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吧,看你这话酸的,谁不知道你倾慕夜王殿下已久?夜王纵横花间这么多年,何曾见他动过心?不过是玩玩罢了,难道皇家还能让一届小小的宫女来做王妃不成?”这人,是东陵皇朝唯一一个异姓王的千金,穆紫菱。

这话一出,就是一阵哄笑,又一个女子开口:“紫菱啊,你也不必装作没事人,你喜欢逸王殿下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好像逸王对那个苏锦屏也很有兴趣啊,那会儿还求皇上赐婚来着!”

那被唤作紫菱的女子听她这么一说,倒也不生气,反倒很是骄傲的开口:“那有什么,逸王殿下纵然看不上我,也不可能真正的喜欢上一个宫女,一个低贱的宫女,拿什么跟本郡主比!”

众人一听,也只是笑着附和。

苏锦屏自然将她们的话都收入了耳中,但也不以为意,有人类的地方就有三八婆,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小小的教训一下,不妨事吧?正要开口,就听得一声俊雅携秀的声音响起:“众位小姐都在说什么,可有兴趣说给本王听听?”

那穆紫菱扭过头一看,就看见了心上人逸王那张俊逸的面容,顿时那一张小脸就羞红了一半,看着他那俊美的脸,还有那琥珀般的眸子,支支吾吾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他的几位姑娘也有些害羞的模样,拿着帕子低着头,时不时的悄悄抬起头来看几眼。

苏锦屏转过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眼中是似有似无的戏谑。

皇甫逸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眼神,只是淡淡一笑,在那张俊逸随性的面容上显得十分飘逸出尘,而后对着那些个小姐开口:“本王只听说东陵的贵女们,一个个都是大家闺秀,一等一的淑女,怎么也会在背后嚼舌根呢?”

这话一出,那几个女子的脸色唰的就白了!这逸王殿下,分明就是在打她们的脸面!可是人家是亲王,就是真的打了自己的脸面,也只能笑着告罪,是决计不能开口叫板的。

穆紫菱强笑一声,娇柔的声音响起:“逸王殿下误会了,方才我和几位小姐,并没有在背后嚼人舌根,不过是……”

“紫菱郡主是在怀疑本王的听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只要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皇甫逸眼底的嘲讽和鄙薄。

谁都知道逸王生性洒脱,最讨厌的就是旁人在背后说他人是非,偏生的她今日就犯了,还被抓了个正着。穆紫菱在心中直叫自己倒霉!那几个人说夜王的事情,她跟着插什么话啊!赶紧摆出一副无限委屈的模样:“逸王殿下,紫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

可惜皇甫逸还是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满面嘲讽的笑了笑,站起身摇了摇手上的水墨折扇。微风乍起,将他的衣摆吹得翩然飘动,玉树临风,俊朗仿若天神,不再看那穆紫菱一眼,抬脚回了自己的作座位,同时也不忘记给苏锦屏一个笑靥,那笑叫不少女子都怦然心动,唯独苏锦屏一人无动于衷,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谢他为自己出头。

那穆紫菱气得面色苍白,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才好!明明知道逸王殿下内力深厚,说不准就听见自己说的话了,还是她还是蠢钝至极的开口说了那些个话,现在逸王对她的印象一定是糟透了!恼恨的将杯子放在桌上,抬起头就看见了苏锦屏似笑非笑的脸,像是在讽刺她自作自受!一张美艳的脸瞬间扭曲,恨不得将那个女人抓过来碎尸万段!

而刚才被皇甫逸讽刺的大家千金之中,爱慕皇甫逸的也大有人在,无一不惨白了脸,泪光盈盈,甚至有些心理脆弱的,还起身说自己身体不适,急急忙忙的先回家去了。

而慕容双和镇南将军的夫人袁氏,此刻正被下人带去偏厅换衣服,整理仪容,那会子打得头发散乱,虽然皇上已经说了此事就此作罢,但是到底还是有些失仪的。

等皇甫逸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皇甫怀寒便笑着开口:“小九方才和紫菱郡主相谈甚欢,可有了娶亲的念头?”他们谈的是什么,自然瞒不过他的耳朵,只是他觉得必须把小九这小子敲打一番了,好好的收收心,不论如何,苏锦屏一届宫女,也是不可能成为亲王正妃的。

“皇上,臣弟的婚事您就不用管了,臣弟自有论断!”这是皇甫逸第一次用这种态度跟皇甫怀寒说话,帝王的不悦可想而知!

冷哼一声:“但愿你能有些分寸,否则……”说到这里,却没有再说下去,或者说是不知道该对自己这个弟弟说什么!夜虽然行事乖张,但凡事却都知道分寸,可是小九这个臭小子,放任惯了,也是难免的任性,做事只图自己高兴,丝毫不顾及皇家体面,他怎么也得开口提点一下。

“皇兄放心。”很是谦卑的应了一句。虽然这件事情上他有自己的主见,但是对大皇兄,他还是很恭敬的。

君临渊敏锐的听出了这两兄弟对话中的深意,笑了笑,竟是举起酒杯,对着苏锦屏遥遥相敬,狭长的丹凤眼中满是阴凉之气,唇角还含着似有似无的嘲讽。他的举动,要是换在旁人的身上,也是受宠若惊了,一国皇帝亲自敬酒,她一届小小的宫女,何德何能!

“苏锦屏是么?朕,敬你一杯!”温和中带着冷冽的声音响起,让人能联想到的东西,就是那准备出击的眼镜蛇。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阵的抽气,完全不能理解北冥皇帝此举是为何!自己的表妹方才在那个苏锦屏的手上吃了大亏,他现在还能自降身份给一个小小的宫女敬酒?这不是真正的心胸广博,那就是谈笑间暗藏杀机了!

