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活在暗不见天日的地方,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死并非是最可怕的,这世上真正可怕的是等死!她看向轩苍墨尘,尖声道:“轩苍墨尘!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王兄……我王兄他一定在找我!你要是这样对我,我们准格尔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轩苍墨尘,你真的打算……”

“区区一个准格尔,朕还不看在眼里!而你以为,准格尔会为了你区区一个公主,做到何种地步?”他这话中,带着几分蔑然。

这也令申屠苗一怔,的确!如今的轩苍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轩苍,准格尔在轩苍墨尘的眼中,大概什么都不算!而自己……往尊贵了说是公主,但公主在皇族,无一不是联姻和拉拢臣子的工具,这样的工具,王族是能有许多的,王兄即便是在乎自己这个妹妹,但王兄首要考虑的,也一定是家国利益。

这番思量之下,她的心很快地沉入谷底。

眼见殿门已经大开,门口的士兵已经进来拿人,而她这样衣衫不整,怕是会让不少男人占了便宜去!一个被关入水牢的人,那就等于是死刑犯。这样的人在水牢里面,会面临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毕竟她见过太多妙龄女子,在水牢和死牢被凌辱之事。

这令她心中顿时更加慌乱,盯着轩苍墨尘的背影,匆忙开口道:“轩苍墨尘……也许,也许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放过我,我或许可以帮你,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放过我……”

她这话一出,轩苍墨尘脚步一顿。

此刻。

帝拓皇宫之中,看起来一派祥和寂静。

守卫着皇宫的官兵们,容色沉静。一双双锐利的眼眸,都盯着四面八方的小道和建筑物,避免有人入侵!而冷宫的附近,一间宫殿正亮着。里头是已经死去的人,帝拓的先皇凤恃!

里头有一名中年女子,正在为他守灵。

她穿得破破烂烂,看来不过是乞丐的装扮。但门外的人,对这个女人却是毕恭毕敬,并且不知道当如何待她。魔伽大人在不日之前,特意给这个女人传去了凤恃死去的消息,而这个女人却忽然疯了一样地要回到宫中。

甚至以死相逼!

他们当然谁都不想在乎这个女人的生死,但是偏偏这个女人,是王的生母,当年的贵妃白若!尽管王已经说了,将这个女人抛入贫民窟,让这个贪慕虚荣的女人,饱尝人间苦楚,可王却并没有下令杀了这个女人。于是,当这个女人出现在皇宫的门口,以死相逼想要进宫的时候,即便是魔伽也不敢擅作主张,怕这女人真的死了,自己无法跟王交代。

于是,也只要先放了这女人进宫,并很快地遣人传消息给王,告知王此地发生的事情,由王来定夺。

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然而王眼下所在之地,离帝拓的皇宫太远,所以一时半会的,还并没有收到回复。

但这个寝宫,就已经被帝拓的士兵,受的严严实实,就是一只苍蝇也是不可能飞得出去。

瘫坐在地上的女人,一脸哀恸。盯着床榻上的男人,又是哭又是笑,一张脸惨白如纸,发丝凌乱,断是没有丝毫形象可言,更找不到当初贵为贵妃的端庄仪态。就在这时,地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她顿时神色一顿,看向大殿中央的那一块地板。

接着,她便见那地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上升,看样子是将要被人掀开!她惊恐之下,正打算叫人,却在那地板被掀开之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来人在看见她的时候,也是怔了怔,旋即那面色很快地归于平静,却是给了白若一个安静的眼神。

殿内几乎静谧无声,她掀开地板的动作也很轻。

白若静静盯着她,也并不上去帮忙,却也没有发出更大的声响,引得侍卫们进来拿人。却是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张脸,哑声询问:“你还没死?”

她轻声问话之间,风无忧依旧从地下的密道之中,爬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一个黑色的斗篷,扫了一眼白若,语气冷淡:“不错,我没死!”她跟自己的母妃,关系素来并不亲厚。母妃希望自己是个儿子,可以让父皇履行承诺,将皇位传给自己,让母妃将来坐上太后的大位,然而自己是个女儿,母妃当年的失望,自然不言而喻。

自此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给自己,若非是无忧老人对父皇说,自己在未来或许会为父皇化解劫难,使得父皇对自己刮目相待,怕自己早就死在宫中了!

故而,眼下母女相见。

白若的脸上并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似乎自己这个女儿是生是死,她也并不看在眼里,也并不打算有丝毫关切。而风无忧在看见白若的时候,也不见丝毫愉悦,更没有与白若多说一句话的欲望。

她扫了一眼床榻上的凤恃。

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大步上前去。将瓷瓶中的药丸取出,喂入凤恃口中!见白若动了动,似乎是打算来阻拦自己,风无忧压低了声线,轻声道:“父皇从我府邸逃出的时候,就想过自己也许会被皇兄抓住,所以他早就服食了一种药,这种药能保住他一口气,即便是受尽酷刑死后,七天之内,我喂给他这种药,他也能回光返照一会儿。父皇的意思是,他如果不能活,也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契机,说出一些遗言!”

她这话一出,白若登时顿住了,没有再动。

这药喂下去之后,整个殿中沉默了一会儿。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床榻上的凤恃,才动了动!他艰难地睁开眼,一双枯木一般的眼睛睁开,看向大殿的屋顶,张开嘴开始说话。那声音极其细微,风无忧的耳朵,很快地凑到了凤恃的跟前。

听着他吐出了几个字:“机关在……在……”

接下来的声音很小,风无忧将耳朵凑到他边上,方才听清了凤恃的话。听清楚之后,她嘴角微微扬了扬。帝拓皇室的先祖,每一代都会为下一代的皇族,存下许多金银珠宝,以防后世被人篡夺了王位,不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个秘密,知道她十二岁的时候,无意中从父皇的御书房门前经过,才偷听到。

这也是为什么她疯了一样地与皇兄为敌,也一定要保住父皇的原因之一!这不仅仅是因为父皇这么多年来待自己很好,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获得父皇的信任,将这个秘密告诉她!帝拓皇朝,历代以来的财富,则意味着什么?

