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陛下作为这件事情的全程参观者,甚至还参与了一二,定然是清楚,莫说是一丝希望了,事实上这件事情想要做成,是半丝的希望都没有。

然而,陛下还是这样做了。

这目的何在?

说完之后,令狐翊又继续道:“而且您心中应当清楚,以武修篁和洛子夜之间的关系,你们动作太大,洛子夜说不定会因此对你们有成见,毕竟谁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阻挠,届时武修篁越是阻挠,洛子夜怕越是对你们这些讨好武修篁的人越有成见!”

其他人不知情的人不明白这一点,陛下应该是一定清楚的。

然而,他这话说出来之后。

冥吟啸只轻轻笑了笑,缓声道:“令狐,朕此生都不会让凤无俦觉得,朕已经彻底认输,放弃了一切可能得到小夜儿的机会!你要知道,作为情敌,朕是他最看重的情敌,也是对他威胁最大的情敌!”

话说到这里,他薄凉的唇畔扬起,那笑容似乎有些得意,轻声道:“小夜儿被轩苍墨尘喂了禁药的时候,是朕陪着她。小夜儿险些被人欺负了,是朕去替她。她重情重义,定然不会忘记这些。而凤无俦那么爱她,当然知道朕在她心中的位置!在他眼中,朕是唯一有可能,抢走小夜儿的人,所以,你说,朕能做出来放弃的样子吗?”

“陛下,您这是……”难道是为了让凤无俦不舒服?这不应该啊,陛下也是希望洛子夜幸福的不是吗?陛下一直就是这世上最懂得如何去爱的是人,最懂得牺牲与成全的人,陛下岂会……

冥吟啸轻笑:“朕是要让他知道,朕永远都不会放弃小夜儿,朕要他好好照顾她,一刻都不得松懈,否则,对他威胁最大的情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趁虚而入,带走小夜儿了!”

其他人,如百里瑾宸,如轩苍墨尘,如墨子燿,就算是做再多,在凤无俦面前也是不具威胁的。

只有他冥吟啸,才是凤无俦真正看重的情敌。

他当然也不能松懈,不能停止给凤无俦压力,一刻也不能。

如果不能亲自给她幸福,那么他一定会帮她守着着幸福,谁都不能动,就是凤无俦也不能。

“臣……明白了!”令狐翊应了一声,但事到如今,他其实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他只是经历了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知道陛下对那个人是多么的看重,在那四个月里面,知道陛下有多在乎那个人,就已经觉得如此难受酸涩。

这时候他忽然理解了,武青城为什么要离开。

武青城陪了陛下十多年,也是亲眼见证陛下爱上了那个人,亲眼见证陛下对那个人的在乎,亲眼见证陛下的筹谋,甚至那四个月,还每日都陪在陛下身边,贴身跟着,知道陛下是多么在意那个女人。

怕是任何人,都受不了这些。而上次陛下和武青城出门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具体的令狐翊并没有查清楚,只知道是出事了,那件事情其实并不是武青城要走的理由。

应当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看过了太多的失望,一件一件堆积,最终彻底绝望。只是,他却相信,不论如何,武青城都是不会放弃的。即便那个人如今已经不在凤溟,但是多年的交锋,让令狐翊心中明白,对方不管在哪里,心意都不会变。

他低声道:“陛下,臣立即就去准备!洛子夜既然已经答应了凤无俦的求婚,或许不日之后,他们就会发来请柬,若是那般,您是亲自去,还是臣直接安排使节去,并不将此事告知您?”

若是告知,便难免又是伤心。

既然这样的话,令狐翊觉得,知道这件事情,其实还不如不知道。倒也能省去许多麻烦!

刚刚提起御笔的人,眸色又是一凝,手下的动作也是一顿,御笔上头的朱砂,落于奏折的字迹之上,他竟也完全没发现。

半晌之后,闭上眼:“朕亲自去!”

话音落下,再一次睁开眼,眸中便似乎是只有自己面前的奏折了。

“陛下?”令狐翊心头有些不解,却在看见对方埋头奏折,似乎是不打算再与自己说话之后。很快地转过身,退了出去。

他的确是不明白,既然明知道自己得到那个消息,除了受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用处,明知道自己亲自去,就等于是去见证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割在心头上。既然这样,到底为什么要去?