苏锦屏却看出了他敬酒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讽刺自己狐媚手段,能同时讨得皇甫家两兄弟的欢心,回之一个冷笑,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眼底带着些许挑衅之气,似乎对他眼中的杀意半点也不惧怕,反而将自己的酒杯举得比他的高了些,遥遥回敬:“那奴婢就却之不恭了!”

谁都知道喝酒的时候,面对的人地位比自己高些,或者是平辈,为了表示谦逊,应该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得比对方低一些,可是苏锦屏却反其道而行之,明显的是对君临渊极其不尊重!而君临渊也看出来,这可不是单纯的举杯,而是宣战!

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阴霾的笑意,看着不远处的苏锦屏,心底那好战的血液已经被点燃,几欲喷涌而出!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是真的有实力,还是不知死活?然,不论是哪一种,这战书,他都接下了!端起酒杯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苏锦屏也毫不含糊,将口中的酒水饮尽,反正她跟这北冥皇帝的梁子是结下了,她若是妥协,恐怕只能面临对方的穷追猛打,既然如此还不如强硬一些,就算是殊死一搏,死的时候也能抓个垫背的,何乐而不为?

这酒算是烈酒,但是苏锦屏一口喝下去,却也能面不改色,让自然也让君临渊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转过头,对着皇甫怀寒开口:“怀寒兄,你宫中的宫女倒是有意思。朕亲自敬酒,不起身谢恩便罢了,竟然还将那酒杯举得比朕还高,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众人本来就对君临渊竟然能在苏锦屏如此作为之后,还将那酒喝下去无比纳闷,此刻才明白原来后招是等在这里,这可不就是等喝了这酒,坐实了苏锦屏的罪名再发难么?得罪郡主还能掩盖过去,但是得罪了皇帝,势必只有一死才能全了两国的交情!大家都不由得有些感怀,这个北冥君王还真是个角色,竟然能先忍下举杯之耻,再回头反咬一口。

皇甫怀寒的面色也有些发冷,他方才便知道君临渊敬酒不会有那么简单,而这个女人也确实太过嚣张了一些,胆子再大,也不该没个分寸!

还不待皇甫怀寒开口问罪,苏锦屏便满面“惊慌”的起身:“启禀皇上,奴婢身为家中庶女,父亲待我虽与长姐并无不同,但是奴婢自小顽劣,学习礼仪诗书也时有懈怠,所以并不知道这一说,还请皇上恕罪!”

让她对着君临渊跪地求饶那不可能,但是对着皇甫怀寒,她还是很得心应手的!虽然这两个人都是皇帝,虽然这两个人对她都不是很友善,但是对比一下,皇甫怀寒明显的要可爱多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朕该放过你?”君临渊似笑非笑的开口,只是温柔的语调之中满是冷冽的杀意,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在夜色之中仿佛散发着幽光!叫不少红着脸偷偷瞧着他的名门千金都有些心惊。

“不知道北冥皇上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知者无罪。奴婢之所以犯下大错,并非奴婢本心,而是奴婢无知,若是北冥皇上定要吾皇给您一个交代,那就请吾皇斩杀了奴婢,只是天下人恐怕会怀疑北冥皇上的气度!”苏锦屏大刺刺的开口,面上毫无惧色。

这倒是让不少王公大臣都有些钦佩的看着她了,一个小小的宫女有这么大的胆子,说的话还在情在理,现在要是君临渊非要治罪,就是坐实了自己刻薄小气之名,一个皇帝要是在外有这样的名声,定然对声誉、统治不利,这一招杀人不见血真够狠的!但是也极其冒险,她竟然也敢赌?难怪两位王爷都对她刮目相看,难怪!

“哈哈哈……倒是伶牙俐齿,朕还真是小看你了!”笑着说了这话,虽是在笑,但怎么听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之感。看他这说法,是打算咽下这口气了。

“北冥皇上谬赞,奴婢一届小小的宫女,您并不需要将奴婢看得太高!”看似谦逊,实际上是说不出的得意。

“好了,回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吧,要是再如此不知分寸,朕必定严惩不贷!”皇甫怀寒冰冷的声线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之气,显然也是对苏锦屏屡次激怒客人有些恼了。

苏锦屏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大刺刺的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其实她隐隐能感觉到皇甫怀寒之所以对自己百般容忍,绝对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大度,而是因为这家伙想利用自己做什么。可是自己能帮他做什么呢?

君临渊看了看苏锦屏的表情,忽的笑了,这一笑却是发自真心。看来,这个小宫女不仅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连皇甫怀寒也没放在眼里!想来东陵这位不可一世的帝王,在这个女人的口下也吃了不少暗亏吧?这样一想,心下倒是平衡不少!

就在这时,慕容双和袁氏都回来了,两人自然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在那走廊上遇见了,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而后偏过头去表达对对方的厌恶。而慕容双只是短暂的给了她脸色之后,就将怒气又转移到了苏锦屏的身上!

她天下双姝的名声,绝对不是吹出来的!方才在偏殿略一思索,她便想透了这一切都是苏锦屏设计的,同为世家大族的女子,她自然知道嫡庶之间一般都是貌合神离,借自己的手打了亲姐姐苏锦秋,不仅能摆脱嫌疑,还能出一口恶气!而且也是算准了自己的性子,若是一击不中,势必要找人撒气,最后就跟着镇南将军的夫人扭打在了一起,本来就丢得所剩无几的颜面,现在更是完全丢尽了!

这个苏锦屏,心思不可不谓毒辣!狠狠的瞪着那个笑逐颜开的看着自己的人,更是感觉满腔的怒火就要将她烤成灰烬!好你个苏锦屏,夺了我未婚夫的心不算,还要这般羞辱于我,我慕容双发誓,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她又怎么会想到,这不过是一道开胃菜,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在等着她!

