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情况就忽然变得很尴尬了。

阎烈这时候更是有了自我检讨的心思,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第一暗卫,竟然这样的事情都没有意识到,并在第一时间提醒王,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也不知道王不高兴之下,会不会质疑自己的能力。

心塞!

凤无俦魔瞳微凛,那双泛着鎏金色灿茫的眸中,掠过一丝疑惑,竟问了一句:“你很喜欢鲜花?”

怎么之前并没有听人提起过,也并没有看见她表现出来过?

“噗……”洛子夜忍不住笑了。

所以她算是明白了,她面前这个男人,送出来的礼物,做出来的事情,其实都是属于务实主义者,没有多少浪漫色彩在里面,或者是因为这个人天生就缺乏浪漫情调,当然,更多的理由,还是因为这个人没有讨女人欢心的经验,而且情商感人。

所以,他就能想到,将天下中富庶的土地都打下来一块送给她,就完全没想到,要采摘一捧鲜花。

她这么一笑。

帝拓的皇帝陛下魔瞳一凛,从她的反应看起来,也是知道自己大概是问了一句蠢话,他盯着面前的女人,沉声开口道:“其实,并不是你喜欢鲜花,而是这种时候,都应当送鲜花对吗?”

其实还是有点想笑,以至于憋笑憋得有点痛苦。

有个对感情一片空白的男人,那体验估计就跟她是一样的了。他只知道给她他认为最好的,给她所有他所能探知的她喜欢的东西,但却无法领会到一些该有的浪漫,也不知道鲜花啊什么的,这样的话,也就更不指望他知道其他的了。

比如求婚的时候需要有钻戒什么的……

不过,这个时代其实是没有钻戒的,莫说是凤无俦这样没有经验的人了,就是有经验的人,也是不可能想到钻戒这回事儿的,洛子夜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事情指望他的话,就会非常的不靠谱啊!

她这一个嗯字出来了之后,帝拓的皇帝陛下,心情立即就恶劣了。

那眉宇之中掠过几分不悦的情绪,显然是对他自己的不满。竟然连这样的东西,都没有意识到,也未曾想过去打听一下,寻常男子为心爱之人庆贺生辰,是什么样子的。若是打听了一下,眼下也不会连鲜花都没有准备。

他眼角的余光扫向尴尬拎着果果站在不远处的阎烈。

阎烈的内心一直在因为自己没有准备这件事情,而感到深深地尴尬着,眼下王的眼神过来之后,他终于从遭雷劈的情况之下,缓和了过来,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转身,狂奔而去!

这一天才刚刚开始呢。

鲜花之前没有准备,可以现在准备嘛,他们是谁?

他们是王骑护卫,这世上有多少事情是他们不能临场准备的?不就是鲜花吗?他马上就让人运一车过来!

对,运一车!不,一百车!

阎烈转身大步而去,还一挥手,带着自己的兄弟们一起大步而去。不过,临走的时候,阎烈倒是忽然想起来什么!

王的台词里面,不是先祝王后生辰快乐,不等王后回话就直接求婚吗?

为啥说出了生辰快乐之后,对方似乎把求婚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不!不可能忘记,那王为什么没说?

32 卖到小倌馆!(十八更)

想到这里之后,阎烈忽然露出了难忍的表情。

难道王是忘词儿了?

想到这里之后,他的嘴角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还有一种可能,那是比忘词更可怕的事情,就是……怯场了?要是怯场话,那王这辈子都很难求婚成功了。这会导致王每一次到求婚的时候,最终都怯场了。

可是,应当不至于吧,要是放在别人的身上,怯场了还是有可能的,但是放在王的身上,王这样威严霸凛的性格,有怯场的可能吗?

这么一琢磨,阎烈很快地也不多想了。

只是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了,不过这时候他也没心思想些有的没的了,作为王的心腹,他连花这样的事情都没想到,到底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这里七想八想,啥都别想了,赶紧遣人去准备各种鲜花吧。

看见阎烈带着人一阵风似的跑走了,洛子夜嘴角扯了扯,想笑又不好笑。

用脚趾头想,她都知道他们一定是去准备鲜花了!