拿到这东西,她就可以成立自己的军队,她就可以……得到许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当日,皇兄在她府中抓父皇,她原本想过对皇兄言明这些,却在再一次表明心迹之后,听见皇兄说“禁忌就是罪恶”!那一瞬间她的心沉入谷底,也算是明白了,把这些东西告诉皇兄,那还不如自己知道,说不定日后,她可以自己操控自己的人生。

果真,父皇当初离开之前就悄悄告知了她,如有万一他被抓,就让自己来这个宫殿,用这药来听父皇的遗言,帝王死后都会被放入这个宫殿,她的确是获得了父皇的信任无疑,父皇在之前就已经告诉了她,这个宫殿的密道入口!而眼下,她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只是,这药的效用,只是让自己听这遗言而已,并不能救凤恃的命。

凤恃再说完这些话,便气息奄奄,躺在床上再也不能动了,也不能说话,只剩下进气没有出气。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白若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微凝了凝,盯着面前的人,询问:“你父皇对你说了什么?”

“母妃关心这些做什么?难道母妃还做着母仪天下的大梦吗?”风无忧淡淡扫了她一眼,那眼神看不出丝毫情绪来。

白若脸色一僵,盯着风无忧,冷声道:“你……你知道什么!你……”

风无忧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一个母亲,是如何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然想要了自己儿子的命!我还知道,在得知我不是儿子之后,我的母亲是多么的失望沮丧,从此便将我丢给宫中的下人,不闻不问,我更知道……”

“可你不知道,我并非是为了荣华富贵!我是为了……”白若说到这里,她顿住了,那眼中含着几分仇视,扫向床榻上的人。

风无忧微微怔了怔,倒是不清楚她为何有此一言。

看自己的女儿,用这种不信任中透着冰寒的眼神盯着自己。白若闭上眼,颤抖着开口道:“你不知道……白家原本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还有一个姐姐,我嫁给了皇上……而她当年,则嫁给了当年帝拓宇亲王,也就是你父皇的弟弟。姐姐她当年已经怀有身孕,宇亲王正在外为国征战,可你这禽兽一般的父皇,在一次宫宴之后,强占了姐姐的身子。姐姐当夜便动了胎气,她羞愤欲死,却当时已经怀了宇亲王的骨血,就隐忍了此事,只告知了我一人,想在生下孩子之后,自我了断!”

风无忧眉梢微皱,倒是没有打断她的话,由着她继续说下去。

而白若睫毛微颤,捂着自己的脸,很快便有泪水从指尖落了下来,继续道:“可当夜姐姐动了胎气,三个月之后,生下儿子之后,被血崩而死!宇亲王当晚彻夜赶回,却只见着了姐姐的尸体,和襁褓之中的孩儿!”

她这话一出,泪便落得更凶。

风无忧微微挑眉,有些不明所以,盯着白若询问:“母妃是想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父皇,都是为了您的姐姐吗?”

白若摇头苦笑,开口道:“不!我不是为了姐姐,我是为了……为了他。你大概不知道,当年的宇亲王,在帝拓有多少女子爱慕,我也是其中之一。可他就看上了姐姐,一见钟情,从此夫妻情深。我也不求什么,嫁给了你父皇,只求他们幸福就好,可你父皇却……”

风无忧蹙眉:“你是想为宇亲王报仇?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听我说完!”白若含泪摇头,继续道,“姐姐死后,他何其聪明,大抵是知道了我当知道些什么,盘问我,要我说出真相。我终究是无法骗他,便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他!他一心为国,一心为你父皇,最终换来这种下场,他不敢置信,更是心如刀绞,当夜他便带着孩子离开了帝拓皇城,我不知道他打算去做什么,更不知道他……直到你皇兄出生,他忽然出现在帝拓的皇宫,要我帮他报仇……我没有办法不帮他,我没办法……”

她这话一出,风无忧当即便冷笑出声:“你不要告诉我,所谓皇兄的命格,其实都是你们演的一场戏!所谓你要放弃掉皇兄,目的是为了让你将来的孩子能够登上皇位,只是为了骗取外公一家的信任,来帮你一起放弃掉皇兄?你心爱的男人对你提出了什么要求,你就一定会答应,你自己儿子的性命,你就完全不在乎吗?”

她这话一出,白若脸色煞白,颤抖着双唇,不知当如何回话。

她低声道:“我姐姐的命……那是命啊!还有他的央求……”

风无忧听到这里,倒也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什么了,对于自己的这个母亲,她从前就没有任何感情,如今更是深恶痛绝。她盯着白若,压低了声线,冷声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想用皇兄的天煞命格做什么?还有你们日后的打算……”

“我不知道!”白若摇了摇头,含泪开口道,“这些我都不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只要求我按照他说的做,我便听了……可我知道,他对我没有半分情义,他做的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为了姐姐。我一直以来,都只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如今,如今我似乎明白了……你看,他设计得多好,你皇兄竟然没死,被天曜的异姓王凤天翰所救……如今你皇兄回来复仇,你父皇变成了这样……你看,你父皇害死了他的妻儿,他就要你父皇的儿子来杀了你父皇……”

说到这里,白若低低的笑起来,却更是泪如雨下。

眼下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对方在盘算什么,但她却也明白了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和她的儿子,都是那个人手中的工具,是他为自己的妻儿报仇的工具,而自己呢?自己是什么?自己这么多年过来,大概连他的一声谢,都担不上。

