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嘿笑了两声:“本来和人约了的,现在放人家鸽子,打个招呼。”

前几天接接连几天都是阴天,今天难得阳光正好,晒的整个人暖洋洋的,我和Marvel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你怎么突然就想到去学钢琴了呢?还做了职业钢琴家?”

Marvel笑了笑:“是啊,我父母也只是工薪阶层,我那时候是小学里的兴趣班,本来就随便学学的,父母也说,升入初中后就让我放弃学琴专注上课了,家里没那么多闲钱,而且放弃学业专注学琴,当时听起来也挺离经叛道的。虽然我挺喜欢钢琴,但也觉得只能放弃。不过可能我运气好吧,后来遇到了我师傅,他觉得我非常有钢琴天赋,是他几次三番上门,每次都被我父母赶出来,可最后还是说服了他们,并且一直资助我继续学琴直到我拿到奖学金的。”

“啊,那你师傅就是克里德大师咯?我听我妈说你是他的关门弟子呢。”

Marvel摇了摇头:“不是的,没有师傅的帮助,我根本见不到克里德先生成不了他的学生。”

我正想继续深问,却被一个突兀的手机来电给打断了。

一看号码,还是我弟弟阿龙。我上次硬是给这孩子买了个手机,但这孩子兴趣不大,而且他大概不愿麻烦我,之后再也没给我来过电话。

“喂,姐,我,额,那个,我,那个,有点身体,额,不大舒服,啊,而且好像还挺那个严重的,肚子特别疼,姐你能不能过来下?我在学校。”

我了解阿龙的性格,要不是万不得已,这孩子都不会求助于我。怕真是病的严重了。

“哎,Marvel啊,我可能没法和你继续聊了,我弟弟病了,我得赶去看看。”我挂了电话,便拎起了包,“这是我拐卖时候的弟弟,但对我都挺好的,他在这儿读大学人生地不熟的。我不大放心。”

Marvel脸上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但他理解的点了点头:“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我和你一起去吧,开车送你过去。”

我想了想,万一我弟弟病得没法站立走路,确实需要个男的帮我把他扶进车里送医院,于是点了点头。

一路焦急。

然而等我风风火火赶到阿龙的宿舍,推门进去,迎接我的,竟然是阿成一张脸。他今天打扮得尤其有格调,站出来相当气质高雅,外加身高腿长,往大学男生宿舍里一站,与宿舍里其余几个蔫头蔫脑,皮肤黑里泛红,嘴唇上面稀稀拉拉长着几根小胡须的少年们比起来,简直就是水仙与大葱的区别。

水仙见了我,笑得一脸灿烂:“文学你可来啦。”

我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

“哎,阿龙大概太难受了,情况紧急,他也给我打了电话求助,这不,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正好空,便过来了。”

我顾不上疑惑什么时候阿龙和阿成关系这么好了,只急急推开门,看到阿龙正躺在床上,盖着条毛毯子。这是9月,气温还挺高的,宿舍里又没有空调,我看到他憋红了脸,额头上不断沁出汗水。

“阿龙,你是不是太热了?”

阿成抢在我前面走到阿龙床边,拿出块毛巾,体贴的给他抹了抹汗,替他掖了掖被角,回答道:“阿龙他突然肚子疼,这是冷汗!你看,这都疼出冷汗了!他疼的都没法说话,所以你有什么要问的,问我就行了,他在还能说话时候,把大致病情和我说过了。”

这时候Marvel推门走了进来。

阿成循着声音抬头,两人目光在空中相交。然后,Marvel径自走到阿龙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掀掉了他的被子,朝着阿成笑了笑:“这哪里是冷汗?明显是热出来的。而且体温正常,没发烧,也不用捂汗。”

“听说是肚子疼?那倒是有可能,大学食堂的伙食一向不大卫生,看你这表现,疼的都不能说话了,大概是食物中毒,我觉得应该送医院洗胃。”他看了看阿龙,朝着他也笑了笑,“洗胃你知道么?就是把一个管子从你鼻子或者嘴巴里□□胃里,先吸出有毒食物,再注入洗胃液,不断洗,直到把有毒的东西排出来。有点痛苦,不过男子汉,忍一忍也没什么。”

说完他作势就要扶起阿龙去洗胃。

我看到阿龙黝黑的脸蛋上神色凄楚,不断眨巴眨巴着眼睛盯着阿成,一阵青红交错,然后他又看了看Marvel,憋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额,我,我觉得,我,我突然痛的,也不是那么厉害了。额,好像,好像突然就不疼了。”

弟弟身体又恢复了,我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Marvel对我笑了笑,示意我别担心。我刚要说话,却被阿成一把拉着出了宿舍。

“张彩凤!你这个骗子!那个娘炮什么时候变成你故交了?!刚和我讲电话,我刚听见个男人声音,你就急着挂,我就说有问题。果然是翅膀长硬了,都学会脚踏两条船了啊?你怎么对得起纯洁清纯情窦初开的我!你这个当代陈世美,嫌贫爱富,喜新厌旧的家伙,你撕裂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眷恋和对真善美的信仰!”

