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站到旁边之后,苏锦屏感觉格外恼火,因为她感觉到有一个蚊子咬了她一口,妈蛋的,这都快冬天了,居然还有蚊子!颈后痒痒的厉害,很想伸手抓几下,但是现在的场面太过严肃,任何人是动都不能动一下的,所以她烦躁极了,轻轻的扭了几下身子,但还是痒得受不了。

眼见着皇甫怀寒和南宫宁馨从自己的面前经过,她死死的咬着牙,强忍着挠几下的冲动,可是紧接着,那蚊子该死的“嗡嗡”声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心下有点忐忑,你大爷的,这里这么多人,你没必要只咬老娘一个吧?

可是偏生的,那蚊子似乎是跟她有仇一般,又咬了她一口!袖袍下的手动了动,有一种将那蚊子猛抽一顿的抽动,可是现下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严肃,她很清楚她要是真的动了,可能会面临多么悲催的下场,她基本上能够想象得到!于是,咬了咬牙,忍住了!

司仪在高台上念着一段又一段的祝祷词,当然,都是古文,苏锦屏基本上一句都听不懂,而那该死的“嗡嗡”声,还在她的耳边盘旋,紧接着,她华丽丽的又被咬了一口!死死的咬着牙,在心中拼命的安慰着自己,没事,只是咬几口而已,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等仪式结束了,有这死蚊子好看的,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狠狠的咬着牙,只感觉自己的一口银牙已经快被咬断了!

而皇甫怀寒,耳边听着司仪的祝祷词,不知为何,那双眼却时不时的飘向苏锦屏。而这般异色,自然没有逃过南宫宁馨的眼,美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两年,两年的冷宫之行,她到底错过了多少?

暗紫色的眼眸,见着苏锦屏的脸上时不时的露出痛苦之色,莫不是因着自己立后?想着心下竟然莫名的有些雀跃,而,慢慢的,又归于淡然,心下却是千转百回,她的反应,与他有何关系?有什么好雀跃的?

而苏锦屏,此刻正在用眼角的余光,威胁着那只讨厌的蚊子,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临界点!就连皇甫怀寒那个狗皇帝她都没有这样容忍过,现在一只蚊子居然屡屡来挑战她的底线,拳头紧了紧,眼底也闪过一抹略为暴躁的光芒。

可惜,那蚊子完全不知道收敛,竟然又咬了一下!于是,苏锦屏火了,一转头,那蚊子便飞快的窜逃,紧接着,一只扫把从苏锦屏的手中射出,一声暴喝响起:“老娘宰了你!”

那蚊子逃脱不过,被出招顺猛的扫把击中,可是那扫把承载着苏锦屏的怒火,用的力道极大,所以击中了蚊子之后,还往前面摇曳了很长一段距离,最终打在了一片明黄色的布帛上,而后掉落在地!

静!四下一片寂静,静的连呼吸都听得见!而那扫把掉落在地之后,那明黄色的布帛上,有一块庞大的污迹,污迹之中还有那只蚊子的尸体!

某女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扫把闯了大祸,准确的说是她也闯了大祸,怕怕的沿着那污迹往上看,便看到了南宫宁馨那张难看的脸,呃,她现在算什么?打了皇后!皇甫怀寒暗紫色的眸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没有弄清楚的异色,这个女人是不满自己封馨儿为后,所以才对着馨儿扔扫把么?还有那一句“老娘宰了你!”也是绝对的找死之言!

但是在立后大典上公然殴打皇后,却是死罪!正要开口……

便听得上官谨睿的声音响起了:“皇上,今日是立后大典,这宫女犯了错,便先带下去,等仪式结束了再处置也不迟!”

“是啊皇兄,今日可是皇嫂大喜的日子,若是杀人,沾了血腥就不吉利了!”皇甫夜也适时的开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却略带责备的看着苏锦屏,完全不知道她这是闹得哪一出,竟然做出这种事,还要命不要?

皇甫怀寒一听,似乎也觉得有理的点了点头,心下也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随即,眼底闪过一抹冷茫,开口道:“来人,给朕把这个贱婢带下去,打入大牢,明日惩处!”

