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本公主”,是给她一些压迫,成雅这丫头不仅重情义,而且十分衷心,她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果然,她这样一说,成雅的表情变得更加动摇,看澹台凰定定的看着自己,似乎是真的必须要一个答案,她咬了咬牙,方才开口:“公主,奴婢只是心里难过,奴婢之前对您说过,奴婢的心上人在漠北,可是……”

见她表情越发为难,似是极为难解,澹台凰很快的猜出了大概:“难道他在澹台灭那边?”

“是的!”成雅这样一说,便又是跪下,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公主,奴婢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奴婢只是编了这个手环,希望有一日可以送给他,奴婢绝对没有想过要背叛公主!”

她这般声泪俱下的一说,澹台凰便又伸手将她扶起来,不甚在意的道:“好了!别哭了,等战争结束,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为你饶了他一命!”

“真的吗?”成雅眼前一亮,她知道,最终公主是一定会赢的,不仅仅是公主给她这样一种自信,还有北冥太子和楚太子帮忙,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会输。

澹台凰一边点头,一边道:“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他是谁,等到了战场上,要是不小心将他误杀了怎么办?”

说到这里,成雅的面上浮现出半丝迟疑,最后低着头是,似乎不好意思的道:“到时候公主就知道了!”

“你这丫头,你就确定他能喜欢你?”澹台凰将她手上的手环拿过来,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看编造的程序,其实看起来并不难,但确实是用了不少心。

成雅摇头浅笑:“公主,我只想把这个手环送给他罢了,他喜欢不喜欢我,都并不重要!”

“这手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澹台凰又奇怪的扭着看了半天。

成雅好像是生怕被她扯坏了,所以赶紧伸手夺了回去,脸已经是完全红了:“公主,你还戏耍成雅!谁人不知道姑娘家用自己的头发编造了手环,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就是表示愿意结发一生不弃的意思,您还故意,故意……”

她说到这会儿,澹台凰算是明白了,点了点头,笑了声,表示明白,便起身了:“好了,你的心事也了结了!明日可以出去转转透透气,韦凤她们都很想你!”

那几个丫头,近日一直是怀疑成雅有问题,出去散散聊聊,缓解一下也好。

成雅点头应了一声,便欢喜的将澹台凰送出了门,回来之后脸红红的扯着那手环,开心的上榻而眠。

倒是澹台凰出门之后,忍不住扯起自己的一束头发瞄了一眼,然后脸色有点发红,然后……然后回自己的帐篷开始找剪刀。话说,迄今为止,他送过她一幅画,她却还什么都没送过他呢!

草原之上,狂风猎猎,两名男子及腰的长发都在空中飞舞,一人持剑站着,一人负手而立。

忽然,百里瑾宸扬手一抽,手中的利剑沿着白月光反射出一道耀目的光芒,那流光灿灿,似乎能刺瞎眼!旋而,他美如清辉的眼眸看向君惊澜:“我们打一场。”

他这话音一落,君惊澜便懒懒挑眉:“点到即止?”

说起来,他们两个也确实很多年没有一起练剑了。

“点到即止。”他话音一落,便率先出招,像是一只踏着月光翩然而至的仙人,剑光上反射出他一双淡薄如月色的眼,美轮美奂。

他这般一出手,君惊澜也抽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去,扬手一挥,便是明月星辰,都映照在利刃之上,气吞山河,天地间的一切,都似乎在瞬息之间,被他掌握在手中!

白色与黑色的剑气相撞,是御龙归和麒麟诀灵魂上的碰撞!上古神功,即便点到即止,也足以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然而,下一瞬,百里瑾宸的剑忽然快了起来,一下一下,割开凌厉的刀锋,在暗夜里闪现出冷冽的锋芒,还有无限澎湃的杀意!