我看了看眼前显然委屈至极的阿成,张了张嘴,有些百口莫辩,只好拍着他的背,解释道:“我才发现Marvel和我其实在我4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只不过我们分别了很长时间。我知道你之前对Marvel的性取向什么有一些误解,但是,其实他对你不会有非分之想的,他喜欢女的,你别担心。”

阿成慢慢琢磨了下我的话,一脸表情凝重:“那样我才更担心。某种意义上,我觉得更加危险了。”

“先不和你说了,阿龙好像好多了,我进去看看啊。”

我正要转身,阿成一把把我拉住:“不许走。”

他的表情像是有发飙前兆的哈士奇,如果你不好好留下陪他玩,他就决定做出毁灭性破坏。

“张彩凤你不能走!”他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诉求,“我讨厌你和那个什么Marvel的在一块!看着我气得都腰疼。就算他是你哪门子的青梅竹马,你也不能为了他就舍弃我啊!你们都多少年没见了?电影里一般都这么演的,如果一个故人失联很久突然出现,绝对有阴谋啊!你看他那手,细细白白的,一看就十指不沾阳春水,是干活的手么?你和他在一起,就是劳碌命,而且艺术家都那样,生活能力极端低下,还要别人供养。”

我看了眼他的手,十指细长,保养良好,指甲的形状漂亮健康。阿成讲得群情激奋,丝毫忘记了自己也长了这么一双好逸恶劳的手,而且比起Marvel因弹琴而变得更加粗大的骨节,阿成的手更贵气。

“谁说我要和他在一起?而且Marvel现在就靠演出,一年收入不仅不需要别人养他,还能养活不少人呢,你去看新出炉的十大黄金单身帅哥排行榜,他排第六呢,多少小姑娘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打破头呢。”

“你也看了那个排行啊?那我问你,第一名是谁?”

“第一名啊,就那个什么二少爷啊。”

阿成听到我的回答,脸色稍霁:“那不就结了,你就不能有点追求,第六名算什么啊,前三甲都不算,你真是没见过世面,志当存高远,你就不能勇攀高峰啊?”

我白了他一眼:“那个什么二少爷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他,而且就是认识他,就是他看得上我,我还未必看得上他呢,传闻他很*的,说不定一身病。”

“你怎么都不了解别人,就这么有偏见呢!”阿成脸色不满,“而且就算我们不以身价论人,不看着个排行榜,你也要找那方面比较厉害的啊,性生活是婚姻生活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你看Marvel那德行,就不行。”他诽谤完Marvel,拽着我还是不给走,左顾右盼了一阵,终于扭扭捏捏又开口了,“你也能考虑一下一些很有能力的人啊,你不要一叶障目啊,说不定你需要的人,已经在你身边了。”

他那个样子,就恨不得在自己额头上挂一条横幅“I know you need me”了。

我愣了愣,看着眼前的阿成,他似乎有些害羞,两颊上飞着两朵红晕。敢情刚才他那样,都是一种间接的变扭又傲娇的表白?

他看了我一眼:“我本来今天准备带你去看《永爱之城》的,我问人先拿到了片子,我们可以先看。而且我本来想和你说些事情,但是现在还是暂时算了,过阵子再和你讲。”

我有些无所适从地瞪着他:“突然想起来还有旧账没和你算,上次带你去拜师Marvel,你干嘛弹成那样?”

我们都有些尴尬,都有点回避刚才的话题。

阿成顺水推舟道:“我就讨厌他,我干嘛弹给他听,我这种隐世的大师级人士,怎么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

“可是Marvel讲那曲子是演奏级别的,听上去似乎很难,你要能到了能弹好那曲子的程度,早能养活自己了,为什么还从事这个?”

