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一口咬上了爪子上的天山圣果,其间美味让星爷流连忘返,恨不能一天吃上千百遍!

但是,再看看屋子里面的那两个人,星爷又非常想哭,于是,两根面条泪就这样蜿蜒而下,半幸福半痛苦半纠结半绝望的吃着。这是和主人谈好的条件,星爷可以重新吃回天山圣果,但是绝对不得再去破坏主人和澹台凰的好事!

于是,这只可怜兮兮的狼,就挂在窗台上,顶着两根面条泪一边哭一边笑一边吃,还看了半天足以让它捶胸顿足的画面。只有果子的甘甜,能够勉强抚平它心中的悲苦和创伤……

星爷的人生为何如此不完整!唉,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零食故,二者皆可抛!可是抛的好心碎……嗷呜呜呜……

殿内,榻上。

两人相拥而眠,是标准的盖棉被纯聊天。

太子爷翻来覆去的睡了很一会儿,忽然可怜兮兮的道:“女人,爷后悔了,要么我们还是先做点什么再睡吧!”

澹台凰已经快睡着,迷迷蒙蒙的伸出一只手,把他推出了老远:“死开,睡觉!”

“……”于是,精虫上脑的太子爷,悲情的享受了一个无眠之夜……

——俺是可怜太子爷派来的分割线,你们有月票吗——

刚刚天亮,太子府就迎来了一只喷火龙。

君惊澜和澹台凰才刚刚醒,太子爷还在就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满意,凄凄哀哀的穿衣服。澹台凰躺在床上打哈欠等伺候……

国师大人那谪仙般飘逸出尘的声音,就远远的吼来:“君惊澜,你给老子出来!”

澹台凰徒然瞪大眼,什么情况这是?笑无语一大早的闯到北冥太子府来发疯?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自己飞快的把衣服穿好。

却见太子爷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早已料到。

携着她出门,笑无语已经冲杀了上来,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开口道:“君惊澜,你给老子说清楚,老子平白无故的,怎么就死了?”

昨晚和楚长歌吃完面,又去青楼喝了半宿酒,各自回去。

没想到回了客栈,还没来得及睡觉,就收到东晋自己的死士传来的消息,现在翸鄀大陆上可都传的沸沸扬扬,说东晋的国师大人被楚国太子楚玉璃所杀,死状十分凄惨,死士传了消息来请示他,问他这件事情应当如何处置,是放任不管,还是出去辟谣。

但是国师大人实在是愤怒,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又是君惊澜的好主意,因为现下,楚玉璃要是倒霉了,最开心的肯定就是他了。可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扯上他笑无语做什么?说他死了就算了,死状还很凄惨!

“国师大人何必动怒,你不是总对凰儿说想帮我们么,本太子是给你一个帮我们的机会!”君惊澜闲闲的笑,语气很温和。

澹台凰很快的开始思索这件事情的影响,以笑无语在东晋的重要程度,他要是死了,东晋的皇帝定然是要帮助他报仇的。十有*就会对楚国发兵,那楚玉璃……

然后,澹台凰忽然很突兀的想起,昨天皇甫怀寒说的,君惊澜应该已经开始抄楚玉璃的后路!脑后滑下冷汗一滴,这还真是后路抄的很到位啊……

笑无语的暴怒也只是顷刻,很快就跟澹台凰想到了一处,但是整个人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东晋和楚国开战,南齐必然帮助楚国,楚玉璃也吃不到什么亏!”

在翸鄀大陆,东晋国强,楚国和南齐相对弱一些,这不是这两国这一代的统治问题,而是一直腐朽了这么多代,到了楚玉璃和即墨离的手上,才有了起色,近年来也慢慢的变得强大,但现下到底还不比东晋强大的根基。

是以楚国和南齐常常抱团,合抗东晋。这就是纳兰止的连横之术!现下要是东晋发兵,南齐必然相助,楚玉璃不会吃亏,那他君惊澜能拿到什么好处吗?

可,他这样一说,君惊澜却是笑了,摇头道:“你放心,南齐不会发兵!算算日子,南齐的大军应当是明日开拔,而那时候,南齐的小皇帝会正好中毒,摄政王即墨离被要挟,不敢发兵!楚长风虽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那是在战力相当的基础上,东晋兵马数倍于楚,一切都很难说。胜负难料,加上他爱惜自己的士兵如命,定然不会贸然开战。是以,在大战之前,他一定会想找楚玉璃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现下,楚玉璃的任何信件,没有一封能传出去!”

