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凤无俦的表述,是她确定自己并没有跟其他人发生什么,可轩苍墨尘却对她说了那样的话,让这件事情在她心里变成了一个谜,如果轩苍墨尘说得话都是真的,那么她之前对凤无俦说的话,就成了一个谎言,也算得上是对他的一种欺骗。

如果最终,他发现她竟然欺骗了他,那……

她心头担忧,心跳也很快。他闻言,浓眉皱起。看向她,却见她面上透着几分困顿与纠结,便也知道当是发生了什么。这令他冷醇的语调微沉:“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有!”洛子夜匆忙摇头。

倒也不知道是出于更想在确定了此事之后,再对他说,还是旁的什么。但至少眼下,洛子夜并不想让他知道!因为,如果他告诉她,在他什么时候昏迷的时候,他被其他女人给睡了,她一定会心塞到死的。那么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是她把这种话说给他听,相信他的反应,一定也会……

她什么话都不肯说,但是这样的反应,分明就是有问题。

这令凤无俦攥着她小手的大掌,霍然收紧了半分。沉声道:“洛子夜,若有什么事,孤希望你坦诚相告!”

“我只是担心有些话,坦诚相告之后你会接受不了!”所以她这时候很有点鸵鸟情绪,很想就假装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就可以什么都不说,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的太难堪了。

可她也很清楚,倘若这件事情是事实,那么不管是出于一种对他的尊重,还是出于对这份感情的尊重,她都是必须要说的。只是目前为止,她还是觉得说不出口,在犹豫而已。这就是为什么,在城门口看见他的时候,她只说了武修篁和武琉月让她不满的地方,只字没有提这件事。

她这话一出,他脚步霍然顿住。

威重的气息外散,魔瞳扫向南息辞,南息辞当即会意,知道他们在这里是碍事了,大概是影响了表兄和未来表嫂的谈情说爱,虽然他表示非常的嫉妒,但到底也没有作什么死,潇洒地一挥手,便带着大军先行回营帐去了。

这夜风之中,没一会儿,就只余下他们两人。

夜空之下,也只剩下彼此之间的气息。

接着,洛子夜听见他叹气的声音。若是阎烈就在此处,定然会在内心再感叹一番,毕竟摄政王殿下处事从来果决,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过多的时间考虑,也从来不为任何事情纠结,在遇见洛子夜之前,叹气对于他而言,基本上就是不会有的事儿。

然而,在遇见洛子夜之后,他似乎叹气的时候,都多了起来。

这一叹之下,让洛子夜的心情都紧张了半分,她刚才的话就等于是在给他打预防针,告诉他自个儿以后要说的事儿,可能会到他不能接受的程度。他听完之后支开所有的人就叹了一口气,这是个啥意思?表示现在一听她这么说,就已经不能接受了?

正胡思乱想之间。

他霍然抬起她的下巴,颔首之间,便攫住了她的唇畔。洛子夜还在不是很明白,怎么好端端地就吻起来了的时候,整个人就被他撩拨得七荤八素的,小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眼神迷乱,望向他那张俊美堪比神魔的面孔,又把她迷了一个神志不清。一下子都拎不清自己原本是打算说什么了!

这还昏昏沉沉的,人就被他抱在怀里,在草地上落坐,她坐在他腿上。

他的长臂环在她腰间,旋即。她才听得他魔魅的声线,自她头顶响起:“孤再不能接受的事,说出来,也好过你一个人承担!”

他这话一出,她微微一怔,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地下看。

而这时候,他的眼神,正看向前方。那是东南面,正是轩苍的方向。并沉声道:“等拔了武琉月的舌头,孤的大军,就会往轩苍而去!早在知道你被他喂了禁药的时候,孤就没打算与他善罢甘休。只是武修篁的大军来得太急,孤便只能先应对龙昭!洛子夜,孤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不论是什么事,孤都愿意为你出头,与你一并承担。而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事情,是孤脆弱到无法接受,需要你一个人去承担的!”

他这么一说,洛子夜心里倒是有底气多了。

她睨了一眼凤无俦,开口道:“轩苍墨尘的话……爷没跟他计较,是因为禁药的事情之后,爷把他的祖坟给炸了。动人祖坟等于杀人全家,所以爷事后就没再跟他计较这些个事儿……这就是为啥没找你给爷出头。只是为了禁药的事儿的话,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就不必多做纠缠了,只是……”

说到这里,洛子夜顿住了。

她眼神微冷,旋即看向凤无俦:“只是他这几天对我说了一些话,如果他的这些话是真的的话,那么我是非得抽了他的筋,拔了他的皮不可的!到时候再要跟他算账,还不迟……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等爷求证了之后,知道了真假,再把事情告诉你,可好?”

既然凤无俦都说出来这样的话,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但如果轩苍墨尘是扯谎的呢?那她这时候说出来,不是害他白郁闷一场?所以还是等冥吟啸的信件传回来之后再说。

她说着这话,凝眸看向他。

那双桃花眼里头,透着几分坚持的味道。与他那双霸凛的魔瞳对视!她从来倔强,这一点他是知道的,既是她已经决定不打算现在说的事情,他多逼迫也只会惹她不快。

这般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妥协:“好!”

似乎在这女人的面前,他已经渐渐习惯了一件事,那就是——妥协!