君惊澜见此,狭长魅眸微微眯起,手中软剑也如同一条蛇一般,一点一点的撕扯开来,将百里瑾宸手下的剑光一点一点的打散,尽数散开,变成片片幻影,似乎花瓣在半空中与雪花纠缠,终而缠绵落地!

而与此同时,百里瑾宸忽然剑锋一转,竟像是不要命了一般,半丝都都防护,只拼了命的像君惊澜刺来!

君惊澜抬手相迎,两人的剑,在半空中平行,波光四射,焰火惊人!甚至于半空之中,像是出现一个碗状的透明结界,将他们两人一齐包裹其间!外人只堪看着,却半点都不能进入其间!

漫天的波光和焰火,都是绝世高手相斗的见证!而柔和的比剑,在百里瑾宸的杀招之下,只剩下漫天杀气,如火焰一般烧灼的杀气!

点到即止,在这一刻,竟然变成了性命相搏!

百里瑾宸寡薄的唇畔微勾,又是一股内力恍若白色月光,灌于其间!拼尽全力的内力,若不以同样的内力相扛,君惊澜必死无疑!

他狭长魅眸徒然冷了几分,看向百里瑾宸的眼神,似乎有些责怪!

而这点责怪,让百里瑾宸心下一顿,觉得自己的打算仿佛已经被他看透!

君惊澜终于,也没有让他失望,同样用上了所有的内力,拼死一搏!

然而,就在利剑两两相对,只要其中之人一个疏忽,便会命殒的情形之下!百里瑾宸豁然将剑一收……

而君惊澜的剑,便再无阻碍,对着他的胸口而去!

用尽了内力出的这一剑,若是收回,一定会反噬!君惊澜死死咬牙,几乎是拼尽了力气,才将软剑收了回来,只是……

“噗!”的一声,那剑,仍然刺入了对方的胸口。

两人几乎是同时吐血,一剑当胸,只是在君惊澜的收势之下,只刺入了一寸!并不致命!

百里瑾宸美如清辉的眼眸淡淡扫着他,都没有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寡薄的唇畔微微勾起,轻声道:“为什么不杀了我?”宁愿受自己的内力反噬,承受万箭穿心之痛,也不愿意杀了他么?

君惊澜扬手一抽,收回软剑,上面已经染血,刺目的艳红,更衬得他的面色苍白如雪!狭长魅眸冷冷睨着他:“你便一定要如此绝决吗?”

“你不懂,有时候人知道自己错了,却只能一往无前的走下去,不能回头,也不能低头道歉。因为……骄傲。”他的骄傲,不允许他站在君惊澜的面前认错,所以,他便采取了极为极端的方式,让对方刺自己一剑,若能一剑夺了性命,他便也再无亏欠!

不论是望天崖的事情,还是北冥山道上的事情,都可以在自己的命殒之下了解。可是偏偏,自己已经选用了这样的方式骗他出手,迫他用尽全力,到了最后一步,他却是宁愿自伤,也不愿意真的杀了自己。

他这话一出,君惊澜竟然也没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却是闲闲笑着道了一句:“那么这一剑下去之后,你便不欠我的了!”

这臭小子,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脾性,这世上最是高傲的人,他这样的性子,即便是死也不会低头道歉,也决计不会容忍自己欠了别人的人,所以才会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

“对的。”胸口的血还在留,染红了那一身雪白的衣衫,他看着君惊澜,眼中已经没有了半分疏离和先前的恨意,反而,还有点暖暖的,终而,淡薄开口,“哥,我会去南海游历,父亲和母亲,会与我一起。”

这一句一出,君惊澜募然笑了起来,这一瞬,便是漫天的星辰月光都再也找不到半分颜色,而那双狭长魅眸中,也染上了徐徐水光,点头道:“好!”