所以,楚国和东晋现在都还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根本都以为这件事情是真的!因为北冥所有的消息,已经全部被他封锁!

笑无语越听,越是脸色发青。开口问道:“那你为何不也将本国师的联系线也切断,这样本国师什么都不知道,你岂不是更保险?”

君惊澜闻言,冷笑了声,旋即三分温和七分冷冽的声线缓缓响起:“因为凰儿将你当朋友,所以本太子给你自由活动的机会!但如果国师大人不想要,或者铁了心要与本太子唱反调,意图将自己活着的消息传回去。本太子自然也不必客气,便也只能将国师大人的情报系统控制起来,或者,把谣言变成事实!”

站在一旁的澹台凰,听着,禁不住惊悚的摸了摸鼻子。

笑无语铁青着一张谪仙般的容颜看了君惊澜半晌,才终于开口:“一个计谋,就将翸鄀大陆的三国都耍得团团转!君惊澜,我真庆幸自己跟你不是敌人!”

他这话一出,也等于就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不会想着出去透漏自己还活着的事。但,他也忍不住开口问:“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楚长风不是吃素的,即便东晋兵强,本国师不在,他们想打出个胜负,也要几年之后!本国师不可能装死人装几年,而且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爷的目的很简单,楚长风为人谨慎,他也足够了解楚玉璃,心知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又联系不上楚玉璃,那么你说,他会怎么做?”这样一说,太子爷缓缓笑了,十分诡谲。

倒是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在一旁插话:“所以,楚长风有可能赶在战争开始之前,先将事情查清楚,如果有误会赶紧化解!可,在完全联系不上楚玉璃的情况下,北冥又完全被封锁,可能是君惊澜动手了,他定然会担心自己的兄长出事,几经考量之下,极有可能星夜兼程,亲自来北冥看看情况!同样的,因为楚玉璃也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所以楚长风不会光明正大的来,他会乔装打扮而来,届时任何人都不知道他来了!”

这样一说,澹台凰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

已经猜到了他的全部意图!深呼吸了一口气,又在他鼓励的眼神之下接着道:“而楚长风,入了北冥之后,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你控制行为自由!成为反要挟楚玉璃的利器?”

“没错!楚长风乔装改扮而来,故而也无人知道楚长风来了北冥,所以即便他死了,爷也不必担上任何责任!楚玉璃也会很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届时,就看是他是觉得他弟弟的命重要,还是破坏爷的婚事重要!”他话音一落,手扶上了一旁的扶手,将那紫檀木生生捏碎!

充分的表明了太子爷心中的不悦,和对楚玉璃的不爽!

笑无语堪堪听完,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如此劳师动众,就是为了钓楚长风上钩?”

“或者国师大人有简单的办法钓他上钩?”太子爷微微挑眉,不答反问。

国师大人被噎住,坦诚道:“换了本国师,根本钓不过来!”因为楚长风太谨慎,他想不出这些弯弯道道,却没想到君惊澜连人家很谨慎这一点都能善加利用!

但,他也并不觉得丢脸,反正他笑无语真正厉害的地方不是上攻伐谋,是而获知天命。

“那,你可想过,给南齐小皇帝下毒,威胁即墨离,即墨离不会对你有所成见?”说不准,就把事情捅开了,还得出事!

君惊澜冷冷嗤了一声:“即墨离有证据么?”没有证据,有成见又能如何?拿不出证据出去乱说,还有一个诬陷的罪名等着他。而若要出兵,名不正言不顺,而且隔着一个南海,守住国土,还要隔海来攻打北冥?南齐没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这下,笑无语沉默了半瞬。开始思索,这君惊澜不仅想的深远,而且还成功的算到了即墨离和即墨西的关系,那小皇帝即墨西对自己的皇叔是几百个不信任,所以即便即墨离察觉到了君惊澜要对小皇帝下手,小皇帝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皇叔,反而怀疑他居心叵测。最终落入圈套!这真真是算无遗漏!

