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最喜欢,最敬重的父亲,居然把自己绑在床上做这种事?

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居然抱着这样的心思?

如今终于忍不住,想收取回报了吗?

他并不是在养儿子,而是在养一只宠物吧?无条件听从他的命令,乖乖跟在他身边,永远把他当成全世界的…宠物而已。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他话的乖宝宝。而不是辛辛苦苦努力那么久,只想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为他分担压力的儿子。

最可悲的是,在今天之前,自己还把他当成是最敬爱的父亲。

为他举办的十八岁生日宴会而感动到热泪盈眶。

甚至还为他送的玉牌而偷偷高兴着。

现在看来,那块玉只是宣布所有权的标记而已,就像主人在小狗的脖子上带上项圈一样…可笑的一个邵字,却被自己当成珍宝一样放在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原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人礼。

噩梦一样可怕,又难忘的成人礼。

绝望的情绪,像是绝提的河水一样汹涌而出,嘴里苦涩的味道一直传递到心底,随着体内激烈的抽送,甚至有种…整个心脏都被他撕成了碎片的感觉。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想当医生,甚至想去你曾经就读过的学校读书。因为,我舍不得看着你一个人那么辛苦的为医院操劳。我只想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你,为你分担一点点压力。

只是没想到,我的努力…你并不需要。

是的,你并不需要。

邵荣不记得那一夜自己是何时睡去的,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他只是疲惫,发自内心的疲惫让神智渐渐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最后的感官,也只剩下那个人在体内一遍又一遍冲撞的机械的动作。

身体像是大海上的孤舟,被他控制着摇摆,浮浮沉沉,陌生的快感如同潮水一样汹涌而上,从足尖一直蔓延至脑海,到后来,双手被解开之后甚至主动抱住了他的肩膀,唇边也溢出了陌生的呻吟声。

身体上的快感,浓烈到几乎要将人淹没。

可心底,却是无穷无尽的空虚。

像是被掏空的黑暗洞穴,里面刮着刀子一样刺骨的寒风。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他在耳边低声说:“宝贝,我爱你。”

邵荣听着这句话,眼眶突然间一阵酸涩。

我也爱你…

曾经,很爱你。

把你当成偶像一样偷偷崇拜着,把你当作是上天给予自己的最大恩赐,甚至经常被你感动到无以复加,不知该怎么去报答。

然而,曾经对于你的那些真诚、单纯、浓烈的感情,在十八岁生日的这天,终于被你…彻底的撕碎了。

闭上眼睛之前,邵荣突然想起十八岁生日,吹蜡烛的那一刻曾经许下的愿望。

希望我最爱的父亲,这一生都平安,健康,幸福。

第46章

次日早晨,邵长庚被一阵闹钟铃声吵醒。

其实他一整夜都没有合眼,所以,手机响起的刹那他便按了静音键,回头看了眼睡在自己怀里闭着眼睛的邵荣,确认他没被吵醒,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机扔在一旁。

邵荣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皱得很紧。

脸色十分苍白,嘴唇却因为昨夜放肆的亲吻而显得红润。脖子以下的部位,到处是青青紫紫的吻痕,小腹处留着一串嚣张的齿印,大腿上还粘着一些白色的精液…

这样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让邵长庚心疼的同时,又莫名的觉得安心。

因为,这些痕迹全都是自己留下的。

因为邵荣是属于自己的,是自己最爱的宝贝。

昨晚亲眼目睹他跟陈琳琳亲密拥抱的场面,看见他神色温柔的安慰那个女生,邵长庚承认自己是有些嫉妒,后来又被一束宣布“你为我所有”的黑玫瑰彻底点燃怒火,再加上回家之后邵荣坚决要求出国…

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底限,终于导致了自制力的全面崩盘。

完完全全占有他的冲动盖过了全部理智,所以后来也没能忍住,像是证明一般,换着体位强要了他好几次。

可怜的小家伙,初夜就承受这样疯狂的索取,一定是累坏了…

邵长庚想,自己或许该给他洗个澡。

可是,看着他难得安静地在怀里熟睡的模样,又不太忍心吵醒他。

邵长庚无奈地笑了一下,伸出手臂,轻轻把他拥进了怀里。

闻着他头发上熟悉的洗发水香味,抚摸着他光滑的脊背,感受着他规律的心跳和浅浅的呼吸…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拥抱,就好像有种幸福满足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蔓延。

——

难得的温馨突然被一阵门铃声打断。

邵长庚皱了皱眉,放开了怀抱,让邵荣侧身躺在床上,顺手蘀他盖好被子,这才起身随意穿了件睡衣去开门。

打开门,就见苏远面无表情地说:“邵先生,你好,我是重案组的警官苏远。”

邵长庚扬眉,“苏sir,我们曾经见过面。你大清早找上门来,又是查什么案子?”

苏远锐利的目光直直看向邵长庚,“邵先生,昨晚可见过陈丹女士?”

“见过。怎么?”

“她死了。”

“…”邵长庚怔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说,“几位请进。”

苏远和两位助手一起走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邵长庚转身舀了几个一次性水杯,给他们倒了水,这才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把手搭在扶手的位置,淡淡说道:“有什么问题请尽管问,我会尽量配合你们警方的工作。”

苏远点点头,“邵先生,昨晚,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跟陈小姐见面的?”

“是她主动打电话给我,说有事跟我说。”

“你见到她的时候是几点?在哪里?”

“十点,在她家。”

“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跟她聊了半个小时,十点半就开车离开,因为昨晚是我儿子十八岁的生日,我想尽快赶回去陪他。”

苏远沉默了一下,“她约你见面,想跟你谈些什么?”