洛子夜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凤无俦不再追问,冥吟啸的消息过来之前,她也不打算继续纠结。而至于轩苍墨尘威胁她要将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她不相信轩苍墨尘自个儿不清楚这么做之后,可能导致的后果,眼下他要是人在轩苍皇朝,那还好,也许凤无俦鞭长莫及,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他。

但是他人在龙昭,想回到轩苍,就一定要从龙昭的边城出来,龙昭的边城如今就在帝拓大军驻扎的不远处,也就在凤无俦所在之地的不远处,以轩苍墨尘的武力值,在他安然回到轩苍之前干这种事情,无异于闷声作大死,洛子夜相信对方是不至于脑子被驴踢成这种状态的。

所以就算是对方真的发了疯,要在外头胡说八道,也不会是这一两天会说的,至少也会回了轩苍再说。

想到这里,她暂且放下心来。

然而看着她的眼珠一直在转,凤无俦眸色微凛,倒也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不是什么小事,洛子夜并不是特别纠结的性格,能有一件事情让她作出这样的表现,那意味着这件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或者,他也应该探查一下了!

思绪刚到此处,洛子夜就仰头看了他一眼:“不过爷问你,你为啥好端端的,忽然动了其他几个国家的心思,无端端地就带兵攻打过去了?去攻打了还不说,竟然还不带上爷,凤无俦,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着没有爷跟在身边,你就可以偷偷找一些莺莺燕燕,背着爷花天酒地?”

她这话一出,他眼角微抽,浓眉皱起,那是无奈的情绪。

实在是不太明白这女人的脑子里面,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他凤无俦若是那样的人,早在遇见她之前,他就已经妻妾成群,怕是孩子都不少了,何至于二十七岁了,还并未娶亲?

他正要说话,洛子夜就偏过头不看他:“好了你不用说了,男人就是这样的!没得到的时候,仿佛爷是你的心,是你的肝。得到了之后就不珍惜了,就开始想外面的野花,爷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呃……”

话没说完,他的手猛然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这动作很突然且猛烈,差点没直接把洛子夜给惊得弹跳起来!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压在身下。躺在草地上,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看着他凑近的脸,哆嗦道:“那个,臭臭……”这丫该不会是想打野战吧?

还没问出什么话,他魔魅冷醇的声线,便先响了起来。

那声线此刻听来暗哑中透着磁性的味道,极其性感,也特别勾人。那手也已经不规矩起来,很轻松地便扯开了她的衣物,一字一顿地沉声道:“洛子夜,你既然知道孤心里在想什么,那孤也不必再道貌岸然地忍耐了!孤这几日,每一刻都在想……要你!”

75 百里瑾宸其实是个好孩子!

“主上?”离开了武项阳的房间之后,轩辕无有些纳闷地看了百里瑾宸一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并并口询问,“澹台毓糖的身体,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属下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身体缺血的话,不比中毒也不比其他,还真的就是什么办法都用不太上的。

可是主上竟然对洛子夜说,可能有办法救。这真的可能吗?主上这该不会是为了得到美人的青睐,激动了之后随口吹个牛还是啥的吧?这么想着,轩辕无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不过,主上应该不是这么无聊又不靠谱的人啊……

百里瑾宸听了这话,倒并未回话。

那张谪仙般出尘绝世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是一贯淡漠的容色。缓步往门外走,眼神看向屋外不远处,不一会儿,便见着了自己的好友,轩苍墨尘。

那人也是一袭白衣。

两人都穿着白色,只是一人雪白,一人月白色。月光之下,这两个人对立而望。

一个清冷孤傲,似天上仙人。

一个温润清俊,若九天神祗。

这样的两个美男子,站在这里对视,来往的姑娘们要是看见了,怕是得捂着自己的胸口,激动得晕厥过去。然而,这两人的眸色,都似乎并不太好看。

先是轩苍墨尘轻笑了一声,那声线温雅如旧:“有些话,你能忍住多久不言?”

“你希望我忍住多久?”百里瑾宸面色不变,语气也依旧是淡淡,虽然是一句询问的话出来,可就这么听着,却并不像是问话的语气。夜风撩起他雪白色的衣摆,更似冰山上万年不花的飞雪,隔绝尘世,万物不会真正令他觉得好奇,也永远无法撩动他的情绪。

这两个人似乎是在打哑谜,谁都没有直说那话是什么话。

但两个人心中都清楚,无非就是跟洛子夜元红有关的事情。这件事情,只要百里瑾宸不说,那么这世上,就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洛子夜也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墨子曜纵然是送药的人,可墨子曜并不是大夫,也不太可能研究过这些。故而,只要百里瑾宸不说,那么此事,就永远都是一个不会被揭开的秘密。而这也会是轩苍墨尘最希望看到的!

他这话一出,轩苍墨尘复又一笑。

那面上的笑容温雅浅淡,只是那双墨玉般的眸中,看不到点滴丝毫的笑意。他轻缓着语调,一字一顿地道:“我自然是希望,你永远都不会说!”

他此言一出,百里瑾宸并没回复他,或者从百里瑾宸的表现来看,似乎都没有听见他这句话。

在轩苍墨尘这句话落下之后,他便举步,往自己的房间而去。就那么从轩苍墨尘的身畔侧过……

两人身型交汇的那一瞬,轩苍墨尘忽然开了口,他声线温和,眉眼含笑,温声道:“百里瑾宸,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希望我们并不是朋友!毕竟,当一件事情,我希望它成为永远的秘密的时候,实在是有最好的解决办法可以用!然而……我们到底是朋友!”

他这话一出,百里瑾宸的脚步顿住。

那双月色般醉人的眸子微动,但面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情绪,似并未被轩苍墨尘的话撩动心绪。寡薄的唇畔微扯,淡淡地道:“你不必将我当朋友。”

他这话一出,轩苍墨尘的眸色,当即便冷冽了半分。

他们彼此都很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以轩苍墨尘的性格,在希望一件事情能够成为永远的秘密的时候,自然就会希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之所以会说,希望百里瑾宸不是他的朋友这样的话,也无非就是因为,若是对方不是他的朋友,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下手,除掉对方!

