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到了家，程双峦回到房间里拉开了小书包，拿了一本算术本出来。
楚清倒了个水的功夫，这孩子已经开始收拾书包了。
“你会写吗？”
程双峦点点头，掰手指头就能写出来的题目，实在不行再算上脚指头，这些奶奶早就教过他了。
收拾完书包以后，程双峦抱着大黄蜂走到了楚清房门前敲门，“妈妈，我饿了。”
楚清立马丢下平板出门，“你爸今天不回来吃，我带你吃麻辣烫去？”
“酸辣粉。”
“行，酸辣粉。”
吃完酸辣粉，娘俩在小区门口遇上了开车回来的程易安。楚清原本想坐他的车直接回去，哪知道程双峦不让，嚷嚷着饭后百步走。
两个人晃晃荡荡地走到了电梯口，程易安正手里拿着罐头喂野猫。
“我们能把小白带回家吗？”程双峦走到小白猫前蹲下。
这猫是小区里大猫生的崽儿，每天掐着晚间旁人散步的时候出来卖萌骗吃的。
“你问它愿不愿意跟你回家。”楚清之前也尝试过抓它，可这猫抗拒得很。
程双峦尝试性地伸出了手，小猫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吃着罐头。他往前跨了一步，小猫吃完地上最后一口鱼肉就跑了。
“它不愿意。”程双峦显然有点失望。
“回家儿子。”程易安摸了摸程双峦的脑袋，“小猫也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你别摸我……”程双峦往后躲了一步避开程易安的手，“回家洗手。”
程易安方才刚摸过猫，又用开了罐头……
“你儿子都嫌弃你。”楚清和程易安跟在程双峦后头往家走。
“他今天上学情况怎么样？”
楚清笑了一声，小声地覆在程易安耳边告状，“说同桌长得好看，闹了半天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下课还跑到他们语文老师那边说，要是都学过汉语拼音了那还上什么学。”
“小刺儿头。”
“你以前也这样？”楚清印象里程易安应该是很乖的那种学生。
“我不敢，一般都是撺掇大姚去顶嘴。”程易安是蔫儿坏，表面上乖乖巧巧的成绩又好，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儿。
程双峦睡得早，回家以后自己刷完牙就上床了。
楚清和程易安也不敢在客厅里大声说话吵着孩子，早早回了隔音效果好的卧室。
“啊……我今天累死了，嘤。”楚清躺在床上打滚，“你给我抹个霜，红色的那瓶。”
程易安顺利地挑对了面霜，然后挖出来放在手心搓热乳化，再双手捧着楚清的脸按摩。
“我跟了两台手术。”程易安给她抹完脸以后将残留在手上的面霜抹到了自己脸上，“累死了，嘤。”
楚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求你了，你别学我说话。”
程易安抬起头看她，没有表情，“嘤。”
“你直说吧，你想干什么嘤嘤怪。”这么硬核的撒娇，他一定是别有所图。
“生孩子。”
虽然楚清做好了准备，可听见他这么直白的描述还是被吓了一跳。
“你在排卵期。”程易安似乎是还没觉得自己煞风景，继续补充道。
“呵，果然是结婚太久了。”楚清掩面，假装着呜咽，“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是不是，你跟我上床就是为了生孩子……”
程易安早就习惯了她三天一小闹，五天一撒泼。直接关了灯将人压在床上，用嘴封住她机关枪一样的嘴。
“孩子可以不生。”程易安单手解开了她的睡衣扣子，“但你不能冤枉我。”
“生生生！”楚清连忙求饶，顺便祈祷最好一次就中。
程双熄小朋友来得有些不容易，程易安努力了半年才怀上，为此楚清怀疑过多次是否是程易安故意的。
孩子出生的时候程老爷子算过，若是一定要取“双溪”，就将溪水的溪改成熄灭的熄。
楚清和程易安都没什么意见，这字儿在名字里少见，更何况程老爷子轻易不出手，既然为了重孙女破例了，肯定不能拂了老人家的面子。当初程双峦起名的时候老爷子什么都没说，这会儿遇上个重孙女儿程老爷子可是高兴得半宿没睡，第二天天没亮就过来找他们商量来了。
“我都能猜到你闺女以后的外号。”楚清躺在床上，看着不远处的程双峦边看故事书边哄妹妹睡觉。
“什么？”程易安用脚轻轻踹了踹程双峦的屁股，“别摇那么使劲儿。”
“消防员啊。”熄的意思是灭火，可不就是消防员。
“妹妹睡着了。”程双峦轻轻给妹妹盖好被子，然后捧着故事书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妹妹什么时候才能会走路？”