“是!”一队禁卫军上来拿人,苏锦屏也知道现下不是自己发挥“聪明才智”的时候,老老实实的跟着那群禁卫军走了。留下夏冬梅等人担忧的眼神,唉,上次她问苏锦屏是不是喜欢上皇上了,苏锦屏还不承认,这不,今儿个竟然没忍住打了皇后,这不是死定了吗?

于是,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苏锦屏头一次被下了大狱,而且是为了一只蚊子!

“进去!”到了天牢的门口,侍卫将她推了进去。

看了看潮湿的牢房,里面还时不时的有老鼠穿过,苏锦屏瘪了瘪嘴,有一种痛哭流涕的冲动,虽然她不怕老鼠什么的,但是这个地方真的很恶心啊!比她前世住的贫民区都不知道差了多少!

进去之后,找了个干净些的地方坐着,一偏头,便看见了隔壁牢房的人,一身白色的囚衣,头发蓬乱着散在脸上,只是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就是自己的那个便宜爹!

而她看过去的同时,苏念华也抬起头看了过来,叹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是进来了!”他本来还有些奇怪,苏家的人都进来了,怎么就独独她没有进来,现下便已是有了答案,皇甫怀寒还是没有放过她。

苏锦屏闻言,不置可否,也没有搭理他。对方虽然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父亲,但是她穿越而来之后,她未曾在他的身上看到一点父亲对女儿的关心,他甚至还下了毒,用浅忆来威胁自己,从前浅忆也说了,自己在丞相府的日子过的并不好。所以这个人,也不值得自己尊重。

见她没有回话,苏念华笑了一声:“从前,老夫就是待你再不好,你见着老夫,也会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父亲,可是入宫,这才短短数月,你却变得老夫都不认识了!”

他这话一出,苏锦屏冷嗤一声,还是不答,也很为自己这个身子的原主人悲哀,竟然有一个这样的爹!

而苏念华,却半点也没有因为她的嗤笑而气愤,也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对一切也都看得淡了些,靠在牢房的墙壁上,看着爬满蜘蛛网的牢房顶,苍老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你一定很恨我,我有三个儿子,十一个女儿,对他们每个人都不错,最少是不会缺衣短食,却独独对你,不闻不问,就是那些下人也敢欺负你,你想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说着忽然转过头看着苏锦屏,就像看着一个和他一般可怜的可怜人。

“你想说就说。”为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他爱说不说,不过现在也挺无聊的,他若是说了,就当是听故事也不错,估摸着就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娘亲和他的一点恩怨吧?

“哈哈……果然是变了!”又是一笑,接着开口,“为什么呢?因为,你不是我的女儿!”

“什么?!”这下苏锦屏便有些吃惊了,转过头看着他,她想的是莫非都是因为前尘恩怨,却不知还有这一层关系,那自己若不是他的女儿,那又该是谁?不会和那些坑爹的小说似的,穿越之后身上还挑着什么家族重担吧?想想就是一阵恶寒!

苏念华见她吃惊,也觉着是在意料之中,看着虚空接着开口,面上带着一分深情,似是怀念:“当年你母亲带着你,一起逃到了东陵,那时候是在被人追杀,我明知道你们的身份可能不简单,但还是收留了你们母女。你知道吗,你的母亲和你一样美,你们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过与你不同的是,她有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比蓝天还要美上几分。”

“然后,你爱上了她?”看着他的样子,她就能猜出一二。

“是啊,我爱上她了。你,果然和你母亲一样聪明。她为了你的安全,不得不委身于我,我纵使知道她不甘愿,也还是纳了她为妾。我也问过你母亲你们的身世,可是你母亲却不愿说,她只告诉我,她叫慕云,之后,我便也没有再问。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四岁了,我对外只称你母亲是我养的外室,所以大家也都以为你是我的女儿。”说完之后,转头看了看苏锦屏的脸色。

苏锦屏也确实觉得有些奇怪,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完全不知道吗?毕竟四岁虽然不大,但也已经不小了。

见她面上有些疑惑,便接着开口道:“你一定很奇怪你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那年你跟着你母亲来的之前,就已经失了忆,只把我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我待你,也是极好的。你母亲心地善良,从不与人为恶,为了你母亲的安全,我甚至遣散了所有的姬妾,寻着理由以七出之条休了自己的原配,就是怕她们会谋害你母亲,可是最后,你母亲还是死了。”苏念华说着,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股名为悲伤的神色。