杀人灭口,是守住一个秘密的最好办法。

可百里瑾宸听完了他的话之后,给出来的回应竟然是,让轩苍墨尘不必将他当朋友。所以这就意味着,在这件事情上,百里瑾宸只会按照百里瑾宸自己的意思去做,而并不会为了轩苍墨尘这个朋友的利益,就改变自己的一些决断。故而,对方就说出来了这样的话,让轩苍墨尘不要将他当成朋友,则意味着,百里瑾宸在处事的时候,也不会将轩苍墨尘当成朋友。

这似乎很绕,但他们都是聪明人,也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轩苍墨尘温润的眼眸眯起,看了百里瑾宸一眼,温声道:“百里瑾宸,我们已经是五年的好友了!而且,彼此之间还有过救命之恩,你当真如此不念情面?”

有些话可能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百里瑾宸身为神医,但事实上他竟然对药物过敏。

许多药粉对于百里瑾宸而言,都可能是致命的。而这个人自己倒也是聪明,这些年研制了不少药物,去对抗他身上的对药物过敏,导致的反应。可有一次,他为了炼制一种能让人的肌肤再生的药粉,花了足足几年的时间,才成了那一瓶,而其中的一味药材,是生长在海中的,取出来之后磨炼成了药粉,却险些要了他的命。

彼时对方正在海中,手中的药材都不足以应急,大概百里瑾宸自己也不知道,那药性会让他的过敏反应得那样强烈,是他轩苍墨尘正好在出海,去千浪屿的路上,途中救了百里瑾宸一命。

接着他们就成为好友,或者说这种好友的关系,只是轩苍墨尘一个人的默认,因为百里瑾宸这个人的性格太淡漠,你实在是看不出来对方到底有没有将你当成朋友。可后来,轩苍墨尘也遇见过不少困境,百里瑾宸也是救过他。

两个人之间都是有救命之恩的,这自然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所以对于百里瑾宸此刻的“无情”,轩苍墨尘一时间还真的有点不能接受。

百里瑾宸听了他的话,却并无丝毫动容。

寡薄的唇角微动,只淡淡地道:“若有性命之危,我仍会全力救你。”

这话的意思就是很明朗,这表示百里瑾宸这时候的表现虽然是很无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打算再管顾自己这个好朋友的死活,也许在许多事情上,他们是各有各的看法和坚持,并且各有各的角度,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的。但是,作为朋友,他并不会置对方的性命于不顾,这是一定会有的坚持,但也仅此而已。

他并不会因为这些,就在自己对事物的坚持上,和自己想做的事情上,有丝毫退让。

他这般一说,轩苍墨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是明白,自己不可能改变他的主意。于是,只温声询问:“那么,作为朋友,我可以至少知道,此刻你是如何打算的吗?是依旧打算,在洛子夜和凤无俦之间的关系分崩离析,洛子夜也对我恨之入骨的时候,才将这件事情说破,假装你当时才知晓,坐收渔翁之利,还是打算……”

他此言一出,百里瑾宸忽然打断他,那语气淡漠依旧,却是淡淡地道:“你认为,所有人都觉得,洛子夜的初次是给了你,待到凤无俦和她分崩离析之后,我还能假装方才知晓?”

这个问题出来,轩苍墨尘顿时语塞。

这下他也清楚,百里瑾宸是已经知道,自己有了将这件事情传扬开来,让凤无俦和洛子夜覆水难收的打算。可,要是自己真的传扬开来,那么百里瑾宸就不可能继续假装对这件事情浑然不知情了,天下都传的沸沸扬扬了,事情都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了,百里瑾宸才出来说,自己才知道这件事情,来把话解释清楚,企图坐收渔翁之利,这可能吗?

洛子夜并不傻!这是不可能的!

她定然会清楚,百里瑾宸根本就是有自己的盘算,否则对方会在事情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跟自己解说清楚,而不是等到情况最糟的时候。

话说到这里,轩苍墨尘看了他一眼,温声笑问:“所以,你是不可能在我将事情传扬开来之后,继续为我保守秘密了?”

那么大概就是当自己将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百里瑾宸立即就会对洛子夜说真话,因为他没办法再继续假装不知道,而立即说真话,还能卖给洛子夜一个人情!

他这话一问,百里瑾宸并未回话,似乎是懒得搭理。

轩苍墨尘面色一冷,还想说什么。可到了这时候,百里瑾宸似也是不想继续跟他就这个问题,多争论什么了,只想快点把问题说清楚之后,赶紧离开。

他回眸之间,看了对方一眼。那双月色般醉人的眼眸,没有丝毫温度,让人看不见任何情绪。

清冷孤傲的声线,却是缓缓响了起来,也大概是说了他此生最长的一句话:“轩苍墨尘,我与嬴烬不同的地方,是我不会无欲无求,只盼望她幸福。与你不同的地方,是我想争夺,但我不会伤害她。我希望她离开凤无俦,是因为她离开了,我也有把握让她爱上我,跟着我也不会比跟着凤无俦差。而不愿意配合你……若我想继续假装不知道此事,我离开煊御大陆便可,过段时日再回来。但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在你传出去这样的谣言之后,看见天下人用指点的眼光看她,不愿意因为你我的自私,让她置身于世人的唾骂鄙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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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孤再不要,孤才该出事了!