澹台凰听完之后,第一想法,竟然是离君惊澜远一点!这个人实在是太恐怖了,按照他所做的这些,怎么看都是想报复楚玉璃,所以为楚国引发一场血战。估计天下人都会这样想,偏偏他这样恢弘的计策之下,只是为了小小的将楚长风引来!

谁都想不到他的真实目的,所以楚长风会来!而楚玉璃,或者能想到,可是想到有什么用,人在北冥,消息根本无法传递出去!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然问道:“那按照这么说,楚长风是不是已经快启程了?”

“嗯!”君惊澜笑着点了点头。

笑无语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楚玉璃不是笨蛋,他知道了这件事情,无法再改变,也会在煌墷大陆搞出点事情来!”

“漠北已经被他利用一次,他还能再用第二次?不论是澹台明月,还是澹台戟的脾性,可都不像他们表明上看起来那么温和。而东陵和西武正在交战,自顾都不暇,谁会在这时候节外生枝,与本太子为敌?至于北冥国内……君煜,爷等他出手很久了!”他这样说着,魅眸眯起,反而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国师大人明白自己是白操心了,人家不仅仅将一切都算计好了,而且还等着一箭双雕,希望楚玉璃能帮上他一把,去帮助君煜作乱,正好让他把政敌一起给除了!

想透了之后,他摸了摸鼻子,开口:“既然这样,本国师就不管你们的事了,不过你打算让本国师死多久?”

“楚长风踏入北冥,你就可以复活了!”澹台凰很热心的上前插话。

太子爷闻言,勾唇浅笑:“知爷者,太子妃也!”

“你们两个少在老子面前肉麻,要成婚的赶紧!还有!”笑无语说着,十分认真的盯着君惊澜的眼睛道,“成婚之后给老子看好你的女人,别让她没事到处乱跑,省得出去乱了旁人的心!”

澹台凰看了他一会儿,越听越觉得,笑无语这货来帮他们,还让他们早点成婚,是为了避免自己出去勾引他的心上人!是谁呢?于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难道你真的和楚长歌是好基友,基友就是两个男人互相那个啥的意思。然后又担心楚长歌真的喜欢上我,所以才这样热心的帮助我们?”

笑无语一听这话,本来就差点被背过气去,登时又回忆起昨天吃面的时候,楚长歌的那一句充满了暗示,让自己从了他的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菊花也隐隐开始抽筋!黑着脸道:“澹台凰,你最好是少胡说八道!”

他就有点想不明白了,这女人为何总要把他和楚长歌扯在一起!难道这年头都不能有个好基友吗?啊呸……不能有个好兄弟吗?!

想着,怒气冲冲的转身,正要走。

小苗子却忽然带了一个黑衣人进来,那人穿着黑衣,却没有蒙面,长相十分清俊。到了君惊澜跟前,弯腰行礼:“太子殿下,属下无,是公子宸的暗卫!公子有要事派属下事先来通知……”

他说到一半,门口进来一人,手持长剑,白衣出尘,神情冷傲,看着他们几人,淡漠开口:“不必知会了,我已经到了。”

☆、【048】作出杰出贡献的楚皇子殿下!

这倒还是澹台凰一次看见百里瑾宸亲自登门,她倒还奇了一下,竟然还有大事可以让这位眼睛放在天上的美男子亲自前来。出于好奇,也凑过头看了一眼君惊澜手中的信件。

这次君惊澜倒是没回避的给她看了,打开之后,发现是南宫锦的信。内容是说慕容馥之父,慕容千秋和她有私交,更有救命之恩,此次慕容馥断腿,求到了她的名下,她不可坐视不管。说是最后帮助慕容馥一次,算是偿还慕容千秋的情,希望他们谅解。

看完之后,君惊澜看了澹台凰一眼,显然是在等她的反应。瞬间也是一阵头痛,前几日好不容易才缓和了她们二人的关系,现下又撞上这么一茬,也不知道最终会导致什么结果。虽然他先前已经料到干娘可能会出手,但心中还抱着几丝幻想,希望不会太糟。

而澹台凰的表情,相对而言还算是比较平静的。只冷冷的扫了一会儿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冷哼了一声,出门去了。对南宫锦的不喜已经溢于言表,不是她不能理解人家知恩图报,但是人家知恩图报最后帮了自己的情敌,她能开心吗?