这群汉子还真的是满耿直的,说鲜花就立即去准备鲜花,也不为自己辩驳什么,更不说一句觉得她矫情要求太高的话,直接就去找花,简直……棒棒哒!

而凤无俦,倒是凝眸扫了她一眼,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地道:“是孤考虑不周!”

这话纵然还是傲慢霸凛依旧,但从他的语气之下,洛子夜已经听出了几分不自在。便也就是一副没准备完全东西,所以有些不好意思的态度!

“没事!”她还是一副憋笑的模样,旋即看了他一会儿。

接着,几乎是没什么预兆的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腰。

埋首在他怀中,轻声开口:“谢谢你!”

其实,她早就该预料到的,她的生辰他不可能不上心,也不可能不做任何准备。

却是因为老大妖孽她们都不在,她就莫名地认为,自己的生辰没啥可过的,以至于她根本都忘记了这回事儿。可眼下,有他其实不也一样是很好过吗?

她投入他怀中。

与他挺拔魁梧的身躯相比,洛子夜在他怀中显得尤为娇小。

然而,这样一幅画面看起来,竟是美得醉人。

今日是她的生辰,所以不高兴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好了。

像武琉月这样的贱人,还有那个下落不明的萧疏影,能找到了他们再收拾,今日便先好好度过了再说。

这可是,他们相识相知相爱之后,难得平静的日子。

云筱闹远远地瞅着,会心地扯了扯嘴角,发自内心地觉得洛子夜真的是挺幸福的。其实吧,许多人真的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得好,这个乱世里头,真的是有太多人过得不幸福了,大家觉得自己过得不幸福的时候,看见了别人的幸福,难免是要得红眼病的。

就比如武琉月和申屠苗之流。

这几个人整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没事儿就要找洛子夜的麻烦,简直有病。

过得不好的时候,不想着如何发愤图强,好好努力,做点对只有意义的事情,想办法把自己过得好一点,却是在对别人的人生各种搞破坏,似乎看见别人不爽,她就能觉得岁月静好一样,这样的人,闹到最后,只会越来越不幸。

可惜这个道理,武琉月申屠苗之流,未必会懂。

这般想着,她摇摇头,就准备回身走人。

然而这一转头,就看见阎烈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对方那眼神正好从她身上掠过,似乎只是巧合,又似乎是刻意盯着她。她微微一颤,不知道为何,竟然不敢直面对方的眼神!

而阎烈的眼神扫过来之后,竟就像是不小心看过来的一般,很快地又调转了头,跟身边的人吩咐着什么。

云筱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唇角,复又看了他一会儿之后,最终收回了眼神。

其实他根本就没看自己对吧?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他只是正好扫过来,而自己回头之间,眼神对视而已,并非是他真的在看她。其实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她早就应该懂的,她早就拒绝了他,他岂会还对她有丝毫留恋。

若是会有丝毫的留恋,对方也不会这么长的时间,也对她不闻不问,走在半路上看见她了,也就假装没看见,直接走过去了。或许如今的他不仅仅对她没有丝毫留恋,还很讨厌她。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洛子夜的方位之后,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她走了之后,那地方一片空旷,阎烈回头看了一眼,便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然而,他却也没有收回眸光,盯着那个地方看了许久,似乎那里还有人一样。

肖青带着人去采摘花朵了,阎烈倒也不需要再去。

素来不怎么爱说话的解罗彧,这时候扫了他一眼,缓声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不需死要面子活受罪!”

有必要吗?

看见人家了,想上去说话,却偏偏要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明明是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人家的眼神看过来了,他立即就假装自己没在看。人家走了,他在失魂落魄地看着人站了位置半天,恨不得把那地方都给看穿了。

话说,他们王骑护卫里面,到底为什么会有阎烈这么一个怂包蛋?

一点都没有学到王的霸气啊!

