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唇苦笑,本来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他没放任自己去喜欢她,她亦未曾对自己表达过什么,朋友?不过是朋友。她对谁表白,又与自己何干呢?只是,这心口难以言喻的疼痛又是为何?

抬起头,又看了看那轮明月。似乎在月中看见了母妃的脸。在皎洁的月辉中对着他浅笑。温柔娴雅,一如当初,呵呵……这世上,再没有人像母妃一般,只逢中秋,便必当牵挂着他了,再也没有了……

关上窗子,便准备睡下了。

苏锦屏“认认真真”的扫完了地,便在侍卫们同情与复杂兼有的目光中,回了景仁宫。

屋内烛火闪闪,看来浅忆是在等她回来。一推开门,浅忆便有些诡异的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怎么了?”

“小姐,你老实说,您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是不是?”浅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不是什么?”不就是回来晚了一点吗?有什么好是不是的?

“是不是去参加鹊桥会了?”某侍婢一脸怀疑之色。

抓了抓脑袋:“鹊桥会?什么东西?”

“呃……不是啊!不是就算了,那不说这个了!小姐您看!”浅忆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几个精巧的月饼躺在里面,看起来虽是没有多可口,但也还有一丝丝温暖的感觉在里头。

扔下扫把,几个大步过去抓了一块,便往嘴里塞,毫无形象的咬了一大口,而后在小丫头期待的目光中开口:“味道还不错!对了,浅忆,我们待会溜出宫去玩,你去吗?”这小丫头那会儿不是挺遗憾今年看不到宫外繁华的吗?

“溜出宫?”浅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溜出宫要是被抓了,恐怕是必死无疑!

“嗯,怎么了?不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确实调笑的意味。

浅忆看了她半晌,咬了咬牙:“敢!小姐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

“嗯,那好吧,我去叫百里惊鸿!”拿了一个月饼,就往外走。

“什么?小姐,您要叫上南岳三皇子一起?”那自己还是不要去了吧,上次就觉得那个南岳三皇子对小姐有意思,她去了不是碍事吗?

走到门口,回过头瞅了她一眼:“怎么了?你不喜欢他?说起来他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不是!”浅忆飞快的摆头,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南岳三皇子,长得那么英俊,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因为挺喜欢的,所以才更不能跟着去破坏好事啊!“奴婢还是有点害怕,我还是不去了!”

凤眸染上些许笑意:“真不去?”这丫头,胆子居然小的跟老鼠似的。

“不去!”说着还摆了摆头,以示自己很害怕。

“不去就算了,想要什么我带回来给你!”也确实,浅忆没有武功,要是被发现了,问题也不小。

“我想吃悦记的桂花糕!”浅忆飞快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面颊有些泛红,毕竟姑娘家贪吃,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事情。

苏锦屏笑着点了点头:“好!”随即便大步流星的踏了出去,再不出宫,怕是赶不上花灯会了。

到了梨园,那屋子一片漆黑,门也紧紧的闭着,明显的又把自己早上说要来的话当放屁了!

某女先是狠狠的磨了磨牙,随即在心中安慰自己淡定,他就是这个德行,不要跟他斤斤计较,她苏锦屏是一个大度的女人!自我安慰了半晌之后,终于平静了一些,憋着满腔的怒火去敲门:“咚!”、“咚!”、“咚!”的巨响撼动着那曾经被她一脚踹坏过的门。

这个傲娇的死男人,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跑来睡觉?睡了几十年之后不用死的?

从她进了梨园,他便感觉到了。现下又听见她的敲门声,寡薄的唇畔微动,她是来道别的么?

“开门!”一声暴喝响起,“再不开老娘就踹了!”

“姑娘,请回吧。你的来意,在下明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想见她,或者说,是不敢见她。

她的来意他已经明白了?某女的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问号,他知道她是来找他一起出宫的?知道了也好,免得自己再陈述一遍不是?“既然明白了,就快点给老娘出来!”

这话音一落,里面便是半点响动都没有了。

什么情况?“我数一二三,再不开门,老娘就踹了!一,二……”

“吱呀”一声,门开了。还是那个人,还是一袭白衣,只是脸上却是明显的淡漠与疏离,本来她就知道他对自己的疏离,但是不知为何,今日在看见他的时候,总觉得他好像离她更远了一些。

“是来告别么?”清冷的声线仿若天籁,动听之极。毫无焦距的眸子落到她的身上,不含任何感情,整个人就仿佛彻底的和外界隔绝,通身都是冰绝之气。

“啊?告别?”苏锦屏的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告什么别?