至少一直到如今,他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声谢。

而从无俦夺得了帝拓的皇位,将自己发配到乞丐堆里之后,他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为何会在乎凤恃的生死?就是因为她心中期盼着,倘若凤恃还并没有死,那么那个人也许会再出现,再来找她,但是终究这盼望都成空。

凤恃死了。

她进宫之后就发现,对方一口气都没剩下了,可眼下见着风无忧让他再一次活了过来,她心中不禁燃起希望之光……

风无忧看了的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父皇。

她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可笑!下一瞬,她从袖中掏出来一把匕首,几乎不等白若反应,就猛然上前,捂住了白若的口鼻。一刀子,狠狠扎进了白若体内!她声线很低,在白若的耳畔开口:“母妃,在你的心中你心爱的男人是最重要的,所以为了他,你完全不顾及皇兄的死活,你甚至都不问一句他到底想利用皇兄做什么!和你一样,在我心中,我心爱的人也是最重要的,你这个母亲其实无关紧要!因为你,害皇兄受了那么多苦,你就去地狱里,一起和父皇向皇兄赎罪吧!”

她话音落下,白若睁大了眼睛,看着屋顶,不敢置信风无忧竟然心狠到如此地步。

对自己这个母亲,说杀就杀!

然而,这一刀子下来,她竟是连声音也发布出来。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眸中的火光渐渐落下,失去了气息,却是死不瞑目。

到死,她没能再看见她心爱的男人。

她也没有看见自己愧对的儿子,更没有机会,也没有脸面去求儿子给自己一声原谅。

风无忧却根本不在乎她是死不瞑目还是死得安祥,看着这女人的尸体,她心中毫无半分母女之情,有的只是厌恶。大概她真的遗传了凤恃和白若骨子里头的无情冷血,于是对骨肉亲情,毫无丝毫眷恋在意。

眼看白若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她又抬眼看了一眼自己床榻上的父皇。

她缓步走到了凤恃的身边,对方已经油尽灯枯,剩不下几口气就会死,这样的身体状态之下,他却是能挺清楚白若的话,他那双枯木般的眼睛,竟然在瞬间猩红,染上了浓浓的怒意和悔意,但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静静等待死亡!

风无忧看着他的脸,轻轻一叹,低声道:“父皇,您这些年待我也是极好的,所以要我像对待母妃这样对您,在您还活生生的时候就对您下手,我还真的无法下手!可是眼下,您都成了这样了,就只剩下一口气了,马上就会死,如果就放任这您这样死了,那就是皇兄杀了您!这样弑父的罪名,我怎么能让我最爱的皇兄背负呢?所以,只好在您真正死在他手上之前,让您先死在我手里了!”

她话音一落,方才那把杀了白若的刀子,狠狠捅入了凤恃体内。

凤恃瞠目欲裂,也不敢置信自己如此信任的女儿,自己将机关密道,还有那些东西的下落都全权托付给她的女儿,在这时候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风无忧,尽管他心中明白,不管风无忧是不是给自己这一刀子,自己都一样会死,可自己信任的人却这样做,他简直不敢置信……

风无忧这一刀子进去之后,轻声道:“父皇,其实无忧老人说的没错,我是可以救你的命的,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早就死了,根本就不会活到如今才被皇兄抓回来。可是父皇,你知道吗,我根本不忍心的杀你的,但是……都怪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皇兄才不会杀我,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我在皇兄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重要!都怪你,你知道吗?这都怪你,我恨你!”

有时候事情的真相真的是残酷的,但是这样残酷的真相,不知道的时候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在被迫知道这一切的时候,那心中便会觉得难以承受,而将所有的真相都切开,血淋淋地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自然就会被记恨上。

凤恃不敢盯了她半晌,终于没有提上最后一口气,死了。

凤无忧没有抽出插在他体内的刀子,只慢腾腾地收回了手,这殿内发生的一切声音都并不大,也没有惊动守在外面的人。她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嘴角露出一抹笑。她手中掌握了这些东西,说不定日后即便是皇兄,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毕竟掌握了这么多的钱财,她很快地就可以掌握军队。

到时候,她将不再是风无忧,不再是凤无俦的亲妹妹。

那个女人早就已经死了,她要做凤无俦的皇后,她要让洛子夜一败涂地,死在自己足下!她才是跟皇兄最相配的人,洛子夜是个什么东西,应该去死才对!

而至于那个宇亲王,到底是不是还打着什么主意……

她眸中寒光一闪,听见门外穿来脚步声,她很快地躲入了密道,并飞快地将密道的门关上。在暗道之下,飞快地往外狂驰……

而此刻,凤溟的密林之中。

在洛子夜等人走后,那些黑衣人杀手们,也都尽数散去。毕竟这时候总部的大楼都被毁了,他们眼下要是想住在这里的话,就只能住在地下是密室之中,谁都不愿意给自己找这样的不美好待遇,于是今夜,杀手们也都离开了此地,找别的地方歇脚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一辆马车,在出现在此地。

下人们很快地在地上铺上一个垫子,一双雪白的靴子,放在落到了那垫子上,似乎是嫌弃此地脏乱,于是那人的脚并不愿意落于平地。他眉间一点朱砂,面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凝眸看向不远处的尸体。

这地上血迹不少。

而那正中央的尸体,那张脸却是让他看得分明,正是他的父亲。他嘴角扬起淡淡的笑,而他身侧的下人,很快地开口:“少主,您没有料错,修罗门的门主真的是老爷!但是……但是老爷为什么要瞒着您?还让您花钱来找修罗门,这不是……”

端木堂闻言,轻轻一笑,倒是丝毫不在乎地道:“因为他并不相信我,即便我如今已经是他选定的继承人,但在我父亲眼中,这世上只有他自己值得信任,旁人都不过是外人!但我也并不在意这些,多亏他不相信我,我才没有血缘牵绊,便更不用冒险来救他!”