苏锦屏听着,忽然对自己身体的那个母亲,徒然生出了不少亲近感和好感,这么一个心地善良,为女儿付出的母亲,确实值得人敬佩:“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都是之允害的!”说着,他的神色激动起来,可是看着苏锦屏略带疑惑的看着他,便又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复又开口道,“之允,就是先皇的字!我和他是结拜兄弟,他长我一岁,便也是我的义兄,我们从小便在一起,几乎无话不谈,他想做皇帝,我便帮着他打江山,最后他为君,我为相,就是他做了皇帝,我们还是以彼此的字相称。那时候,我们也曾谋划过一统天下,甚至击败了南岳,让南岳皇将年仅八岁的百里惊鸿送来做质子,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设想推动着,可是,自从那日之后,一切都变了,都变了!”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脸上的豪气也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满面的颓败:“那日,他来找我,便也无意中看见了你母亲,就如同我当初一般,只是一眼,便不可自拔。”

“相府的妾侍怎么可能入宫?”苏锦屏开口说着,既是问话,也是感叹。

“是啊,怎么可能入宫呢,而且之允与我,既是君臣,也是兄弟。他也断然不会夺我所好,他也一直将这份情藏在心底,可是最后,这一切却被纳兰雪知道了,纳兰雪,便是皇甫怀寒的生母,当年的皇后!她爱之允至深,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设计引我出府数月,而后派人杀害了你的母亲,待到我发现不对,想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苏锦屏本该是在听一个故事,却不知为何,心底竟然隐隐的抽痛了一下,脑海中似乎浮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叫她看不真切,咬了咬唇畔之后,开口询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之允明明知道这个纳兰雪干的,却还是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却也寻着理由将纳兰雪打入了冷宫。可是我又怎么甘心呢,慕云,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就被这不相干的人害死了,慕云死了,可是纳兰雪还活着,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接着,我便发了疯一样的报复,五年的时间,庞大的纳兰一族,就一步一步的毁在了我的手中。我也在慕云死后,与之允割袍断义,从此了结了兄弟情!”咬着牙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苏锦屏冷嘲一声:“但是后来,又被权势之心蒙蔽了是吗?”

苏念华闻言,却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权势之心?权势在我苏念华的心中能算什么?若我真的在意,当年就不是帮之允打江山,而是自己夺皇位了。”

看她面露疑惑,似乎不能理解,苏念华又笑着接着道:“你是不会懂的,当人的眼睛便仇恨蒙蔽,目所能及的,便都是仇人,我要之允死,要纳兰雪死,也要皇甫怀寒死,我要灭了他皇甫氏的江山,去给我的慕云陪葬!”说着,语气已经是激动了起来。

这一刻,苏锦屏发现自己要重新审视自己面前的这个老人了,自己帮兄弟一起打下的江山,最终却想要亲自出手毁掉,为的,只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想着,她心中原本对他的嫌恶,也消散了不少。

“之允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是他出于愧疚,便假装没有看见我的那些动作,慕云死后没多久,他就抑郁而终。我这一生唯一的兄弟,也就这么……死了。”说着是云淡风轻,眼底却已经隐隐有水光闪现。

苏锦屏静静靠在墙上,坐在牢房的另一边,看着他的模样,只是低低的叹了一声:“造化弄人!”

“是啊,造化弄人。你知道吗?其实这些年,我也累了,早就累了,即便是我真的做到了,真的毁了东陵的江山,毁了有关之允和纳兰雪的一切,你母亲也回不来了。我何尝不知道四十万大军进入京城,皇甫怀寒岂会一无所知?我也收到过线报,说前日,皇甫怀寒去了冷宫,但是我等不起了,再也等不起了。慕云已经去了十二年了,就连之允也早我十年去陪她了,你说我怎么能安然的还活着呢?多活一天,于我来说,都已经是折磨了。”说着,叹了一口气,仿佛整个人苍老了不少,也轻松了不少。

说完,又转过头看着苏锦屏,笑着开口:“你知道吗?你母亲长得和你真的是一模一样,也就因为是真的一模一样,所以我怕看见你,甚至……恨你!恨你为何,不是我的女儿,为何,不是我和慕云的女儿。我也疯狂的嫉妒,嫉妒你母亲真正爱着的那个男人,嫉妒你的亲生父亲,尽管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所以,也便做了很多偏激的事情。