“哥”。这样一个简单的字眼,整整十六年他都没有听到过了。这一刻,竟都不知是久违的亲人重逢,还是几世的恩怨化解。

而明明,就在方才,他的剑,刺伤了对方的胸口。

“我给你留下了一个隐患,聂倩儿,我救了她,在漠北草原随便抓了一个姑娘和她换了脸,就将她放走了。也没管她去了哪里,现下她在何方我也并不知,你只能自己小心了。”说起这件事情,他心中便又是一阵愧意。

君惊澜闻言,也只是懒懒笑着点头:“嗯!你且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百里瑾宸当即炸毛,说完之后,见对方眼神戏谑,微微偏过头,脸色有些熏红,似是被人看穿了心事的尴尬。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对着君惊澜扔了过去,“再重的内伤,吃了它,两日便能好。”

君惊澜倒也不跟他客气,扬手便接了过来。

百里瑾宸又淡淡看了他一眼,这才终于想起自己的伤一般,伸手点了穴止血,然后淡淡道了一句:“保重,若是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可以传信。”

最后一句话一说,他又自己偏过头,看向另一边的夜色,却把自己熏红的脸颊更加展现在君惊澜的面前。

君惊澜倒也只淡淡点了点,懒懒笑着,道了一声:“保重!”

百里瑾宸转过身,踏步而去,却也因为胸口有伤,脚步并不稳。不一会儿,无从半空中出来,落地,便扶着他一路走了。

那两人走远,君惊澜咳嗽了一声,又咳出了一口鲜血,被自己的内力反噬,等于是承受两倍的创伤,的确是极为难受。那被打了板子,修养了三天,终于能站起来回到君惊澜身边伺候的东篱,也站了出来:“爷,您明知道公子今日找您比剑的意思,却为何还要……”

还要弄到这一步,最后两个人都伤了。

君惊澜低笑了声,颇为无奈的开口:“那小子的脾气你不懂,爷今日若是不伤了他,他便一生都觉得亏欠。而这戏,如果不演得逼真一些,他也不会相信!”

这般说着,便也将瑾宸给的药,吞了下去。

东篱皱眉,无奈叹道:“公子的脾气确实是硬了一些,您其实可以不管的!”

“爷是哥哥,让着他也是应该的!”他闲闲笑了声,却忽然觉得有点疲倦,揉了揉眉心,顿时感觉一阵晕眩,“看来,爷要昏迷一夜了!”

毕竟内伤太重,这药也恐怕只能在他晕倒之后,起到一定的调息作用。

然后,太子爷晕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太子妃,爷是因为太想知道她亵裤的颜色,忧思过度,所以晕倒,让他一定要好好伺候昏迷的爷,表示……歉意……。”

东篱嘴角一抽,估计把这句话带回去给太子妃,以她那脾气,别说是好好伺候爷了,就是给爷一脚都不为过!说白了,爷也是不想太子妃担心,只是太子妃……又不蠢。

而那一边,无扶着百里瑾宸,也是摇头道:“主上,您何苦如此,北冥太子是不会跟您计较的。”

“是啊,何苦如此……”他低低一叹,那人其实知道自己的脾性,也知道自己今日的目的,甚至不惜演了那样一场戏,将自己伤得那般重,来叫自己放下愧疚。

他何苦如此呢?也许,是想试试那个人,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和在意。只是,他为什么会忽然想计较这种问题?

终而,他淡淡道了一句:“其实有个哥哥,也挺好。”

这话一说完,好像是发现自己失言了,面色微红,偏头看着无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冷冷道:“你听到什么了么?”

“属下什么都没听到!”无赶紧开口,只是他脑海里忽然响起了那天澹台凰说的话,傲娇闷骚又闹别扭的小孩子罢了。形容的,好贴切!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彼此都明白,却互相没有戳穿。生命中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说穿了才能有它的真义,有什么什么都不说,才恰恰是对彼此最好的爱护。君惊澜小心翼翼的为他维护着那一份骄傲和自尊没有说穿。而他知道,却接受了对方这一份不说穿的好意。

从此,这一份兄弟情,便将无坚不摧。

营帐之中,澹台凰听了东篱传回来的贱话,想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往君惊澜的脸上踩一脚!去他妈的忧思过度!他嘴贱了她还要好好伺候他,还他妈的有天理吗?