当初洛子夜对王是什么态度?王那是根本就不想管对方是怎么想的,怎么看的,也不在乎对方喜欢的是谁,总归王一定要将对方困在自己身边就是了。今日这事情轮到阎烈的身上了,完全已经不是一个行事风格了,阎烈以前也不是这种人啊。

阎烈回头瞟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地道:“你倒是又知道了?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莫说是对方喜不喜欢自己了,云筱闹跟着洛子夜混了这么久,就是一个在乎朋友之间义气的人,她明知道上官冰喜欢他,而且都答应了上官冰,将他让出去,这种前提之下,想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跟自己在一起的。

要是真的跟自己在一起了,朋友那一关,怎么可能交代得过去?

更别提对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了!

这么一想,阎烈的心情登时更加恶劣了。

解罗彧好心没得到好报,还被阎烈用这种不好的语气和态度给怼了,当即就觉得而自己好心被猪拱!也不知道阎烈是不是瞎了,那个云筱闹看阎烈的眼神,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对方是对阎烈感兴趣的,眼神之中凄凄哀哀的,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到底是从哪里看起来,会让人觉得对方是阎烈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了?

到底是阎烈太不自信了还是啥?或者是这么多年来,没有经受过什么打击,忽然被人家打击了,内心深处就有点承受不了了?

解罗彧真的不想骂他没用!

“陛下,古都来的诏令,让您回古都述职!”宫人跪在武修篁的跟前禀报。

武修篁听了这话,眉梢微微皱了皱,眼下根本就没有到需要述职的时候,古都那边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指令?

纵然如今墨氏,已经是名存实亡,根本就没真正得到多少诸侯的敬重,但是不管怎么说,明面上,诸侯王还是要尊敬墨天子说完,对方下达了这样的政令,不管自己是不是愿意,也都一样要走一趟。

只是自己要是出去了的话,琉月……

想到这里,武修篁顿时感觉到一阵的头疼。

无忧老人当日对他指出了一条明路之后,便离开了。剩下的事情,都需要武修篁自己去整理清楚。

他扫了一眼那宫人,开口道:“朕知道了!好生招待着古都的来使,告诉他,朕即日就会启程!”

他这话一出,那宫人立即点点头:“奴才领命!”

说完这话之后,他立即退下。

而这时候,武修篁骤然想起来什么,问了对方一句:“可有茗人的消息?”

这话问出来了之后,那宫人很快地开口:“茗人被凤无俦给抓了,不过凤无俦并没有杀了他,看样子是希望您去赎人……”

他这话一出,武修篁立即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派人去赎!”

这是必然的。

毕竟那个时候,茗人不投降,才是愚蠢。

而且他相信,茗人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也不会对凤无俦说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话,所以,这是必须要赎回来的。

“是!”宫人领命之后,很快地退出去了。

而武修篁,沉着一张脸,进了武琉月的房间。

御医开口禀报道:“陛下,公主身上的伤很严重,纵然您已经全力为她调息给她保住了性命,但是这伤势依旧还是……尤其脸上的皮肉全部都划开了,这张脸是不可能痊愈了。臣……臣已经尽全力了,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公主的脸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了,他觉得这世上除了百里瑾宸,怕是不会有人能将公主的脸治好。

甚至就算是百里瑾宸,也未必能做到。

所以那御医虽然口中在说自己无能,但是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能力,甚至是出类拔萃的人!是的。

眼下的话不过就是托词,为了避免陛下处置自己罢了。

他这话一出,武修篁脸色一沉,看了一眼武琉月被绷带包裹住了的脸!其实他也不能怪这御医,毕竟这脸已经伤成这样了,武修篁心里头也清楚,并不容易好。

他沉眸问了御医一句:“朕若是要在她身上取半碗血,什么时候可以?”

“陛下是说,取公主的血吗?”御医看了对方一眼,确认了一句。

武修篁冷声道:“对!什么时候可以取,并能不伤及她的健康和性命?”

御医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开口道:“十日之后就可以了!”