眼见她招呼都不打就出门,显然是相当不高兴!笑无语也不知道是头疼还是幸灾乐祸的看了君惊澜一眼,跟着澹台凰一起出去了。可是等到他出去,澹台凰已经没影了。

太子府的门口,便剩下两对主仆。太子爷登时眉心剧痛,却也没出去追,现下他越出现在她面前她更生气……

而百里瑾宸美如清辉的眸看向他,沉默了一会儿,寡薄的唇畔微微勾了勾:“如烟呢?”

“在南苑,关了几日,你可以去劝劝她!”君惊澜缓缓出言,回答他的问题,表情也已经稍稍缓和了些。

百里瑾宸点头,劝人他是不会,也没那个兴致。去看看还是应当的,又接着道:“这两日,我要住在这里。”

他这话一出,君惊澜也没问缘由,先是微微挑眉,旋而点头,让小苗子下去安排。

澹台凰出了太子府之后,脸色一直不很好看。婆媳问题是千古难题,要是她嫁给君惊澜,这南宫锦就是她未来的婆婆。跟那个女人见面到现在,还真的没有发生过一件愉快的事情,甚至在听见了对方要帮慕容馥之后,她心中出现了一个很阴暗的念头,这南宫锦是不是故意跟自己作对所以才会去帮慕容馥的!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更差了!

出门之后,没走太远,就看到了庞大的护驾队伍,全部都是送慕容馥归国的。

澹台凰终于淡定了一点,双手环胸,笑眯眯的站在路边目送她滚蛋,把那些烦心的事情先丢到一边,总而言之,这次和慕容馥一战,自己是胜利了不是么?

而马车之内的慕容馥,则铁青着一张脸,面色难看的厉害。马车走到这里,她不知为何,竟然忍不住伸手掀开了车帘,这一掀开,就看见澹台凰站在路边。

两人同时一怔,显然都没想到会正好看见对方。

一人眸色冷冽,一人眸中带笑。

这下,慕容馥心中对澹台凰的不满,登时也已经无以言表。

掀开了车帘,对着自己车帘之外的下人吩咐道:“去请那位姑娘过来一聚!”

澹台凰今日出门穿的是女装,故而慕容馥才会这样招呼。

车辇停下,庞大的队伍也停了下来。澹台凰瞅着那内侍监对着自己走来,心知对方的目的,是想找自己来着。而那群围观着这位据说昨夜喝了不知道是喝醉了酒,还是撞邪了,导致在自己的寝宫大跳脱衣舞的女皇回国的百姓们,也都很好奇的看着澹台凰的方向。

内侍监到了澹台凰的面前,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却没有戳破,毕竟澹台凰和慕容馥现下的情敌关系,全天下人没有几个是不知道的,现下女皇临走还要见澹台凰一面,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样编排。

是以,他只是弯腰轻声道:“这位姑娘,我们女皇请您上龙辇一聚!”

澹台凰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分析了一下利弊,终于还是选择了过去。

其一,以她现下的武功,这些人根本伤不了她,就算慕容馥是找麻烦的,也不能将自己怎么样。

其二,现下毕竟在大街上,慕容馥请自己去,自己不去,对方若是来硬的,闹了起来未免难看。

其三,她也想知道,慕容馥找她是想做什么。

是而,点了点头,跟着那内侍监一起过去了。下人掀开车帘,原本是跪下身子,等着她从自己的背上踏过去,但澹台凰看都没看那人一眼,直接跳上了马车,踩着人家的背上车,她还没有这样的恶趣味。

倒是门口那人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了澹台凰一眼,垂下头,若有所思。

进了车帘之后,便见慕容馥端坐在中间。这马车很大,三面都有位置,中间还有一张矮桌,上头放着茶水糕点和水果。

澹台凰进来之后,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打招呼:“女皇陛下!”

“倾凰公主客气了,请坐!”慕容馥也不知道是终于学会冷静了,还是别的什么,在澹台凰进来之后,显得稳重自持了很多,没有对着澹台凰暴跳如雷,也没有激动的破口大骂,反而还很礼貌的让人家坐下。

黄鼠狼给鸡摆拜年,素来都是不安好心的。澹台凰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很有礼的点头,坐下了。

落座之后,慕容馥又开口:“公主用茶吧!”