他这话一出,轩苍墨尘倒怔住了。

然而,他很快便是一笑,并不为百里瑾宸的言词动容,也丝毫没有改变自己注意的打算,却是温声笑道:“你说得不错,我们是不一样的,因为我们不一样,那么自然会在一件事情上,有不同的抉择。这一点无可厚非!只是……百里瑾宸,相信你清楚,如果错过这个让他们分崩离析的机会,也许这样的时机,以后都不会有!”

他这话一出,百里瑾宸并未出言。

他很清楚,轩苍墨尘说的话是事实,凤无俦和洛子夜之间的关系,已经经过了那么多考验,从天曜的设计,到落红事件,凤无俦都不曾因此放弃她。而轩苍墨尘想做的这件事情,也许会是唯一让他们分崩离析的机会,尽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做成,但总比从前的一丝机会也无来得要好。

而他说破这件事情,就等于是彻底错失了这样一个机会。

可是,要因为这样,就让洛子夜置于风尖浪口之下,甚至多年之后还有野史记载,帝拓皇帝心爱的女人,和轩苍君王之间有苟且之事,轰动天下,让她处在最难堪的境地吗?这样的事情,他不愿意做。抢女人他也许不惜手段,不计代价,可也必须是以不真正伤害她为前提。

他没回话,便举步打算离开。

轩苍墨尘默了几秒之后,复又轻声道:“你要知道,倘若你保持沉默,或者立即离开煌墷大陆,待到他们分开之后,最终再以辟谣者的身份出现在洛子夜面前,她会感激你。此事最得利的人,会是你。而并非我。你何必执着于此?”

“争夺的方式有很多,你又何须一定坚持?”百里瑾宸语气淡淡,话中依旧听不出什么询问的语调。

轩苍墨尘闻言,倒温声笑了起来:“对于你们而言,你们的确是有许多不同的方法,可对于我而言,我只剩下这一个办法。洛子夜如今尤其厌恶我,不管我做什么,在她眼中都是虚伪。不管我如何示好,在她看来也是不安好心。所以,除了彻底站在她的敌对面,逼迫她站到我身边之外,我别无选择!”

他何尝不想如百里瑾宸一样,慢慢算计着,将一切都掌握在指掌之间,操控人的心绪,盘算人心。慢慢让洛子夜的心对着他靠拢,论起谋算,有多少人比得过他轩苍墨尘?可是洛子夜对他敌意太深,不管他做多少,她都不会再信任他。更不会对他有丝毫好感,既然这样的话,他何必还枉做好人?既然是坏人,那就做到底好了。

爱又怎样,恨又怎样,得到她就好。

百里瑾宸闻言,月色般醉人的眸子微动,其实倒挺想嗤轩苍墨尘一句自作自受,但他素来淡漠的性格,却并不支持他说出来这样的话讥讽别人。而轩苍墨尘此刻的态度,也已经是无法改变了,再多说也是无益。

他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倒淡漠地道:“你若能争得她,再一次面临轩苍利益,和她之间的抉择呢?”

百里瑾宸很少对什么事情好奇,但对于这件事情,他倒是真的有几分好奇。轩苍墨尘已经疯到这样的份上了,足见在他心里,洛子夜的地位之重。然而,在自己这个朋友的眼中,家国利益,在他心中才是第一位。他倒是想知道,日后轩苍墨尘会如何选。

果然,对于这样一个问题,轩苍墨尘并没答上来。

他面色未变,盯着百里瑾宸错身而过的背影,并不说话。他心里太清楚,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心中应该有的,当不仅仅是自己的儿女情长,还有作为帝王的责任。

他不说话,百里瑾宸却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寡薄的唇畔微微扯了扯,淡漠地道:“这是你们成仇的原因,也是她永远不可能爱上你的原因。”

轩苍墨尘和洛子夜之间的事情,百里瑾宸可以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将一切都看得分明。轩苍墨尘如今的执着,其实并无什么意义,他无法如同凤无俦那样,无法如同嬴烬那样,将洛子夜放在第一位。甚至还要为自己的家国利益去谋算她,洛子夜这样的人,又重视真心,旁人待她真心,她才会回以真心,轩苍墨尘这样的,怕是想成为洛子夜的朋友都不可能。

他这话一出,轩苍墨尘微微一颤。

他素来波澜不起点尘不惊,遇见任何事情,都带着温雅笑意的面上,此刻几乎维持不住那笑。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说得不错,她永远不会爱上我。我也很清楚,倘若她在我身边,哪一日凤无俦或是冥吟啸告诉我,愿意拿自己的国土来换她,我也无法保证我是不是会心动,是不是会用她来为我轩苍谋求更大的利益。可那又怎样?她不爱我,即便我真的拿她去换取利益,她最多嘲讽我,却并不会难过。既然如此,又何必计较那么多?而我……我如今已经不需要她爱我,我只要带她回轩苍,将她锁入我寝殿,将她囚困在我身下就足够。爱如何,恨又如何?”

不待百里瑾宸开口,他便又继续道:“我与她之间的所有希望,全部都已经被我自己一手毁灭。我早已不再奢求什么,不奢求她的爱欲,不奢求她的欢喜,甚至不奢求她的一个眼神。早已湮灭成烟尘的东西,不会再有丝毫修复的可能。我也不打算去修复,所以就这样吧,不论我是不是真的能得到她,至少百年之后在她眼里,我不是一个她生命里一个捞不到痕迹的过客,至少日后她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叫轩苍墨尘的人,让她如此厌恶憎恨,生死都不会忘!”