寡薄的唇角轻扯:“逸王妃,恭喜。”一句有些泛酸的话就这么吐了出来,随即,面色僵住,他为何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像……就像是吃醋的女子一般。

逸王妃?苏锦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美绝的容颜,红唇勾起,又不怀好意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说,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话音一落,他面色不变,却伸出手预备关门。不过苏锦屏早有防备,早就用一只脚挡住了门槛处:“开个玩笑而已,这么激动做什么?上次也是,差点夹到老娘的鼻子,这次要不是老娘早有防备,恐怕身子都要被你夹着!”

这话一出,自然是歧义盎然!两人的面上都略微有些尴尬。

“姑娘,还有事么?若是无事,请……”

话未说完,他的衣领就落到了苏锦屏的手上。凤眸眯起,冷茫暗藏,看着他艳绝的脸,冷笑一声,而后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字:“百里惊鸿,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对你还不够好,还不够容忍?还是以为你以为别人对你真心,你就能随意践踏?”

她苏锦屏从来都不是什么没脸没皮的人,但是在他的身上,她没脸没皮了多少次?把自己的尊严、面子置身事外了多少次?换来的只有一句又一句“姑娘,请回!”、“请回!”,他妈的不如直接说“滚蛋”算了,至少听起来不是那么虚伪了!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不管怎么听都好像是对他有意思似的!但是她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所以那话不经思考就说了出来!

好看的眉角皱起,白玉般的面上是明显的不悦:“放开。”

对他好,对他容忍?自己对她又何尝不是百般容忍?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可以肆意的拎着他的衣领,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从来都没有人可以拖着他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可是在她的身上却屡屡例外。如今,她已经要做逸王妃了,还来纠缠他作甚?

“百里惊鸿,你这个人没有心的吗?”她本以为只要她把自己的赤诚给他看,总有一天他会信她,总有一天他也会拿她当朋友,可是不论她怎么努力,也永远都只是她一个人那热脸贴他的冷屁股而已!在他的心中,从未想过将她当朋友,甚至只有嫌恶和厌弃!

没有心?呵呵,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放开。”还是那淡淡的两个字,声线冷清至极。

细细的看着他绝美的脸,白玉般的面容精致的如同白瓷,轮廓如同精心雕琢而成,长长的羽睫下是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眸,孤傲的容颜上写着明显的淡漠与疏离。呵,有人说二十一天就可以养成一个习惯,她与他认识,也是正好二十一天了,可是此刻他给她的表情,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淡漠疏离,没有半分差距!她现在才清醒的认识到,她从来不曾靠近这个人,而他也从来没有准备让她靠近。

看来这个朋友,她是交不起了!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她!松开了他的衣领,有些自嘲的开口:“我明白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说完,便转身而去。她不知道那些压在胸口让自己透不过来气的是什么东西,更不明白为何莫名的有些鼻尖发酸,一个朋友而已,不是么?而且才认识了一个月不到,有什么好在乎的。

看着她背对着自己,决然而去。月色般醉人的眸中闪过一丝沉痛,快的让他抓不住,他感觉到像是有什么就要流出他的生命,若是失去,一生都将难以追回!

“等等。”两个字,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

脚步顿住,等着他的下文。

眸中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轻轻的吐出一句话:“你,到底想要什么?”既然已经是要做逸王妃,为何还要来招惹他?还是,从一开始,她便只是皇甫怀寒派来接近自己的人?

“想要什么?”莫名的,她觉得有些好笑,转过头看着他,“想要什么,你说我能想要什么?你,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势没势。也许你真如旁人所说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是被困在此处你就什么都不是。百里惊鸿,你觉得我想要什么?在你的身上,我有什么可图的?”

