胸口衣料上胡乱蹭了蹭。

不经意瞥到她这个豪迈的动作,他无话可说地一笑,忽然发现不过几天光景,她似乎又胖回来大半,一张苹果似的圆脸正泛着吃饱喝足的亮光,同之前的萎靡之气真是天壤之别——他居然生平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胖点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看着精神多了。

等她处理完毕,他也恰好解决整盒炒饭。空气里忽然少了咀嚼吞咽或是纸巾窸窣的声音,欲走还留的尴尬于是再次粉墨登场——

“呃…天气不错啊,月亮很大啊!”她信口胡诌着,同时下意识摸来手边的瓶装水想去去嘴里的油气,可瓶口还没碰着嘴,就被他长臂一伸地截了胡——

“诶?”她呆了呆,凉意忽然自背后升起——呃,她疯了!居然又拿他喝过的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忽然起身开门,长腿一迈就出去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逐渐离开的背影——不是吧!不就喝了他的水么?还未遂呢,就为这他就把她扔车里自己走了?哎喂她是有多招人嫌哪?

心头忽然袭上阵阵酸意,她知道自己粗糙低级不上档次,对他就算偶尔做梦YY一下都是诛十族的大罪…但她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好吧?要不是总为生计发愁,她也想好好打扮打扮,闲得蛋疼学点礼仪气质什么的——总之,他就算看不上她,也没必要这么侮辱人吧…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越想越憋屈,直到车门再次被打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饮忽然打断她的思绪——诶?

“吃了油的,别喝冷的。”卫庭贤好整以暇地坐进车内:“不知道你爱喝什么,随便买的。”

田爷这颗真汉子的心,在经历云霄飞车般的三上三下后,此刻忽然失去了反应能力。

她低头看杯子:热咖啡。

咖啡她倒是不讨厌,只是现在晚上十点,而这杯咖啡应该能让她清醒到至少凌晨四点——是的,她就是传说中对咖啡因超敏感的体质。

她吸吸鼻子,绽开笑容,仰头咕噜咕噜灌下大半杯。

怎么办?他买的咖啡…真的好好喝…T_T

【十五】YY无罪…

田如蜜浑浑噩噩地回到小区,这杯普通的咖啡仿佛放了迷幻剂,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压面神经却亢奋得无法控制!钥匙在门上捣鼓了1分钟还是没能打开,耳边各种仙乐飘飘,神智早已飞到九天云外——

“不许动!抓现行!”

田姿姿忽然从暗处“嗷”得杀出来,吓得她一激灵,钥匙整个摔到地上——

“说!刚才那个车里的男人是谁?坦白从宽!缴械的不杀!”

“没有,就…同事而已…”她终于清醒了些,不禁汗如雨下。

“切!骗鬼去吧你!”田姿姿一把抓过她手里的钥匙:“大姐你看看清楚!这是你的机车钥匙!机车钥匙好吗?到底什么人把你搞的如此精神恍惚!说!”

“卫庭贤?!”田姿姿“嗖”地站起,激动到口沫横飞:“你你你你你是说我们卫总?他本人?亲自?”

田如蜜讷讷点了点头。

“嗷!”田姿姿立刻陷入严重焦虑,她开始以田如蜜为圆心进行半径约一米的圆周运动,间或面色严肃地咬手指抠眉毛,就在田如蜜几乎被绕晕时,她忽然“啪!”一声,手掌重重按在茶几上——

“姐!上了他!”

田如蜜惊恐万状抠墙吼道:“什么?!”

“你看,比赛的时候他就给你打高分;现在又专程送你回来,虽然我对他扑朔迷离的品味不太理解,但这叫啥?天上掉馅饼?我看是掉满汉全席啊啊啊啊!”

“别瞎说,他怎么可能看上我…”

“为什么不可能?”田姿姿眼珠咕噜一转,忽然像发现新大陆激动起来:“哎哎你看你们多配!你叫‘甜如蜜’,他叫‘味挺咸’——你们俩天生就是‘甜咸配’啊!”