他这话一出,那唇畔再一次扯起,那是自嘲的笑意。

听到这里,百里瑾宸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所以,即便你明知道我会说破,你还是会坚持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洛子夜更厌恶他,更加恨之入骨,才永不可忘。

所以,轩苍墨尘,算是已经真的疯了吗?

“不错!”轩苍墨尘轻笑着点头,倒也不再多言,举步离开。走出去三步之后,他温声道,“这几日你还是小心些,我自己也不能确定,我会不会对你下手!”

他倒希望自己是能下手的,不需要犹豫就能下手。

可到底多年的交情在,到底彼此之间的救命之谊在,若是动手,是否能杀了百里瑾宸是一回事,可一旦动手,许多东西就会变质了。彼此之间的友情,也会荡然无存,只剩下救命之恩的牵绊。或者百里瑾宸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动手,可作为他轩苍墨尘……那样那样想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切都以先得到洛子夜为先,动手便动手。却又那么不愿意,失去他此生唯一的朋友。

百里瑾宸闻言,寡薄的唇畔微微扯了扯。

语气淡淡,吩咐了轩辕无一句:“通知夜幕山庄的人,若我有何不测,我们的人,便第一时间将我知道的事情,告知洛子夜。”

这话说完,轩辕无懵逼:“啊?”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主上这是在告诉自己,如果主上有什么不测,自己就让他们夜幕山庄所有的线人都出动,告诉洛子夜这件事吗?

所以,这也算是在威胁轩苍墨尘,如果真的敢对主上做什么的话,就算主上不在了,真的出了什么事,轩苍墨尘想在灭口之后,就让主上彻底“保守”好的秘密,还是会被告诉洛子夜,借以威胁对方最好是不要出手?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主上至于吗?

整个煌墷大陆,打得过主上的还真的没几个人,轩苍墨尘就是想对主上动手,成功的几率怕也不大。主上吩咐这个干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渐渐的有点看不懂主上了!

轩苍墨尘的嘴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自然比轩辕无聪明许多,很快地便明白了百里瑾宸的意思,这个人自然是不会真的害怕自己对他动手的。这世上可能根本就找不到比百里瑾宸更为孤傲的人,这样的傲气之下,他自然也不会惧怕一场刺杀。说这话,大概也就是与自己一样,不想失去朋友罢了。

只是傲娇的人,在表达事情的时候,从来就是与旁人不同的,这倒也不需要奇怪。

背后传来百里瑾宸离开的脚步声,而轩苍墨尘也慢慢举步离开。夜色静谧,风轻轻撩过,似从来没有人出现在此处过,一切也都归于平静。

回到房中之后,轩辕无将澹台毓糖放在床榻之上。

百里瑾宸拿出一个器皿,装满水。旋即用银针刺破了澹台毓糖的手指,一滴艳红色的血珠,很快地落了进去。而下一瞬,百里瑾宸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了进去。

看着里头的血,在水面上慢慢漂浮。

轩辕无惊呆了,不理解百里瑾宸的行为,他惊悚地道:“主上,您这是在滴血认亲吗?”可是西域的公主,不管从哪里看,都不太可能跟公子有什么亲缘关系啊!他这话一出,百里瑾宸立即看了他一眼。

月色般醉人的眸色淡漠,但似乎就是在表示,以轩辕无的智商,他大概应该出去,与猪滴血认亲一番,指不定能发现猪是他的亲戚。

轩辕无看见自家主子这眼神,当即就愣了,吓得话都不敢随便说了,咽了一下口水之后,就没敢再抬眼多看。也是了,他一定是脑残了,怎么会问出来这种问题,公子这样做的话,一定会有公子的道理,自己搁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

事实上对于这个办法,百里瑾宸从未用过,是以并不确定。

故而对洛子夜说救澹台毓糖的时候,他说的都只是可能能救,而并没有完全地保证自己一定能救。澹台毓糖服食过蛇王的蛇胆,她的血与寻常人的血是不一样的,哪怕是澹台毓糖父母的血,都可能是不行的,若滴入同一个器皿,一定不能融合。

而他百里瑾宸,也服食过许多圣物,也许他的血能跟她的融合,若是可以的话,那就证明自己打算的法子是可行的,就真的可以救她。

他的眼神始终落在水面之上。

起初那两滴血,并无丝毫要融合在一起的意思,盯了许久,当百里瑾宸觉得或许还是不行,略有些失望的打算收回眼神,可也就在这时候,那两抹红色的血珠,竟慢慢地融合了。

这令他眸色微动,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臂。

轩辕无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公子是想做什么!他面色巨变,立即开口:“主上,需要输血给她的话,您可以用属下的血,说不定属下的血,也可以融合!您……”

轩辕无话是这么在说,是因为他心中实在太着急,也太紧张。他很担心主上会出什么事,担心主上就如同澹台毓糖给武项阳输血之后,变成现在这样。要是主上也出事了,至少在这里,是没有其他的人有办法救主上的。

然而,他这话出来之后,百里瑾宸并未理会他。

看着血液,从手腕上流出来,落入干净的器皿之中。他面色也越发苍白。这更令轩辕无感到自己头都大了,忍不住继续劝谏,试图制止:“主上,您跟澹台毓糖无亲无故,她犯不着您这样救她!”