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不要知道,不好吗?

他到底没有说话,踏了出去。

却在出门的时候,听见身后帝王的声音,传了出来:“令狐……朕要令凤无俦知道,朕永远不会放弃她。可同时,朕也要令她知道,朕是真的希望她幸福,朕必将会亲自送去祝福,令她不必与凤无俦在一起,还会觉得对朕有所亏欠!”

这声线里面,已经带了几分疲惫。

令狐翊顿时便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原来理由只是这样。他做的所有的事情,不管是好是坏,不管付出多少,不管是不是会让他心头是血,所有的目的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洛子夜,希望她好好的,希望守着她的幸福。

令狐翊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陛下,您是天底下最懂得如何去爱的人,只是……”

只是最懂爱的您,受伤最深。

陛下比轩苍墨尘,比墨子燿,都更知道什么叫付出,什么叫放手,什么叫成全,什么叫守护,什么才是真正对心爱的人好。

他终究成为洛子夜心中,除了凤无俦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可,也是受伤最深的一个。

冥吟啸闻言,没听他说完,只轻轻笑了笑:“令狐,不必为朕神伤,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从爱上她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令狐翊不再说话,举步离去。下人们也很快地退出去,陛下处理政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待所有人离开之后,冥吟啸的动作定格了一瞬,便将手中的御笔放下。自袖中掏出来一个锦囊,小心地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缕头发。

是她的。

她在凤溟的时候,知道她快要清醒的时候,他趁着她睡着了,偷偷剪下的。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就这般卑劣的偷偷藏着。这是留在他身边的,属于她的,最珍贵之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不相疑。

她终究要与凤无俦结发,而至于他……

他轻轻笑起来,极为眷恋地抚过那一缕发丝。令狐翊认为他最懂得如何去爱,所以才伤得最深。

可令狐不懂。

爱上她,不管是苦是甜,他都甘之如饴。毕竟,他不敢想象,这一生若是没有遇见她,人生会多么苍白无力。如今,有一个人能让他爱着,即便心中疼着,其实也是很好的,不是么?

他抬眼,再一次看向窗外的月色:“小夜儿,我想你了!”

只是,在他身边的你,可曾有片刻思念过我呢?

门口的下人,都一个比一个着急。

幕僚站在墨子燿的身后,飞快地开口:“皇太子殿下,马上将近年关,皇宫还有许多事情都需要您亲自操持,这个时候您岂能离开古都?您要是走了,陛下定然震怒,而且您走了之后……”

走了之后,就来不及回来过年了。

看殿下的样子是要出远门,这远门一出,随随便便就是不少时日,怎么可能赶得及回来过年呢?

墨子燿对他担忧焦急的话,却是没有丝毫感觉。

翻身上马,一双血瞳中带着冰冷的幽光,冷声道:“从前本殿下不在古都的时候,难道墨氏没有过年吗?有没有本殿下在,并不影响大家!若父皇问起,就对父皇说,往年是如何过的,今年如何过便是!任何人不必跟来!”

说完这话,他转身策马而去。

急得门口的下人团团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墨子燿,飞马出去片刻,便见着大街的中央,横躺着一个人。他剑眉皱起,翻身下马,到底是皇太子,自然不可能无视民间疾苦。

他亲自上前扶起那人,那人还有些意识,原来也并不是旁的,只是饿坏了。

墨子燿二话不说,便将自己包袱中的干粮拿出来,递给对方。那人立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有了些精神,看着墨子燿便是千恩万谢:“多谢恩公,小的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恩公!”

他一看墨子燿的穿着,就知道对方非富即贵,然而对方也不嫌弃自己脏乱,伺候自己吃喝了半天,心中自然更为感激。

墨子燿扫了他一眼,见着他的腿似乎是折了,直接便伸出手为他接上腿,冷声询问:“是京城的人吗?”

“不是!是阳和人,年初的时候出来挣钱,希望给家中的老人,妻儿好日子,却没想到一事无成。临近年关,没挣到多少钱,只省下了一个路费,原本就没脸回去,还遇上了劫匪,将钱都抢了去,打折了我的腿!”那人说着,便叹息起来。

墨子燿帮他包扎着腿,问了一句:“报官了吗?”