他这话一出,那下人登时便不说话了。

而这时候,密林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跑得飞快,神色极为匆忙。到了这跟前之后,便飞快地跪下,将手中的纸条递给端木堂,并道:“少主,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看样子,这是要出事了!”

端木堂接过纸条之后,凝眸一看。

骤然面色惊变,那眉间朱砂更是殷红似血,足见他情绪恶劣,那嘴角浮现出冷笑,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冥吟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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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谢谢大家三四天的等待,爱你们么么哒!

135 跟凤无俦谈恋爱,啥都是爷说了算!

他这话音一落,不再多发一语,便是将手中的纸条攥成一团,揉成粉末从指间流出。

却是因为牵动了真气,使得他捂唇咳嗽了一声。

他身后的下人准备扶他,他抬手制止。冷声道:“无妨!通知齐将军,今夜来我府中洽谈!”

“是!”下人很快地应了一声,却也不敢多问,立即一招手,身后便有人飞快地回去通知此事了。

而下一瞬,端木堂的眼神,在不远处地面上,自己的父亲身上放了半晌,最终缓缓收回了眸光。轻声道:“收殓入葬,传出消息,就说父亲是外出祭祖,遇见山石崩塌身亡!”

“是!少主,您这样做的用意是……”下人有些不理解。

端木堂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洛子夜知道区区这么一件事,无法定罪端木家,是以父亲的尸体对于她而言,毫无意义。可我却不能由着父亲的尸体在这里,无人收殓,遭人病垢。端木家的家主身死,一旦令人怀疑死因,便有人会查,难免查出这些事!”

这下,那下人就明白了,也是,若是这样的话,外人知道了他们端木家跟修罗门是有关系的,纵然动不了端木家,也会给他们惹来不少麻烦。

他立即道:“请少主放心,小的立即去做!”

端木堂却没有再说旁的话的心思,冷嗤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脸色却并不好看,显然是因为信中看见的东西,影响了心绪。而端木堂在沉默了几秒之后,骤然开口道:“传信给武琉月……”

皇宫之中,洛子夜盯着冥吟啸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方才从宫外进来,这货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从皇宫的正门进来的。这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了,而同时,拔高了音量,扬声痛斥端木家的种种不是,大概表达的意思,就是看不惯端木家,并且已经准备处置他们了!

他看不惯端木家,洛子夜是相信的,并且完全理解的,毕竟他们眼下的对手就是端木家。

但是就算是要对付端木家,要搞他们,这种事情不会应该偷偷地干吗?怎么能这样大肆宣扬,说得旁人都知道呢?这岂不是给了端木堂反应的时间,和反击的余地?

除非……

一路进了皇宫内院,走到假山之后,洛子夜瞟了他一眼,询问:“你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只有这么一个解释,冥吟啸绝对不是莽撞的人,也并不傻,要是真的打算查办端木家,决计没有说出来这种话,率先打草惊蛇的道理。

她这话一出,冥吟啸扬眉看向她,那双邪魅的桃花眼中,是盈盈笑意。

并未开口,却似乎是在夸赞她聪明!洛子夜一见这眼神,心头便是咯噔一下,登时便明白了他的打算,她眉梢微微蹙了蹙,不赞同地道:“要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冒险了?”

他的念头,是想逼端木堂自己谋反?是啊,小的罪不能动端木家,但是叛国谋反这样的罪,放在哪里都是杀几遍都不够死,轻轻松松就带上全家一起杀的,就是端木家再只手遮天,这样的罪责也不可能逃得过。只是……

端木家作为凤溟第一世家,手中掌控的力量一定很大,要是对方真的谋反的话,对凤溟政局的影响,将是巨大的!倒不是她对冥吟啸没信心觉得他会输,而是就算赢,怕也是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她这话一出,冥吟啸薄凉的唇畔微扯,那一双邪魅的桃花眼,凝视着她的眼眸,长指伸出,有些轻佻地撩起洛子夜胸前的一律青丝。却是轻声道:“冒险也好,不冒险也罢。小夜儿,你要明白,我是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尤其是在我凤溟,在我冥吟啸的眼皮子底下!”

他这话一出,不待洛子夜伸手将自己的头发扯回来,他就已经收了手。

洛子夜扬眉,倒是有点尴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却是提醒了他一句:“你要小心一点,你的敌人不仅仅只有我们眼前的,还有身后的!”

她话中的,是冥吟昭。

日前他们在屋顶上研究机关图的时候,冥胤昭的表情简直臭得宛如狗屎,那眸中的杀意更是毫不遮掩,洛子夜也不瞎,她相信这些东西不仅仅自己能看得出来,冥吟啸也是一定能看得出来的,只是……她到底还是担心,他顾念兄弟之情,最终倒给了对方下手的机会。

她这话一出,不必多言,他就是知道她是在指什么。

他微微颔首,笑了一声:“放心,我心中有数!”

而洛子夜的眼珠转了转,很快地道:“也许我们能有兵不血刃的办法,让端木堂无法逃脱罪责,同时也不伤凤溟兵马分毫!”

要是能这样的话,才叫完美。

既能报仇,也不会给冥吟啸惹麻烦,更不会给凤溟带来太大的损失。

她这话一出,冥吟啸看向她,等着他的下文。洛子夜笑道:“很简单,我们想办法到端木家做客,假装自己不设防落入他们的陷阱,端木堂一定不会放弃弑君的机会,说不定还会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这一幕,只要被人看见,端木家的罪责,就无论如何都不能逃脱了!”