但是瞅着那货面色惨白,要死不活的样子,她终究是忍下了这口气,将他扶到了床上。袖子里面藏着一个手环,没给东篱瞧见。东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顶着满头的汗水,从帐篷里面出去了。

出去之后,便看见小星星童鞋瘫倒在地,对着翠花挥舞着前爪:“嗷呜……”快,我晕倒了,赶紧把我扶到床上去。

翠花终于忍无可忍,一坨屎对着它甩了过去……

帐篷外有两个逗比,帐篷内有一个苦逼!澹台凰咬牙切齿的给这混蛋把外衣脱了,被子盖好,想着自己方才听到的那一番话,忽然又想一脚踹到他脸上!

可眼神这一扫,却发现他面色有些不对,好像是有点发烧,她伸手一探,发现是有点烧,正准备收手。他却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狭长魅眸紧闭着,如玉长指却攀附着她的,像是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浮木,舍不得松手。

“母妃……”

他轻轻一唤,澹台凰心中一抽,原是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这一刻,却是抽不动了。

“母妃,母妃,不要走,皇儿不做太子……”

“好!我不走!”澹台凰抹了一把泪,在他床边坐着,由着他抓着在自己的手,覆盖在他脸上。

他似乎终于心安,眼角却溢出一滴泪,孩子一般抓着她的手呢喃:“母妃,皇儿不做太子,不要离开皇儿。你别把皇儿一个人丢在这儿……”

澹台凰咬着牙重复:“我不走,你乖!好好休息,我不走!”话是这般说着,眼泪却越掉越凶。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的呢喃,澹台凰便也只一直重复着“我不走”,直到天色破晓,他才终于安定下来,却是握着她的手,叫了一声:“凰儿……”

看他是终于平静了,而额头上的烧也已经退了,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这才算是放心了。

不一会儿,南宫锦便掀开帘帐进来了,昨夜的事情她已经知晓,看着君惊澜躺着,似乎是没什么事儿了,她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对着澹台凰道:“我和惊鸿决定带着瑾宸去南海散散心,你王兄的事情,药找齐了可以随时通知我。瑾宸他现在……你是知道的,我只希望他出去散散之后,开阔一下视野,便会好些!”

澹台凰点头表示了解,百里瑾宸现下是有些轻微的孤僻症,南宫锦这也是担心儿子的健康,长久压抑下去,性格会变得越发孤僻,所以出去散散也好。是以,她轻笑着点了点头:“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儿,也可以传信回来通知我们!”

“嗯!尔康,你记得要心想我!”南宫锦深沉的握着她的手点头。

澹台凰也应了一声:“紫薇,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仿佛生离死别!

终而,南宫锦走到帐篷的门口,轻呼了一声:“董郎,我去也!”

“来年七夕,我带着孩子在银河与你相会!”七仙女嘛,澹台凰演得还算是得心应手。

谁知,南宫锦忽然神神叨叨的笑了一声:“那说好了!明年七夕你来着孩子来!”说完,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然后,澹台凰的脸红了。

这会儿,那床上的太子爷才终于是醒了,朦朦胧胧听了他们几句对话,醒了之后便颇为暧昧的看着澹台凰,懒洋洋的笑道:“太子爷,原来您已经这样等不及了!”

澹台凰嘴角一抽,看着他嘴贱的模样,又对比了一下这货昨夜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比起昨夜,还是接着嘴贱吧!

门口进来了一名侍婢,问道:“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两位太子是吃清淡些还是口味重些!”