临近年关,哪一国都不会安生,不少不法之徒,都会出来为非作歹,这一点其实并不奇怪,各国也都加强了巡逻,只是还是会有一些漏网之鱼。

“报官了,可是还没找到那伙人!”那人应了一声。

墨子燿也没说什么,包扎好了之后,从包袱里面拿出来一锭金子,递给他:“路上小心些,既然想回家,就回家去吧!”

他这话说完,便大步而去。

那人有些呆愣,看着自己手中的金子,这么大一锭,怕是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见墨子燿翻身上马,他问了一句:“公子,看您行色匆匆,也是赶着回家过年吗?”

墨子燿勒住缰绳的动作一顿。

扫了他一眼,也是因为对方是个陌生人,说些话也没什么,倒难得地开了口:“不!是离家而去。越近年关,便越不想见着家中那些人,往年在外孤单飘零思乡的时候,他们未曾有一个人盼望我回来。今年在家中,我却不愿再与他们一同过年了!我打算去找我期待的人,一起度过这几日。”

因为对“家”的心,早就被这些阴谋,被皇室的无情,摧折到所剩无几了,一定在一起过年,才会令他心头不适。

说完这话,他策马而去。

去找洛子夜!或许能遇见她,不管对方是不是待见自己,但是想想跟她一起渡过新年,似乎才是值得期待的事情。

看着墨子燿策马而去,那人才想起来自己激动之间,竟然都忘记了感谢恩公,就这样得到了一大锭金子。

他对着墨子燿离开的方向磕头感谢,喜极而泣。

他并不懂世上为什么会有人不愿意在家中过年,但是他想,大部分的人还是跟自己一样,都是希望快点回家见到家人,合家团聚的吧?也希望那位公子,真的能和期待的人,一起度过年关!

除夕快乐,希望大家也都能和期待的人,一起度过这个美丽的年关!这是第二更,八点多的那一更不要看漏哦,有月票记得奖励哥哦……

90 洛子夜,杀人了!

而这一边,帝拓皇帝陛下,和自己的岳父大人,以及情敌之间的交战,还在继续着。

下面面围观的众人,表情也已经都越来越严肃,因为那几个人的交战,也越发地严峻了,到眼下,杀气几乎已经弥漫长空,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已经都全部意识到了不妥。

这时候阎烈实在是忍不住了,看向不远处的茗人。

皱眉询问:“我能知道你们陛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真是奇怪了,前几天虽然是跟陛下关系不怎么样吧,但是至少也并没有出什么大事,也算得上是一直维持着表明的平和。

可是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根本就是不由分说的。

他这话一出,茗人也不是很耐烦的瘪嘴:“这要问你们家主子,对我们公主做了什么?”

“做什么了,做什么了?”肖班飞快地开口询问,一脸的不服气与不耐烦。

他觉得王对洛子夜是非常好的,到底是对洛子夜干了什么,才会令武修篁这个样子,这简直就是不科学。

阎烈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或者说,他们两个其实根本就没意识到,眼下洛子夜昏迷不醒,算得上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们认为两个人马上就要成婚了,有些事情以前本来就做过了,现在做不做,婚后也是一定会做的,既然这样,到底矫情啥?

茗人这时候,倒是动了怒气,瞟了那两个二百五一眼,问了一句:“阎烈,我问你。倘若你有了夫人,为你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有一天你知道你女儿要嫁给你不喜欢的后辈,对方从来都不尊敬你,你会高兴吗?”

阎烈僵硬了片刻,摇了摇头,坦诚地道:“不会!”

这下,他心里忽然开始有点理解武修篁这几天心中的折磨了,只是理解归理解,阎烈并没有打算过临阵变节,站到对方那边,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坚定不移地支持自家主子的。

而茗人很快地又道:“你本来心里就已经非常不高兴了,接着你还知道了,你女儿在成婚之前,就被那个后辈压在床榻上过了,甚至这会儿还昏迷不醒着,放在你身上,你能忍住杀人的欲望吗?”

“……不能!”阎烈很快地回复了一句。

尽管心里其实知道吐出来这句话,对他的立场是不利的,但事实上,如果是阎烈自己处在武修篁的位置上,他估计自己也会气炸。

解罗彧皱起眉头:“原来是因为这个,武修篁才忽然发疯!”