“嗯,犯不着。”百里瑾宸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有旁的话。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看着那血量至少能保住澹台毓糖的性命了,百里瑾宸才收手,将药粉撒在伤口上,那血很快地被止住。但他的脚步,也在同时晃动了一下。那是失血的表现,纵然不至于威胁性命,但到底是缺血了。

轩辕无皱着眉头扶住他,不赞同地道:“既然您自己都知道犯不着,又何必……”

百里瑾宸语气淡淡,只淡漠地说了一句:“洛子夜想救她。”

这一句话落下,就不再有旁的话出来。但态度却是已经很明朗了,因为洛子夜缘故,所以才会这样不计代价的救澹台毓糖。

轩辕无叹了一口气:“您这样做,洛子夜也不会知道您付出了什么,她也不会因此感激……”

“你不能告诉她吗?”百里瑾宸扫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很淡漠。

轩辕无嘴角一抽,看向自家公子的眼神,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头,似都是对自己很瞧不上的成分,仿佛不用滴血认亲,就已经知道了他轩辕无是猪的亲戚。这令轩辕无的嘴角抽搐完了之后,眼角禁不住又抽搐了一下……

登时也就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意思,是啊,公子肯定是不好自己凑上去说这个事儿啊,而自己作为公子手下的第一人,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上去充当一个神助攻的角色,为公子提供一些援助吗,把这话说给洛子夜听吗?洛子夜听了,指不定会感动成什么样呢!就算不以身相许,也是会记得公子的好的。

轩辕无反应过来了之后,立即道:“主上,属下知道了!属下,嗯……属下懂了!”

“喂喂喂……爷这会儿心情不好,没有心情干这事儿,糖糖还在百里瑾宸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洛子夜脸色发绿,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在野外被做晕了,被他扛回去,那未免也太丢人了,那就是丢人丢到野外去了。

然而,她这话一出,他已经一口啃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吻痕在上头。

魔魅冷醇的声线,缓沉地道:“她既然在百里瑾宸手上,就不会有什么事!可孤今日再不要,孤才该出事了!”

“妈的!你活了快三十年,也没女人,之前不也没事儿吗?”洛子夜试图推开他。

然而,他已经扯开了洛子夜最后的蔽体衣物,擦过她耳畔,沉声道:“洛子夜,有一个词叫食髓知味!”

你们再不投月票,朕也要出事了……

77 你从来就不会对孤说,再来一次!

洛子夜黑着一张脸,继续推他,并铁青着一张脸表示:“那是什么词,爷文化程度低,从来没有听过什么食髓知味……”

如果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儿,可以逃过一劫吗?

她这样完全不配合,甚至推拒的反应。终于令他浓眉蹙起,一双魔魅的眼眸,也微微眯起,看向她身上惹火的风景。却到底暂且压制着欲丨望,暂且没动她。与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对视,磁性暗哑的声线,缓沉询问:“洛子夜,孤想知道你如此抗拒的缘由!”

凤无俦纵然从来是自己想要什么,就去夺取什么。旁人是不是甘愿,很少被他纳入考量范围之内。然而,对于洛子夜,他却还是希望,这种事情她是心甘情愿得好。他也是已经发现,她的抗拒,并非是欲拒还迎,而是真的一点都不想。

可事实上,男女之间的事情,尤其与心爱之人,不管对于男人或是女人来讲,都当是极乐之事,可她却每次都……他的确是不理解她这样排斥的原因。

也就是因为她每次都这样抗拒,导致他们之间的情事,总是像他在用强一般。长此以往,他几乎能确定,她一定会生出不满。所以,有些问题,帝拓的皇帝陛下,还是认为应该弄清楚,合理规避比较好。

洛子夜看他终于没有继续逞兽欲,她却继续打算将他推走。

她的确是很抗拒,她虽然不得不承认,她不仅仅会因为累晕倒,也常常还会因为太舒服才晕过去,可是他那样毫无节制的要,让她回回都晕菜,对于洛子夜这么一个把面子看得比性命都重要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经历一次就觉得受辱一回,她能不抗拒吗?

她瞪了他一眼,虎着一张小脸道:“你要是每回都能控制你自个儿,不把爷做晕,爷当然不至于这么抗拒!”

她这话一出,他忽然一怔。

旋即,霍然扬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很大,半点也不克制,洛子夜顾忌到他俩这会儿是在野外,而且严重衣衫不整,要是被他笑得引来了人,那他妈的就很尴尬了。这令她赶紧伸出小手,捂住他的嘴!不高兴地瞪着他:“你干啥呢,要是把人引来了怎么办?你不要脸,爷还要脸呢!”

她这么一捂,他倒是止住了大笑声,不想惹她不快,于是只沉声闷笑起来。

大掌扯开她捂着他薄唇的小手,将之按在她头顶。魔魅的声线,慢慢撩过她耳畔,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孤若承诺克制些,只要保证你不晕倒,你便不会如此抗拒?”

“嗯!”洛子夜点头,他的这个推断是完全正确的,是非常得体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点头完毕之后,她还立即补充了一句:“当然,还是那句话,如果以后咱俩那个啥之后,情况是你在床上晕倒几天,爷神清气爽地出门,爷非但不会抗拒,还会特别欣然地接受!要不然咱俩商量一下,明天你假装晕倒,说你腰酸、肾亏,一时间不能出门,在床上躺一天。爷今儿个就兴高采烈地跟你做,怎么样?”