“金丝桂花糕,七色琉璃酥,白玉浅点,粥里面放些盐。其他的随便就行!”太子爷率先开了口。

侍婢应了一声,恭敬的退下。

澹台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刚刚那些,全部是她喜欢吃的糕点!之前在北冥太子府,他从望天崖伤了回来,她照顾他的那些日子,也很偏好这些,他竟然连自己喜欢叫人在粥里头放点盐都记在心上?

见她这般看着他,他便也笑看了过去,她心下一个尴尬,赶紧往外走,去给他打洗脸水进来。

没走几步,却听他懒洋洋的笑了声:“太子妃是不是去打水?”

“你怎么知道?”澹台凰狐疑的偏过头看着他。

他狭长魅眸微微眯起,眉间朱砂也是淡淡粉色,好看的紧,微微翻了个身,十分厚脸皮而不要脸的道:“爷当然知道,爷就是这天底下最了解太子妃的人!太子妃每一件衣服的尺寸,和吃饭的口味,以及下一步要做什么的心思,爷都了若指掌!”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那件衣服的尺寸,澹台凰忽然想歪了一下!

赏了他一个大白眼,扭头就往门外走。然后,听得那贱人闲闲的声调传来:“爷就是太子妃的贴心小棉袄!”

“咚——”澹台凰脚下一滑,险些没摔个狗吃屎!转头无语的看着他,她那表情恰似刚刚被人打了一顿似的,扭曲得离开,看他面色坦然,还一副等着表扬的欠揍样!

她忽然冷笑了一声:“贴心小棉袄?我看你充其量就是我两天没换的裤衩!”

☆、【025】你就是我的小心肝儿!

这话一出,太子爷的眸色忽然变了几变,幽深诡谲,邪魅惊人,一双魅眸将澹台凰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又将眼神停留在某处,像是探照光一样,几乎就要透过她的衣物看见自己……

不是,是看见那条据说两天没换的裤衩!

这个形容,很好……呵呵。

澹台凰看着他那诡谲的样子,不知道为毛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有点发毛,但她依然挺直了身板,冷睇着他。

然后,他忽然笑了,午夜魔兰一般慑人,精致的薄唇吐出了几个字,让澹台凰险些吐血:“那好,从今日开始,太子妃便再也不能换亵裤了!”

澹台凰嘴角一抽,很能明白他是在说啥,她形容他充其量就是自己两天没换的裤衩,他这话是明确的表示此裤衩是一条坚韧不拔,不肯离开主人的裤衩,所以她别想把裤衩换掉,也别想把他换掉。

见她没说话,太子爷又凄凄然的往床上一趟,看着帐篷顶叹息道:“原来在太子妃的心中,爷还没得宠,就已经成了昨日黄花。即便是裤衩,也不是一条崭新的裤衩,还是一条两天没换的!”

这般一描述,他又微微侧过身子,背对着澹台凰,扯起被子将自己捂住,好似是被深深的伤了心又挫了自尊:“尤其太子妃的语气还十分嫌弃,总让爷觉得自己马上就会被换掉!”

看着某人那不知道是怨妇还是怨夫的样子,澹台凰的脑后划过一条粗大的黑线!看着这货即便是背对着她装逼,也是一副风华绝代,浑身上下都找不到半点瑕疵的完美模样,又重新回味了一下他刚才那凄凄哀哀指责的一番话,很有一种空间扭曲,日夜颠倒的错觉。

抽搐了一下嘴角,终于决定不再管他,几个大步走到门口去吩咐人拿水来,然后自己找了个地儿坐着,远远的看着他如遭抛弃的背影。

太子爷侧了身子,躺在床上假装生气等安慰等了半天,那女人也没有一点要来安抚一下自己受伤心灵的迹象,于是……他真的生气了!

待到下人将水盆端进来,放下,澹台凰犹豫着是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上去伺候一下大爷,还是不管不顾,任由这时而危险,时而幼稚,时而犯贱的贱人自生自灭!