一字一句,吐词清晰。坦诚,却也是一针见血的残忍,她说完之后,也略有些后悔,不论如何,她也不该戳人家的痛处。

寡薄的唇微勾,有些不信。她的身份,便注定了她接近自己无法单纯。顿了顿,清冷孤傲的声线响起:“既然无所图,又来招惹在下作甚?”虽还是不急不缓,不咸不淡,苏锦屏却还是敏锐的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冷嘲。

一把无名火在心中“嗤嗤”的烧,烧的她几欲喷出一口鲜血!一个闪身,飞快的到了他的面前,再次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开口:“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想要什么!我要你丢掉这可笑的伪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说我图什么?哈,图什么?!我能图什么?你的心中,能看到了永远只有自己跟前那一尺三寸地,然后如同蚕一般作茧缚住自己!不会哭,不会笑,只知披着那一身清冷孤傲的皮!还总是将所有人隔绝在心门之外,就像一只刺猬一样刺伤身边的人,百里惊鸿,你有情绪,你不高兴就能冷淡的对人下逐客令。你以为,除了你之外,别人都没有情绪么?你以为别人的心都像石头一般的坚硬,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流血,不会痛么?”

一字一句,带着薄怒,就这么吼了出来,吼完之后,她有些呆愣,她在说些什么东西?

而他,一张淡漠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身上却感觉一阵一阵的火焰在烧,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他的眼中能看到的只有自己跟前那一尺三寸地,然后如同蚕一般作茧缚住自己?像一只刺猬一样刺上身边的人,刺伤身边的人?刺伤她了么?别人的心,都如石头一般坚硬,不会流血,不会……痛?

月色般醉人的眼眸还是没有丝毫焦距,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一张精致的面容上有的只是认真的情绪,眼底还潜藏着丝丝沉痛。尽管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可能是皇甫怀寒的手段,是这个女人伪装出来的伎俩,但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心痛了?”

短短的四个字,吐了出来,清冷若天上弦月,孤傲如云中清歌。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在两个人的心头。

某女的脸上快速的浮现一抹尴尬之色,还有点点可疑的红晕,飞快的放下他的衣领,赶紧转过头背对着他,颇为不自然的开口:“没有!”然后在心中拼命的斥责自己,冲动是魔鬼,是魔鬼,她刚刚扯了一些什么鬼东西?一生气就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了!但是回过头细细思索,却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什么不对。

看她这明显恼羞的模样,月色般醉人的眸中竟然不自觉的染上了些许笑意。清冷的声音也带了些许暖意:“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本来是想问她,不是像逸王表白了么,还来招惹他做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问不出口。若是问出口了,便也不是他百里惊鸿了。

背对着他的一颗小脑袋左右晃了晃,还歪着看了看天空,一副无限不自在的模样,嘟囔着开口:“你管老娘来做什么,想做什么被你赶了两次,也啥都不想了!”

“呵呵……”第二次轻笑出声,声音还是如同天籁般动听,如风随云,清冷孤傲,仿若苍茫晴空中的云彩绽出了盛世芳华,美轮美奂。笑完之后,却有些微怔,自己在笑什么?

第二次听他笑,苏锦屏却完全没有上次那欣赏的心情,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省的丢人!现在好了,反给人嘲笑了吧?“笑什么笑,走了!”

特么的,这脸丢大发了!貌似他们两个刚刚的对话,怎么听都像是自己暗恋他很久了,但是她可是一直只把他当朋友的好不好,以后讲话一定要注意措词!注意措词!

往前走了两步,却忽的听到他的声音传来,冷冷清清,冰冰凉凉:“对不起。”

“你说什么?”飞快的转过头看着他。

他却没有再开口,面上也没有半分不自然的神色。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沐浴在月光之中,形成一幅绮丽的画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几个字,“对不起”?这三个字,是自己想都未曾想过有一日会从自己口中说出的,可是偏偏就说了,甚至他都还不能确定这个女人是敌是友,甚至,他都不能确定,明日,她是不是就要风风光光的去做逸王妃。

不过,就是要做逸王妃,也是明日不是么?

看着他淡漠的脸,她的面上也划过一丝了然。能说出这三个字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指望他说出点更多的来,不过她也深深的认为就这样原谅他,会显得自己很没面子!所以还是虎着一张脸,貌似很不高兴的将手上的东西扔给他:“接着。”

未曾多想,也忘了自己有洁癖之事,就伸出手接住了。摊开掌心,一个小小的月饼躺在上面,当年在南岳的皇宫,也见过各式各样的月饼,比手上的这个好看了何止百倍,但是看着它,却觉得莫名的暖心。月色在月饼上折射出水光,看来是她手心的汗珠。

“这是?”他还没有忘记,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是个双目失明的人。

“月饼。中秋节不吃月饼怎么成?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就误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善心大发,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所以才会如此!”苏锦屏背对着他连珠炮似的开口,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寡薄的唇角轻扯,他还记得,那一日,他问她是不是因为同情,她很是大声的对着自己吼说她没有那么多用不完的同情心,今日怎么突然就可怜他了?