“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锦秋,我明知道她虽然心高气傲,却也心思单纯,若是进了皇宫势必难以生存。可是为了我的仇恨,我还是将她送入了皇宫,那时候她已经和兵部尚书家的次子陈子奚私定了终身,可是却不得不奉诏入宫,在这深宫大院谋算,她进宫之后没多久,陈子奚就病死了,从那之后,她与我,就再无父女情了。若是当年,我成全了他们,现在即便是我落难,她也还好好的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怎么也不会为了我的大业,死在皇甫怀寒的手中。”

说到此处,他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可是也就是因为我的自私,拿她的母亲来要挟她,才逼得她不得不在宫中配合我,最后也被你算计丢了性命。不过现在,走到这一步,似乎整个苏家的人,我一个都对不住了!”

苏锦屏闻言,保持着静默,没有说话,她倒是不知道那个让人厌恶的苏锦秋还有这样的过往和无奈,若是早就知道,也许她就不会下那么重的手了。

而苏念华,却还在自顾的开口:“人老了,话就特别多,你就当是在听一个老人家唠叨吧。这一世,我最怀念的时光,就是和之允一起练剑的时候,那时候,我们煮酒论天下,是何等的惬意狂放!之允是一代枭雄,最终,却死在对我、对慕云的愧疚之中。但是,他也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若不是他,慕云,就不会死……至于你母亲,我想,我很快就可以去陪她了。”

苏锦屏仿佛是听了一个故事,却又觉得这个故事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怀揣着惊涛骇浪般的情愫,缓缓的闭上眼。

“你母亲的墓碑,在京城西郊的桃园之中,我不想任何人去扰了你母亲的清净,所以这些年,连你都没有告诉。但是现下我已经下狱,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祭奠她了,你若是能出去,每逢冬至,要记得为你母亲烧一份供奉。”苏念华开口托付着。

苏锦屏闻言,点了点头,这个母亲,是值得她尊重的!可是,若是这样,那她到底是谁?

而后,整个牢房便是一片寂静……

一直到将近子夜,苏念华的眼眸才徒然睁开,看着暗处飞速离开的黑影。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个天牢都是皇甫怀寒的人,他的这些话,自然也是为了说给皇甫怀寒听,只希望……能够留住苏锦屏一命,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就当不是苏家的人,也不该受自己牵累!转过头,看着苏锦屏的那张脸,似乎看到了十四年前的慕云,扬唇一笑,慕云,也许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皇甫怀寒听着暗卫的禀报,浓眉拧起,暗紫色的眸中满是冷光!原本,他刻意把苏锦屏关入大牢,还吩咐了人就关在苏念华的旁边,目的是为了激起他们的父女情分,那么接下来对自己的计划作用自然极大,可是却徒然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原来父皇的死,都是因为苏锦屏的娘亲,而母后在冷宫数年之后自缢,也定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宽大的袖袍下,双拳攥紧,难怪,难怪母后曾对他说,这一生都不要有爱,否则便是万劫不复。难怪,难怪父皇临终前,说苏念华,远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可以,希望自己能留他一命!

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下是百味陈杂,对那个叫慕云的女人,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憎恨!寒眸紧闭,半晌之后,徒然睁开,眼底的激流早已消退,这一切,已经是前尘过往,与他无关,他要做的,只是当好皇帝,守好东陵的江山,完成一统天下的夙愿!

“殿下,苏锦屏被皇甫怀寒关到天牢了,天牢防守严密,怕惊动了宫里的人,所以我们的人没有潜进去。”灭跪在百里惊鸿的身前禀报。

百里惊鸿闻言,寡薄的唇畔微微勾起,皇甫怀寒打的是什么心思,他自然知道,将她关入天牢,无非是让她在他和她的家人之间做抉择。

“灭,本宫算是你的亲人么?”淡淡的开口询问,声音清冷若素。

灭一惊,有些不明白殿下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但反应过来之后,坚定的开口:“是!殿下和兄弟们都是属下的亲人!”

“那,若是有一日,你爱上了一个女子。他人却拿本宫和殒他们的性命来威胁你杀了她,你会杀么?”问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找不到答案,却想用这种方式来猜测她的想法。

“会!”毫不犹豫!在他的心中,殿下的安危才是第一位,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将殿下弃之不顾!