莲步移到场中,脸上已经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没了那会的半分泼妇之势,笑着对皇甫怀寒开口:“暮阳方才失仪了,还请皇上和众位大人们多多担待!”

这般谦虚的道歉,倒让众人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想了想好好的一个女子,被当众拒婚,行为有些反常也并不奇怪,于是大家都在心中对她的行为谅解了一些。

“暮阳郡主远来是客,朕又怎么会苛责呢,请坐!”皇甫怀寒冰冷的唇角勾着一抹笑意,隐在夜色之中,只是那笑意中含着不少嘲讽,天色太暗,没有人看出来。

慕容双一听,便幽幽的施了一礼,开口谢恩。而后转过头对着那镇南将军的夫人袁氏开口:“蒋夫人,方才是暮阳太过激动了些,还请原谅!”

说是道歉,却只是对蒋夫人,丝毫不提蒋小姐,明显的是对打了蒋宝儿半分也不觉得愧疚。而这袁氏对爱女是似若珍宝,就是豁出自己的老脸不要,也不愿女儿受一丁点委屈。可慕容双都已经当面致歉,若是再纠缠不放,反而显得他们蒋家失礼于人,强笑一声,忍住对着她那张笑脸扇上几巴掌的冲动,道:“郡主哪里话,臣妇也有不是,还望郡主海涵!”

两人“冰释前嫌”,不论是真不介意,还是假不介意,至少明面上是好看了很多。于是众人都笑着开口,说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话,场上的气氛又再次活跃起来。

“看来这个慕容双,还不算太笨!”不知何时,沐月琪回到了苏锦屏的身畔,淡淡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柳眉一挑,仰起头看了看她,红唇勾起:“要是真的笨的那么不可救药,我也懒得理她了!”这话是没错,以苏锦屏的性格,对付那些半点杀伤力的没有的人,她通常喜欢找个机会直接掐断对方的脖子,而对慕容双,却还花了些小心思,说明她把这个女人看成了个对手。

沐月琪浅笑一声,坐了下来,低声开口:“现在她不仅挽回了方才打斗的名誉,还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个谦虚的好印象,你准备怎么办?”直觉告诉她,她身边的女子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若是得罪这个女子,前面不知道有怎样的风波等着。

和聪明人说话,自然不需要拐弯抹角。笑了笑:“等会你就知道了,整不死她,也叫她再也难以抬头做人!”

“你真有把握?”慕容双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而且这里这么多人,要是动手似乎也不方便。

苏锦屏笑而不答。其实她一直在硬撑着,眼皮早就上下打架了,两天两夜不睡,对于她前世的身子来说自然是小事,但是她寄居的这个身体,到底还是弱了些,困得要死,还有这么两个讨厌鬼盯着她,随时准备等她懈怠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她自然不能露出半点破绽来。

慕容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扫了一眼君临渊,看看他是否还是那般对自己充满了恼恨,而君临渊也适时的回过头,给了她一个警示的眼神。到底也还不算是蠢到了极致,所以他现在还有兴趣警示她一下。慕容双见此,便稍稍的放下心来。

接着便是一阵欢声笑语,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些醉意和困意。蒋宝儿的神色也越发的有些紧张,苏锦屏说的那个主意,实在是太冒险了!要是被发现了,恐怕不仅是她,就是整个蒋家都要被连累,她还真的有些担忧。

可就在这时,抬起头,却发现一双晶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眼中还含着些许明显的嘲讽,似乎在嘲笑她的胆小怕事,而这眼神,正是来自苏锦屏。恼恨的咬了咬牙,竟忽的感觉到自己身上充满了勇气,她蒋宝儿可是将门虎女,怎么可能胆小的不如苏锦屏一个宫女?更何况那个慕容双刚刚打了自己,到现在在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那些个贵女小姐们虽然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极其嘲讽,还有着明显的幸灾乐祸!此仇不报,她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这下便定下心来,苏锦屏说了,只管配合她,善后的事情她来负责,她一个没后台的宫女都不怕,自己怕什么!

子时将近,皇甫怀寒笑着开口:“今日的宴会便到这里吧,天色已晚,回驿馆恐怕不安全,朕想请临渊兄和暮阳郡主在皇宫屈就一晚,不知道临渊兄以为如何?”

按说这慕容双是一个未出阁的郡主,住在他国的皇宫是极其不便的。但是君临渊在这里,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君临渊笑了笑,便点头道:“那朕就不与怀寒兄客气了!”

皇甫怀寒笑着点了点头,便对着众人开口:“天色已晚,众爱卿都散了吧!”

众人一同起身行礼:“谨遵皇上圣谕,臣等告退!”说是告退,自然还是要等皇甫怀寒先走,他们再跟上。而就在此时,苏锦屏和蒋宝儿对视一眼,彼此眼中传递着信息。

皇甫怀寒和君临渊并肩走在前头,接着便是慕容双和众妃嫔们跟在这二人的身后,苏锦屏作为宫中的宫女,自然要快速的跟在主子们的身后,然后就是一品大臣携同家眷走在前头,接着便是从一品的大臣们,依次类推。

走过那条金碧辉煌的走廊,便一同开始下楼梯,随行的太监们在一旁提示着大家小心。不过众人却丝毫不以为意,每年这么走下去,都没有出过什么纰漏,而且每一家的人之间都隔着一层楼梯,能有什么事?