要是这样的话,就不用动兵,动人马,大动干戈,指不定最终还弄得血流成河了。

她这话一出,冥吟啸微微扬眉:“是个主意!”这个法子,的确是可行。洛子夜是很聪明的,她总是擅长剑走偏招,和自己不同,他是习惯了用斩草除根的方式。

洛子夜接着道:“虽然说你直接逼迫他们谋反,有一个好处是能把所有相关的人都牵出来,并且一起杀掉,这样足以斩草除根,以后会省掉不少麻烦。但是这样大动干戈,代价太大,不如先用我的办法将端木家拔除,而旁枝末节的东西,我们再一点一点的处理掉!”

这样做,对凤溟的影响是最小的,代价也是最小的。

她思虑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他因为这件事情付出太大的代价,她的心意他自然明白。他微微扬了扬唇畔,轻声道:“小夜儿你说这个法子好,那就是好了!只是端木堂并非是一般人,想让他相信我是落入了他们的陷阱,这并不容易!”

话说到这里,他面上却并无什么难色,显然他口中是在表示这么做不容易,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洛子夜瞟了他一眼,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别装了!还不容易呢,这还不容易吗,给端木堂足够的自信,让他认为自己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让他认为他的谋反一定能成功,他心里一旦骄傲了,自满了,开心了,快乐了,就会忍不住出手,到时候别说是你假装到他的府邸上了,就是你走在大街上,他都会忍不住想绑架你,把你一刀给抹了脖子,他好快乐的当皇帝!”

她这话一出,冥吟啸当即便笑了起来,他原本就生得极美,这么一笑更是把洛子夜迷得七荤八素的。

怔怔然看着他的脸,久违的鼻血又开始汹涌了起来。她还因为自己已经慢慢能够抵御美色了,但是从眼下来看,她还是太乐观也对自己过于充满信心了!她捂着自己的鼻子,偏过头去,都不敢再多看,内心之中很多兴奋的河流在奔腾,然而为了避免她对着美色作出什么不能挽回的错事,她很快地在心中默念心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看她捂着鼻子的样子,冥吟啸更禁不住轻笑出声,心知自己的容貌对她的诱惑力,他竟然干脆上前一步,站在她跟前。靡艳的声线从她耳畔撩过,轻声引诱道:“小夜儿,凤无俦不在,你爬一次墙也无妨!”

“你不要说了!”洛子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便跳了起来。

并且眼神都不敢往他的脸上看,飞快地后退了三步,跟自己面前的这个妖孽保持距离!而他见着她这样过于激动的反应,更是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正要再往前一步,洛子夜已经非常激动伸出扇子,指着他:“嬴烬,你不要再勾引我了!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随便引诱别人,这个花花世界已经这么混乱了,人抬眼之间,随处可见都是诱惑,你知道坚守本心,坚决不对诱惑妥协这到底有多难吗?我需要多么伟大的操守,才能一直坚定自己的立场吗?你再这样诱惑我,我就要生气了!”

她一脸激动的样子,心里非常蓝瘦,香菇。

毕竟冥吟啸这张脸真的太出色了,世间的男男女女都无法面对这样的诱惑,尤其她还是个视美色如命的人!眼下他这样勾引她,简直……丧心病狂,灭绝人性!她心里虽然是非常坚定地只有他们家臭臭,并且她认为自己决计不会做出什么把控不住的事情,可是冥吟啸这么做。

这是会让她感到非常折磨的好吗?

就像是一只饿极了的猫,面前放着一只鱼,明明知道这只鱼是不能吃的,也是打死自己都不会上去碰的,却有人把这只鱼一直放在自己的面前,并且翻来覆去地展示它的美味,这对于猫而言,当然是一种折磨,并且希望快点把这鱼拿走,自己此生都不想再看见。

她这么一番长篇大论出来,一副激动的样子,配上一脸正气的表情,却无法掩饰她眸中的猥琐。

这样的组合之下,令他看着她怔了怔,半晌之后竟然忍不住弯下腰,笑出声来。他似乎是看见了一件极为好笑的事情,于是笑得不能自抑,甚至都不能站稳,便是一副标准的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他当然知道,她不可能红杏出墙,他也不过是逗逗她罢了,却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如此可爱。

他这么一笑,这下倒是把洛子夜搞得尴尬了,盯着他不知道自己当说句什么好。总感觉像是人家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自己不小心自作多情了一样,她陷入了一种蜜汁尴尬。

而冥吟啸笑了半天之后,那笑容倒是渐渐维持不住了。

半晌之后,他忽然正色,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靡艳的声线缓缓地道:“小夜儿,其实你是很喜欢我这张脸的,对吗?”

看他的表情恢复了正经,已经没有了方才开玩笑的时候那轻佻的模样,他这么正经的询问,洛子夜自然也是耸了耸肩,将自己心中的尴尬都甩出脑海,坦诚点头:“不错!”

“倘若当初在天曜,我没有因为将天子令的事情陷害给你,你是不是会将我当做你追求的目标?”冥吟啸邪魅的桃花眼含笑,又问了这么一句。

他一问,洛子夜皱了皱眉。

想起来自己在青楼的大门口,跟一个小矮子为了冥吟啸打了一架的事儿,纵然当时是有些政治因素在里面,但也是有些好不容易瞅着一个美男子,美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居然立马冒出来情敌的恼火。想到这里,她又点了点头:“不错!你长得那么好看,爷从来就喜欢美男子。然而……”

然而那个时候的冥吟啸,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带刺的玫瑰,不能采摘。她也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喜好,于是就……

她这话一出,他忽然轻轻一叹。

靡艳的声线之中带着叹息的味道,缓声道:“所以,人总是觉得自己聪明,觉得自己能够算计一切。可回过神来,才能明白在自己的自以为是里,到底错过了什么!”