毕竟他虽然是比较无能,以至于没有办法将公主脸上的伤治好,但是把公主的身体调养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不过是半碗血罢了,十日之后,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他这话一出,武修篁颔首,开口道:“公主随同朕一起前往古都,你也同往!十日之后取血!”

“是!”那御医很快地应了一声。

公主是不能进古都的皇宫的,但是跟着陛下一起去墨氏,却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他有点不解的是,取血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且陛下需要这么着急吗?

说十日就是十日,片刻都不愿意缓。

怀着这样一种纳闷的心情,他应下武修篁的命令之后,很快地又道:“陛下,臣先去给公主煎药了,臣告退!”

他这话一出,武修篁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

而武修篁在屋内,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武琉月,叹了一口气之后,转身出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出去之后,床榻之上的人霍然睁开眼。

偏头看了一眼门口,那是武修篁离开的方位。

武琉月的眼神很冷……

方才的话,她全部都听到了,好端端的,父皇要取她的血做什么?

滴血认亲?

这是涌现在武琉月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因为每日都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父皇知晓,故而一直都是揣揣不安,这时候这便是她心中涌现的第一个念头。

这令她开始心慌了起来。

不,等等!如果是滴血认亲的话,那应当只需要一滴血就足够了,为什么会需要半碗这么多?

武琉月的心思转得飞快,只是这个疑问出来了之后,她脑海中便没有其他的缘由,可以用来解释这个问题了。可是,内心之中不好的预感,却是越发真实!

所以,不能……

决计不能等到十日之后,父皇真的取了自己的血。

要是真的如同自己预料的那般,是为了探知自己到底是不是龙昭的公主,最终探测出来的结果是否定的,那自己就……完了。

她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这十日,她一定要做些什么,一定要打断这件事情,也一定不能让父皇取走自己的血。

“你们这群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冥吟昭皱着眉头,手中拿着长剑,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土匪。

冥吟昭其实是有武功的,但却只是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而已,被关在地牢里面的时候,他没能有学功夫的机会,从地牢里头出来,当了皇帝之后,按理说应当是可以学了,可是他又吃不得苦,于是学了三年,也没学出多少名堂来。

在皇宫里头养尊处优了多年,从来不愁吃穿,这出宫之后,才知道洛子夜说的没错,莫说是旁的了,就是活下去,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纵然他出门之前,带了不少银子。

可从初始出宫的挥霍,和不知道物价被人讹了不少钱之后。

他身上带着的银子,也没剩下多少了。

是以,冥吟昭这段时日,心里头就越来越不安,觉得自己以后或许还要为自己的生计操心,可是他会做什么呢?他什么都不会做,难道就去码头做苦力,赚些钱来糊口?

可是对于冥吟昭这样的公子哥而言,做苦力对他来说,未免也是太为难了一些。

他已经觉得自己的日子,日渐窘迫,可偏偏还在这时候遇见了强盗,这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觉得自己甚至有点——想哭!

只不过,他好歹是个铮铮男儿,流血不流泪,他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真的在敌人面前哭出来的。

他这话一出,立即引得那群土匪哈哈笑了起来,有人说道:“好熟悉的台词,这不是几年前流行的骂我们的话吗?小子,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还是听人讲了太多江湖中的事情,所以出来逞英雄,张口就蹦出来这么一句?”

他这话一出,冥吟昭的脸色,立即红了红。

其实对方没说错,他根本就不知道,人在遇见了土匪之后,会有的正常表现是什么。但在宫中玩乐的时候,戏曲他倒是听过不少,许多话本子里面,还真的就是这么唱的。

是以他直接就说了出来,却没想到竟然遭了一番嘲笑。

这令他有些恼羞成怒,瞪着他们威胁道:“不想死的就立即滚开!我身上没有多少钱财了,你们要劫也劫不到多少!”

他这话一出,那领头的大哥,倒是笑了。

“呸!”的一声,就将自己口中的狗尾巴草,吐了出去。盯着冥吟昭那张漂亮的脸,笑道:“劫不到财,劫色也行!你那张脸长得这么好看,该不会是姑娘女扮男装的吧?”