是啊,会!就是爱上了,为了自己亲人都能去杀,何况现下她对自己,还不是爱,只是喜欢,那么狠下心下手是不是更容易一些呢?

慢慢的,灭也猜出了这件事的端倪,忽的,仰起头开口:“殿下,即是如此,那个苏锦屏,我们不能留!”

而百里惊鸿闻言,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无视了他的话。直到半晌之后,那月色般醉人的眼底才闪现出一抹自嘲,淡淡的开口:“明日,若她要杀我,你们,不许拦。”以自己的命,去换她最在意的亲人的命,也算是为她而死,这对他而言,似乎能算是一种幸运。只是可惜,若真是如此,他便不能与她一起走过余生了。

“殿下!”灭高声开口,面上满是不认同之色。

而那人,孤傲美绝的容色丝毫不变,冷冷清清的声线中带着毋庸置疑:“这是命令。”

翌日,一大早,苏锦屏从梦中醒来,便有侍卫来提人,看来是要抓她去处置了。而苏念华也在此刻惊醒,当苏锦屏被人带着从他的牢房前面经过时,他忽然发了疯一样的冲到牢房边,抓着苏锦屏的手:“女儿,你一定要把父亲救出去,你出去之后一定要向皇上求情知道吗?”

苏锦屏本来毫无表情的面色,在触到手上的一物之后,微微变了变,而后,点了点头,跟着侍卫们一起踏了出去……

手上,是苏念华交给她的东西,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那东西像是一个玉坠,天蓝色的,泛着幽光,而后看了看身边的侍卫,不动声色的将那玉坠收入了袖中。

而那会儿她点头,不过是因为对方那时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这个关系你的身世。还有,为了你母亲,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就是不为了那个叫“慕云”的人,她也会好好活下去,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那个人!

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心底的阴云也冲散了不少,果然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哪!但是,想起自己昨天干的好事,心里有点忐忑,估摸着那个狗皇帝又得给自己一顿排头!

想着就已经被带进了御书房,皇甫怀寒也早就冷着脸等着她,在看见她的时候,眼底闪现了一抹复杂之色,然而一闪即逝。起身,慢慢的踱到苏锦屏的面前。

“苏锦屏,你打了皇后,你说朕该怎么罚你?”皇甫怀寒冰冷的声线自头顶响起。

打了就打了呗,你想怎么样?再说了,老娘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为了打那个该死的蚊子!“奴婢任凭皇上处置!”

任凭他处置?这个女人还有这么老实的时候?接着开口道:“昨日朕与皇后商讨,你知道说了些什么么?”声音更加危险,还带着丝丝的杀意。

神经病!你们夫妻说什么,我怎么知道!“回禀皇上,奴婢不知!”这皇甫怀寒的脑子最近是不是被门夹了,居然问这么低智商的问题!

“要不,朕将你逐出宫去可好?”冷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实则是试探对方的反应。

“奴婢谢皇上大恩大德,后会无期!”哎呀,能够不看到你这个狗皇帝,那真是太幸福了!

看她那喜形于色的模样,他的心中忽然感觉十分不舒服,昨日见她的反应,还隐隐的以为是因为自己,可是现在这情况,好似是他想太多了!但,却是未经任何思考的冷声开口:“不过朕又改变主意了,就罚你做朕的贴身婢女如何?”问完之后,他自己也愣住了,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贴身婢女?你就不怕老娘一不小心偷看了你的那只小鸟?“皇上,您还是不要这样抬举奴婢了吧?”妈蛋的,下次穿越能不能不要这么窝囊,就是不穿越成皇帝,也没必要穿越成受尽欺压的宫女啊!

“若是朕一定要这样抬举你呢?”冰冰凉凉的声线自头顶传来。

“启禀皇上,奴婢无节操,若是您一定要这样抬举奴婢,奴婢要是对英俊潇洒的皇上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那个时候请您一定要原谅奴婢!”给你做贴身婢女,你特么想得也太美了吧?!

啊哈哈哈……哥也木有节操!你们最好把月票都交上来,不然哥要是忍不住对你们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哦呵呵呵……猥琐的搓手ing……

第一卷 ◆乱后宫 【092】小鸿鸿,你果然是对我最好的!

