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婷又尴尬又紧张,嗔怨地低嚷,“老大…”

“快接!”李真的口气忽然又变了,像在公司跟她交代一件不容置疑的任务一般。

周婷迟疑不决,皱紧了眉,她接这个电话算怎么回事呢?

犹豫的工夫,铃声已经停了。

她松了口气,不无遗憾地望着李真。

李真整个人都躺在松软的椅子里,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

“要不然,你…再给她打回去?”周婷忐忑地出主意。

李真只是不语,闭眼躺着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着了。

手机再一次想起来,周婷浑身一震,她瞥了一眼纹丝不动的李真,心里替他着急,万般无奈之下,终于大着胆子接了起来,“喂…你、你好!”

赫然听到电话里传来亲脆悦耳的女音,晓颖吃了一惊,她定一定神,客气的说:“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等一下——”周婷叫着阻止她挂线,“你是想找李、李总吗?”

晓颖的心一沉,“是,他在吗?”

周婷苦着脸,拼命咬嘴唇,“他在,他那个…”

此时李真已经睁开了眼睛,周婷只看见他似笑非笑的脸上布满了看戏似的狡黠,而没有注意到他轻松背后的紧张。

“请你让他听电话,可以吗?”晓颖一字一句地发出请求。

“可以,当然可以。”周婷赶紧把手机像烫手山芋似的递给李真,“她要跟你说话。”

李真耷拉着两只手,仰望天花板一角,表情好像死了一样。

周婷急得直跺脚,“老大,你快接呀!”

李真终于伸出手,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接过来,搁在耳朵旁边。他不说话,却能听到晓颖不够平稳的呼吸声,他的心在畅快与绞痛中来回穿梭,既想放声大笑,又想长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好好哭一场。

“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真真想把手机扔出去,他宁愿听到她大声斥骂自己或者哭泣,也好过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口吻。

“我什么时候回去你很在乎吗?”李真干巴巴地笑起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一直不回去?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出点儿什么事,你就可以称心了,嗯?韩晓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周婷听着他口没遮拦,既愤恨又泛酸的挖苦,暗暗心惊。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快意恩仇的舒畅,整张脸痛苦地扭曲着,周婷一时瞧得出了神。

只有真心爱着对方的人,才可能在说着伤人刺耳的话的同时自己的新也在滴血。她想,如果李真的太太不是隔着电话听他讲,如果她能站在他面前,看到他此刻的模样,她一定会明白他是多么的言不由衷。

晓颖气苦,她本是想用温婉的态度与他和好的,没想到仅仅一天时间,他对她变本加厉起来——无论他身边的女孩是谁,深更半夜还肯陪着,关系肯定不一般。

“李真,”她的嗓子微微发着颤,“如果你还在乎我和这个家,你现在就回来!”

晓颖强忍心头委屈,“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听筒里出来嘟嘟声,李真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他无神地对着前面发怔,忽而浅笑着道:“她让我回去…她威胁我,她就知道拿住我的软肋威胁我。”

“老大…”周婷焦急地唤着他,“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我去帮你叫辆车,你现在这个样子没法开车的。”

她见李真没有制止自己的意思,赶忙起身往包厢门口跑,手才搭到门把上,身后却传来稀里哗啦杯盘扫落在地上的声音,她惊慌失色地扭过头去看——李真的受理还扯着一大块桌布,而他的身子早已随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

门铃叮咚作响,埋头在沙发里的晓颖惊跳起来。

打开门,只见李真被一男一女搀扶着,脑袋还昏昏欲睡地搭在男子的肩上。

“咳…嫂子。”周婷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个不知道合不合适的称呼来。

晓颖闪身让他们进门,很快李真就被放到客卧的床上。出来时,周婷向那个男子连声道谢,并请他在楼下等自己,晓颖才明白,原来麻烦的是的哥。

还是晓颖先开的口,语气不咸不淡,“谢谢你送他回来…”