“找死!”冥吟昭登时便怒了。

手中的长剑,对着那领头的大哥刺了过去!

他纵然只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是大多数的土匪,其实也都是三脚猫,甚至不少根本不如他。他这一剑,对着那领头的大哥一刺。

一旁的土匪们,都惊呼道:“大哥,小心!”

大家的声音落下,那大哥也已经翻身从马背上落了下来,也避开了对方的长剑。

盯着自己面前的人道:“没想到这么一个小白脸,竟然还有些本事!来人,把他给我围起来,今日不管如何,也将他抓了,先给老子爽爽,再卖到小倌馆去!”

33 被冥吟昭赖上!(十九更)

“你敢!”冥吟昭脸色一青,狠狠瞪着自己面前的人,这件事情对方莫说是真的做了。

就是直接这么对着冥吟昭说出来,冥吟昭都已经觉得自己受不了,听着便恶心得想吐。

是以,他铁青着脸,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已然是恨不能将对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那土匪头子狞笑了一声,盯着冥吟昭道:“你看老子敢不敢!弟兄们,上!”

“是!”一众土匪们,很快地便出手了。

这些人同时动手,冥吟昭起初还能跟他们好好过几招,但是到后头,却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一群人和他一个人打,也都是武功不怎么样的人,但是车轮战,就已经足够将冥吟昭给击败了。

冥吟昭的胳膊被划破了,袖口完全破开,露出一截手臂。

嫣红的血,很快地沿着伤口滑落了下来,滴入泥土之中。令冥吟昭吃痛之下,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他还真的没有吃过多少苦头,之前在宫中被刺客刺伤之后,那疼痛便已经是令他恨不能自己已经死过去。

眼下跟这些人交手,他竟再一次受伤。

这受伤之下,原本就已经是不敌,眼下便是更加无能为力了!这对战之下,竟是越发力不从心。手中的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被敌人挑开,直接便飞了出去!

这下,冥吟啸的脸色便是完全青灰了下去。

而这些人很快地上来,将他重重包围了起来!

暗处,正在保护着他的人,一时间心中也不知道当如何是好,陛下说了危及性命的时候,他们才能出手救人,眼下冥吟昭眼见就要被一群土匪给抓住了,这个算不算是危及性命啊?他们到底需不需要现在就出去营救?

他们正矛盾迟疑着。

林中暗处,霍然闪过一道剑光!

不一会儿,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林间跃了出来!

那长剑飞过来之后,直接便落到冥吟昭身前不远处,插在地面上,还入了泥土几许。

这样的阵仗,吓得那群土匪后退了数步。

而冥吟昭抬起头,便见着一名女子,自丛林之中跃了出来。对方的手臂之间,缠着一根白色的丝带,这女子的容貌,便生生地就是绝色,这令冥吟昭看着,竟然有了一瞬间的失魂。

而,那女子跃出来之后,手中的白色丝带,飞快出击,很快地缠上了边上两名山贼的脖子。

内息涌动之间,白色的丝带扬起,将他们的身体,狠狠地抛了出去。

在地面上撞击了几下,直直滚出去了老远!

那个土匪头子,一看这一幕,当即便是怒了,咬牙切齿地道:“哪里来的骚娘们,竟然敢坏我们的事!给我上,今日老子非得把她一起……”

他的脖子,已经被木汐尧手中的白色丝带缠住。

木汐尧狠狠一扯,那土匪头子的身体,便直接冲天而起!连着被缠绕着的脖子,冲天而起,落入她掌心。

她嘴角扯起,开口询问:“想把我一起怎么样啊?啊?”

这说话之间,她也不等那土匪头子回话,便直接将对方抛向半空,那白色的丝带缠着对方的脖子,从一颗大树的枝桠上甩了过去。木汐尧悠闲地站在地上,看着那丝带从枝桠之上横过,而那土匪头子被吊在半空中,她好整以暇地将手中的丝带拉了拉。

这一扯,土匪头子就被吊起来,撞向枝桠处。

“啊……疼!”他惨叫出声,便偏的是因为自己没办法打得过木汐尧,若是能打得过,眼下会直接掐死对方。

他做了这么多年土匪头子,就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

他手下的弟兄们,看着他被扯向高空,惊悚地呼喊:“大哥!大哥……”

“你快把我们大哥放下来!”