在原地看了很半晌,忽然一阵风撩开了帐篷的帘子,门口的小星星童鞋发出一声伤心的:“嗷呜!”澹台凰,星爷把主人交给你了,你可要对他好,不然星爷放屁熏你!

澹台凰嘴角一抽,偏头看着它莹绿色的瞳孔,小星星童鞋飞快的把自己的九条尾巴精准的对着澹台凰,并且露出中间的小花儿:“嗷呜!”看什么看,星爷已经为你攒了几天屁没放了你造吗?

澹台凰看了一下小星星那努力为主人维权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太过感动,还是忽然良心发现了,终于对着床边走去,伺候大爷!

“托孤”成功的星爷,抹了一把奔腾的泪水,伤心的走了。

没走几步遇见翠花,翠花害羞挥爪:“嗷……”你哭啥,是不是因为太想念花爷了?矮油,讨厌,我们才一会儿没见啊,你就如此伤心欲绝……

小星星看着它的样子,成功的被雷击中……

澹台凰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心态到了君惊澜的跟前,开口道:“爷,小的伺候您洗脸!”面对一时狠辣一时傲娇的男人,她表示很有一种招呼完妖魔又伺候大爷的悲伤感!

她这一叫,那人没回头。

然后,澹台凰的脸上开始滑下了奔腾的泪水,又耐着性子叫了一声:“亲爱的,洗脸了!”

这一叫,太子爷原本紧抿的薄唇微微上翘,却还是没回头。

澹台凰又接着深情呼唤:“甜心,宝贝儿,洗脸了!”这样叫着,她踮起自己的脚尖,偷偷观察那某人的表情。然后,看见他的唇畔又往上面微微勾了勾,但还是没动。

于是,她知道了。这黑心肝的又是在整她!

倒是暗处的东篱,听着她这一声肉麻兮兮的呼唤,想起不久前从小苗子公公那里听来的关于情书的只言片语,顿时感觉自己胃部一阵翻涌,好像早上吃的什么,还有昨晚偷偷吃的夜宵,现下都有要一起吐出来离开他的征兆。呕——

什么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素来都是太子爷犯贱淡时候的一大标签,这么好的得寸进尺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于是,似模似样的“哼”了一声,语调十分傲娇,明确的让澹台凰知道——爷非常生气,限你快点来讨好爷!

看了一会儿之后,澹台凰的表情忽然阴沉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爷,你还记得吗?我说过那些矫情的都是什么人?”

太子爷闻言,一扯被子,蒙住头。窝在被子里面悲伤哼唧:“反正你总是骂爷贱人!”

所以,他一点都不在乎再犯贱一点儿,因为总是在犯贱了是吗?澹台凰黑着一张脸看了他找抽犯贱的背影良久,忽然冷冷笑了一声:“那好,您既然已经立下宏愿,要将犯贱发扬光大,那您就躺着吧,我去伺候楚玉璃洗脸去!”

话音刚落,那人阴森的声线便传来:“你敢!”

锦被掀开,露出一张潋滟如画笑意温和的脸,衬着眉间的朱砂艳丽如血。

澹台凰手上的布巾已经飞快的对着他伸了过去,显然这是激将法,而聪明绝顶的太子爷妒火攻心之下,居然中计!看她貌似轻柔,实则用力的给自己擦脸,估摸着也是自己方才激怒她了。

看她越发面无表情,他忽然扬手一扯,将她扯入怀中,一把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扯掉。

然后,低头,似乎想吻她,却忽然顿住。

问了一句很犯贱的话:“太子妃,你早上漱口了吗?”

看他好看的眉头微皱,似乎隐隐有点犹豫和嫌弃,澹台凰的眸中倏地燃起火焰两束,知道这丫的有洁癖,但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明显的嫌弃,真的有点……伤自尊!而且:“混账!老娘根本没批准你吻,也没批准你抱,你还反倒嫌弃老娘!而且,你这王八蛋刚刚也没有漱口好吗……唔!”