茗人嘴角一抽:“恕我直言,这叫忽然生气,不加忽然发疯!”

也不知道王骑护卫的人都是怎么回事,居然都跟那个凤无俦似的,一个比一个没礼貌,也是醉了,难怪陛下实在是不喜欢凤无俦,他茗人想想自己以后经常要跟这些无礼的人打交道,他都觉得自己的神智几乎就要当场崩溃。

此刻那三人已经打得急了眼,为了不波及无辜,早就环成了一个内息球,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在里面打斗着,这时候自然是无法听见外面这些人的声音。

于是,也不知道他们都在商量什么。

倒是肖班这时候,纳闷地说了一句:“可是这件事情今天下午才发生,你们陛下刚刚才回来,怎么会知道……?”

他可不认为,是因为洛子夜还是王的身边,被对方的人安插了内奸。

想在他们贴身的地方安插人,实在是太难了,故而这的确是个问题。

一说起这件事情,茗人当即就不高兴了,很快地就想起来那两个姑娘的神逻辑,以及她们对自己的攻击性鄙视,嘴角抽搐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你们真的想知道?你们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样?”

阎烈冷嗤了一声:“要是让我知道,这个消息是谁走漏的,我一定亲自拔了他的舌头!”

“不错!”肖班立即飞快地点头,“这样多嘴的人,一定不能放过!”

解罗彧也皱了皱眉,表示深以为然,竟然有人这样给王找事,自然是不能轻纵。

茗人开口道:“就是那个应丽波和云筱闹,在门口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好死不死的,正好被陛下听见了,你们要是有本事的话,就去拔了她们的舌头吧!”

阎烈等人:“……”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一众人,这时候全部都不说话了,不说话的原因很简单,不仅仅是因为云筱闹是阎烈的心上人,要是对方捅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是会想办法帮忙解决的了,就是出于她们两个都是洛子夜手下的干将。

他们也是没胆子上去拔舌头的。

茗人料想他们也不会有这样的胆识,看着他们三个人尴尬的表情,耸了耸肩:“吹牛的时候都是一套一套的,正要上的时候就全怂了!”

“茗人,我希望你意识到我们是一群人,而你比较势单力孤!”肖班充满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他们的主子正在以多欺少,跟他们王在打。

茗人这时候还故意这样说话挤兑他们,他们其实也是可以跟茗人动手起来,以多欺少一番,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气的。

茗人听了他们的话,二话不说,飞快地退后了三步。

远离他们:“君子动口不动手,谢谢合作!”

说完这话之后,他很快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轩辕无:“百里瑾宸在参战,你们如果实在是想出气的话,也可以把轩辕无打一顿出气,不要找我!”

轩辕无:“请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他只是在旁边看了一下他们吵架的热闹而已,为什么就要被茗人怂恿挨打?他并不记得自己跟茗人结仇过啊。

好吧,自己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暗卫,其实也是早就应该明白,人与人之间,并不一定需要得罪,才会被迫害,还有可能就只是出于,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些人正在下头争论着。

半空中的武修篁,已然盯着自己面前的凤无俦开口:“凤无俦,你要是这时候就投降,老子今天就只打你一顿,打残不杀!”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确就是在两个打一个,事实上武神大人是的确有些不好意思的。

并且还觉得这件事情,其实已经严重的侵犯了自己的威严,这要是传出去,自己一个武神,竟然跟人联手一起攻击一个后辈,也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脸应当搁在哪里。

所以这时候他就适当地表现一下自己的“宽容”,希望能重新挽回并拔高自己伟岸的形象。

然而,对于他这句话,凤无俦却丝毫不领情。

冷嗤了一声,手中的杀机丝毫不减,反而大增,对着武修篁的脸面,就攻击了过去。

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地道:“让武神失望了,孤此生,还从未听说过投降这两个字!”