“她以前是我们医院的护士长,后来辞职了。过段时间就要带女儿出国读书,临走之前想见见我这个曾经的上司,叙叙旧而已。我们聊天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别。”邵长庚靠在沙发上,低声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死于枪伤。”

邵长庚轻轻皱眉,“这么说,是蓄意谋杀?”

苏远看着他说:“是,而且对方还是个专业的杀手,直接进入陈女士的家中杀人,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枪法很准,一击致命。凶手显然是陈女士的熟人,否则,陈女士不会那么平静地给对方开门,并且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谋杀。”

邵长庚笑了笑,“苏警官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怀疑我吗?”

苏远看着邵长庚,沉默了片刻,“我有理由怀疑你,她的死亡时间是十一点左右,她临终之前见过你,案发现场有只咖啡杯,上面还留有你的指纹。”

邵长庚扬眉,“我的确在她家喝过咖啡,出于基本的礼仪,泡咖啡给客人喝并不奇怪吧?苏警官,你现在不也正在喝我给你倒的水?”

苏远看了手中的水杯一眼,冷冷道:“虽然如此,可你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如果你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么,很抱歉邵先生,您必须作为头号嫌疑人,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也就是拘留的意思?

邵长庚沉下脸。

没有想到,昨晚赶去跟陈丹会面,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

陈丹找他的根本原因是太子。

昨天晚上,她突然打电话说:“太子可能已经回来了,我想跟你说一些关于他的事…”

当初陈丹辞职的时候,邵长庚就隐隐觉得她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既然她主动要求谈这个话题,邵长庚只好按约定的时间赶到她家里。

她这些年一直单身,独自带着一个女儿,虽然到单身女人的家里有些不便,可邵长庚知道她是个脾气温和的人,而且两人谈的又是机密话题,加上自己问心无愧,也就没去纠结见面场所的问题。

见面之后,她又说了一些秘密。

说起那些往事,陈丹的声音还是会止不住的发颤,“其实当年,苏子航并不是直接死于枪伤,而是死于过量注射的硫喷妥钠。”

“…”心底的不安终于得到证实,可这样残酷的事实却让邵长庚根本无法接受!

硫喷妥钠,是巴比妥类的麻醉药物,如今已经很少用于临床,因为这种药物的有效剂量和中毒剂量十分接近,危险性极高,很容易造成麻醉过量而死亡。

这种麻醉剂,应用最广泛的,反而是癌症末期病人在法律批准之后的“安乐死”。

邵长庚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你是说,我父亲在手术台上,给他注射了过量的硫喷妥钠?!”

“是的。”陈丹的脸色非常苍白,“苏子航当时受伤很严重,但那些伤都是折磨他的精神为主,身体上的损害并没有达到无法拯救的地步…而且,他的心脏天生偏离了位置,那一颗子弹并不会致命。如果当时我们尽力抢救,或许有可能救活他。可是…”

“可是邵院长说,他想让苏子航…安乐死。”

邵长庚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沉重的无力感。

之前看见苏子航的手术记录的时候,身为一个医生的直觉,他总觉得那份记录有问题,加上参与手术的人员相继出国,更让他怀疑苏子航真正的死因。

果然,他的直觉没有错,苏子航并不是直接死于心脏衰竭,而是死于过量注射的麻醉剂。

父亲居然在手术室里不动声色的杀了那个警察?!

一直在追求所谓的真相,可知道真相以后…

我又该以什么面目…去面对我的邵荣?

邵长庚痛苦地皱紧了眉头,舀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几口,没有加糖的咖啡喝起来很苦,就连心底都泛起一丝苦涩的味道。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邵长庚低声问。

陈丹说:“参与手术的人,还有帮忙善后,掩盖死亡原因的欧阳霖…当时苏子航本来就中了枪,所以死亡原因写成中枪导致的急性心功能衰竭,也没有任何人怀疑。”

邵长庚冷笑,“我父亲做事向来很干净利落。”

陈丹沉默了一下,轻轻叹气,“你也知道,如果苏子航活下来,邵家参与黑道器官走私的事情就会败露…你父亲不救他是理所当然。苏子航当时全身严重感染,多处骨折,在生死边缘挣扎得很辛苦,给他一针麻醉剂让他闭眼,算是…最安全的处理方式了。”

邵长庚知道陈丹说的都是事实。苏子航掌握了邵家涉黑的证据,父亲没有理由在手术台上救他,一针麻醉剂让苏子航直接安乐死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理智上接受,不代表感情上就能认同。

如果邵荣知道这一切的话…

邵长庚根本不敢想象,邵荣会以什么样的目光来看自己,更难想象这样的真相对邵荣的打击会有多大。

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害死亲生父亲的凶手家里…

这是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我今天把真相告诉你,只希望你做好准备。一旦太子回来,当年的秘密全部揭开…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曾经在你父亲面前发誓,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可是,我上次在医院看见邵荣,他长得那么像他爸爸…小荣他是无辜的,不该卷入这场纷争。”

谈话就在这里结束。

邵长庚结束谈话后立即开车返回了邵荣的生日会现场。

害怕邵荣会受到伤害的不安,让他紧张到手心里出了一层汗水,而到达餐厅的时候却看见邵荣拥着陈琳琳柔声安慰的画面,接着又有人送了一大捧黑玫瑰给他…

再后来就是理智的全面崩盘。

不安、愤怒、痛苦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终于采取行动彻底占有了邵荣。

用那样残忍的方式占有他,其实只是…

太害怕失去他。

——

“邵先生。”苏远冷淡的声音响在耳边,彻底拉回了邵长庚的思绪,“如果你想不到不在场证明,那么,您需要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邵长庚刚要开口,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能为他作证。”

是邵荣。

他裹着一件白色的大睡衣,赤裸的双脚踩着拖鞋,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客厅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