洛子夜这话问出来,那嘴角就已经完全提了起来,笑成了一朵花似的,高兴得不能自抑。仿佛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觉得扬眉吐气,风光无限,整个人一下子就找到了骄傲点、人生的目标和装逼的方向。

然而,她这话说完,他的脸登时就沉了下去。

洛子夜还浑然不觉自己的提议,已经是在妄图严重伤害男人的自尊,触碰大多数男人绝对不同意被人触碰的雷点。还在说完了这话之后,继续兴高采烈地开口:“然后,然后啊……呃……”

话没说完,忽然就被他咬了一口。

接着她的脸色红了又青了……他此刻也正从她胸口抬起头,对视之间,看见他眸中隐约的怒火,洛子夜咽了一下口水,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话,想想凤无俦这么傲慢的人,要他假装肾亏,这绝逼就是不可能的事。亏得她还认真地幻想了半天,幻想自己在那种情况之下,是如何的长脸……

“好吧,爷不说了!总之爷的态度就是这样的,你高兴还是不高兴,也都是这回事儿!”洛子夜撅起嘴,看向一边,不看他,表示自己的不高兴。

她这样的反应,落入他眼底,倒是撩动了他心头的怜意。

伸出一只手指,放入她口中,撩动她的舌头。这令洛子夜一僵,扭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魔瞳中的戏谑与温柔,心头一软,便不再抗拒,含着他的手指,舔了一口。

他魔瞳一炽,便开始攻城略地。

洛子夜红着一张脸,被撩拨得不知如何是好。却还是环着他的脖子,切齿地警告了一句:“凤无俦,要是爷这回又晕了,你就不用想下次了,爷就收拾包袱走了……”

他浓眉皱了皱,盯着她绯红的小脸,沉声道:“好,孤保证克制!”

其实帝拓的皇帝陛下,也觉得自己非常委屈,他回回都没有尽全力,甚至大多数时候,都克制着,怕她又晕过去,也担心她的身子不能承受,可每次……也并没怎么样,她就已经晕过去了。

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才会被憋坏……

“收拾东西,立即回准格尔!尽快!”申屠焱进了申屠苗的房间,便很快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自古以来男女之间有大防,就是亲生兄妹之间,也断是不能随便进入对方房间的,尤其还是晚上。可是这大半夜的,申屠焱忽然就闯了进来,这把申屠苗都吓了一大跳。

这从床榻上坐起来之后,她以为又是自家兄长闲着没事做,想要干涉她想做的事情,那脸色登时也不好看了起来。她瞪着对方开口道:“王兄,您又是怎么了,就是有天大的事情,您也应该明天早上再对王妹说吧?您还是先出去吧,明早……”

“什么明早?龙昭已经发出来命令,要将你抓去盘问!你现在不走,再想走就插翅难飞了!”申屠焱一张布满了络腮胡子的脸铁青,瞪着自己面前的人,他也实在是不清楚,他这个妹子,在大漠的时候还算是聪明,尤其在战场上的表现,常常都不输男儿,这样女子当时英雄豪气,却万万想不到,她为何如此喜欢自作聪明,玩一些他们大漠人瞧不上的阴谋诡计。

这令申屠焱觉得头疼不已,这下好了,平日里闲着没事儿,喜欢招惹洛子夜就罢了,洛子夜脾性算是还不错,不算是那种小肚鸡肠,锱铢必较的人,所以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可她这回倒好,手伸到龙昭皇室去了。武琉月就算是蠢,但她是个善良之辈吗?龙昭的武修篁,又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吗?

“什么?”申屠苗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一张美艳动人的脸,登时就扭曲了,扭曲之下看不到任何美感,反而还令人觉得毛骨悚然,她惊悚地看着自家兄长,开口询问,“你是说,龙昭的人要抓我去盘问?是武琉月还是……”

是武琉月还是武项阳,她申屠苗都不害怕,可要是武修篁……

那可就完了!

她这话还没问完,申屠焱原本就黑沉的脸色,这时候也更加难看。盯着她的脸,开口询问:“你好歹也是准格尔的公主,你认为武项阳和武琉月,都有能下令让龙昭的大军来搜拿你的权限和能耐吗?”

他这话一出,申屠苗的脸就彻底白了。

是的!不管怎么说,她申屠苗也是皇族的公主,并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动的,武项阳和武琉月也都只是公主和皇子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动用龙昭的大军来捉拿自己的能耐,就算是他们真的跟自己杠上了,也要顾虑龙昭和准格尔之间的关系。

只有作为皇帝的那个人,才能对此事,有最终的决策权!

这念头出来之后,申屠苗飞快地起身,却也是因为太慌张,起身太急,竟一下就绊在被子上,踉跄着从床上摔了下来。亏的是有点功夫底子,反应及时,很快地站了起来,不然这么一摔,非得摔淤青了不可!她倒是不怕死,可她还没有成为凤无俦的女人,没有成为站在英雄身边的女人,她怎么能死,她根本舍不得死。

申屠焱在门口看着她这样子,登时是觉得可怜又可恨!

自家妹妹被人家捉拿,吓成这样,他当然会觉得心怜。可是想想对方做的那些事情,让他不得不清楚地明白,她眼下所有的状况都全部是咎由自取,是以他又恨铁不成钢,怒其不争!

“王兄,他们的追兵到了哪里了?”申屠苗抬眼看了申屠焱一眼。

申屠焱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先不要慌,他们刚刚离开龙昭边城,我们算是秘密来的中原。他们还并不清楚我们的确切下落,你只要赶紧逃,路上小心一些,想要逃回准格尔,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话一出,申屠苗立即看了他一眼:“那王兄,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帮你引开追兵,你先离开再说!武修篁的目标并不是我,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申屠焱叹了一口气,示意她快点走,心头也是一阵一阵地窝火,不管自己说多少,她都不听。这下可好了!可是看着她落入险境,他作为亲生兄长,又不能放任不管。

申屠苗听完这话,动作登时就僵住了。

偏头看了申屠焱一眼:“可是王兄,我要是逃回了准格尔,武修篁也未必会对这件事情善罢甘休,或许他会派人来准格尔谈判,找父王要人!甚至,他还可能会动兵!”