沐月琪走在上官谨睿的身边,却见对方的眼神一直锁定在不远处的那个女子的身上,眼底有着难掩的温柔,还一些有话不能说的愁苦,在心底轻叹了一声,正想开口说什么,却感觉到后方一阵推力对着自己袭来。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型,却被挤到了正前方,还在被挤着。而后面的不小大人、夫人们、小姐们都被推搡的站都站不稳,只能往下面跑几步以稳住身形,前前后后一齐向下倾倒,颇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这情景很快的就波及到了后宫的妃嫔,一阵一阵的尖叫声响起。

皇甫怀寒和君临渊一齐回过头,也往上面走了几步,预备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慕容双便留在了最前面,面上有些不耐烦之色,她今日已经够烦躁了,不知道这群人又在闹腾什么!其他人都万分惊慌,没有闲工夫往这边看,慕容双拧着秀眉,一脸不耐的准备回头看看,就在此时,苏锦屏飞起一脚,对着自己身前那贱人的屁股一脚踹去,而后看见她的身子直直的从楼梯上掉了下去!接着飞快的窜到一旁,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后面的人见两个皇帝都转过头,再害怕,也狠狠的收住了脚步,所以慢慢的,队形也就稳住了!看着皇帝阴沉的面色,众人的心底都有些发沭,别国的皇帝在此,他们下个楼梯都出事,实在是太丢脸了!可就在这四下静谧的当口,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

慕容双的贴身侍婢阡墨也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众人一齐回过头,只见那穿着一身华服的慕容双像一只皮球一样,沿着楼梯就那么滚了下去,其间闷哼惨叫声不断,最后呈大字状,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最最让人觉得难堪的是,她这往下面一滚,那衣服的下摆就竟都撩了起来,露出了裤子。虽然这个时代人们的衣服都穿的很多,但是在这把贞洁名誉看得比命都重要的古代,她这个模样,就跟现代那穿了裙子,从楼梯上栽下去,裙子撩起,然后走光的模式差不多了!

霎时间万籁俱寂,谁都不敢多说一句什么!

皇甫夜和沐月琪的嘴角都有些微抽,他们两个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可是直觉和苏锦屏那会儿讲的话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应该跟苏锦屏脱不了关系!可是她就这么莽撞的将人推下去,也不怕出了什么事?

阡墨终于反应了过来,慌慌张张的往下跑,看自家的主子有没有出什么事,也就在这时,苏锦屏无比惊惶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的场面:“哎呀!郡主被风吹走了!”

这声音不大也不小,可是在这鸦雀无声的当口,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到。众人的眼角都不约而同的抽了抽,被风吹走了?就连那蒋宝儿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慕容双不仅被风吹走了,并且待会儿还必须自己站出来,表明自己是被风吹走的,而不是被人踹的,当然,前提条件是她还没摔死的情况下。

这是为什么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就看你们想不想得到了。不要问山山哥,哥今天心情不好,明天再告诉你们,O(∩_∩)O哈哈哈~

顶锅盖逃跑……

第一卷 ◆乱后宫 【062】本郡主是被风吹倒的

沐月琪却掩唇笑了起来,苏锦屏这一计,本来是拙劣到了极点,但是现下,她将这话一说,却是将一个下下策硬生生的变成了上上策!慕容双就是有再多的不甘心,现在也只能认了这句话,硬着头皮说自己是被风吹走的,当然,前提条件是她这一掉下去还没摔死的情况下!

这话音一落,君临渊毒蛇般的眼神就缠在了苏锦屏的身上,薄唇勾起一抹阴霾的笑,笑中透着明显的杀意,叫人心惊胆寒:“你说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一切跟苏锦屏脱不了关系!

某女闻言,毫不畏惧,反而将音量拔高了几许:“北冥皇上,奴婢说郡主被风吹走了!”

此刻阡墨已经将慕容双扶了起来,众人反应了过来,而后赶紧下去看看她的伤势,想起她方才摔得无比搞笑的模样,都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难受极了,还得硬装出一副无比关心的模样,心下的折磨感更是不言而喻。

一下去,就见她一张绝艳的面容扭曲,现下已是疼的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了!

苏锦屏和蒋宝儿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同一个讯息:真是可惜了,没成功的摔死她,命还挺大的!

“刘院判,快点给郡主看看!”皇甫怀寒冰凉的声线响起,似乎有些焦急。而那双暗紫色的寒眸却往苏锦屏的方向扫了扫,这事跟这个该死的女人绝对脱不了关系,那慕容双没摔死还好,要是摔死了,对自己来说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是!”那刘院判乃是太医院的首席太医,领了命就赶紧过去看了看,四下静谧无声,等着他的检察结果,半晌,见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开口道,“皇上,郡主没有大碍,只是摔断了一根腿骨,怕是没有三个月修养不过来,待臣开一些药,可以缓解郡主的疼痛,好好休养着不要乱动,许会好得快些。”

“嗯,去吧!”说完又冷着脸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那一群人开口,“刚才是怎么回事?站都站不稳了么?”

众人当即撇清关系,几乎是同时把手指向蒋宝儿:“启禀皇上,方才是蒋家千金对着我们撞过来的!”

蒋宝儿赶紧跪下:“皇上,臣女方才是没有站稳,所以才扰乱了队形。但是我们这一撞,并未碰到暮阳郡主,还请皇上恕罪!”

确实,只是撞了几下,又没有撞倒人,今日又是中秋,不是祭祀,所以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皇甫怀寒虽然没参与这两人的阴谋,却也知道这后面的没站稳,还有前面的慕容双栽倒,之间绝对有着巨大的关联,可是他也没有将之点出来的必要,点了点头:“起来吧,若是再有下次,朕定不姑息!”若不是看在她是蒋振虎的女儿的份上,光是失仪这一点,也要拖下去打上二十大板!

“谢皇上,臣女谨遵皇上教诲!”站起身,心下松了一口气,暗叹这苏锦屏果然好本事,连皇上会对自己说什么都计算好了!