这话一出,澹台凰却没敢动,只是扫了桌上的茶杯茶壶一眼,笑道:“女皇陛下客气了,本公主不渴!”慕容馥的东西,她可没胆子乱喝,里面要是下了点药什么的,她被毒死了找谁哭去?

慕容馥自然也知道她的防备,勾唇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旋即,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下,放的有点重,一股独属于帝王的威压,就这样散发了出来,让整个马车内的气温都在瞬间降到了冰点!

一双略微阴郁的眼眸偏转,看向澹台凰,冷声道:“倾凰公主可否告知朕,昨夜之事,是不是你所为?”

“昨夜之事,是不是本公主所为,并不在本公主的答案不是么?陛下觉得是,便是。陛下觉得不是,便不是!”澹台凰的答案看似模棱两可,没什么特别的价值,但是仔细听来,却也回答的很到位!

如果坦诚是自己做的,慕容馥就找到理由问罪,如果说不是,慕容馥十有*也不会相信!所以,她如何回答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容馥如何想罢了!

慕容馥冷冷哼了一声,唇际的笑意有点意味不明。沉声道:“澹台凰,是不是你做的,朕心里有数,但是朕却并不希望是你做的!”

“此言何解?”澹台凰倒还奇了一下。

她这一问,慕容馥眸中的神采又阴郁了半分,接着开口道:“以你上次在太子府将朕气晕的狠辣,朕就能知道你不是什么会心慈手软的人。可昨夜,这药分明可以下的更重一些,若是迷情散,或者毒药,反而更能收到效果。而下手之人,没有用这种药不说,甚至还在朕彻底丢掉颜面之前,提醒了冷将军前来。这样来看,昨天那个人虽然是想对付朕,但是已经手下留情,所以朕并不希望那个人是你,因为朕非常讨厌你!”

慕容馥倒也坦诚,对澹台凰的厌恶是毫不遮掩。

澹台凰听完,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没有接话。她肯定不会直面承认是自己干的,所以也不能告诉对方自己不过是给冷子寒面子。故而选择了沉默,没有吭声。只是心下微诧,这几日,慕容馥的表现都愚蠢的很,但没想到思维也能有这样缜密的时候。

看澹台凰不说话,慕容馥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叹了叹,忽然道:“澹台凰,朕是真的有点羡慕你!”

“羡慕我?”澹台凰登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仅仅是对她的话莫名其妙,也是对对方的态度莫名其妙。因为慕容馥现在的表现,好像对自己已经没有很深的敌意了。

“是!羡慕你!”慕容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旋即开口,“羡慕你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公主,不像朕,和你之间的战争还没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君惊澜不可能和西武联姻,朕其实明白!”

她这样一说,澹台凰倒是对她高看了几分,最近经常在听见冷子寒和皇甫轩他们说自己面前这个女人,没什么聪明才智。听了这么久之后,她也很理所当然的这样认为了,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明白这一点?

见澹台凰的眼神有些古怪,慕容馥冷冷笑了笑,接着开口:“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朕,朕确实想不透这其中复杂之处,并不知若是北冥和西武联姻,对于君惊澜来说,不是好而是坏。但是朕来西武之前,已经有谋臣对着朕谏言过,朕听完,心知有道理,但却恼羞成怒,急火攻心,下令将他砍了!”

这话一出,澹台凰当即摇头,心中有点可惜,整个北冥能把这事情原原本本看透彻的,也不过是君惊澜和独孤城二人,西武能有如此聪明的人才,就当好好把握才是,可慕容馥,就这样把人杀了?她难道就不觉得可惜?

见澹台凰这样子,慕容馥倒也不遮掩,很坦然的道:“朕起初生气,到了今日,慢慢冷静下来,才终于觉得可惜。而朕,之所以恼羞成怒,不过是因为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是这道理,朕一点都不想听!故而,朕还是来了,抱着一丝侥幸而来。可跟你这一局,朕不得不承认,朕最终还是输了!”