“嫂子,”周婷估计她误会了,斟酌着解释,“我是李真部门的助理,我跟他,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今天加了薪水,想请他吃饭谢谢他的,他刚才在电话里那样说,其实,他其实是想气你来这,他对你…”

“谢谢!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晓颖打断了她语无伦次的道白,“不早了,你回去把,路上小心。”

周婷觉得自己解释得还不够,因为晓颖脸上并没有释然的表情,可是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她也没道理死皮赖脸继续留在那儿,只得怏怏地走了出去。

“嫂子,他、那个、他喝醉了。”临出门了,她还不忘嘱咐晓颖一句。

晓颖隐忍着点头,在她身后把门关上。

她当然记得周婷,那个从李真车里走出来的容颜俏丽活泼的女孩,有些人哪怕只见过一样,也不会忘记。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深吸了一口气,才缓步走进房间。

李真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晓颖望着他,有千万中滋味在心头搅起,折腾在、到最后,便只余下一种。

无论如何,他还是回来了

43

“晓颖,沈氏今天下午开始卖标书了,这事就由你负责去落实吧。”一进范之浚的办公室,他就干脆利落地给晓颖发号施令。

“为什么要我去买?”晓颖诧异,这两天小江和王凯几乎天天都往沈氏跑,随便谁顺手就可以带回来。

范之滩笑呵呵的,“小江他们在忙别的,反正买个标书挺简单,就是办个手续,也不用跟人讨论技术问题,你就抽空去跑一趟吧!”

“可是,”晓颖还是觉得可笑,“王凯下午不就要去沈氏吗?”

晓颖之所以跟他这样计较,实在也是因为害怕去沈氏,害怕看见沈均诚。

也许他可以信守承诺不主动来骚扰她正常的生活,但她无法保证自己送上门去时,他见到她还能那样淡定--上次的意外让她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俩个还是不要见面最为妥当。

范之滩用手指飞快地抹了一下鼻息,有点为难地看着晓颖,“我明白你的意思啦。。。。。。其实是这样的,是沈氏那边要求。。。。。。你去买标书,他们才会接待。”

“荒谬!”晓颖被这种说法激得冲口而出。

当她的目光与范之浚的对上时,发现后者眸中涌动的并非与她一样的不可思议,他仿佛对事件背后的真相有所察觉,“客户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什么奇怪的要求都有。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是客户呢,你就去跑一趟也没什么,再进说还有王凯陪着你,怎么样,就去一趟吧,啊?”

范之浚是用商量的口吻在跟她说话,晓颖一时也发作不得,她明白一定是沈均诚在搞鬼,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纵使心里有火,晓颖也没法向范之浚发,按捺了一下,她不想再让范之浚为难下去,点点头,问:“下午几点?”

“王凯一点半过去,你和他一起走好了。”范之浚忙道。他面露喜色,对晓颖的好感又多加了几分,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晓颖与沈氏的某个人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了。

下午和王凯同行,他没什么城府,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对特意让晓颖去买标书也大不以为然,不过他不知道内情,只以为是范之浚的语音。

“咱们范总也太小题大做了,这么点小事都要另外差个人过去。唉,现在要搭上个大客户也不容易,小节上得这么注重,真是世道艰难了。”

晓颖只笑笑,不吭声。

王凯继续道:“但愿范总能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吧,这样他还能指望咸鱼翻身,否则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耸肩摇了摇头。

“他。。。。。。怎么会这样?”晓颖不禁接口问了一句。她对范之浚的过去有所了解,但对内幕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现在处于失宠状态。

“这个嘛,总归是上头搞来搞去的问题啦,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不简单。”他回眸对晓颖点点头,加重语气。“不简单。”

沈氏负责接待购买标书的人是肖雨欣的下属,也是个女孩,正朝着在桌前整理资料,几个过来买标书的同行在旁边耐心等候着。

轮到晓颖时,那女孩问了她公司的名称,对她道:“你们的标书在肖小姐那儿呢,她说让你来了之后直接去办公室找她。”