“这个么,有些复杂,额,总之我也是有苦衷的。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吧,我还是去看看阿龙吧,不知道他好点没有。”

说完他一把放开了我,就冲进了宿舍。

宿舍里Marvel和阿龙似乎相谈甚欢。

我有些不好意思,多亏Marvel送我来,结果我还把他晾着。

“阿龙看起来好多了,好像没什么不适了。”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不耐烦,抬起头对我笑笑。

阿龙也抬头笑,他看起来和Marvel亲近了不少:“姐,马,马伟哥刚答应说,给我补习英文呢。”

等等,马伟?我反应了片刻,才决定对阿龙的发音不准忽略不计。

Marvel倒也没在意:“阿龙刚才和我说,以前在山区里没什么英文老师,现在来了这儿,发现大家英语普遍都挺强的,想要补习补习,我过阶段正好没事,可以过来帮他上上课。”

阿成这次终于没发表什么观点,大概说到英文他实在没法跳出来贬低Marvel,只在旁边大大哼了一声。

24 第二十二章

之后我又在阿龙的宿舍坐了坐,看阿龙确实像没什么问题了,我才离开。一路穿越校园,带着这样两个长相秒杀校园其余青涩少年的人,引来不少回头率。问题是这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的两尊大神,谁都不愿意理睬对方,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气氛很是尴尬,还好阿林一个电话,及时拯救了我。

“文学,据说你在学校呢啊,我有个论文今晚要交,结果有个资料之前找错了,现在真是心急火燎的,你快帮帮忙,和我一起去古籍资料室翻翻去。”

于是我告辞了左右两尊大佛,蹭蹭蹭便跑到了资料室。

“你来的挺快啊。”阿林搬着个小梯子,正在审视一排排的古籍,“刚听徐丽丽讲看到你和两个超级帅哥在逛校园呢,快老实交代,难怪你最近神神秘秘啊,真是一般不出手,出手必伤人呐,一下搞俩,你还真以为三角关系是最稳定的关系啊?”

“你想什么呢,两个人你都认识,一个Marvel,一个阿成。”

阿林一听Marvel的名字,便来了精神:“听说今天文音在家里搞party呢,Marvel怎么跟你出来了?哎,对了,你说Marvel和阿成哪个更帅?Marvel是气质文静很有古典气息,我很喜欢,但阿成也不错啊,感觉笑起来邪邪的,眼睛真漂亮,上次无意间看到他不小心露出的腹肌,哎呀,身材真有料,搞得我都想花钱试一试他的服务了。”

“喏,找到了,《诗经与其起源文化》。”我把一本书拍在阿林头上,“好好写你的论文吧,而且你就不能别那么花心,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还有,对了,你就别肖想阿成了,他已经不做了。”

阿林嘟嘟囔囔:“你怎么对阿成那么有占有欲啊,而且,上岸?他骗你的吧八成,哪有说上就上的。哎,文学,你看你怎么脸色都不高兴了?你该不会真喜欢那小鸭子吧?”

“我和你说,你可理智点。我前几天还看了一本小说,情节和这简直一样,富家小姐喜欢上了男公关,被父母知道,女的坚持不分手,于是断绝关系后被逐出家门,然后呢?然后这两人没钱没地位,只能做一对亡命鸳鸯,但两人相爱啊,男的只能重操旧业养家糊口,结果还骗女的自己从事正经职业啊,女的看着男的那么辛苦,也于心不忍啊,于是也偷偷从事上了那种职业,然后两个人各自与客人各种姿势各种深入描写啊,过程之香艳与刺激,作者业界良心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我看了看笑的一脸回味无穷的阿林,翻了个白眼:“所以作者想表达即便身处地狱,只要相爱,也能心在天堂么?顺带靠香艳描写吸引读者?”

“错!”阿林大声纠正道,“我还没说结局呢!结局就是!结果两个人终于靠着辛苦的体力劳动赚够了钱可以不干了,正要奔赴新生活,却发现双双染上艾滋病。然后为了治病,钱又不够,只能继续下海,结果各种交叉感染导致整个城市染上了艾滋病,之后艾滋病变异出新病毒,大家都变成了丧尸,然后就开始了丧尸大战,哎,我和你讲,文学,这文真是太刺激了。思路广阔,世界观宏大啊!”