所有剩下的话和一肚子的愤怒,全部被他堵住了。

然后,澹台凰明白了一个理儿,她自己早上没漱口,嘴巴里面会有什么诡异的味道,她尚且不能客观感觉,但是像君惊澜这样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即便暂且没漱口,那味道也是淡淡君子兰香气,高洁的很。

半晌之后,她面色微红,他才作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笑道:“有点甜!”

这话一出,澹台凰微红的脸开始变得很红,她现在发现这货随随便便一句话,也能让她脸上火一样的烧,完全不知道自己先前那厚比城墙的老脸去谁家旅游了。

红着脸将他推开,嫌弃道:“我早上没吃糖,你感觉错误!”

“心上抹了蜜,自然是甜!”一句懒洋洋的话吐出,又开始犯贱补充,“这一切都是因为爷宽宏大量,太子妃以后一定要勤于漱口!切不可偷懒懈怠!”

“滚!”一巴掌挥过去!要不是为了照顾这个王八蛋,她至于到现在还没漱口吗?没有一点感激之心就算了,还嘴贱!

她这一吼,他狭长丹凤眸当即染上水光,凄凉道:“爷果然被嫌弃了!”

澹台凰无语,挥了一半的巴掌,只得在半路停下。深呼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收回手来,他却忽然在她袖中看见一物,时候是个手环,却是黑色。

他剑眉微挑,伸出手将径自伸入她的广袖,将那手环拿了出来。

澹台凰一见,当即脸上开始火烧云!疯了一样的伸手去抢:“还,还给我!”她是准备送给他没错,但绝逼不是这个时候啊!她还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结发环?”他似笑非笑的挑眉,闲闲睨着她,只是那双狭长魅眸中的笑意似乎能发光,亮得令人不敢逼视。

澹台凰眼神左右漂移,开口胡扯道:“我可不知道这是什么环,我只是看着成雅在弄这玩意儿,我跟着学了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他岂会看不出她眼神漂移,十足心虚?但却没有戳穿,只浅笑着问:“送给爷的?”

澹台凰一看他那已经洞悉一切,仿佛就在说你不必遮掩了,爷都知道了的表情,尴尬之下,飞快开口:“不是!”

“不是?”这下,太子爷的声线就冷了八度,帐篷外的东篱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深深的觉得自己周围的气温已经可以养活两只可爱的企鹅。

然后,他又听见自家爷三分温和七分冷冽,妒意浓重,醋意冲天的声线传了出来:“那你是准备送给哪个丑男人的?”

“砰!”东篱倒头栽!爷,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像……妒妇?!还随便诋毁别人是丑男人,这非常影响您高华清贵的形象你造吗?

“……”不是送给他的,就是送给丑男人的!他的逻辑未免也太奇葩了吧?嘴角一抽,伸手就像把那玩意儿抢回来,“我是准备自己戴的!”

“没收!”太子爷轻“哼”了声,径自就往自己手腕上戴。完全不顾及主人的感受!

没收?!

澹台凰的脑门滑下一大条黑线,然后看着那贱人心安理得的戴好,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精致的薄唇又开始吐出贱话,发挥他那得了便宜卖乖的精神,似笑非笑的道:“其实这是太子妃用来给爷表白的,但是太子妃不好意思。爷素来善解人意,又见太子妃一片赤诚,就勉为其难的手下了!”

勉为其难?!勉为其难?!

看这王八蛋刚才拿着手环,挂着一脸犯贱的笑意,往自己手腕上带着的时候,有一点勉为其难的样子吗?!

澹台凰简直感觉自己快吐血,咬牙看着他道:“太子既然如此勉为其难,你就还给我吧!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一个不开心,我也会跟着不开心,见你这样为难,我心中实在疼痛难忍,请你快点还给我吧!”

澹台凰强忍着恶心感,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总归的意思就是不要勉强他了,赶紧还来!