晓颖原来以为是沈均诚非要自己来,现在听这意思,似乎另有其人,心里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在一干竞争对手异样的目光中,她走了出去。

肖雨欣的确在办公室等她,晓颖进去时,首先接触到的是她投射过来的尖锐目光,冷冰冰的,尽管她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肖小姐你好,我是来买标书的,迟小姐说我们公司的标书在你这儿,所以让我来找你。”晓颖唇边绽放着虚弱的笑,道明来意。

肖雨欣的目光朝桌面上飞快的一扫,晓颖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份标书模样的资料躺在那儿。

“这次我们邀请了十二家供应商来竞标,不过你们公司,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标书卖给你。”

晓颖对这个结果始料不及,面上发窘,“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的产品样检质量不高,在所有投标意向商中属于垫底的。”

晓颖竭尽所能想出几句辩解的话来,“我不知道别家是怎么抽送样品的,不过我们范总送的样本确实是由贵公司的同仁一起从生产线上直接取消的,这样的数据可能不如别家的好,但是会比较真实,我们。。。。。。”

她还没说完就被肖雨欣打断,“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结果数据不好就是不好,所以——”她目光冷峻地睨向晓颖,“我不打算把标书卖给你们。”

晓颖脸一白,她真没料到等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一想到范之浚还眼巴巴地在公司等着,她的心就感觉沉甸甸的。

“不过,我说了不好也没用。”肖雨欣话峰突然一转,嘴角含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即便你们的产品的确不具备竞争力,还有沈总替你——们撑腰呢!”

她慢慢走过去,拿起桌上干净洁白的标书,扫了一眼封面,笑意更深,“拿去吧,这是你们的标书。”

晓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站在那儿半天没法动弹,她从肖雨欣的眼睛里读出了深深的怨愤和鄙夷。

她走上去从肖雨欣手上接过标书时,心里的屈辱感再次蔓延上来。

“谢谢。”她低声道了谢,转身汪门口走。

“记得去迟小姐那儿做登记。”肖雨欣欣赏着她灰白的脸色,慢悠悠提醒她,“哦,对了,我们沈总也在公司,我觉得你有必要去向他表示一下感谢,不是吗?”

晓颖真想扭头把标书直接扔在地上,然后挺直腰杆走出这里!

可她的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这么多年来,她活得战战兢兢,如果能豁得开,她大概早就豁开了。

她没有回头给肖雨欣任何回应,用力转开门把,咬着唇走了出去。

走廊的一端,有个背影依窗独立,手插在兜里,似在欣赏十二楼外面的风景。

电梯在晓颖与那人的正中间,她对着背影注视良久,搂紧手上的标书,低首朝电梯走去。鞋跟踩在光洁的大理石面上,不可避免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当她等电梯的时候,沈均诚才慢慢转过身来,看向她。

晓颖侧堆着他,心无旁骛地仰起头,巴巴望着跳动缓慢的数字,“5…6…7…”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不知何时,沈均诚已经踱步到她身旁。

“同事在楼下等我。”晓颖低声解释,把标书越发抱的紧,唯恐被人抢去似的。

沈均诚微眯的眸牢牢盯在她并不镇定的脸上,忽然出其不意一把将她的手腕扣住,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

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被他拖牢的晓颖却是大惊失色,踉跄着就差没栽倒在他身上了。她不得不用抓着标书的那只手去推开沈均诚,防止自己真的跌倒,结果标书散落了一地!