“…这样也行?”田如蜜整个石化。

“真的,我和你说,现在男人都好现实的,你要老不给甜头吧,人家转头就走了!”田姿姿激动地握住她肩膀:“姐,这事儿你得听我的!接下去你得天天找借口蹭他的车!然后他要想对你干点啥,你千万别挣扎——啊不对!要不你主动对他干点啥吧!下点药也行啊!啊啊啊啊这么优的货色去哪儿找,姐你开运了姐!”

田如蜜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掌照她头顶拍过去!“好你个田姿姿!这种话都敢说,你个大姑娘都不嫌害臊?你先给我招了,你又不上班穿这么漂亮大半夜的在门口干啥?”

“呃…”田姿姿面色一僵,赶紧放柔声音蹭上去:“姐~人家去约会了嘛~”

“约会也不该这么晚回来!”田如蜜清清嗓子,顿时家长范儿上身:“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就是容易出事,女孩子要洁身自好,不能让男人占了便宜…”

“姐!”田姿姿双目圆瞪:“你是哪个朝代穿越来的?我和歆伟在一起都两年多了诶!”

田如蜜一惊:“你的意思是…?”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谈了两年多还没做的才是有病呢。”田姿姿一脸天经地义:“姐你真的…你这样下去不行,你根本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回事!我和你这么说吧,他们要的时候呢,那是十万火急,憋不得的,你要硬憋着他,他就给你出轨!都说男人是禽兽,那可是真理!”

“…”田如蜜呆滞地张大嘴,只能从喉口发出几个不明音节,而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卫庭贤也是…禽兽吗?

她翻着白眼想象了一下那张淡漠而禁欲的脸,顿时无法负荷地狂摇头!

“你摇什么头啊?矮油我说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田姿姿一脸恨铁不成钢:“现在社会开放了,你该恋爱就恋爱,该做就做,要不然万一结婚后才发现是个不行的,才有你哭的呢!这可重要了,你以后就明白了!”

“我还是不能理解…”田如蜜困惑地咬着半边嘴唇:“那个,有那么好吗?”

“好!超好…”田姿姿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面飞红霞,手捧脸蛋咯咯咯笑得娇羞无限:“来,姐,我给你普及下知识…”

被田姿姿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普及了大半夜“知识”后,其直接后遗症就是…田如蜜觉得自己一夜之间变猥琐了…泪T_T。

“不错,”卫庭贤头也没抬地把报告递回给她:“你对我们的风格已经摸透七八成,可以绘稿了。”

却没收到预期的回应,他疑惑地抬头,却看见田如蜜正站在那里放空,眼神落在他右手上,脸上的表情却…瞬息万变。

昨天姿姿怎么说来着?食指和拇指比直角时的长度就是…额,那个的长度?这么一看,她再次发现他的手指好纤长好漂亮,骨节分明又不乏力度,就连指甲也修得干干净净——

“呃…啊?”她猛地惊醒,这才发现他已经双手环胸观察了她不知道多久。顿时飙汗三斤!只能埋着头瞎嗯嗯了两声,接过报告逃也似地奔出办公室——

卫庭贤莫名望着空出的座位,那从鼻腔里溢出的轻哼,居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旋即他又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在笑什么?

田如蜜却一路狂奔回座位,整张脸完全烫到要炸开——田姿姿你害死你姐了啊啊!

当天她又是加班到九点——头可断,血可流,不到九点不可走呜呜呜…

九点整,她终于完成最后一份key in,经过CEO办公室时特意放轻了脚步,可是——

“Hi,”一道明朗好听的男声忽然在她身后响起:“你也还没下班?啧啧,万恶的资产家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她一惊,只好认命地回过头来,果不其然是石暮尘。

卫庭贤面无表情地从办公室步出,臂上挂着外套,下巴朝外一指:“走吧。”

“带她一起吧。”石暮尘不由分说地接过她手里的头盔:“这么晚了你回去不安全,我们正好要喝一杯,喝完让他送你回去。”

“诶?”