已经大半天过去,他们从天将亮的时候,打到了今日的大中午,已经过了三百多招,可一直到眼下,也并没有哪一方显露出败象来。

只是,凤无俦一个人应付他们两个人,到底也还是看出了几分吃力来。

而百里瑾宸此刻的眸色,却算得上是相当的不好看。

他并不是第一次与凤无俦交手,之前还没有真正动真格,双方就因为各种理由停下来了,如今动起真格了,他才明确意识到,对方的武力,应当是在自己之上。

他纵横天下多年,少有对手。

从前纵然是知道凤无俦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但是也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在武力值这一方面,其实是比自己强的,这令百里瑾宸那双月色般醉人的眸子,彻底地沉了下来。

倒是这时候,凤无俦扫了他一眼。

剑锋直指,沉声道:“作为情敌,你与他联手,足足半日也未曾击败孤,百里瑾宸,你认为你还有跟孤争抢的资格?”

他这话一出,那谪仙般的人,竟然也并不动怒。

然而扫了凤无俦一眼,淡漠地道:“在下比阁下年轻太多,阁下迟早会死在沙滩上。”

他这话一出,原本是打算羞辱他的帝拓皇帝陛下,倒是被气得沉了脸。

他算是发现了,自己的情敌们,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有心机,在面对各种交锋的时候,就只会拿自己的年纪出来说,似乎是除了年纪之外,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但是这个问题,偏偏就是铁的事实,根本无法反驳。

百里瑾宸纵然知道对方的武功,大概比自己略胜一筹,但是他的确没有多生气,心中虽然不快,可也并不以为意,毕竟对于绝世高手来说,武功一年的修炼,都可能与从前大不相同,凤无俦比他大了这么多,比及对方他逊色一些,其实不足为奇。

武修篁这时候倒是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洛子夜的时候,是找洛子夜的麻烦,对方去寻求凤无俦的庇护,那时候洛子夜就说了一句,说自己这个前浪,早晚是会死在沙滩上的,如今没有想到,竟然是风水轮流转,这句话终于也被攻击到凤无俦身上了。

剑光四射之间。

凤无俦魔魅冷醇的声线,再一次响起:“百里瑾宸,你似乎忘记了,当初你求孤放过轩苍墨尘的时候,说过什么!”

那时候,百里瑾宸是亲自承诺,不会再跟凤无俦争抢洛子夜,如今却于武修篁联手,跟他交手。

这件事情严格地算起来,其实还算得上是百里瑾宸失信。

然而,百里瑾宸寡薄的唇畔微动,只淡漠地道:“我说过不与你抢,但并未说过不杀你,杀了你之后,我就是与冥吟啸抢了,跟你无关。”

这种谬论说出来,莫说是帝拓的皇帝陛下了,就是武神大人听着,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但是严格分析起来,好像也的确是没有什么不对。你看吧,说不跟凤无俦抢,那就意味着,凤无俦活着的时候,能够作为情敌的时候,的确是不抢。

但是对方要是死了,再想争抢,那就不是跟凤无俦抢了,那就是跟其他情敌抢了。

而从一开始,百里瑾宸还真的就没有说过,自己不会杀凤无俦。

这个逻辑简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武修篁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已经是有点惊叹了,完全就没料到,这个从来就闷不吭声的小子,说起话来竟然这么……能诡辩。

也是,在他想起来百里瑾宸的娘亲的时候,一下子就理解了自己眼前的事情。

苏锦屏,也是南宫锦,在煌墷大陆,一个论起诡辩的本事,就是天底下最为出色的外交大臣,也完全不是对手的女人,不管怎么样,百里瑾宸的身上还是遗传了一些这样的基因的吧。

想到这里,武神大人已经提起内息,准备跟凤无俦展开内力之战。

眼下从剑招交手来看,想要在短时间之内,结束这场战斗,其实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只能尝试用内力了!

他的内力,定然是在凤无俦之上的,再加上百里瑾宸,胜利似乎指日可待。

这般想着,他手中很快地就有内息汇聚,对着凤无俦攻击而去。

只是这么一出手,心里头难免还是有些赫然,这样欺负一个小辈,就算对方是自己深恶痛绝的小辈,这样做好像也的确是不太好,显得太不正当了一些。

百里瑾宸也同样出手。

他心中却没有武修篁那些念头,他的兄长在一众情敌之中,得到了澹台凰的心,当时便说过了一句话:“抢女人,爷不择手段!”