看了看那月饼上沾着的汗水,好看的眉拧起,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将它送到了唇边,轻轻的咬了一口,轻轻的咀嚼。说不得有多好吃,却是很温暖的感觉,看了看手上的月饼,又看看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月饼,人月两团圆的日子么?

“别气了。”三个字,淡淡的,说完之后白玉般的面色有些微赫,暗下也有些后悔不该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是苏锦屏却因着这句话心情好了不少,转过头双手环胸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开口:“还算有点良心!”

这话一出,那人面上的表情马上就疏离起来,看样子是又不想理人了。苏锦屏看他这模样,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我说你怎么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恼了,倒像个大姑娘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非礼了你还是怎么样了!”

不知怎的,他的心中就莫名的冒出了一句话——你这比非礼还让人难堪!

我们家傲娇的男女主啊,我绝对不承认我此刻在偷笑,O(∩_∩)O哈哈~

唔,我一块钱的硬币,还是好难过啊……!呜呜~(>_<)~

第一卷 ◆乱后宫 【053】你要是再走,我就当街吻你

看他呆立在门口,苏锦屏想起今日来此的初衷,上前几步,抓住他的手腕:“走,带你去溜出宫去玩!”

他却冷淡的将手腕收了回来:“不去。”今夜当是花灯会吧?母妃尸骨未寒,他何来的心情逛花灯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相信我!”闪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受不住她这般恳求,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中秋夜宴上,小林子走到皇甫怀寒的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帝王冷峻的容颜瞬间蒙上一层白霜,寒如冰凌。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上官谨睿和皇甫夜的眼。

上官谨睿的唇边还是勾着那一成不变的笑意,温雅至极。从容的应对着四面八方来的敬酒,以及有品阶的公主、群主们抛来的媚眼。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上官大人,您这金屋藏娇的沐姑娘,有没有带来啊!”随即便是一阵附和和笑声。

唇边的笑瞬间僵住,向来温润的眸中闪过一抹冷色,端起酒杯,略带不悦的开口:“王大人,还请慎言!莫要污了沐姑娘清誉!”

这话一出,那被称为“王大人”的人,当即就有些讪讪的,赶紧起身告罪:“下官喝多了些,才说了胡话,还请左相大人满饮此杯,原谅下官的无心之失!”

“大人言重了!”轻笑着说完,便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而皇甫怀寒却只是静静的坐着,对殿内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刀削般的容颜黑如墨汁,端着酒杯的手一动不动,迟迟未饮下去。

皇甫夜见状,端着酒杯笑着走了过去:“皇兄,臣弟敬你一杯!”

皇甫怀寒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冰冷的唇角勾起:“你也只有在玩的时候,才会回宫来!”此一言,自然是当着众大臣做出奚落皇甫夜几月不上朝之态。

一袭红衣的人儿似是喝多了,跌跌撞撞的到了御前,压低声音,那樱花瓣般的薄唇轻启:“皇兄,怎么了?”

以杯掩唇,轻声开口:“苏锦屏和百里惊鸿离宫了,而且出宫没多久就甩掉了暗卫。”

淡紫色的眼眸一紧,隐隐有寒光闪过:“皇兄,要不要全城搜查?”

“不必!”冰冷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若是他们真的跑了,不回来了,对他才是最有利的。丞相之女与南岳三皇子潜逃,那么说苏念华跟南岳没有勾结,谁都不会相信。这便也给了自己一个铲除苏家的理由。

而百里惊鸿就这么跑了,只要他挥兵南下,不论是真打还是做做样子,都能将百里惊鸿陷入不义之地,永远从南岳的权力中心除名!这,便是他放任那个人的那些手下屡屡进宫的原因。

皇甫夜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有些困顿的开口:“何不现在就行动,正好打苏念华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动手,若是他们回来了呢?那个女人巧言善辩,到时候就是我们小题大做,反要给那只老狐狸赔不是。”他皇甫怀寒可不是笨蛋。

众大臣有些不解的看着那兄弟二人,敬酒怎么敬了这么半天。

皇甫夜自然也能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氛,高声笑着开口:“皇兄,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娶妻还早得很,容后再议,容后再议!”