问完了蒋宝儿,又冷冷的看着苏锦屏:“你适才说郡主是被风吹走了,这是什么意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但是谁也不知道他这是真怒还是做给别人看的。

苏锦屏一脸迷惘状:“启禀皇上,那会就只有郡主和她的宫女站在前面,你想啊,郡主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掉下去?难不成是她自己的贴身侍婢推的不成?所以就只能是风吹走的喽!”

阡墨当即面色惨白,对着皇甫怀寒大声呼喊:“我没有,奴婢没有,奴婢怎么会推郡主下去呢!”

“皇上您也看见了,她说自己没有推郡主下来。还有众位大人、夫人、小姐们有看见谁推了郡主下去么?”苏锦屏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方才大家都惊慌失措,谁都闲工夫看向这边啊!

可是偏生的,那荣妃冷笑一声,站出来:“怎么本宫看见,是你推郡主下去的呢?”其实她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能找到机会为弟弟出一口恶气,不可谓不妙!

“哦?这么说,是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的干的?”君临渊一张冷艳的面容上挂着一抹冷笑,眉心的朱砂痣也随着这笑变得越发妖娆夺目,众人看着他,脑海中皆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一个词——蛇蝎美人!

“娘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方才大家都看见我站在您的身后,敢问我是如何越过您去推郡主下楼呢?就是要推,那推的人也不是我吧?还是您为了柳公子的事情,迁怒于我,才有此言?”那会在大殿上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和那个柳昌彦是亲戚,所以她早就防着这一手,不然也不会正好躲在她的身后了。

众人闻言,都不约而同的回想起来,是的,那会儿这个宫女开口说“郡主被风吹走了”的时候,确实是站在荣妃的身后,于是那怀疑的目光便都到了荣妃的身上,虽觉得这事情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但是现在表现在明面上的线索,似乎都表明这件事情就是荣妃的栽赃嫁祸之策!

荣妃面色一白,咬着牙开口:“谁说你不能推了之后,再跑到我的身后呢?”

“听娘娘的语气,只是猜测而已,说明并非亲眼所见,恐怕奴婢不能认罪!”某女一副很是恭敬的模样,老老实实的站在她的身前。

“你!”荣妃也没想到自己一个语气不对,词带了些许猜测意味,就让这个贱婢脱了罪,自是恼怒不已!

“上官爱卿,你怎么看?”皇甫怀寒将问题丢给了上官谨睿。

按理说这断案,不是交给京兆府尹就是交给刑部来查,但皇甫怀寒却将它交给了上官谨睿,只因上官谨睿在官拜左相之前,就有断案如神之名,所以现下用他来断案,既能表现出皇甫怀寒对此案的重视,众人也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上官谨睿笑了笑,温雅的声线响起:“皇上,微臣觉得,荣妃娘娘的话,确实不足以取证!”

这话貌似是偏袒苏锦屏,但是荣妃却不由自主的偏过头,略有心虚之态。因为她本来就是在说谎,而上官谨睿断案,在东陵就是权威,这话一出,众人自然是都看着她。面色略有窘态,咳嗽了一声,略带尴尬的开口:“许是本宫看错了!”

众人闻言,也不好说什么,都将眼神收了回来,只是各人心里怎么想的,就未可知了。

“我也看见了!”这话是穆紫菱说的,那会后面一阵推搡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往前面一扫,却是亲眼看见了苏锦屏动脚!

“紫菱郡主也看见了?”苏锦秋很是高兴的开口询问,方才她平白无故被人扇了一巴掌,不可谓不恼怒,所以见苏锦屏要倒霉,她自然压不住心中的愉悦之情。

苏锦屏对着苏锦秋冷眼一扫,看得苏锦秋悻悻的闭了嘴,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穆紫菱,道:“紫菱郡主看到什么了?”

穆紫菱上前几步,对着皇甫怀寒开口:“皇上,紫菱确实是看见了,就在蒋小姐不小心撞乱了队形的时候,苏锦屏跑到前面,一脚将暮阳郡主踹下去的,接着躲到了荣妃的身后!此乃臣女亲眼所见,如有半句不实,就让臣女被天打雷劈!”

古人都将誓言看得极重,所以穆紫菱这么一说,就没有多少人怀疑她了。

上官谨睿却笑了笑:“众位在此众说纷纭,也辩不出个是非,不如就让暮阳郡主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下大家就都把眼神放到了慕容双的身上,慕容双此刻是疼的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看了看众人看着她的眼神,还有苏锦屏眼中的戏谑,陷入了沉默。但是那双美眸中却出现了明显的挣扎之色,而且还狠狠的瞪了穆紫菱一眼,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苏锦屏其实还挺感谢穆紫菱的,她这一说,无疑是将慕容双逼到了绝境,她现在是必须说她是自己掉下去的!

见她不好开口,苏锦屏笑了笑:“皇上,奴婢早就说了,今晚风大,暮阳郡主身姿妙曼,弱柳扶风,一个站不稳,自然就容易被风吹得掉下去,偏生的紫菱郡主还出来乱指责一通,说是奴婢踹的,唉,真是……”

慕容双狠狠的咬了咬牙,恨不得冲上去撕了苏锦屏那张伪善的脸!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心底的怒火,强笑着开口:“没错,本郡主是被风吹倒的!”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目瞪口呆!心道:这慕容双不是疯了吧?被风吹走的,她真当自己是柳叶不成?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是他们之中,谁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倒是那穆紫菱有些呆愣的看着她,慕容双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有人帮她指责害她的凶手,她居然还不领情,还讲出这种话来贻笑大方,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皇甫怀寒见状,嘴角微微抽了几下,唇角轻扯:“既然暮阳郡主都说自己是被风……被风吹倒了,紫菱郡主就少说几句吧!”