如今,他百里瑾宸同样如是。

在他看来,洛子夜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比自己是不是光明正大,是不是正派,是不是值得歌颂,要重得多。所以,他其实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候,轩辕无的心中也是轻叹,主上从来清高,任何时候都不会做出来如同今日这样的事情,居然采用不公平的竞争手段,跟自己的情敌交手。

如今想来,怕是太想得到洛子夜了。

毕竟,老主子也好,主上的兄长北冥皇太子也好,这些年来,灌输给主上关于争抢女人的思想,那都是成全固然很好,但是得到更加美好。争夺女人,不需要光明正大,不需要高风亮节,阴险也好,卑鄙也罢,不择手段,成功的才是赢家。

他叹气……

而半空中的交战,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三个人打了好几天。

不吃不喝的交战,从剑术,到内息,再到剑术。过了有几千招,大家的身上都挂了彩。自然,受伤最为严重的是凤无俦,尽管单打独斗,他或许比他们都要厉害,但是对方两个人联手,他的确吃力。

而百里瑾宸雪白的袖袍之上,也染了血。武修篁的嘴角,也挂着血迹。

洛子夜已经昏迷了好几天。

围观的群众也很是心累,本来以为他们这几日是可以大军开拔,说不定能赶得上回家过年的,但是不幸的是,今天大年初一了,他们三个人还在打架,他们这些人还离家甚远。简直惆怅!

果果隔着内息球,看着自家主人胳膊上都是血,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进了洛子夜的帐篷,挥着翅膀对着她的脸,一阵乱抽:“杀人了,洛子夜,杀人了……欺负主人,他们联手欺负主人!”

洛子夜就这样在大年初一的大清早,被猛抽了一顿脸。

昏睡了好几天,也终于是慢慢清醒过来。

醒来之后,看见这个嚣张的小破鸟,居然敢打自己,也没听清楚对方是在说啥。

二话不说,一巴掌把果果挥了老远,果爷一时不察,被挥得撞上了柱子,滑到在地!但是这时候,它还是滴溜溜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坚决地道:“洛子夜,杀人了外面,洛子夜,他们杀人了……”

91 大年初一的狗粮!(二更)

洛子夜的神智还不是很清醒。

直接就听见了果果这么一句话。

眉梢皱了皱,用力地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还有些发晕,昏迷了太久之后,是会有后遗症和轻微脑贫血的。

这令她闭上眼,缓和了片刻。

而王帐之外的人,其实都很希望,唯一能让这场战争中止的洛子夜,可以快一点醒过来。闽越推断,洛子夜的醒来,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情了,但是谁都不敢轻易去打扰她,毕竟眼下的战斗虽然很紧迫,但是到底没有到悠关生死的地步,而且打扰也没用,无法叫醒。

而那几个人,身体也的确是好。

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连续五天不吃不喝,他们竟然还真的就撑下来了,只是姿态一个比一个看起来狼狈,面色苍白,嘴唇干裂。

而这些,洛子夜都是完全不清楚的。

外头的人,也都不知道洛子夜这时候竟然被果果直接给抽醒了。

她坐在床榻上反应了半天之后,才算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神智若干。脑电波也终于能够接受外界的消息,听着果果的声音传来,她偏头看向那被自己已经一巴掌挥在地下的小破鸟。

皱眉开口:“你在说什么?”

果爷其实根本不想跟洛子夜说话,以前就很不喜欢洛子夜,今天被洛子夜一巴掌打这里来了,心里就更加不喜欢了。

捂着自己的脸,嘤嘤哭泣。

可是为了主人,它还是忍着自己满心的不喜欢,继续开口:“主人在被他们欺负,他们欺负主人,你爹,还有百里瑾宸,他们把主人左右打,打了好多天!”

“什么?”洛子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果果继续哭:“没有撒谎果爷,他们就在外面打……主人身上都是血,嘤嘤嘤……身上都是血主人,他们欺负主人!”

其实果果说得话都是真的,就是有一点夸大其词了而已。

分明就是势均力敌地交战了几日,而凤无俦的确是略逊于那两人联手,以至于吃了一些亏,但是不管怎么说,也绝对是到不了凤无俦正在被那两人左右打的程度上。

但是果爷是谁?