这下众大臣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兄弟两个是在说悄悄话呢,讨论娶亲的时候。

皇甫夜说完便端着酒杯准备回自己的位置,背后却传来一句冰凉的声音:“你也是该收收心了。”一语双关的话,让红衣男子的脚步顿住,笑了笑,回了自己的座位,不置可否。

“你带我,便是来此处?”淡淡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感激。

不过那蹲在地上忙活的某女,并没有听出来他语中的其他情绪,只是笑着开口:“嗯!前些日子,听浅忆闲来无事唠叨过,说城西有一棵树,特别灵,每逢冬至,就会有人来烧供奉,逝去的亲人便能回来与之团聚。今日虽不是冬至,却也是中秋,人月两团圆的日子,你的母亲,当也是希望你牵绊着她的。”

起初听浅忆提起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正好就遇上了这事。算是冥冥之中吧……

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树边的那一男一女。女子勾唇浅笑,蹲在树边,手上拿着那些个物什,看样子是准备祭奠。而男子,一袭白衣,翩若惊鸿,在月光的照射下仿若天神。本是有不少少女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但是,苏锦屏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小,飘入了众人的耳中……

听完她的话,一股暖流卷席了全身,蹲下身子,拿火石点燃了那些东西。他就说,为何一出宫,她便去店铺里面买了一件普通的女装出来。然后又带他来买了这些东西,还拉着他一路问了过来。

那些冥纸在火中慢慢的烧成灰烬,火焰在眼前一跳一跳,将人的思绪带到远处……

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了母妃的脸,温柔娴雅,艳丽的唇瓣微动,似乎是在笑,也似乎是在叫他的名字。月色般醉人的眸子不自觉的染上点点水光,寡薄的唇勾起:“谢谢。”

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感动和温暖,不论她是什么目的,他都仍然感激她。

听了这两个字,红唇勾起:“客气。”她苏锦屏对朋友可都是很好的!

那些个供奉慢慢的在火中烧成灰烬,火也慢慢的熄了。苏锦屏笑着开口:“心里舒服些了吗?你母亲当是知道你在牵挂着她的。而且我也相信,即便是她不在了,也牵挂着你。”

转过头看着她,月色般醉人的眼眸虽还是无半点焦距,脸上却是明显的震惊。“牵挂”?她也知道是……牵挂?她竟将他看得如此透彻!

“走吧,我们去逛花灯会,你母亲也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活着。”站起身,笑看着他。

他顿了顿,也站了起来。悲凉的心绪已是被冲淡不少,正要随着她离开此处,才发现他们早已被人包围起来了。

苏锦屏的表情有些空白,看着四周的百姓们,这是什么情况?百里惊鸿也有些微愣。

忽的,一个大婶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笑着开口了:“这位公子,您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贴心又孝顺的娘子,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她啊!”

“是啊,公子!您看看您,这般的人才,又这般的容貌,和您的娘子真是绝配,你们呐,就像那天上的仙人下凡一般!您可千万不要辜负您的娘子啊!”又是一个大婶搭话。

苏锦屏顿时感觉头顶上天雷滚滚,这是什么跟什么?

百里惊鸿听闻此言,白玉般的面上竟然出现了些许赫色,只是在夜色中半点都看不出来。

某女很是郁闷的开口解释:“这位大婶,您搞错了,我跟他,只是朋友关系,可不是什么夫妻!”

这话音一落,一个老大爷就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看了一辈子的人还会看错?你们二人可是天作之合,小姑娘,你嘴上不承认,心里可是喜欢这小公子喜欢的紧吧?小公子,听大爷一句话,你们呐,还是早日把婚事办了,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苏锦屏的表情瞬间空白了起来,她喜欢他喜欢的紧?这是谁说的?看了看这人群,众人那眼神,俨然都是将他们当成了一对神仙眷侣,嘴角抽了抽,几个大步过去拽着百里惊鸿,拖着便走。

人群中马上就是一阵哄笑,一个大婶开口:“这小姑娘怕是不好意思了!你看,走还不忘记拽着那公子,还说只是朋友!”

“你就别再说了,姑娘家面皮薄,再说人家该是不好意思了!”

拖着百里惊鸿走了几步的某女,脚步顿住,脑后是一面程亮的黑线,她拉着他走,是因为他看不见怕走丢好不好?这群古人的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一点?