就如同他当初,觉得她多管闲事,又应了洛小七所求,于是便算计了她。

使得他们彻底失之交臂,再无可能!看洛子夜动了动唇畔,似乎是想说什么,他微微扬了扬唇,没让她开口:“好了,小夜儿,你也不必多说,我都懂。往事不可追,也不可怨天尤人。如今你觉得在他身边很好,那么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至少我不必担心你所托非人!”

他这么一说,洛子夜也不多说什么了。

话说到这里,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默,而也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青城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他的脸上已经贴好了人皮面具。到了这跟前之后,他低头开口道:“公子,您没有料错。今夜已经有好几个人,进了端木家的府邸!这其中有齐胜,王传,还有几位顾命大臣。还有一个人……冥胤青!”

他这话一出,倒是洛子夜的眸色深了深。

冥胤青严格来说,还算得上是她的一位“故人”了,大半年不见此人出来作死,她都快要把对方给忘记了。她看冥吟啸,问道:“虽然爷这个人不是一个希望别人来找自己麻烦的贱骨头,嗯,这个需要先说明。但是吧,爷还是想问问,冥胤青这个人,以前不是闲着没事儿就喜欢找爷的麻烦吗?他最近是怎么了,咋安静了这么久,跟只被人拔了舌头的鹦鹉似的?更奇怪的是,端木堂要谋反的话,他跑去干什么?给端木堂跑腿做小弟吗?”

冥胤青这个人,肯定是想当皇帝的,那种想谋朝篡位的野心,基本上就写在脸上,不需要刻刀都能自己组成一行字,但是跑去跟端木堂掺合在一起,有这个必要吗?

他们两个能商量好到底是谁来当皇帝吗?

她这么一问,冥吟啸并没有开口,武青城就率先开口道:“因为半年多之前,你变成了一个傻子,被公子带回来。那时候开始,整个凤溟就已经是公子说了算了,冥胤青渐渐发现势力都已经不由他掌控,甚至于连最基本的王爷的权利都无法行使,他只能老实待在自己的王府,每日上朝的路上和下朝之后,都会有人跟踪,包括他的府邸附近,也都有人监视着。想必他也是知道自己手中没剩下多少势力,并且自己还被盯着,为了小命着想,便老实了一段时日!只是……”

只是对方竟然跟端木堂搅合在一起,这也是武青城始料未及的。

“他现在怕是狗急跳墙了,不知道当如何解决自己面前的困境,于是竟然将希望寄托在了端木堂的身上!”说着这话的时候,武青城的面上带着几分不屑的味道。却是觉得冥胤青真的是作死,原本这皇位就是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却偏偏要觊觎,公子当初刻意指使了几个人去扶持他,目的不过是为了惊醒冥吟昭,让他能意识到自己的朝堂之上,还有人在觊觎自己的皇位。

让他清楚自己的帝位不是完全稳固的,也就不要太过于荒淫无道,甚至任何心都不愿意操。

待到公子回来了,这件事情当然就不需要冥胤青继续为公子做了,毕竟冥吟昭在看见公子这个人的时候,都会觉得这对于他自己来说是个莫大的威胁,并不需要公子做什么,他就会开始谨小慎微,仔细谋划起来。而冥胤青,这时候没有那么多权力了,老老实实当个闲散王爷就是了,皇家怎么也不至于亏待他,他却偏偏要和端木堂掺合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为了哪般。

洛子夜听着,倒是能够理解的。笑道:“要是冥胤青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得到,那么最终什么都没有,他心里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他当初得到了那么多,忽然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在这样的时候,心理当然是会有落差的,谁都无法轻易接受自己上了天之后,猛然跌入泥潭!”

她这话一出,武青城倒是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洛子夜的话其实有道理,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冥吟啸轻轻一笑,缓声道:“既然小夜儿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当初将他捧上天,其实也算得上是为夫的不是了!这样的话,即便他真的做了糊涂事,为夫也会留他一命的!”

“呃……?”洛子夜愣了,她其实就是想装个逼,论述一下人性,表达自己是一个有真知灼见的人,她根本就没有丝毫想要帮助冥胤青保住性命的诉求啊!

她摆了摆手:“还是别留了,除非他诚心悔过,不然我真的很怕他以后又找我的麻烦!”

理解冥胤青的心理是一回事,但是理解不代表一定要体谅啊,人家一而再再而三找自己的麻烦,当初凤无俦被困在千里峰之下的时候,也有冥胤青掺合了一笔,凤无俦是不屑跟他们计较,但是这些事儿她洛子夜可是都记得,并且心里非常的不爽好吗?

她这话一出,冥吟啸便又笑了起来。

回眸看了一眼武青城,轻声吩咐道:“盯着他们,尤其看着接下来的军队动向,朕要随时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以及……不论端木堂有任何打算,都不要阻拦他。朕也想知道,端木家作为第一世家,若是他要出来谋反,到底有多少人会不要命的跟随!”

他话音一落,武青城立即低头:“是!属下马上就去做,只是……丞相大人在宫外求见,说是有事情想对您禀报!”

令狐翊自从上次和婧郡主一起合谋,想办法把公子骗回来之后,公子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谁都知道公子这是生气了,令狐翊心中也有数,他一直在想办法想重新在公子面前露脸,这回怕是找到机会了,端木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旁人有可能不知道,令狐翊那只狐狸怎么可能不清楚。

这样的大事,他当然是要来禀报的。

冥吟啸沉眸,扯唇一笑:“告诉他,朕已经知道他的来意,君臣多年,相信他也明白朕打算让他帮朕做什么!朕等着他为凤溟建功!”