“等你上四年级的时候吧？怎么了？”
“会走路了就好看了。”程双峦十分认真，“干妈家的妹妹学走路的时候好看。”
楚清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问道：“现在就不好看了？”
程双峦撇着嘴摇头，想到了之前奶奶说的话，“七岁八岁狗都嫌。”那混世魔王如今根本谈不上好看不好看的，活脱脱就是个弟弟。
楚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拍着程双峦的肩膀，“你嫌弃？”
“嗯……一点点。”
“那你……”
楚清话还没说完，程双峦两个手举到了胸前，“汪汪。”
随后他一指旁边的程易安，“爸爸是老狗。”
程易安摘下了眼镜，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娘俩气得恨不得把那小子扔出去，他十分无奈：“我昨天教你的举一反三不是这么用的。”
第63章 番外六
程双峦小朋友的接受能力确实是快， 一点就透， 可有些时候也太透了点儿……比如现在， 一句“老狗”把他爹气得鼻孔生烟。
程易安提溜着他就丢出了院子， “找你伯伯去， 背汤头歌。”有了贴心小棉袄， 程易安才不愿意跟叫自己老狗的臭小子啰嗦。
“老程， 你闺女醒了。”楚清躺在床上踹了踹程易安，“赶紧哄去。”
程易安立刻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摇篮旁边，“不哭不哭， 粑粑给你换尿布……”
楚清瞧他这副女儿奴的样子， 依稀想起了程双峦刚出生的时候。她和程易安被孩子闹得整宿整宿睡不好觉，程易安一气之下找了个月嫂住隔壁去了， 专门哄孩子。
原本程易安也找来了当年带程双峦的月嫂，可适应了两天发现闺女不乐意，任谁哄都没用。
“她是不是饿了？”程易安此刻就穿着一个裤衩子，站在房里哄女儿。
“不可能， 刚喂过。”
“那你睡吧， 我陪她玩儿会。”程易安帮楚清盖好了被子， 抱着闺女满屋子溜达。
这时候，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程易安把门开了条缝， 小包子露了半张脸出来。
“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程易安见他光着脚， 赶忙放程双峦进屋。
“我听见妹妹哭了。”程双峦揉了揉眼睛， 随后钻进了被窝里， “给我抱。”
程易安觉得好笑，可还是将程双熄递给了他，“你抱。”
程双峦轻轻接过妹妹，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他抱着程双熄左右晃着。程双峦力气还小，靠臂力晃不动孩子，只能连自己带着妹妹，前后摇动，跟蹦迪一样。
没一会儿，襁褓里的小娃娃安静了下来。
程双峦抬头看看程易安，又低头看看妹妹，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用眼神示意程易安把妹妹抱走。他蹦下了床，同爸爸妈妈说了晚安，随后踮着脚尖儿一溜烟跑回了自己房间。
“明天开始把二宝送给包子带？”他这闺女不听爹的不听妈的，一见着哥哥就不哭了，连月嫂钱都省了。
“哪有你这样对自己儿子的。”楚清钻在被窝里压低了声音讲话，生怕吵醒了程双熄。
在楚清的坚持下，程易安打消了让俩孩子一屋的念头。
但是接下来的整个寒假，程双峦小朋友没睡过一次好觉。妹妹生下来了，爹妈不会哄。他每次夜里听见哭声就往楚清房间里跑，哄完再回去。
从小培训出来的哥哥着实是不一般，小时候哄妹妹睡觉，大些了教她算术、唐诗。程易安和楚清几乎没在这兄妹俩身上费什么心，哥哥学得快，极其靠谱。妹妹虽然随了楚清，数数都能数岔，可有程双峦辅导，到幼儿园毕业的时候倒也能把十以内加减法算顺溜了。
随着兄妹俩越来越大，性格显露得也愈发明显了。
程双峦明显就是程易安翻版，外冷心热，话不多，闷头研究奥数题能坐那儿一下午。
程双熄则遗传了楚清所有的优缺点，活泼好动，见着数字就头疼。
“一个苹果加一个梨等于五，两个梨等于四，那一个苹果等于多少？”程双峦坐在小板凳上给妹妹辅导作业，“两个梨等于四，那一个梨是不是就是二？”
程双熄撅着小嘴，听不明白。
程双峦挠了挠后脑勺，“那我们换个说法，你跟妈妈去买梨子，先要干嘛啊？”
“挑大的。”这个程双熄知道。