而跟在她身后的百里惊鸿,寡薄的唇却不自觉的勾了勾。

某女悄悄的磨了磨牙,最后还是啥都没好意思说,黑着脸一路拖着他走了:“跟紧点,别走丢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

“古代的花灯会,真是繁华啊!”看了看四面都是灯笼,高高的挂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的大都是公子、小姐,看这模样便都是来相亲的。没走几步,又看见了那传说中互换手帕的情景。

某女有些遗憾的开口:“唉,早知道我也带个十几二十块帕子,到处交换一下了!”

这话一出,她身后的人面色就有些发黑。原本略有赫然的神情,瞬间淡漠了下来,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屡屡拉着他的胳膊,绝对不是因为爱慕自己,而是因为她的心中根本就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带十几二十块帕子,到处交换?她想嫁给多少人?

没走几步,一个拿着花篮的小姑娘就拦住了他们,两眼冒着桃心,看着百里惊鸿,甜甜的声音响起:“哥哥,你给这位漂亮姐姐买一朵花吧?”

花篮中是几朵各色的菊花,红色似火,粉色如玫,却没有黄色和白色。也是,中秋节,谁会买那么素净的颜色呢。

百里惊鸿的淡漠的面容上略微有些尴尬,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事实上,他一般也什么话都不喜欢说。

苏锦屏尴尬的咳嗽了几声,笑眯眯的对着那小姑娘开口:“这位哥哥是穷人,他没有钱。”

这话自然是为了化解尴尬,总比对着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解释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好不是?但是不知为何,平日里听别人说他倒是没什么,可是被她说他是“穷人”,莫名的觉得自尊心有些受挫!他若是穷人,这天下怕是没有有钱人了,只是这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那小姑娘略微有些失望,看了看百里惊鸿,又看了看苏锦屏,似乎有些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某女也是一时来了兴致,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她:“好吧,那我就买一朵!”

“谢谢姐姐!”那小姑娘赶紧拿出一朵艳红色的菊花递给她,乐滋滋的收了银子就走了。

百里惊鸿略有些无语,她买花做什么?只是也没有开口去问。岂知她倒是自己开口了:“我喜欢别人叫我漂亮姐姐!嘿嘿嘿……”

笑声无比猥琐,让他的唇角有些微抽。苏锦屏拿着那花看了看,一时间玩心大起,转过头,将花递给他:“鲜花赠佳人,美人儿,收下吧!”

面色一变,挣开她的手,便转身而去。

“哎!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只是想把花交给你,然后你再送给我,这样我就可以自我安慰曰:本小姐也有人爱慕了。我说你丫的就不能给点面子吗?”很是恼火的跟在他后头,由于愤怒,手中的菊花被捏得粉碎。

前面的人还在走,苏锦屏冷笑一声:“我数一二三,你要是再走,我就当街吻你!一……”

他的脚步马上就顿住了!他自然相信她的性子,绝对是说得出便做得到。

四面也是一些善意的目光,充满盈盈笑意的看着他们二人,当真是好有爱的一对啊!

“这位公子,您就别生气了,小两口闹什么别扭呢,女儿家的颜面何等重要,人家姑娘都不要面子追着您了,您就知足吧!”又有好事者开口劝导。

“就是!就是!”马上又是一阵附和声。

他生气?她现在还气得要死呢!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男人,大街上都要跟她闹脾气,搞什么飞机!上前抓着他的手,咬牙切齿就往“悦记”走,他妈的,不逛了!给浅忆买了桂花糕就回去了!

以往她抓着他,总是抓着手腕,可是现下却是抓着手。一阵一阵的暖意从掌心传来,说不出的温暖肆意,看着面前的人,寡薄的唇轻启:“你生气了?”

本来怒气冲冲的人,一听他这话,满心的怒意瞬间消了不少。头也不回的开口:“没有。”说是没有,却还是怒意蒸腾。

吼完之后,后面的人就没了声音。

“老板,这里是悦记吧?”看了看门口的牌子,刚刚人家指路到这里,可惜门口的几个字她不认识。

那掌柜笑了笑:“这京城的谁不知道我们悦记糕点铺,姑娘,您是要买点什么?”

“桂花糕,两盒吧!”说着便放开了他的手,在怀里掏银子。

那掌柜拿了桂花糕,放在柜台上,而后笑嘻嘻的开口:“姑娘,您的相公长得真俊!呵呵……真是好福气啊!”

于是那刚刚把钱掏出来的某女,本来就不大好看的面色,完全难看了!冷笑一声:“他要是我相公,我非得气得吐血三升!”