“…”

我收拾了收拾东西,觉得还是必须得马上远离阿林。她每到论文交稿前夕,便会有一阵子这样的审美异常。

然而回到了住的地方,终于一个人能独处之时,回头想想,阿林那一番言辞,却是话糙理不糙的,万一我真和阿成在一起,那么怎么面对我的父母,以后怎么谋生?我是可以靠写小说维持,但他呢?他好像除了打扮得和花孔雀一样招摇之外,也没看出什么特长啊,而且还有点好逸恶劳。再说了,我这么虚荣的人,真有勇气不顾旁人的嘲笑和他在一起?而且当务之急应该问阿成先要一份健康检查报告,想到阿林讲的丧尸大战,我心中确实抖了一抖。

兜兜转转想了不少,包括如何委婉又不伤害阿成自尊的问他要健康检查报告等问题。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竟然真的在认真的思考与阿成在一起的可能性。我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陌生。人生真是充满了不可预知,我现在所想的东西,是过去的自己绝对无法理解甚至觉得愚蠢的。

一夜便是辗转反侧,睡得十分不踏实。

第二天是被阿林的电话给叫醒的,她熬夜交了论文,此刻声音十分之神清气爽。

“出来逛街啦!最近听说南翔街那边有美食一条街,各国小吃!赶紧的,我等你啊,快点来。”

等我跑到南翔街的时候,阿林已经左手巴西烤肉,右手寿司手卷地吃了起来。

“哎,老板老板,再给我两串神户牛肉,少放胡椒粉啊。”她不仅自己左拥右抱吃的不亦乐乎,也非常热情的招呼我一块吃,“那个京都汤豆腐,也来她来两碗。”

“你看看你这黑眼圈怎么这么重?该不会真想和那鸭子的事情去了吧?别想了,这有什么好想的,那种职业下,人早就不会再爱了,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虚情假意。”她正要语重心长的继续下去,突然便捂住了肚子,“靠,我肚子怎么那么疼,这附近哪儿有厕所?感觉要拉肚子了,憋不住了靠。”

南翔街不远处就是高档商务区,寸土寸金,哪里有什么公共厕所。

“你憋住啊!”我拉着阿林,飞快地朝前走去。

“这是去哪儿啊?”

“帝色。”

阿林瞪大了眼睛:“那不是高级会所么!”

“帝色的高级会所在大楼的低层,中层是商务会议室,高层是酒店,酒店大堂里总有厕所呗,借用下就行了。谁叫你要在这儿吃什么各国美食的流动摊点,南翔街这儿都是住户,你总不至于敲开谁家的门借个厕所拉个屎吧?”

还好阿林的意志力比较坚强,她一进酒店大厅,就直接百米冲刺的进了厕所。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便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发呆。

不得不说,这帝色酒店大厅便装潢的很是富丽堂皇,环境优雅,偶尔进出的几个人,也都穿着不凡。我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便有些感慨。想当初,便是自己一念之差,进了帝色,才从此认识了阿成。

大概是想到阿成,我盯着眼前大厅里走过的一个路人,也觉得与他背影十分相似。那同样挺拔的身高,可以撑起欧美版男装的身材,同样的大长腿,甚至是同样的发型,举手投足间那种感觉,甚至侧脸的线条,也越发觉得相像。

这个人穿着不菲的西装,被另外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着,虽然看上去他年纪最轻,但却处处流露出上位者的威仪来,其余几个人对他态度也非常谦卑和恭敬。

他们一行正由远及近从我面前走过,我盯着为首的那个男人,越发觉得他侧脸实在是与阿成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的相像。不论是那挺巧的鼻子,还是那漂亮的下颌线条,甚至那眼睛眼角的弧度。我陶醉的看着他,直到他转过脸来,我才发现了问题。

这特么分明就是阿成啊!!!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西方哲学家诚不欺我也!

“宋先生,这是您同意的那笔三千万投资的项目,您看看合同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将于楼下会议室进行签字仪式,我方的一千万投资款项应该已经在今天到账了。”

“宋先生,非常荣幸能与您合作。”

我悄悄的尾随了阿成和那群黑西装一阵,听到零零散散的这些对话,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不好意思,我找这位先生借一步说话。”我强压下了情绪,走上前去,一把拉过阿成。

等彻底远离了那些黑西装,我才放下了拉着阿成的手。

阿成大约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偶遇”我,他瞪大了眼睛,眼里有一丝慌乱。

他谨慎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都知道了?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说的,你相信我。”

我痛心疾首,巨大的冲击面前,真是眼泪都要流下来:“这哪里有什么合适的时机可言?你这是欺骗,不,是诈骗!”

大概还有悔悟之心,阿成的脸色非常难看。

我继续道:“阿成,你说你答应我不再从事之前的职业了,也说自己把工作重心转移到新项目了,还说最近都在忙着做新项目。可我真是错看了你!我刚才站在你们身后都听到了!你真是长出息了啊,竟然都开始诈骗了!装什么有钱人啊,还和人合作三千万呢啊,你这辈子见过三千万长什么样子么?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人家是不是把一千万都打你卡上了?”