见她如此痛苦的说出了这样一番口是心非之言,太子爷禁不住叹息了一声:“为何爷对你一片真心,你与爷说话,总是这样虚假?你岂会因为爷勉强而心中疼痛,你私心里其实是希望爷再不乐意,也务必收下你的一片真心,爷素来慈悲而心地善良,怎么忍心叫你失望?”

“……”有这么臭不要脸自说自话的吗?

就在她已经无语到要吐血之间,他又低下头,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个手环,看了很久之后,又说了一句贱话:“太子妃,你的手艺真的很差!”

是的,尤其是和他另一只手腕上戴着的夺目天珠相比,她的那个手环看起来像是从垃圾堆里面挖出来的,没有半分美感可言。

这一点澹台凰很承认,但是这贱人需要这样挤兑她吗?

这下子是真的被气疯了,凤眸中都是熊熊火焰,对着他的手腕便冲了上去,一副今儿个我若是不把手环拿回来我决不罢休的恐怖模样!

却忽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揽入怀中,好心情的笑着。旋而,扬手一划,内力如刀,将自己的墨发也割下一束,缠绕在那手环之上,他的手倒是比澹台凰的灵巧,肆意翻飞,如玉长指散发着莹白的暖玉光泽,很快的编织了上去,也比原先好看了很多。

满意点头,轻笑了声:“还是爷的技术比较精巧,结发环,之后一个人的发怎么够?”

于是,澹台凰今儿个才知道了这货到底得有多么无所不能,就连这个他都会折腾,不由得满心赞叹,只是考虑到他刚才说的贱话,很不想理会他!

然,他却轻轻揽着她的腰,将自己精致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撩起她的一束青丝,闲闲笑道:“让爷想想,该回你一份什么礼物!嗯……借兵十万可好?”

这话一出,澹台凰募然瞳孔一缩!即便是结盟,说白了也不过是互相支援,各打各的。但借兵,就是将他北冥十万兵马的指挥权交到她的手上!十万兵马不是一个小数目,历代以来,借十万兵马,至少都要付出割地三个城池的代价!

但,她不得不说,若是有了他借兵十万,至少她和澹台灭的争斗,是必胜的!

只是:“借兵十万,北冥的朝臣能答应?而且,东陵这一次,看样子是定要一统天下了,也往北冥派兵了,若是借兵给我,你招架得住吗?”

国与国之间,从来就只有利益!漠北没有那拿出相应的代价,北冥的朝臣是一定不会答应的,一个说不好,连带他也会被质疑!而北冥现下也将面临大战,借兵绝对不会是明智之举!

“他们不答应,爷也有法子叫他们答应!爷收了你的礼,又岂会叫你吃亏?你若给一分,爷必还你十分!至于东陵么,呵……东陵想攻打漠北是真,而派兵北冥,却不过是一个障眼法,是想让北冥看着自己眼前也有军队,便不会插手去管漠北的闲事,皇甫轩的心思,爷岂能不知?真正能被吓到的,也不过是朝中那些无甚眼色贪生怕死之辈罢了!”他说着,把玩着她头发的手,又轻轻的旋转了几个圈,薄唇也微微扯出笑意。

你若给一分,爷必还你十分!这几句话,叫澹台凰微微动容,她知道的,这货虽然总是嘴贱,但也就是喜欢言语上逗弄她罢了,若是严格算起来,还当真不会有比他待自己更好的人。

听他这般一说,她仰头看他,轻声笑道:“难怪北冥有人大军压境,你却还能悠闲的跑到我这里来!那皇甫轩派到你门前的兵马,你准备如此处理?”

这话一出,他魅眸中忽然眯出一丝冷冽幽光,薄唇扯起一丝笑意:“皇甫轩定然也能明白,爷能知道他心中的考量,既然不过是障眼法,所以便只派了二十万大军到北冥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