“可女皇日前的表现,却并不像是先前就的能明白这个道理的!”想想那天在北冥太子府的她的脑残表现,怎么看都不像事先就知道不可能。

慕容馥眸色沉下,接着开口:“你要知道,朕的身份,对于君惊澜来说,必然是个威胁。若是朕显得太过聪明,反而不美。只是,朕到底低估了他……”

这样想着,她忽然回忆起日前,自己被澹台凰带来的唱戏人马气晕之前,那人似笑非笑说的一句话“女皇聪慧,奈何……呵呵。”

那句话,他说的十分突兀,也意味深长,自己也是想了很久,才终于将事情想透彻!君惊澜,是看出了她藏拙。

这下,澹台凰就不说话了,红唇勾起,似笑非笑的问:“那不知道女皇将这件事情告诉本公主,目的何在?”

“没有目的,就是想跟你谈谈!”慕容馥神色冷淡,说完这句话,又亲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方才接着开口,“澹台凰,朕输了!不论是身份还是手段,朕都输了!而朕,也并不是一个不服输的人!”

身份上,她有作为帝王的桎梏。而手段上,从被这女人气晕,险些真的引发了狂犬病,到昨夜在那么多人的保护之下,还是被设计的那么惨,都很明确的对着她阐述一个事实,她输了!毫无悬念的输了。

她这样一说,澹台凰反而还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那女皇打算怎么办呢?”

“自然是打算继续和你作对下去!只要是朕想要的东西,就该一定要得到,不惜一切代价!这是母后告诉朕的,这也是父皇的处事手段。而如果朕得不到的,朕会毁了它。朕没有,任何人也别想得到!”慕容馥冷着声音,在逐字逐句的说着。

澹台凰挑眉:“那女皇陛下,这是在对本公主和君惊澜下战书,以表示你要摧毁我们的意思吗?”

“可以这样说!”慕容馥倒真的是什么都不瞒着她,当即就开口回了她的话。

澹台凰登时有了一种很想笑的感觉,于是也真的笑了:“女皇陛下,和你不喜欢我一样,我也确实不喜欢你!毕竟这世上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情敌,但是我欣赏你的坦荡!”

或者慕容馥在东陵的时候,意图用蟒蛇咬死她这件事情并不光明,但是她却毫不遮掩自己的厌恶和仇视之心。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是蠢,但是澹台凰却喜欢这种明面上的对手,她比那些人前笑的开心,背地里却捅刀子的人要讨喜得多!

慕容馥也是笑,虽然笑意很冷,很阴沉,但也确实是在笑:“朕也欣赏你的能耐,不论是你想出的那些主意,还是……你身边那些人。他们的手段,朕都查过,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不论你是用什么收服了他们,让他们为你所用,这都说明,你身上有让人折服的力量。或者,和朕相比,你其实更适合做女皇!”

澹台凰闻言,却只是浅笑着开口,打碎了慕容馥的妄想:“诚然,对于真正的王者来说,最重要的并非自己有多少能力,而是有多少人能甘心供自己驱使。因为王者不会做任何事都亲力亲为,这样看来,本公主似乎是真有些本事。但这个道理,女皇明白,本公主也明白,天下人也都明白,所以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能耐。而现下,本公主收服那些人,其实只为捍卫自己的权利和性命,而非进攻。故而,澹台凰还只想安心的做个公主,没有问鼎帝位的心思,女皇陛下就不要费心了!”

慕容馥仰头大笑了几声:“好!好!澹台凰,朕是真的小瞧你了!”竟然这么快就能听出来自己的话不是恭维之言,而是在挑动她回漠北这争夺王位。她原本以为,澹台凰收服那些人,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或是企图,怎么也该有点权欲的小火苗在,故而她才乐于来给她加把火,却没想到一眼就被看穿!

澹台凰被如此赞美,也没说什么话,但笑不言。

“今日这马车之上,你我说的这些话,还算是交心之言,或者还勉强算得上是朋友。而出了这马车之后,你我便还是敌人,你且记清楚了,今后不论朕为了毁掉你们做出了什么,你都不要觉得太奇怪,因为朕……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慕容馥声音又沉下了几分。

澹台凰一听,登时就皱了一下眉头,觉得这慕容馥似乎是在盘算一件对慕容馥本身来说极疯狂的事,但她心中仍旧有犹豫,所以才会将自己拖上马车来说了这多,其实目的,是希望在自己的刺激之下,让她多一些勇气,也坚定她的决心……

可,澹台凰又是真的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对方这样上心。但她也没问,因为知道慕容馥一定不会说,点头开口:“本公主觉得奇怪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女皇自己想好值不值得!”