对他做禽兽不如的事情?听到这话,他的嘴角禁不住抽了几抽,但是心底竟隐隐的浮现一丝期待。

然,很快的敛下了心绪,冷声开口道:“苏锦屏,打了皇后的事情,朕可以不怪你,甚至丞相府的众人,朕也愿意网开一面,但是……”

终于要讲出他的条件了吗?可是,就在此时,一股凌厉的杀气袭来,一支剑直击皇甫怀寒的门面,那黑衣人大喝一声:“狗皇帝,拿命来!”

而那剑气还没有到皇甫怀寒的身上,就被什么控制住,动弹不得,而后,皇甫怀寒慢腾腾的伸手,夹住剑尖,轻轻一弹,那剑就四分五裂、掉落在地!

但那杀手显然还有后招,又是一柄剑从另一个袖口飞驰而出,原本跪在地上的苏锦屏,马上秉着看好戏的精神闪到一边,狗皇帝被人刺杀,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事情啊!这群刺客们真是太有眼光了!

皇甫怀寒很快就制住了那个刺客,可是这场刺杀显然已经是预谋已久,不多时,好几个黑衣人都潜伏了进来,与皇甫怀寒的暗卫缠斗在一起,而那早就吓傻了的小林子这才回过神来,吓得屁滚尿流的往外冲,高声尖叫着“抓刺客”,可是他刚刚跑到门口,一把剑就对着他射了过去,精准无误的到了小林子的跟前,就差一点点,他的小命就交代了,于是他吓得白眼一翻,华丽丽晕了过去!

潜入的刺客有些多,皇甫怀寒也很快的陷入了刺客的围攻之中,但那张冷峻的面孔丝毫不变,似乎半点也没把这些刺客看在眼里,出招有条不紊,手上并无利器,刺客们却完全无法近他的身!刀光剑影,苏锦屏却很是悠闲的站在一边看热闹。

可是没多久,却有刺客把眼神放到了苏锦屏的身上,一禀利剑从她的身后袭来,苏锦屏状似完全没有发现,眼角的余光却扫着身后,心中在计算着那剑尖离自己还有多远,直到离自己还有一厘米的时候,正要出手,一旁的皇甫怀寒却忽然扯了她一把,将她带离了那剑的威胁范围之内,而同时,他的胳膊上也被那剑刺了一刀!

“女人,你疯了?”竟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个女人是不想要命了吗?

鲜红的血液很快的从他的袖袍中染了出来,不多时,满宫都是“抓刺客”的声音响起,御林军也很快的闯了进来,杀手们见计划失败,也只得想办法撤离,可是皇甫怀寒的声音却如冰雕一般的冷酷,对着那群侍卫开口:“若是放走一个,你们便都是死路一条!”

话音一落,众侍卫们飞快的抽出箭羽,对着那群黑衣人一阵扫射,尽管这群黑衣人武艺超群,但是在千万支箭的扫射下,还是无法力敌,慢慢的,就有箭射到了他们的身上,行动一迟缓,便又是箭羽入体!不多时,二十多个人就如同几只活脱脱的刺猬,倒在了大殿之中,苏锦屏见此,不动声色的咽了一下口水,若是自己穿越而来的那天,那这样不怕死的开罪了皇甫怀寒,是不是早就变成这样的刺猬了?

而那吓晕的小林子,也在此刻醒了过来,一看皇甫怀寒的胳膊,瞬间面色惨白,冲到门口一声大喝:“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御医!”

话音一落,便有粗使的宫人飞快的对着太医院跑去,侍卫们也赶紧将那些尸体拖了出去,御林军统领满头大汗的跪在皇甫怀寒的身前:“皇上,属下该死,属下防守不严,才让这群人混了进来!”

“拖下去,斩了。”冷着声开口吩咐,半点情面都不留。紧接着那御林军统领就一脸颓败的被人拖了出去,“御林军副统领听命!”

“属下在!”一个男子出列,跪在皇甫怀寒的跟前。

冰冷的语调接着响起:“朕命你彻查此事,查得到,便升职做统领,查不到,就提头来见!”