于是这事就只能这么算了。

“不论如何,郡主受了伤,朕也有责任。太医院的人都给朕好好的医治郡主,不得有一丝懈怠,知道么?”冷着声音对着太医院的众人开口。

众太医们恭敬的应答:“谨遵圣谕,臣等定然竭尽所能,让郡主早日康复!”

“那就谢过怀寒兄了!”君临渊笑着开口,面上不辨喜怒。

“临渊兄,请!”说着自行在前面带路。

“请!”……

紧接着,慕容双便跟着君临渊,在阡墨等人的搀扶中,跌跌撞撞的在皇甫怀寒的带领下走了,众大臣也相继出宫而去,穆紫菱在走之前,咬着下唇狠狠的瞪了苏锦屏一眼!真不知道她施了什么妖法,才让慕容双说出了那么荒诞的话!收回眼神,却不经意的瞧见皇甫逸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眼中有着审视和嘲讽,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就转过身走了。

穆紫菱瞬间面色灰白,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这件事情又关她什么事啊?又不是她被踹下了楼梯,干嘛又要出来多嘴,让逸王殿下对自己更加鄙夷!咬了咬牙,狠狠的一跺脚,掩面而去!

苏锦屏悠闲的往自己的宫殿走,本来是困极了,应当走快些的,但她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跟在自己的身后,所以才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踱,等着身后的人跟上。

不一会儿,一袭红衣的人就出现在了她的旁边,暗紫色的眼眸第一次染上了名为疑惑的情绪,低声开口:“小锦锦,你是怎么料到慕容双会说……会说自己是被风吹走的?”这句话实在是太荒谬了,这算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件怎么都想不清楚的事了!

某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相当阴森的笑,转过头看着他妖娆的脸:“这还不简单吗,你想想,她要是被风吹下去的,虽是有些丢脸,却也能证明她身姿妙曼。如果是被人推下去的,摔了个四仰八叉,可是丢脸丢到了极致,这么多人都在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被人推下去了,大家都会怀疑她天下双姝的美誉是否只是徒有虚名,可是呢,她要是狠心下来,让世人去议论她的头脑,也坚持要找那推她的人报仇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她要是被人踹下去的呢?”

皇甫夜一怔,堂堂一个郡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脚从楼梯上踹下去,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管传到哪里都足以让人笑掉大牙,要是被推的,或是被绊倒都不会丢脸到如厮境地!也就是说,她若是真的认同了穆紫菱的说法,她这辈子就只能永远活在人们的耻笑之中了!这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哈哈哈……小锦锦,这一招,真够狠!可是她那会字字句句都是要置你于死地,一根腿骨,不觉得便宜她了么?”暗紫色的眼眸闪过妖异的嗜血之光。

“所以我只是飞出一脚,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造化了!要是没摔死,算她命大,摔死了嘛,那也是她自作自受!”说完很是悠闲的伸了一个懒腰。

“她要是摔死了,就没有人出来证实她是‘被风吹走的’了,加上穆紫菱的指证,小锦锦,最后会是你前景堪忧!”皇甫夜很是理所当然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忽的愣住,猛的转过头,仿佛见鬼了一般看着她,“你……”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扬唇一笑,说不出的灵动可爱:“要是她摔死了,那个北冥皇帝会是第一个站出来替我脱罪的人!”

那个北冥皇帝,其实并没有把这个所谓的郡主看得多重要,眼神中时不时露出来的鄙薄和讥讽就能叫人看出这点来。他跟皇甫怀寒一样,只把皇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如果慕容双真的死了,他想的肯定是如何才能借自己表妹的一条命给自己谋夺更多的利益,要是被穆紫菱指正是苏锦屏干的,皇甫怀寒自然就可能下旨把她砍了了事,再好好的道歉一番,这事情就不了了之,拿一个郡主的命去换宫女的命,北冥皇帝没有那么蠢!所以他定然会站出来为自己脱罪,然后将事情闹大,将水搅浑,以得到更多的利益!

皇甫夜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怀:“小锦锦,你是个女儿身,当真可惜了!”要是个男子,凭着这等智谋,绝对是个一等一的谋士!

“女子怎么了?”转过头看着他,眉眼之中都是睥睨天下的傲视风华。

他一怔,定定的看着她的脸,这一刻,从她的脸上,他看到了一种自信,还有一种名为“骄傲”的光芒绽放在她的眉心!半晌,轻笑出声,他终于明白自己喜欢她什么了,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有趣,而是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刚强,是在其他的女子身上都不曾有过的,也就是这份自信,这份骄傲,深深的吸引了他,让他甘心为之沉沦!

摇了摇手上的鎏金扇,笑得一派风流优雅:“没什么,是本王失言!”

苏锦屏闻言也不多做纠缠,她知道皇甫夜能说一句自己失言,已经很了不得了,要是换了皇甫怀寒,肯定得像看神精病一般看她半晌,搞不好还找个姑姑专门来给她上一节封建礼教的课!

腾龙殿。

慕容双满面泪水的坐在板凳上,看着自家表兄,无比愤恨的开口:“表兄,你一定要为我报仇,今日分明就是那个苏锦屏将我推下去的,我却不得不为了面子说是自己被风吹走的,这口气,双儿是怎么都咽不下的!表兄,你我自小感情就极好,要是你都不肯帮我,我就只能任人欺凌了!”

说着又抹了一把泪眼,今日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先是被百里惊鸿当众退婚,后是被诬陷害他人,然后又出了袁氏、苏锦秋那件事,表兄为了平息众怒给了自己一巴掌。最后还莫名其妙的被人一脚从楼梯上踹了下来,摔折了腿,她还不得不忍气吞声,帮着那凶手扯谎!今日的一切,简直要怄得她吐出几口鲜血!