说完之后起身,点头轻笑,转身离开。

最后那一句话,自然不是真的为了慕容馥想,而是希望自己这一语,能够一定程度上打消她将会有的疯狂念头,这样也可以给自己省些麻烦!

她走了之后,慕容馥保持着一个呆愣的姿势坐了很久,细细的思索着澹台凰的话……最终,却还是攥紧了拳头,坚持自己的决定!

而澹台凰下了马车之后,觉得慕容馥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而要给慕容馥医治腿的南宫锦,也勉强在她心中找回了一点形象!这样想着,又忽然有点好奇,慕容馥到底是想做什么,竟然让一国女皇迷惘到找自己的情敌要勇气,真是……极致复杂!

正这样想着,远远的竟然看见两个男人,在逛街,不,应该是一男一女。

那两个人她都认识,楚七七在大街上不断四处乱看,眼睛瞪得很大,十足新奇。看见了什么,直接就拿着走了,而身后一人手持一把水墨折扇,唇际噙着一抹俊美嚣张的笑意,跟在她后头付钱。

那人,不是楚长歌不是楚玉璃,而是……上次自己在青楼遇见的那个头牌,哦,对了,是假头牌,君惊澜的表弟上官子风?这,不应该啊!

再看看那货先前挂在唇边公式化的笑意,到今日看着楚七七那貌似深情的表情,登时让澹台凰的胳膊上长出了一堆肉麻的香菇,呸!呸!是肉麻的……啊呸……算了,不形容了!

看了那两人好一会儿,犹犹豫豫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上去吧,像个电灯泡,貌似不太好。

而就在她十分犹豫的当口,楚七七又看上了一个糖人,买完之后,笑眯眯的拿着到上官子风跟前给他看,显然是在炫耀,谁知,上官子风忽然张口,给她咬了一口!

然后,她的小脸就苦了下来,狠狠的一跺脚,愤怒道:“你这个坏蛋,我不喜欢你了!”

这声音很大,直直的让旁边不少人都转头看向他们,咦,这不是风世子吗?呃,这不是两个男人吗?啊,难怪风世子不娶亲,原来他是个断袖?

随之,就都用很离奇诡谲的眼神看向他们,澹台凰眼见那两人就变成了断袖,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很理智的选择了不过去,免得被人家一起用奇怪的目光洗礼。

然后,就听到上官子风欠扁的大笑声传来:“不是七弟弟自己送到我嘴边的吗?不吃岂不是辜负了七弟弟的苦心?”

“呃,原来子风哥哥是为了我着想,那都给你吃了吧!”楚七七真的是个实在的好孩子,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话!

澹台凰在不远处深深扶额,登时只感觉楚七七这是在羊入虎口!而上官子风和君惊澜这两人嘴贱起来,还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惜他们两个嘴贱的对象以及对象的性格都截然不同。

上官子风见她竟然这么说,登时都不忍心再戏弄她了,赶紧去重新买……楚七七又开心了,而上官子风将新的糖人递给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小丫头登时脸红了……

澹台凰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这两货是在谈恋爱的节奏。果断的选择了速度滚蛋,转身就走……坚决不当电灯泡!

倒是楚七七,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问了上官子风一句:“子风哥哥,那个人是不是凰姐姐,啊,不,是三哥哥,啊,也不是……”这样说着,她的脸纠结在了一起,因为澹台凰今天穿着女装,她又要瞒着自己的身份,所以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上官子风也扫了一眼,笑道:“她可能有事,我们就别管她了。七弟弟这两天和哥哥一起玩的开心吗?”

“开心!”楚七七快乐的跳了起来,又问,“子风哥哥,你开心吗?”

上官子风似笑非笑道:“当然开心,要是七弟弟是个姑娘家,哥哥一定娶你为妻,我们就可以每天开心的一起玩!”

这下,楚七七小脸绯红,转头小声自言自语:“呃,这个还要考虑一下,哥哥也许不同意呀……怎么办……”

“嗯,你说什么?”上官子风似笑非笑的问。

“啊,没,没什么……”

“公主呢?”一道温和雅致的声线,在屋内缓缓响起。

而侍婢跪在他的脚边一直颤抖:“公主,公主她,她……”

她这样支支吾吾,让楚玉璃的声线沉了半分:“说!”