“等一下,我的标书!”晓颖压低嗓音嚷道。肖雨欣的办公室在同一层楼面上,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把她再度招惹出来。

沈均诚停住脚步,手却没有松开她,随着她一起往回走了几步,看她弯下腰去把凌乱的纸张逐一拾起来。

她垂着头,沈均诚看不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而她柔软的腰肢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弯着,零落的鬓发从耳际垂下,在风中无措地飘荡,他的心里忽然飘过一阵酸楚,他缓缓走上前,帮她一起把标书捡干净。

“谢谢。”她直起腰来时,才轻轻对他说了一句,眼眶里却全是泪。

沈均诚猝然转开目光,与此同时,牵绊住她的那只手也骤然松了开来。他有点清醒了,他不得不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又在伤害她了,“对不起。”

晓颖用手指轻轻抹去眼眶中的泪水,强笑着摇了摇头,她总是这么不争气,总是在他面前,就这么容易落泪。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她静静地注视着他,“我还是…去你办公室说吧。”

合上门,沈均诚指指沙发,神色有几分颓废,“坐,你想跟我说什么?”

晓颖站在进门的地方,没有挪动步子,标书已经安全回到她手上,但她忽然对它失去了欲望,甚至对它有点厌恶。

“我刚好从肖小姐那儿来,”她慢慢地解释,“她告诉我说,柯兰的样品质检数据不好。”

沈均诚无声地吁了口气,走到沙发跟前坐下,像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你没必要这样。”晓颖看着他道,“你这样,让我很难做…范之浚范总,他如今把我看成了救命稻草,我怕我最后承受不起…”

沈均诚极干脆地打断她,“这跟你没关系,柯兰是我看中的,它有潜力,一两个样品数据说明不了什么。”

晓颖并未释然,但沈均诚的话也无懈可击,她只能点点头,“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过,我希望柯兰能够通过公平竞争中标,而不是别的。”

“你放心,我自己的公司,我当然不会儿戏。选择柯兰,我有我的道理。”沈均诚勉强继续宽慰她,笑容有些生硬。

“回去以后我会试试看,能不能在公司内部申请调岗,实在不行,我可能会辞职。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也请你…你们不要再用这种方式让我过来,有什么事,直接找范总或者王凯他们就能解决。”

沈均诚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

“为什么?”他站起来,一步步逼向她,“你不让我去找你,OK,没问题!没什么你连正常的工作交往都要取消?你明知道我有多想见你,韩晓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

看到他想来温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晓颖的心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像被一支箭穿了个对过一样,她看出了他眼中隐忍已久的痛楚和蓄势待发愠怒。

她没有往后退,试图用语言让他清醒过来,“沈总,我跟你说过很多遍,我是个有家庭的人,我没办法再回到过去,我要对我的家人负责,我…”

“够了!”沈均诚朝她低吼,他的耐性已然用尽,“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你跟别人结婚了!你用不着一遍又一遍提醒我!”

他把她逼到墙根,她的脚下像被胶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开来,只能被他用双臂圈住,她望着他几近暴怒的眼神,不安和难过牢牢控制住了她,可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知道我每天都得跟自己苦苦争斗吗?我想见你,可我不敢明目张胆去找你,因为我不够资格!我该这么办?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松开她,后退了一步,面色依旧铁青,咬着牙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我把生意送给柯兰做就是因为你!你在柯兰,这个项目跟你有关,我想让你开心!我想让你过得好一点,难道我这样做有错吗?”顿了一下,他近乎恨恨地又嚷道,“生意对我来说算什么呢?它只是个打发时间的消遣而已!你以为我真的那么有雄心壮志?不,我没有!我没有!”

他吼累了,眼眸里忽然生出许多悲哀来,他看着晓颖的眼睛里充满了悲哀,“你一直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的,对不对?我只想过简单的生活,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每天早晨醒过来第一眼就可以看见她,可以做好吃的东西给她吃,可以好好保护她…听她无忧无虑地笑。”

晓颖听着听着,喉咙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哽塞住了,泪水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可是这些年来我苦苦挣扎,却依然什么都抓不住,我真的不知道该这么办才好…我没法再爱上别人,我又不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把你抢回来。”

泪水顺着晓颖的面颊滑落下来。

沈均诚看着她,慢慢伸出手替她拂去脸上的泪痕,他用恳求的语气缓缓地说道:“就让我离你近一点,不行吗?至少,我难受的时候还可以看看你…”

晓颖再也控制不住,她失声痛哭,“你不要这样!沈均诚,算我求你了,你可以找到比我好很多的女孩,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要把自己捆绑在过去?”