“闭嘴。”君临渊此刻正在净手,他有非常严重的洁癖,不喜欢热何人碰他,就是每次宠幸后妃,完事之后也要在水中泡上好几个时辰,那会儿打了慕容双一巴掌,他到现在仍然觉得恶心的很,这个没用的东西现下还在哭闹不休!

慕容双见他所为,眼底闪过一抹鄙夷,明明就是天下间最脏的人,还装着纤尘不染!但是这话,就是打死了她也不敢说的,因为她绝对相信要是真的激怒了自己的表兄,她一定会死的很难看!听他说了一声“闭嘴”,她不依道:“表兄,那个贱人可不仅仅是在欺辱我,还是在打你的脸啊!她不给我脸面,就是不给咱们北冥脸面,也就是不给你脸面!”

“你还有什么脸面?”猛的转过头,阴霾的眼眸扫着她,扫得她有些心惊,但还是硬着头皮站起身,忍着剧痛,拖着那重伤的腿,一拐一瘸的到了君临渊的跟前,抹掉了脸上的泪珠,但那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表兄,暮阳知道自己今日丢尽了颜面,暮阳无以苟活于世,我便自尽在此,只求表兄能为我报仇雪恨!”

说完之后对着那边上的柱子就撞了上去,很快的,两个黑影出现,拖住了她的身子,这两人,皆是北冥国的暗卫!不声不响的将慕容双拉住,放到大殿的中央,而后一闪而出,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此刻君临渊的表情就是狂风暴雨都不足以形容,那泡在水中的纤长手指,爆出了好几根青筋,来不及擦手,几个大步上前,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了慕容双的脸上!

“啪!”的一声巨响,慕容双的唇角溢出了鲜血!那会儿当众打的一巴掌,看起来虽然极重,但事实上却没有多疼,可是现在这一巴掌,无疑是下了狠手打的!一股嗜血的杀意弥漫了整个大殿,慕容双禁不住腿一软,便跪倒在地。

她的脸上和君临渊的手上,都还残留在水珠,在灯关下一闪一闪。阡墨只一旁吓得话都不敢说,北冥皇上是四国看起来最温雅的一个皇帝,总是穿着一身月牙色的便装,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但是谁都知道那张勾魂夺魄的容颜背后,藏着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灵魂!只要是激怒了他,他会给你千万种死法,谈笑间定人生死,而有时候你甚至都搞不清楚他是为了什么发怒。小姐这一招实在是太冒险了,皇上不生气,她才觉得奇怪!

“慕容双,你想死是么?”声音忽然温柔了起来,与方才那暴戾的模样判若两人,仿佛是情人间的柔声细语,讲出来的却是让人心惊胆寒的话。

慕容双通体一僵,她自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君临渊真的对她动了杀机!她方才不过是殊死一搏,料定了君临渊不会让她死,她也知道君临渊一定会看出她的计策,而她要的,就是君临渊会看在她这么坚持的份上,帮她报仇,可是现在却好像是适得其反了!

“表兄,表兄……”说着那泪眼又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表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那个贱婢实在是欺我太甚,表兄,你就帮帮双儿吧,表兄……”

说着竟是扯着他的裤腿哭了起来,她从小到大都是活在光环之中,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今日却被一个苏锦屏逼到了这步田地,若面对的是其他人,她现在还可以咬咬牙,全心的准备着反击,可是面对的是苏锦屏,她方才就是捏着了她的把柄,也没有讨到半分便宜,却反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如自己的人产生了畏惧之感,对,是畏惧,潜意识里已经觉得自己不可能打败她了,这种挫败感和愤恨感叫她无所适从,所以她只能求表兄,求表兄为她出头。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终究是触动了君临渊的一丝恻隐之心,然而更多的却是本身就对苏锦屏动的杀机!一届小小的宫女,居然敢对自己下战书,就是慕容双不在这里求他帮忙,他也绝对饶不了她!起初见面,只是觉得那个女人有趣的紧,倒是很适合做自己的玩物,现在,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征服欲,想让那个牙尖嘴利的女人跪在自己的脚下俯首称臣,然后将她一刀一刀碎尸万段!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么?”声线还是温柔中带着一丝冷厉。若不是慕容双还有那么一点头脑在,这样的女人他根本就懒得多看一眼!更别提还带她来了东陵。

慕容双一怔,有些不懂他为何有此一问。随即反应了过来,颤着声音开口:“是暮阳蠢笨,看不出那个女人的奸计,还一再被她设计。”

“你知道你最大的错是什么么?”阴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是什么?”条件反射的抬起头问了一句,却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望和鄙夷。咬了咬下唇,低下头,不语。

“你最大的错,就是没有搞清楚你们的差别!”这一声,带着难掩的怒气,那狭长的丹凤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似乎要将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烧成灰烬!

“但凡你还有一点脑子在,就不会跟她当面起冲突。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她辩驳的时候可以不要脸面,说自己无知浅薄,但是你贵为一国郡主,你能开口承认自己无知么?就连一脚将你踹下来,也是料到了你会顾忌自己的身份,怎么也不会说出自己是被踹的。你与她当众相斗,无疑是以玉器去碰顽石,碎的是谁还要朕告诉你么?更匡仑你还不顾自己的身份,去做那寻短见、与人打斗之事,你的脑子里面都装了一些什么东西?怕是天下双姝之一的名头已经将你冲傻了!”这是君临渊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他只觉得面对自己面前的这个蠢女人,这些话都是不吐不快!

慕容双傻愣愣的跪着,不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是了,她真是糊涂了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那个苏锦屏,开口便是自己顽劣、无知,丝毫不顾忌颜面,真真的应了那句“人无耻则无敌”!可是她却不能,而且今日还在冲动之下做出了不少错事,但她却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以死相逼,百里惊鸿竟然能头也不回!想起这件事情,她更是觉得心痛难忍!“谢谢表兄教导,暮阳明白了!”