“大哥!”

木汐尧扫了他们一眼,冷笑着问了一句:“你们刚刚说想把我怎么样来着?嗯?”

“没,不……我们不敢!”大家看着他们的老大都被扯到半空中去了,他们还敢想什么啊。他们这些人里头,武功最高强的就是老大了,老大都完全不是对手,何况是他们呢!

木汐尧笑了一声:“哎呀,不错!现在知道不敢了!我木汐尧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就没看见过谁敢这样威胁我!”

“木汐尧?”这下,不仅仅是那个土匪都吓到了。

就连半空中的土匪头子,也是被吓得不轻!

木汐尧他是知道的,江湖第一侠女,任何不平事,只要落到了对方的眼睛里面,对方是一定会管的!眼下他们在这里作恶,对方自然也不可能当做没看见。

只是,犯到这个女人手中,他们今日,还有活路吗?

要知道木汐尧最可怕的,并不是对方喜欢管不平事这一点,最可怕的是对方武功高强,她得罪了这么多恶人。偏偏还能活得好好的,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那些人都不是木汐尧的对手!

尤其对方还是凤无俦的师妹,凤无俦的武功有多高,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凤无俦的师妹,与他师出同门,自然也将是非常厉害!原本就是打不过,眼下听对方这么一说了,那根本就是打都不敢打了。

那土匪头子,脖子已经快被勒断了。

这会儿也就只能捂着自己的脖子,开口道:“你饶了我吧,女侠!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真的再也不敢了,女侠……”

他这话一出,木汐尧冷笑了一声。

霍然一松手。

手中的丝带脱离出去之后,那被扯在枝桠之上,上上下下的土匪头子,登时就从半空中掉了下去,狠狠砸落了地面上!

木汐尧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了他们一眼。

扬眉冷笑:“是真的不敢了吗?”

“不敢了!不敢了!女侠饶命!”一众土匪们,很快地跪了下来,连连给木汐尧磕头,希望自己今日能够渡过这一劫,希望对方能够对他们手下留情。

冥吟昭看着这一众人,方才面对着自己的时候,那样嚣张,眼下在这个女子面前,竟然如此乖顺,他一时间竟是灰头土脸。

原来,不管是在皇宫里面,还是在江湖之中,这个世道从来都是由强者说话的,若是打不过,那就是弱者。

弱者唯一的出路,就是任人宰割!

而强者,就能站在高处,看着下头的弱者附跪在自己面前。

木汐尧看了这些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冷声道:“行了!滚吧。姑奶奶就给你们一次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下一次再让我看见你们犯事,姑奶奶扒了你们的皮!”

她这话一出,那些土匪们立即千恩万谢,灰头土脸地跑了。

离开的速度都很快,那是生怕木汐尧反悔,忽然又不让他们走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之后,木汐尧的眼神,才落到地上的冥吟昭身上。她上前几步,蹲下身,扯了一下对方受伤的手臂:“你没事吧?”

江湖儿女,常常都是不拘小节,所以这时候她直接就伸出手,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冥吟昭抬起眼,便见着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就在自己面前。

对方长长的羽睫,几乎就要碰到自己的脸上。

这一瞬之间,他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却是多年来,第一次听见了自己心跳失控的声音。他见过不少的美人,也有过不少女人,可是他深知,他对那些女人根本就没有爱,就连喜欢也不曾。所以他从来都不能理解,冥吟啸为洛子夜几乎能到疯狂的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当他看见自己面前这个女人的时候。

当心跳的速度已经逐渐令他觉得失去控制的时候,他忽然在这一秒,有些懂自己的皇兄了。

木汐尧问了他一句,见他没回话。

低头就对上了他的脸。

这一看,她呆住!不敢置信地问:“冥吟啸?嬴烬?”