“挑完以后是不是就要给钱？”
程双熄摇摇头，纠正哥哥的说法，“上称称重。”
“额，对……称完以后是不是就要给钱？”程双峦拿了两个梨子放在妹妹跟前，“两个梨子四块钱，那一个梨子多少钱呢？”
“不知道……”
“两块钱啊，二加二等于四。”
程双熄皱着眉头，看看梨，看看哥哥，随后她摇摇头，“梨不一样大。”
程双峦彻底疯了，这梨确实是不一样大，一个比另一个高一截儿。
“我们假设它一样大！那……”
楚清在厨房里盯着程易安洗碗，听见书房里兄妹俩的动静，笑得不行。
“林襄都被她闺女逼疯了，天天教数学题目，天天嚷嚷着要把闺女送咱家来。还是你聪明，包子脑子随你，讲题讲得也不错。”
话音刚落，程双峦站在厨房门口，“妈，你给妹妹请个家教吧。”
“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脑子怎么长的，教不了。”
程易安低着头憋笑，“怎么了？”
“她可能脑回路……不太正常。”程双峦还忙着预习初三化学呢，实在是不想整天在二加二等于四上浪费时间。
“那你回房吧，我去教她。”楚清擦干了手，准备去书房看看。
程双峦见状将楚清拦住了，让她去教妹妹还得了。两句话讲不明白准得抓狂，然后母女俩抱头掉眼泪。随后程易安就得冷着脸找自己麻烦，他还指望程易安帮他报竞赛班呢……
“还是我去吧……”程双峦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半瓶下肚，“你以后挑梨挑那差不离儿的，别买那大大小小的。”
收拾完厨房，楚清拉着程易安到书房门口偷听。
程双峦在里头跟小老师一样，讲题读题，不时地在小黑板上写写画画。
“做数学题目最重要的是举一反三，看这个，两个桃儿等于六，一个桃儿加一个香蕉等于八，假设这两个桃儿一模一样大，一样重……”
程易安搂着楚清回房，“随他们去吧。”
“我再听一会儿……”
“你也听不懂，睡觉。”程易安直接关了房门。
楚清拉紧了睡衣，退到了墙边，“我跟你讲啊，我可不想再生了。”
“不生。”程易安从外套口袋里拿了两盒东西出来，“医院今天刚发的。”
“刚发的也不行，他们俩还没睡呢！”
程易安一想也是，不慌不忙地坐在了床沿翻手机，“那等孩子们睡了。”
……
楚清接到程易安班主任电话的时候才刚起床，撂下电话坐在床上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她拽了拽旁边的程易安，“别睡了，你儿子被请家长了。”
程易安今天轮休，楚清下午跟外景采访，恰巧二人上午都有空。谁去挨老师骂，就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去吧，你也知道我看见老师就怵……”
程易安抓了抓头发，“丢人，我有几个高中同学在他们学校当老师。”
“说得好像不是我高中同学哦！”楚清思来想去，一拍被子，“一起去。”
为了表示对孩子的重视，以及对老师的尊重，父母一起去学校再好不过了。
十点，楚清和程易安准时迈进了M市某中学的门，随后在保安的带领下找到了数学办公室。
“汪老师吧？我们是程双峦的家长。”
“呦，这不是老程吗！”程双峦他们学校初二数学组的组长曾耀，曾经是程易安班里的劳动委员。
“认识？”汪平打发了学生去班里叫程双峦，随后招呼程易安他们坐。
“这是我们高中班长。”曾耀随后扭头问程易安，“你儿子叫什么啊，来这儿上学也不跟我说一声。”
“就今天那个打架的小子。”汪平叹了口气，“他把人家可打得不轻。”
“他学过散打……”楚清还有些难以启齿，“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儿，男孩子打个架怎么了。”曾耀拍了拍汪平的肩膀，“他爹当初也打架，就我们这个老班长，为了条物理题目跟同桌大打出手……”
“报告！”程双峦见着屋里坐着程易安就怵了，要是楚清一个人来还好说，偏偏他老爹也来了。
“这你儿子？长得还挺像。”曾耀拍了拍程双峦的肩膀，“这回期中考多少分啊？”
“149。”
“嘶……”曾耀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是你小子啊。”他之前一直听说汪平班上有个脑子特别灵的男孩儿，没想到是程易安的儿子。
“要不你来我班上？打架我也不请你家长。”
程双峦没说话，腰杆儿笔挺，往那儿一站就能看出倔来。
“章扬呢？”
“不在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