她汗涔涔地望向卫庭贤,后者面上依旧平静无波,也没说什么,只是径直往外走。

在无知无觉地跟着他们上了车后,田如蜜才忽然惊醒——这整个过程里…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吗?

这是附近一家很雅致的Pub,每次经过时她都会对着那低调却奢华的装潢暗暗YY里面的价格会有多吓人。如今终于身临其境,却轮不到她点单。但她还是默默把Menu摸了来,借着昏暗的灯光默默地看了——然后,默默塞回去。

她表面强装镇定,心底却简直吓尿了!再看那两个男人毫无鸭梨的点单状况——不禁啧啧感叹,阶级什么的,差距真是天差地别啊!

来Pub无外乎喝酒聊天放松心情,一开始卫庭贤和石暮尘一直在聊些什么大盘啊,房产啊,金融海啸之类的话题,听得她云里雾里。幸好石暮尘十分照顾她,常常扔个话头撺掇她发言,在他不动声色的调和下,她倒也渐渐融了些许进去,偶尔还会被他逗得笑出声。

可惜欢乐时光总是短暂,八卦正聊得兴起,石暮尘却忽然接到电话——

“现在?”他一向阳光的面色忽然沉下去几分,在幽暗光线映照下居然显出几分深不可测来:“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

田如蜜一愣,似乎从没见过他如此不假辞色的一面。电话那头也不知是男是女,只是越说他面色越僵,沉郁的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薄总…好吧,薄小姐,我现在真的没空…”

“…可我不想见你。”

“…薄晓微,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名字听起来应该是个女的,她不禁暗自猜想…女朋友?吵架了?原来不是苏遥?

然后他又是一阵常常沉默,似乎那头的女孩十分能说,末了,他露出无奈神情:“行了别说了,我马上来。”

说着他顺势起身,姿态又恢复到刚才的谦和诚恳:“有急事先走一步,祝你们玩得愉快。”

卫庭贤却一脸了然:“怎么,你的薄小姐又闹了?”

“别乱说话,”石暮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瞥了田如蜜一眼:“走了,再联系。”

他一走,气氛刹那间出现微妙尴尬。田如蜜端着自己的天价柠檬水小心翼翼地啜饮,眼角余光却透过玻璃杯偷瞄卫庭贤——原以为他会顺势和她一起离开,却没想到他竟自斟自饮地不亦乐呼,眼神也只是胶着在酒杯上,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他要是喝醉了咋办?她在心中默默算了算夜间计费情况下,的士开去他家再绕回她家的费用,算完周身一凛!顿时有种点杯长岛冰茶把自己喝挂来逃避责任的冲动…T_T

卫庭贤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六年前的今天是他和苏遥定情的日子。那时他们约定每年都要庆祝,但讽刺的是,这个纪念日竟从未生效。

他从没和宋石二人提过,但十年兄弟毕竟不是假的,所以每年这天,他们总会找些理由闹他出来玩,他也不推辞,大家心照不宣歌舞升平,总好过一个人胡思乱想。

三杯下肚,热气逐渐熏上面颊,浑身烘暖。他微微闭上眼,全身放松,说不出的适意。

田如蜜却越发忐忑起来,两人原本就是并排坐着,他这么一放松,半边身体的重量忽然落到她肩上,熟悉而强烈的男人气息震得她背脊一凛,寒毛直竖…

她挠了挠头,视线天南地北地胡乱晃了一圈,这才鬼鬼祟祟地落到他身上,他清爽精干的短发扎在她颈侧,微微刺麻的触感让她不自觉缩了缩;而这些微异动却似乎惊到了他,他眼皮滚了两滚,忽然睁开眼——

“…不好意思。”他一出口才发现声音的暗哑,而她薄薄面皮上烘出的热度已然超出合理范围,他赶紧调整坐姿,不着痕迹地迅速和她隔出安全距离。

“没…没事。”她也窘迫得很,两根食指几乎扭出一枚中国结,可此时的沉默越发显得尴尬,她只能硬着头皮想话题:“对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