这话一出,气氛便有些尴尬了。那掌柜讪笑了两声,不好再开口,偏那老板娘是个热心的:“好了,姑娘,小两口闹脾气不是正常吗?今儿个可是中秋,再大的事都放一放,还是先去逛逛吧,一年一次的好日子呦!浪费了多可惜啊!”

苏锦屏正想认真的解释她跟这个傲娇的男人没有关系,一声清冷孤傲的声线先她一步响起了:“谢谢老板娘。”

这话一出,苏锦屏扭过头,见鬼似的看着他!而他淡漠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偏过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老板娘看看这两人的窘态,“扑哧”一声笑了:“好了,这位姑娘,这公子都开口了,你就别置气了!夫妻二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你们这小两口子,就回家好好过日子吧!来,多送你们一盒桂花糕,以后别吵架了!”

于是,两盒桂花糕变成了三盒。苏锦屏和百里惊鸿被人无缘无故的教训了一顿!某女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拎着桂花糕出去了,这次没有拽他,但是他自己跟在她的身后。

苏锦屏越走越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干脆回头去问他:“你刚刚在铺子里……”

“她很吵。”三个字,点明了原因。

嘴角抽了抽,就知道!转过头,懒得搭理他,继续走。而她身后的人,看着她明显生气的模样,眼眸闪了闪,就在这时,一个富家公子哥,带着下人摇着扇子往这个方向走来……

“嗯!”一声闷哼响起。

接着便是一阵高声唾骂传来:“瞎了你的狗眼了,没看见本公子在这吗?你也撞过来!”

苏锦屏回过头,便见那个公子哥拿着扇子,恶狠狠地指着百里惊鸿。

而他站在原地,一副被抛弃的幼兽的模样,似乎有些无措,茫然的双眼四处扫了扫,像是在搜寻苏锦屏的方向。

这一副萌到不行的模样,成功的让苏锦屏的小心脏又跟着抽痛了一下!特么的,真是败给他了,一小会不牵着就给人欺负了!

那富家公子见他没吭声,火气更是哧哧的冒,咬着牙开口:“好你个小白脸!老子说话你没听到是吗,来人,给我……”

说到这里,卡住了,因为他感觉到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面前,是一个倾城绝世的绝代佳人,一看到苏锦屏,眼底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yin欲之色,但是很快的被脖子上剧痛的感觉取代。

“接着说!”脸上带了丝丝狠戾之色,前世,谁都知道她“妖孽”护短,所以没有人敢欺负“妖物”,今生虽是穿越了,但是她的这一点还是在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样……”

一声细微却清脆的声音响起,他有一种自己脖子都断了的感觉。那气得通红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脸谄媚的告罪:“小姑奶奶,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道错了!”一边说着,却一边给自己的下人使眼色。

冷笑一声:“你的眼睛有毛病?”对着下人使眼色,以为她看不到吗?说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面色被掐的通红,那群下人们站着是动都不敢动!本来这会子公子是应该在皇宫门口等着中秋宴结束,陛下传召的,可是偏偏就来了兴致,说出来转转,怎知一转就将脖子转到别人手里来了?

但还是有一个家丁,潜到苏锦屏的身后想要偷袭,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看她的后脑勺上仿佛长了眼睛似的,背对着他一脚,竟是飞到了三米之外,那一脚还正中某些敏感部位,叫他捂着大声呼痛!

这下众人便都惨白了脸,也知道这个女人武功高强,他们都不是对手了!那公子也是个有眼头的,赶紧开口求饶:“姑奶奶饶命啊!是那个狗奴才自作主张,我可没有下令让他过来啊!”

冷哼一声,将他的身子甩到地下:“下次走路给老娘看着点,再乱撞老娘废了你!”

那公子委屈极了,分明是那个白衣男子撞上他的,他向来脾气就不好,所以就骂了几句。怎么就变成他走路不看着了?捂着摔成八瓣的屁股,被下人扶起来之后开口辩解:“分明就是他撞上我的,关我什么事!”

话音一落,便感觉到一阵似有似无的寒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而这阵寒光就是从百里惊鸿的方向传来的,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身子,往那边一看,却又见他站着一动未动,仿若木偶。一种诡异的感觉卷席了全身,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这话一出,苏锦屏冷笑一声:“老娘不管谁是谁非,欺负我的人,就是找死!”是百里惊鸿撞了他又怎么样?他本来就看不见,走在路上撞个人又有什么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