他这话一出,武青城登时明白过来,所以公子的意思,就是不打算见令狐翊了。

这对于武青城来说,当然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他快乐的应下,很快地退下了……

倒是洛子夜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冥吟啸,令狐翊她是见过的,看得出来对方对冥吟啸的意思,而武青城呢……她也是看得出来对方对冥吟啸的一点意思的。可显然冥吟啸既然能够看得上自己的话,他一定是个直男,既然这样的话,当然是不可能跟那两人有什么了!

于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出于对那两个人的同情,她对着冥吟啸提出了一个提议,可以完美地一次性解决掉两个人的耽美问题:“你说,我们帮忙撮合一下,把青城和令狐翊凑成一对怎么样!”

“砰!”还没走远的武青城,摔了一个狗吃屎!

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扭头怒瞪洛子夜……他跟洛子夜上辈子是有什么仇怨,对方才会提出这样灭绝人性的提议?把两个情敌凑一对,还是两个男的,洛子夜她的脑子真的没事吧?

冥吟啸听了洛子夜的提议,竟然还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思,仿佛是真的在认真考虑,气得青城眼神如刀,想把洛子夜给砍死!

洛子夜看着他的眼神,也不瞎提议了,摸了摸鼻子:“天色不早了,爷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冥吟啸颔首,天色的确是不早了。

洛子夜大摇大摆地去了宫中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房间,云筱闹担心他们的安全,一直在她的寝宫里头等着她回来,眼下看见洛子夜了,她当即就笑了:“爷,您回来了?”

“嗯!”洛子夜点了点头,进了屋。

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点心和酒水,心里忽然有点惆怅。端木堂就算是再厉害,想准备谋反这么大的事儿,几天之内也是不能准备好的,这至少得要十天半个月的功夫,而这就意味着,她至少还要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不能去战场上装逼,不能……好吧,其实也没啥,就是好几天没见着她男人了,心里想念了。

这要是在军营里头,还能偷溜去找他呢,就算他不同意也坚决去。

但是眼下有事情要处理,就……

惆怅之下,食欲大增,往嘴里不断地塞点心,吃得口干舌燥,还喝了好几杯酒。云筱闹被她这样子给吓到了:“爷,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地,就开始喝闷酒了?这应该算是在喝闷酒,自己没有看错对吧?

她这么一问,洛子夜口齿不清地道:“也不知道爷这是倒了啥霉,为啥人家谈个恋爱就能轻轻松松,爷却总是要到处奔波,动不动就跟我媳妇儿分开十天半个月呢……”

“呃……您媳妇儿了?这个……”云筱闹觉得自己应该纠正一下她,但是想想帝拓的皇帝陛下也不在,这件事情也不会让对方知道,既然这样的话,也没啥好纠正的,再说这说不定是爷和帝拓皇帝陛下之间的爱称呢是吧……

她这么想着,就没再往下说。

洛子夜又喝了一口酒,打了一个嗝,凄然道:“可不是媳妇儿了嘛,他都是爷的人了!哎……虽然他总是不听话,各种压制爷,但你知道吗?其实那是爷一直在让着他,爷那是在谦让,爷一个大老爷们,许多事情都懒得跟他计较,所以……”

她越说越是激动,想起来自己总是被压迫,她认为自己一定要把自己这些形象都说成正面,才能为自己找回一点颜面。

而很不巧的,奉了帝拓皇帝陛下的命令,来看看洛子夜是否需要帮忙的解罗彧,这时候正到了这附近,隐藏着气息还没走近,就听见了洛子夜这些不着调的话。他嘴角微微抽了抽,素来也不是喜欢多话的性格,为人更不八婆,但是有些话自己听见了,当然是有义务禀报给王的。

至于洛子夜说了这些不着调的玩意儿之后,给王听见了她会有什么下场,这一点并不在解罗彧的考量范围之内!

云筱闹听着她的鬼话,也是听得脑后滑下一滴硕大的冷汗,她很想说一句,我知道您好面子,但是您好面子吧,要装逼要吹牛能不能好歹说点贴合实际,能让人相信的呢?这种一听就知道没有可信度的鬼话,这到底是在说给谁听呢?这要是让帝拓的皇帝陛下听到了,还指不定怎么削爷!

“爷,您是不是喝多了?要不然先睡会儿?”云筱闹诚恳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毕竟人喝醉了,在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之下,说出许多不理智的话,对于这些话其实是没有必要去进行过分纠正的,毕竟这时候说话的人,就处在一种不清醒的状态之中,所以多说才是无用。

洛子夜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摇了摇头,其实她脑袋已经有点懵了,她发觉自己最近喝酒,越来越容易喝醉了:“爷这会儿可清醒了!爷给你说,爷跟凤无俦谈恋爱,谈恋爱你知道是啥意思吗?就是在一起。我们两个在一起,任何事情都是爷说了算,他一向对爷毕恭毕敬,什么都听我的。真的!”

云筱闹:“……”她已经开始质疑自己出现在这里到底对不对了,要是自己不在的话,爷就是喝了酒,指不定直接就倒下睡着了,没有人在的话,她说了什么胡话也没有人听,爷八成就不乱说了,直接就睡觉了!

任何事情是不是爷说了算这一点,云筱闹表示自己不知道。

凤无俦什么都听爷的,这一点云筱闹是有点相信的,因为帝拓的皇帝陛下,好像根本没有任何能力招架爷撒娇,总是爷一撒娇,说什么对方就都答应了。但是凤无俦一向是对爷毕恭毕敬这个……这个……

云筱闹忽然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僵硬,指望帝拓的皇帝陛下对人毕恭毕敬,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看云筱闹不说话,洛子夜瞪了她一眼:“爷说的话你相不相信啊?”