“是,属下领命!”副统领答完话,便带着一众侍卫飞快的离开。

这下,屋内就只剩下皇甫怀寒和苏锦屏两个人了,皇甫怀寒的胳膊还在滴血,鲜红色的血液流到紫金色的龙袍上,刻画出一种别样的奇异感,两人都没有说话,彼此的心绪也很是复杂。

苏锦屏很清楚,若是皇甫怀寒不出手救她,也就不会受伤,而她,本身有自保的能力,并不需要他来救,可惜现在却已经承了他的人情,这一点她是否认不掉的,只是她有些奇怪,皇甫怀寒不是总是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吗?需要以自己受伤为代价来救她的命?

而皇甫怀寒的心下也是惊涛骇浪,那会儿见那剑对着她袭来,他还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出手相救,没想过原因,也没想过自己救她可能会受伤,条件反射的出手了,可是现下,他也不得不问自己,他是为何而出手。眼见着苏锦屏看自己的复杂眼神,他甚至略微感到了一丝丝尴尬!

“多谢皇上相救!”她现在是不是要稍微对这个狗皇帝改观一下下?

皇甫怀寒闻言,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半晌都没有吭声,想了想自己那会儿想说的条件,正要接着开口,小林子就带着御医进来了:“皇上,刘太医到了,您的伤必须马上处理!”

而皇甫怀寒别有深意的看了苏锦屏一眼之后,便往内殿而去,御医紧随其后,不多时,南宫宁馨也进来了,小林子和苏锦屏一起低头行礼:“皇后娘娘!”

而南宫宁馨却没有心思管他们,飞快的踏进了内殿:“皇上,您没事吧?”

“没事。”说着没事,苏锦屏却感觉到有一束寒光,隔着珠帘对着她射了过来。有些无趣的瘪了瘪嘴,这狗皇帝自己自告奋勇的救她,干嘛还拿这种眼神看自己?

不多时,皇甫怀寒的伤口就被御医包扎好了,南宫宁馨也有些奇怪,皇上武功高强,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被刺客伤到?眼见皇甫怀寒虽然就在自己的身边,但是那双暗紫色的眼眸却扫着珠帘之外,面上也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心下一惊,往帘外一扫,袖袍下的手轻轻的攥了攥,做下了一个决定。

“皇上,这几日伤口不要碰到水,便无大碍,老臣下去开一副调养的方子,过不了多久,您就可以恢复元气了!”太医一边挥手让药童收拾着自己的药箱,一边恭敬的对着皇甫怀寒开口。

“嗯,下去吧!”冷冷的挥了挥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便站起身,这么一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皇上,不知道那个苏锦屏处置的如何了?”南宫宁馨开口问话,冷傲的容颜上无甚表情,凤袍下的手却轻轻的攥了起来。

果然,她这话音一落,就见皇甫怀寒有些奇怪的扫了她一眼,南宫宁馨向来是识大体的人,也断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情斤斤较量,可是现下却对着他问苏锦屏处置的如何了,这倒不像是她的作风。

而南宫宁馨仿佛没有察觉他的诧异,只是接着开口道:“皇上,立后大典上,她对臣妾不敬,就是不打杀了,也该打几板子以儆效尤吧?”她只是想试探,皇上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苏锦屏了。

苏锦屏在帘外听着里面的对话,有些无奈的瘪了瘪嘴,本来她还对南宫宁馨的印象不错,没想到对方竟然要挑动皇甫怀寒打自己,不过她也理解她,换了任何人,在自己的封后大典上被人家给了一扫把,估摸着都是开心不起来的,都怪那只杀千刀的蚊子!

这话音一落,一贯对南宫宁馨言听计从的皇甫怀寒,却第一次皱起了浓眉,眼底还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然而这丝不悦,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却没有逃过南宫宁馨的眼!心下的猜测仿佛得到了证实,冷傲的面上还是容色不变,只是淡淡的开口提醒:“皇上?”

暗紫色寒眸落在她的身上,只是一瞬,而后毫不在意的开口:“馨儿想打,就打吧!”