沈均诚用力搂住她,把她哭泣的脸轻轻压在自己胸膛上,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脖颈,欷歔一般地低叹,“也许因为我们相识得太早,你已经成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怎么都没办法割舍…我也…不想去割舍…不可能了,一切都太晚了…”

晓颖伏在沈均诚怀里,哭得昏天黑地,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他这一席话给搅碎了,揉烂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间可以就此静止,他们就这样拥抱在这里,哪怕只能凝成一座雕塑,哪怕一万年的时间如水一般从身边流淌而过,她也在所不惜。

可是,她能吗?

时间不可能为谁停留,生活还得继续,而他们彼此肩上的责任已经不再一致,他有他的,她有她的,各不相干。

她用力分开与沈均诚贴得没有一丝缝隙的自己,顷刻间,她看到了沈均诚的眼圈也是红红的,还有眼睛里那一道道心碎一般的血丝。

晓颖不敢多看,胡乱抹了抹湿漉漉的脸颊,拾起自己的东西就想逃开。沈均诚没有再阻拦她,默默地看着她,直到她走向门边——

“如果他对你不好,一定让我知道。”他说。

晓颖没有回头,哑声回答他:“不,他对我很好。”“你不要骗我。”

她没再回应他,拉开门径自走了出去。

她不是他,她已经有了一个家,一个爱自己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孩子。如果毁掉这个家,她也必定无法心安,所以即使再艰难她也得撑下去。

黄昏的微风中,晓颖坐在阳台里发呆,或许是下午哭得太厉害了,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小智在客厅舞枪弄棍,不时传来物体掉落地面的声音以及小智懊恼的咿呀声,他最近在幼儿园里过得不错。

晓颖没有像以往那样出声制止他,她今天实在太累了,身心俱疲。

“妈妈,你的电话!”小智忽然抛下宝剑,捧着晓颖的手机蹭蹭蹭跑进阳台,状若邀功之臣,他对母亲今天的“法外开恩“既诧异又忐忑。

“是不是爸爸?”小智歪着头,讨好地看着母亲。

“不是。”晓颖捋了捋他的小脑瓜,“是郭嘉阿姨——小智乖,自己玩去。”

小智确定母亲没生气,开心地小嘴一咧,风一样冲回客厅重新跟假想敌厮杀去了。

“最近怎么样?”电话里传来郭嘉生龙活虎的声音。

“还好。”晓颖有气无力地答道,“你呢,还在相亲?”

“嘎?早不干那事儿了,你就不能说点开心的嘛,存心恶心我是不是?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郭嘉咂嘴嫌恶她。

晓颖的唇角沾染了一丝笑意,听到郭嘉熟悉爽脆的声音,她的心情才稍稍有所好转,“你要努力啊!”

“放心,我今年的大计就是把自己推销出去。”郭嘉笑呵呵地充满了自信,“咦,你的嗓子怎么听起来沙沙的,是不是感冒啦?”

“没,”晓颖抽抽鼻子,“郭嘉。”

“啊?”

“找男朋友不要那么功利,等你确定他真的适合你再嫁也不迟。”晓颖盯着远处那一轮色如蛋黄的落日,幽幽劝说道。

郭嘉沉默了片刻,“你怎么忽然伤感起来了,不会是…跟李真吵架了吧?”

“怎么会?”晓颖强笑着否认。

“沈均诚在H市怎么样?他去找过你吗?”郭嘉快人快语,“说真的,我还挺担心你们仨的,想当年你结婚,沈均诚跟丢了魂似的,现在又哪儿都不去,偏冲着你在的那块地儿跑,我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

“郭嘉,你说我该怎么办?”她需要有人倾诉,否则她非疯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