那是一幅要是她说不相信,八成得吃了自己的样子。云筱闹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昧着良心道:“相信!相信!您和他之间,一向都是您说了算,他什么都听您的,对!对!爷,天色也不早了,您就早点睡了吧。”

就不要继续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了。

她的话说完之后,洛子夜才算是满意了,扭头往床上走,打算是睡觉。并且打了一个饱嗝,脸上忽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看起来很有些猥琐,但是猥琐之下,却是属于女儿家的魅惑,脸颊绯红,抱着被子闭着眼,不知道在想啥。

远处的解罗彧,从窗户里头,就看见洛子夜那个样子,眉梢挑了挑,心里头隐约明白了什么。

但是云筱闹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她什么都不明白,看着洛子夜脸颊绯红,还以为她发烧了,摸了摸她的额头,询问:“爷,您怎么了这是?您别吓唬我,要我去找大夫吗?”

洛子夜霍然伸出手攥住了云筱闹的手,摇了摇头:“不用找!不用!闹闹,你知道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吗?酒足饭饱思啥来着?”

思啥……

云筱闹脸色一僵,难不成爷是在说那个?她红着脸:“爷,这个……酒足饭饱思淫丨欲?”她以前怎么不知道爷是这么污秽的一个人?

“没错!”洛子夜点了点头,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面朝着里侧,背对着云筱闹。她自己的脑袋是不清醒的,于是说出来的话完全不过脑子,就是嘟囔着道,“酒足饭饱思淫丨欲啊,都怪……嗝,都怪嬴烬那个混蛋没事儿勾引爷出墙,搞得爷……嗝,开始想念臭臭了,想他抱我……”

云筱闹:“……”

她知道爷一定是喝醉了,因为她绝对相信,就是爷这样比男人还豪放的女人,寻常也是说不出来这种羞人的话的,反正作为一个女子的她自己,别说是说出来了,就是在这儿听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回想了一下帝拓的皇帝陛下魁梧的身躯,还有每回他们欢好的时候,爷传出来的惨叫声……

她摇了摇头。

爷这是属于,寻常胡说八道的时候,很有一套。喝酒了想入非非的时候,也跟能说。真枪实战地上来,她就只剩下喊救命了!

洛子夜这么胡说八道了一会儿之后,就抱着被子睡着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都乱说了一些啥玩意儿。不过有些事儿,就是食髓知味。一个正常的女人,在有了这样的生活之后,很难不想!

云筱闹盯着睡成了死猪一样的她,摇了摇头,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还是让她先睡了吧,至于沐浴的事情明日再说,因为她实在是不想把洛子夜给吵醒,也实在是不想再听这种污秽的话了,她是一个没有出阁的姑娘,是一个没有男人的女子,她听不下去了!

给洛子夜扯好了被子之后,她转身飞奔出去了,却是默默地觉得,要是让帝拓的皇帝陛下听见了这话,那一定得乐坏了!

解罗彧在不远处默默地听见了这些话,也是不可思议地看了一下漆黑的夜空。

其实吧,人有欲望是很正常的,许多女子都是心中想而嘴上故作矜持。不过像洛子夜这样,喝了酒之后,说出来这种荤话的,大概这世上也是没几个!幸好她尽管有了这种念头,脑子里面也都是王,更没有被冥吟啸引诱成功,不然王大概得把这女人绑在身边,天天看着,时时满足吧?

他也不多想什么了,京城里头的动静,他也探出了一个所以然。

进宫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武青城,对方也言明了这边的事情他们会处理好,不需要帝拓插手。所以眼下,他还是先回去向王禀报这件事情好了,顺便禀报一下未来王后的……诉求?

虽然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找王禀报这种事情真的挺无聊的,但是不禀报,要是王不知道,王后以后也不好意思说,导致出了什么出墙的事儿可怎么办?嗯,他还是说说吧!尽管他很明白,就算王后没诉求,王看见王后也很难忍住欲丨望。

“主公,修罗门投靠了武青城,我们手上的棋子,又少了一颗!”暗夜里,一人低头禀报。心中也是实在不明白,好歹也是端木家的老家主,竟然如此无用,说被杀就被杀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洛子夜太厉害还是因为什么。

那人听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是打算亲自去凤溟,却是想到端木家算得上是一颗有用的棋子,能够为我所用,现在看来,本王太看得起他了!”

他这话一出,那下人很快地道:“主公,那我们接下来……?”

“凤无忧已经潜入过皇宫了吧?我帝拓皇室的历代帝王,是有留下财宝的,这一点本王早就知道。只是密道的地点和机关如何开启,这一点只有凤恃清楚,本王希望她不会让本王失望!”那人问了一句。

下人开口回话:“王爷,风无忧倒是警觉。她醒来之后,我们就放了她,假做是无意中看见她的尸体,发现她有救才救的,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相信,而且她离开了之后,一直防备着有人跟踪她。我们的人几次三番差点跟丢,她已经潜入皇宫了,而我们的人一直在密道口上守着,等着她出来,不过已经过去了半夜了,还没有出来,宫里头也并未传出里面出了事,这也是奇怪……”

那下人这话一出,他身前的人面色惊变:“你说什么?凤无忧半夜没有出来?”

“是啊,怎么了?”下人抬眸。

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掌落在他胸前!那人怒道:“愚蠢!她一定是跑了!”

五日之后。

解罗彧回到了军营,王帐之外。肖青和肖班正守着,看着他急匆匆地过来,伸手拦下:“解罗彧大人,王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说了谁都不见,已经在王帐待了几天了!”

是这样的,从那天阎烈大人爆出来王的求婚书,王和阎烈大人出去了一会儿之后,就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脸色也难看得厉害。吩咐了军事部署,和布阵,以及让他们做战前准备之后,就进了王帐,不知道在研究啥,应该还是在研究求婚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