刚刚根本没细看,只觉得这个小子一定长得很好看,这一对脸,真真是吓了她一大跳!只是好端端的,冥吟啸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以冥吟啸的武功,怎么可能连那几个土匪都打不过?

盯了对方几秒之后,木汐尧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摇了摇头:“不对!不是冥吟啸!”

是的,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决计不是冥吟啸。

冥吟啸那个人,一身透着勾人的气息,就像是开在彼岸的荼蘼花,早已诱人胜过罂粟。而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虽然长着一张和冥吟啸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对方身上的气质,半点都不相似,让人找不到丝毫雷同的感觉。

所以,他不是冥吟啸!

只是,不是冥吟啸的话,为什么会跟对方长得那么像?

冥吟昭这时候也摇了摇头,故作懵懂地道:“冥吟啸是谁?凤溟的皇帝吗?我……我当然不可能是冥吟啸了!”

“嗯!我看你也不是!”木汐尧将对方从地上拽了起来,看着他胳膊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袖中,掏出来一个瓷瓶,将里头的药粉,倒在冥吟昭的胳膊上。

在皇宫生活了这么多年,任何东西都可能是有毒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伴随着危险和阴谋。

这一点,冥吟昭自然知道,也一直因此活得小心翼翼。

但是眼下,木汐尧将药粉倒在他的伤处,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丝毫没有怀疑方才自己被人围攻,对方忽然来救自己,是真的还是一个局。潜意识里面,他就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局!

那药粉洒落到他的手臂上之后,他手臂上的刀口,立即停止了流血。

木汐尧问了他一句:“会包扎伤口吗?”

她这么一问,冥吟昭的脸上,立即掠过一丝赫然,坦然道:“不会!”包扎伤口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御医或者是下人来为他做的,何时需要他自己做过?

所以他是真的不会!

但是,在自己面前这个姑娘的面前,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不会,其实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尤其,他脑海中这时候掠过了木汐尧方才跟那些土匪打斗的身影,如此厉害,再想想自己,险些就被抓了,那群该死的人还想将他卖进小倌馆,这么一想,冥吟昭登时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几乎就能确信,他对自己面前的这个姑娘,这个救了自己性命的姑娘,一见钟情了。

可是,他却又如此羞愧,因为他很清楚,眼下的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实力,他根本就配不上她。

这个认知,令冥吟昭的脸色都很快地沉了下去,整个人更倾向于一种灰头土脸的状态。

木汐尧听说他竟然不会包扎伤口,也是微微一愣。盯着对方,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连包扎伤口都不会,你就敢独自在外头闯荡?”

她说着这话,摇了摇头,直接从自己的衣摆下方,撕下一截布料,给对方包扎起来。

却是继续道:“看你这样子,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好料,应当是世家公子,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

冥吟昭没有说话,只低着头,盯着对方的手在自己的胳膊上包扎。

看她一双灵巧的手,动得飞快,他的眼神也一直随着她的指尖而动,心头的悸动却是越发明显,他几乎都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

他没有回话,木汐尧就以为对方是默认了。

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不赞同地摇头:“小子!姐姐作为一个过来人,提醒你一下,在江湖里面闯荡,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这话也不是瞧不起你,只是你至少需要有些防身的功夫,还要有自保的本事,你的武功不怎么样,还连包扎伤口都不会,这样一个人在外头是很危险的!”

她这话一出,冥吟昭似乎认同地点头:“不错,的确是很危险!”

木汐尧很快地继续道:“所以啊,姐姐建议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在外头闯荡,没有多少生存的技能是不行的,你们这些世家公子,不要总是听一些人的随便煽动,以为外面的江湖真的有多好,以为有那么一点武功,出了江湖就能混好了,还能成为英雄……我跟你说,没这么简单的事儿,这些年像你这样的公子哥,我见多了,你也别觉得我说的话不好听,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说话不懂得转弯抹角!”

木汐尧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说话还真的就是这样,直来直往。

毕竟江湖中人大都比较豪爽,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玩虚以委蛇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