“是!是!公主换了男装出去玩了,说是外面有一个对她很好的哥哥,那个哥哥不知道她是女子,对她可好了,让奴婢不能告诉您!”宫婢颤抖着身子轻声开口。

“第几次了?”楚玉璃的声线又冷了几分。

侍婢算了算,竟然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奴婢也记不清第几次了,总之这几日和您一起用完膳,公主就匆匆忙忙的回来换衣服,然后就偷溜出去……尤其今日早上说起那个男人,还,还脸红了,奴婢看公主,公主可能是动心了,殿下,这不关奴婢的事啊,殿下!是公主不让奴婢说的,您就饶了奴婢吧!”

这下,楚玉璃浅淡的朗眸完全冷冽了下来,当即开口吩咐:“纳兰,派人去把七七找回来,查清楚那个男人是谁。若可以,除了他!”

“是!”纳兰止应了一声,又忐忑着问,“殿下,可是公主若是真心,我们贸然动手,公主会不会……”

楚玉璃淡淡开口:“她是楚国的公主,她的身上肩负着楚国的责任!”

所以,即便不是和君惊澜联姻,也是和他国王室。断然不能让她胡来!

纳兰止明白过来,当即开口称是,又道:“对了殿下,君煜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楚玉璃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澹台凰回了太子府,就发现气氛不太对。

门口的守卫好像换了,而且他们的表情都格外严肃。她心下一惊,几个大步进去了,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刚刚进了花园,就看见了百里如烟,她面色很是苍白,是这几天没吃好睡好的缘故。澹台凰先是点头打招呼,又扫了一眼今日格外紧张的守卫们,问了一句:“如烟,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百里如烟轻声回话:“是君煜,也就是北冥的四皇子意图今夜宫变,而明日正好是大将军炎昭母亲的忌日,所以他昨日就告假回盛京去祭拜了,大抵后日才能回来。惊澜哥哥亲自坐镇去指挥了,小星星也跟着去了!”

澹台凰点头,听了她的话,倒还放心了,因为今日一大早听了那妖孽那些话,就知道他最近根本就等着君煜造反,所以应当是都部署好了,而楚玉璃也没叫他失望,当真把政敌给他策动了出来。送当君惊澜跟前以供宰杀!

既然这样,她也不必担心了。倒是看着百里如烟开口:“对了,你最近还好吧?”其实她有一个帮人忘记情伤的好法子,可以传授给这小丫头,嗯!

百里如烟也早就将澹台凰当成嫂子,所以也没瞒着她,当即眼眶一热,大滴的泪水就落了出来,扑到她怀里哭:“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心里难受!从前他都只是拒绝,这次玫瑰盛宴上,他竟然说我烦,让我离他远些……”

澹台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开口道:“别哭了!一个男人罢了,你这么好看,还怕没有男人要不成?而且冷子寒也就是个老男人,没你想想的那么好。前方还有很多花样美男等着你呐!”

这下,花园周边的下人全部都退散,给她们留下空间。

百里如烟却还是在哭:“但是我难受,关了好几天了,心里还是难受,完全忘不了他。”

“其实关于忘记人啊,我有一个好法子,你真的可以试试!”澹台凰十分深沉的开口。

百里如烟擦了一把泪,看着她,等着下文。

然后,澹台凰作为一个没有节操,说话又很男人的女汉子,登时很严肃的说出了自己的主意:“你今天晚上就回去做个梦,在梦中把他强暴千百遍,直到他精尽人亡。等你明天早上起来,就告诉自己他昨晚已经被你操死了,你以后就淡定了!”

“……”百里如烟呆若木鸡!

她一直以为娘亲说话就够彪悍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更彪悍的!这种话她也说得出来?但是,歪着脑袋想象了一下场景,忽然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听从她的建议这样想的话,登时就觉得怪怪的,再想想冷子寒,成功的变了味儿……

而比她表情还要僵直的,是站在澹台凰背后的百里瑾宸。他听着这话,寡薄的唇畔微微抽搐了几下,这样的“好主意”,全天下除了她恐怕没人能想得出来,就是想出来了,预计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唯独这女人,是个奇葩!

澹台凰嘿嘿笑着,还问:“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