没想到阿成听了我的指控,脸色反而亮堂了起来。

“不行,我绝对不容许你做这种事,来,跟我来,去和人家说清楚,说你都是骗人家的,把人家的一千万给还了。”我不容分说,一把拉住阿成,往黑西装那儿走去。

阿成大概没料到我竟然是如此风一般的坚韧女子,他愣了愣,急忙道:“文学,别,别,你先听我说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你千万别妄图用什么‘我的一千万分你一半’这种话来腐蚀我。”我一把揪起阿成的耳朵,把他连拖带拽的拉到了黑西装们的面前,“你待会别反驳我,听着就行了,好好认错!”

几个黑西装看着我揪着阿成的耳朵出现,面面相觑,看着我的眼神,和看着鬼差不多。

我把阿成往他们面前一推。

“各位先生,非常抱歉,现在你们眼前这个人,恐怕他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宋先生,也没有钱,他手上戴的卡地亚,都是A货。”

我吞了口口水,继续道:“其实这是我的智障哥哥,大概只有6岁的智商,而且有点祖传的精神分裂,现在大概正在犯病,他现在是完全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对他所做的一切行为没法负责,大家也不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了。你们的一千万,我们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们,因此造成的损失,我也会相应对你们做出赔偿。还望你们海涵,不要追究了。”

我觉得我这一番话,说的十分合情合理,甚至在说到我如何和我的弱智哥哥相依为命之时,都差点撒下了两滴热泪。

阿成站在我面前,看了我一眼,再看了一眼黑西装们,叹了一口气,抬起头脸色痛苦的捂住了脸:“我的形象…”

你看看,这种时候还在意什么形象?

此时局面十分紧张,黑西装们盯着我看。

我以为他们会感激涕零地握着我的手,感谢我大义灭亲归还一千万。谁知我没猜中开头,也没猜中结局。

我们这番动静引起了酒店大堂经理的注目,他此时抹着额头的汗,跟着黑西装们的步伐,小跑了过来,对着阿成再三哈腰点头致歉。

“宋先生,非常抱歉,是我们酒店的不周,造成大厅有闲散人员混杂,给您造成了不便,请您原谅!稍后我们经理将会亲自向您赔罪。”然后这个诚惶诚恐的大堂经理看了我一眼,“现在是不是需要我们报警或者联系医院?”

“不用,这其中有些误会,我会自己处理。”阿成整了整被我拉扯皱的衣领,咳了咳,语气又威严起来,仿佛刚才被我拉着耳朵拽过来一路求饶的人根本不存在。

很快,除了帝色的高级员工,帝色的集团经理也跑了过来。我在财经报道里看过他的新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做事雷厉风行,很有商业头脑,才被帝色的大股东HT娱乐公司选中来接管帝色集团。而现在,这个传闻里狠辣又强势的男人,面对阿成,脸上却是非常认真和严肃的恭敬,而那种谦卑是装不出来的。他对着阿成一个劲地在道歉。

“二少爷,给您造成的困扰我非常抱歉,以后对帝色的酒店出入人群管理,我们会更加严格,明日便会更新最新管理条例。”

此时阿成还拉着我的一只手,他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文学,待会再和你解释。”然后便朝着帝色的经理点了点头。

其余几个人看了眼他拉着我的手,脸色微微闪过惊愕,脸上也浮现出一下了然或者复杂的神情,然后便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仿佛刚才那一出也完全没有发生过。

我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记得阿林和我讲过,二少爷,全名宋铭成,HT娱乐实际掌权人。

但我看了一眼我身边的阿成,觉得我的联想还是非常荒诞。

然后我便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周围过来致歉的帝色高级员工里,赫然看到了当初信誓旦旦对我讲会所不提供特殊服务的帝色会所老板。他也正抬着头,此刻看到了我,也很是愣了一愣。

我瞪着他,指着阿成道:“他确实是你们会所当时的台柱头牌对吧?”

那老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阿成,结结巴巴道:“小姐,我都说了我们不提供特殊服务了,我们是正正经经的商家。你那天喝多了,死活不听劝,一路就冲进我们的VIP包厢了,踢开门,死活就拉着我们宋先生要出什么台,还当场塞了一把硬币进他衬衫和裤子里。”

我呆呆的站着,瞪着地上的大理石砖,想不到我当初醉酒后竟然如此生猛,而且竟然还是塞了一把硬币,还真是当人家储蓄罐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