她这话一出,申屠焱登时也感到头痛,然而这些东西是在知道龙昭正在捉拿申屠苗到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的。他看向申屠苗,沉声道:“准格尔如今是我说了算,父王不能把你怎么样!我申屠焱也好,我们准格尔也罢,都不是任由人搓圆搓扁的软柿子。我肯服兄长,才会在兄长在天曜做摄政王的时候,对天曜低头多年,也不曾有任何不敬的心思。可他龙昭要战,我大漠诸国也未必怕他。这些你都不用管,你先回去便是!”

大漠诸国,事实上都为大漠苍狼马首是瞻。

因为他们都清楚,中原人之所有没有吞并他们,只是要他们臣服,就是怕他们大漠部族结盟,大漠虽然人少,可要是诸国结盟,中原的大国打过来,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尤其准格尔和戎国不同,准格尔是大漠最为强悍的国家,拥有最广袤的领地,和最强悍的士兵。

所以,没有一个人会看着准格尔倒下,唇亡齿寒,就是这个道理!如果准格尔倒下,大漠苍狼申屠焱倒下,那他们大漠以后就是联盟都会联不起来,再接着就是任人鱼肉了,故而,龙昭如果对准格尔动兵,申屠焱坚持要打的话,大漠诸国一定会汇聚成一股共同的力量去对抗。

那么,就算龙昭最后能赢,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而唯一能让大漠诸国害怕,甚至动都不敢动的,就只有凤无俦的王骑护卫。谁都不会忘记那个人,还在少年时代,就带着兵马,踏平大漠的年代。那对于大漠的许多人来说,就像一场噩梦!可龙昭,毕竟没真正的较量过,谁知道他们真的有多少能耐?大漠此刻都是不惧的!

申屠苗一听这话,眼眶倒是湿润了。她从来不肯听从王兄的话,甚至一直觉得王兄非常碍事,又十分讨厌,他对凤无俦过于崇拜,于是总是不允许自己做许多事,可这时候对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不惜开战也要保住她。她实在……

“王兄,我知道了!我立即走!”她说话之间,已经穿好了外衣,随手收拾了包袱,就打算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脚步忽然顿住,闭上眼,说了一句:“王兄,我真的后悔没有早早的听你的话!”

说完这话,她就大步离开了。

眼中落下泪一滴……她是真的后悔了,这段时日以来,她没有看到自己丝毫得到凤无俦真心的可能,却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像自己,曾经在大漠上张扬肆意的草原之花,被她自己折损,慢慢萎谢。她还将自己置于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害了自己不算,还连累王兄,连累准格尔,甚至连累整个大漠。

而她心爱的男人呢?那个人的眼里只有洛子夜,根本都不屑看自己一眼。

所以她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可越错越远,到已经犯下不可挽回的罪孽之后,她又能怎么回头?她没办法回头了!她咬了咬牙,将眸中余下的泪意都隐下。有时候明明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明明知道前路是一条不归路,可却偏偏没法回头,定要一条路走到死,何其无奈又何其可悲,又是那样不甘心放弃……

但是,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而这时候,她正往前走,她的侍婢也背着包袱,很快地跟上了她,在她耳边小声道:“公主,您要我们找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翌日,天亮之后。

帝拓的王帐之外,场景很尴尬。

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时辰之前,看见他们的王把未来的王后,抱了回来。那时候王后已经晕倒了,嘴里却于昏迷中还在哭叫:“慢点,你慢点……”

那时候王沉着一张脸,切齿地说了一句:“洛子夜,你就只会说慢一点,从来就不会对孤说,再来一次!”

再然后……

再然后未来的王后就晕倒在王帐之内,王却好像面临了什么要命的困扰,负手站在王帐之外。隐约还能觉得他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家也都很纳闷,王这是怎么了?

凤无俦也的确是很困扰,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把她做晕,结果……等她醒了,她要是真的闹离家出走,或是再也不同意与他行房,当怎么办?他是否应当立即想好请罪的言辞?毕竟王后就是拿来宠着的……

如果今天都不给月票,朕就不知道你们到底想看啥了,╭(╯^╰)╮朕会觉得也许你们喜欢看虐……

78 凤无俦,你是想睡钉板还是帐篷顶?

而他的单身狗手下们,脑海中其实还一直在回荡着关于王的那句,从来不会说再来一次,以及王后昏迷之中还在轻呼的慢点。他们刚开始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到现在各种会意各种思考,倒是慢慢地都明白了过来,只是……

只是明白了之后,他们的内心都很怨念,他们表示这种事情明白还不如不明白,因为真的太虐狗了。

他们感觉自己的心脏,遭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以至于他们看王的眼神,都已经开始情不自禁地有一点哀怨……至于家中有夫人,有未婚妻的汉子们,更是觉得思念逆流成河。

至于洛子夜,这回的确是又晕菜了没错。

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往她的晕菜都是属于特别重度导致晕菜,或者太长时间导致晕菜。唯独这一回,他是真的特别特别克制,尤其在发现她晕倒之后,他几乎是立即就停了下来,故而这一次她的晕倒还不算严重,不需要又躺上许多天。

军医煎了药亲自送过来。

凤无俦接过之后,欲进入王帐给她喂药。脚步却忽然顿住,回眸看了军医一眼,沉声询问:“她武功也不弱,体质为何如此之差?”

军医闻言,登时嘴角一撇,撇完又觉得自己竟敢对着王撇嘴角,这真是太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