眼底已经出现了坚毅之色,半点没有方才那股子颓唐之气,自己斗不过她,不过是因为她无耻罢了,但是明面上她可以无耻,暗地里呢?

“没用的东西!”狠狠的吐出了这五个字,一副完全不想再看见她的姿态。也不怨他恨她,若不是她,自己今日就不会无端端的欠了皇甫怀寒一个人情,那会儿宴会上皇甫怀寒是随口一说,谁都知道不过是开个玩笑,但是若是有一天他抬到明面上要自己还这个人情,却是怎么都推脱不掉的!接着她又发疯般的做了种种蠢事,回来还对着自己以死相逼,实在是蠢钝至极!

“表兄,暮阳知错了。”面上是一副恭敬的态度,心底也是真正的为自己的表兄折服,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认识这个男人,何止比自己聪明了百倍,难怪小时候父亲就赞叹他聪慧若妖,睿智似神。“表兄,暮阳知道该怎么做,我先下去了!”

说着便给阡墨使了一个眼色,阡墨赶紧过来将她扶起来,而后搀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君临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站住!你准备怎么做?”这个蠢货,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恐怕又要去做些蠢事!

慕容双停下了步子,转过头看着自家表兄,脸上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找几个暗卫杀了她便是,我就不信她有滔天的本事,我私下动手,她也能逃出生天!”

“你以为皇甫怀寒是瞎的?任由你的暗卫在他的皇宫胡作非为?”阴霾的眼眸看向她,就像看着一个白痴。

从他们踏入这个宫殿,方圆五百米处,早就被暗卫包围了。选在五百米之外,是皇甫怀寒在告诉他,百米之外,他的暗卫听不到殿中的话,也看不到殿中的情景,所以他此举的目的,不是监视。但是也是在警示他,这里是他东陵的地盘,即便自己是皇帝,也不可能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这就是男人的控制欲。

慕容双一惊,有些无措:“那怎么办,总不能放过她吧?”

君临渊冷笑一声,笑中暗藏着无数杀机:“放过她,你肯,朕也不肯!”生平第一次,有女人敢挑战她的权威,不将她千刀万剐,何以泄他心头之恨?

“那……”

“等着吧。”淡淡的声音传出,却叫人心底发寒。有些手段,他不屑用,但是让别人来用,他却是不介意的。

慕容双很快的就理解了过来他想表达的意思,笑了笑:“表兄,暮阳明白了!”苏锦屏,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不知为什么,哥越来越喜欢君临渊了。你们呢?

第一卷 ◆乱后宫 【063】我是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

皇甫夜一路将苏锦屏送到了景仁宫,走到门口,却停住了脚步。颇为认真的看着她:“小锦锦,本王想提醒你一下。有时候,大智若愚才是最好的。”

苏锦屏很快便领会了这话的意思,他想说的,不过就是自己的实力暴露得太多了,已经引起了多方注意,麻烦自然也是一桩接着一桩。笑了笑,不置可否,提步就往殿内走去。

剑眉拧起,一把鎏金扇横在她的面前:“小锦锦,本王是说真的。若是在这样下去,皇兄……”他都不能想象皇兄会起什么样的心思。

脚步顿住,回眸一笑,星子般灿烂的眼眸晃花了他的眼:“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来证明我的价值,恐怕你皇兄的屠刀已经宰杀了我千百回了!”她不是蠢货,自然知道给自己留张底牌是最稳妥的,可是她也清楚,她一次次的激怒皇甫怀寒,那个人的耐心,早就快用尽了,所以她必须有些他理解不了的能力,而在他摸透这些东西之前,他再恼怒,也不会轻易对她下手。

皇甫夜一怔,竟是有些无言以对。本来以为她最是莽撞,所以大刺刺的露出这许多底牌,没想到她看的居然比自己还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却还是有些不赞同:“小锦锦,虽是这么说,但是有时候,能忍的还是忍了,每每激怒皇兄,对你没有好处。”

“我若是不忍,你皇兄已经死了千百回了!”凝视着他淡紫色的瞳孔,满意的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笑了笑,接着开口,“虽然我没有内力,真正打起来打不过他,但是一击必杀的本事,想必你也体会过,若不是想着宰了那个狗皇帝,自己也难以逃出生天,我早就送他去见阎王了!”

某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眉宇之间都是傲视天下的霸气,还有一种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骄傲和狂妄!“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这个人也是很好说话的!”

“此话何解?”听她这么说,他的脸上不期然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下文,他一点也不相信,她是个好说话的人!

苏锦屏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望着天空,两眼冒着星星开口:“虽然我跟你皇兄积怨已深,甚至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但是,如果你皇兄能够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拿着千两黄金过来表达他的歉意,我还是很愿意原谅他的!因为我是一个大人大量的人,从来不吝于给别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尽管你皇兄的所作所为已经天理难容,我都会十分大度的不再计较!要知道我这个人,向来都是雍容大度,而且聪明的不似凡人……”

“……”皇甫夜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人,只见她讲着讲着,眼中的金元宝越来越多,讲到动情处,还两眼迷蒙的望着夜空,时不时的举起一只手展现挥斥方遒之态,说完了那些关于皇兄的鬼话,就开始一个劲的自我褒奖!中秋宴结束了,此刻那些个宫人也相继回宫,不少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而苏锦屏此举更是引得一众宫人频频侧目!而且他们的表情都表现出一个相同的讯息——那边有一个神经病!

而站在她身边的皇甫夜,也很是“幸运”的一起面临着诡异目光的洗礼!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琢磨着怎么开口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还没想好,就见她转过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人十分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