果爷是天下第一神兽,是东方吉祥鸟,它当然知道适当地玩一点心计,让洛子夜对自家主人充满同情,然后早点出去帮忙了。毕竟跟主人交手的是洛子夜的亲爹,果爷也是怕自己不玩心计,洛子夜会维护她爹的呀!

这下,洛子夜立即就扯过边上的衣服,开始穿了起来。

该死的,武修篁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自己昏迷之前那丫的不是表现都挺好的吗,纵然似乎是和凤无俦不是很合,但是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就没有出什么事情。

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搞出来这种情况?

还有,这件事情跟百里瑾宸有什么关系,对方到底是为什么要来凑热闹?

她坐起来穿衣服,被子滑下,果果躺在地上,斜着眼睛就看见了她身上的春光。作为一只爱慕着主人的公鸟,不知道为啥,见着洛子夜这样出众的身材,竟然……

留下了两管鼻血。

还猥琐地尖着嗓子道:“大年初一就勾引果爷,洛子夜勾引果爷大年初一……”

“碰!”

洛子夜的内力一扫,那只小破鸟就被挥了出去。

果果的身体在半空中完成了一个凌空翻转,一下子就摔出去了老远。

王帐门口的众人,看见果果是被人给打出来的,终于放心。看样子王后是已经醒了!至于果爷到底为什么被打,大家这时候却不是很关心。

阎烈立即上前,站在王帐的门口询问:“王后,您醒了吗?”

而这时候,洛子夜已经醒来的事情,那三个还在内息圈里面交战的人,还浑然不知,隔绝了声音,自然是听不见下头的动静。

洛子夜把果果踢出去之后。

皱眉撸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今天大年初一了?她记得自己晕倒的时候,明明还是二十四还是二十五来着,难不成她已经昏迷了……

还没想完,这时候阎烈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打断了她的神思,她立即皱眉:“醒了!外面真的在打?”

说话之间,她穿衣服的速度很快。

阎烈自然知道自己这时候进去,对方可能是在穿衣服,而自己也的确是可能看见不该看的,所以他就只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直接便在王帐外头回话:“的确,已经打了好几天了!王眼下的状况并不是很好,毕竟武修篁和百里瑾宸的实力,您都是知道的,这两个人联手跟王对战,王的确是会很吃亏!”

他这话一出,洛子夜的眉心已经很快地皱了起来:“我知道了!”

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刚刚下床。

脚下忽然一软,险些被直接栽倒,想起来自己晕倒之前,他们那些高难度的动作和运动,一时间就是一阵脸红,也不知道凤无俦是在哪里研究到的这些玩意儿,莫不是看了一些不太健康的书籍?把她折腾得够呛。

只是这时候也不是脸红害羞的时候。

脚下发软,腰间很酸。但是她身体到底是不差的,用了些内息,支撑着自己精神抖擞地从王帐里面走了出去。

出了王帐的大门。

眼神就直接看向半空中,那个巨大的内息球。

几乎只是一秒钟的功夫,洛子夜的脸色就青了!

果然,是三个人在交战。

凤无俦,百里瑾宸,还有武修篁那个老不休。

她也能看见,他们家臭臭的胳膊上,的确都是血迹,眼下的战况看起来,虽然没有夸张到果果说的,凤无俦在被那两个人左右打,但是也的确是出于一种被围攻的状态之中。

这令洛子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回头问了阎烈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地为什么打起来了?

阎烈很快地道:“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就在您晕倒了之后,武修篁忽然就带着百里瑾宸,提着剑联手杀来了,当时气势汹汹,整个军营的人全部都看见了。王也是被迫与他们交战!”

轩辕无:“……?”

茗人:“……?!”

阎烈这个小子,说得话绝对就是不实的话,不,其实也完全不算是不实,毕竟之前阎烈看见的场景,的确就是这样的。

但是茗人刚刚没多久,已经对阎烈解释了这么半天,让对方知道了陛下这么生气的原因。

阎烈这小子这时候竟然完全装傻,仿佛自己方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小子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合适吗?这话已经将很多不利的事情,都推到了陛下的身上,让洛子夜觉得陛下就是趁着洛子夜昏迷的时候,上来无事生非,一个人来杀人都不够,还要带上一个人来杀人。

至于陛下真正要动手的原因,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