还是这句话,还是这般纵容的态度,但是南宫宁馨却觉得,似乎有什么都不一样了。这一丝丝的一样,让她的心头涌起了一阵无名火,憋着满腔的怒火想要发泄,却完全找不到突破口,最终转过身对着门外一阵怒吼:“皇上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给本宫把那个苏锦屏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虽是生气,她也还没有丧失理智,第一,苏锦屏还有用,若是打得太重,死了,那就丧失了效用。第二,皇上若是真的喜欢上她了,而自己在明面上下令将她打死了,等皇上反应过来,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她南宫宁馨绝对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紧接着,苏锦屏就被一众侍卫带了出去,而皇甫怀寒不知为何,却忽然感觉自己有些站不住,也跟着踏了出去。

御书房门口的不远处,浅忆很是担忧的看着这边,今日是小姐被提出狱的日子,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罚她,正担心间,就看见苏锦屏的身子就被人拖了出来,浅忆吓得面色惨白,不管不顾的就冲了上去:“小姐,小姐……”

苏锦屏正想着怎么脱险,就听得浅忆的惊叫从耳边传来,转过头一看,浅忆已经奔到了她的跟前:“小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不多时,皇甫怀寒也出来了,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

浅忆很快的便也意识到了是要上刑,飞快的跪下,一路膝行到皇甫怀寒的跟前,满面惊慌失措的开口:“皇上,您就放过小姐吧,小姐绝对不是故意的,奴婢愿意替小姐受刑,求皇上放过小姐吧!”小姐一个月前方才被皇后打得奄奄一息,现下哪里受得住重刑啊!可是皇甫怀寒却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浅忆情急之下,只得飞快的磕头,额头和地面撞得“砰!”、“砰!”直响,口中一直叫着:“皇上,您就责打奴婢吧,小姐的身子受不住大刑了啊!”

只消一会儿,光洁的额头上便一块青紫,苏锦屏看着她一心为自己的模样,眼底不觉得的闪现出了些许泪光,这个傻丫头,她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二十大板,自己还是受得住,可是浅忆是绝对受不住的!想着挣开侍卫,上前把她拉起来:“傻丫头,起来,不就是二十大板吗?有什么受不住的!”

“可是,小姐……”浅忆泪眼迷蒙的看着她,小姐总是胆大妄为,却从来未曾被罚过,今日却忽然要被上刑,她一时间当然难以接受。

皇甫怀寒和南宫宁馨只是冷眼看着这主仆二人,丝毫不受她们之间那主仆情分的影响。一袭凤袍的女子转过头,看了皇甫怀寒一眼,暗示意味十足。皇甫怀寒自然也感觉到了对方的眼神注视,冷冷的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行刑!”

苏锦屏咬着牙开口:“皇上,您真的忍心责打奴婢吗?”你这狗日的就不怕遭天谴?

帝王闻言,只是冷声开口:“有过便当罚,打二十大板已经算是轻的了!”

话音一落,苏锦屏倒也没有反驳,只是忽的惊恐的瞪大眼,一脸惊诧的看着皇甫怀寒,直到看得皇甫怀寒也有些头皮发麻,微微皱眉之后,高叫一声:“皇上,您的亵裤掉下来了!”说完转过身拉着浅忆飞奔而去……

某皇帝还当真微微一惊,而后面带犹疑之色的低下头看了一下,众侍卫和南宫宁馨也被惊了一下,都对着皇甫怀寒的身下看去。紧接着,便是一阵静默,一秒,两秒,三秒……而后一声暴喝响起:“苏锦屏,你竟敢欺君!”

待他们抬起头,苏锦屏已经跑了数十米之外了,某皇帝那一张冷峻的脸登时就绿了!南宫宁馨也微微张大嘴,像是被雷得不轻。侍卫们更是早就风中凌乱了,皇上的亵裤掉下来了?这玩笑是可以随便开的吗?

浅忆满脑袋空白的跟着苏锦屏飞奔,皇上的亵裤掉了?这不是扯蛋吗?皇上外面的裤子都穿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把亵裤掉出来?紧接着就听见了皇甫怀寒的那一身暴喝,吓得她脸都白了,什么也顾不得,只知道跟着苏锦屏没命的飞奔了!

可是若只是苏锦屏一人,那也许还真的逃掉了,皇甫怀寒若真是不愿放过她,便还要像上次一般,满皇宫的捉拿她,但是这次带着浅忆,所以很快的就被御林军包围了!

某皇帝几个大步踏上前,原本心中莫名的对打她的那一丝丝不愿,也消失殆尽,现在满脑子只剩下把这个女人毒打一顿的冲动,他的亵裤掉了?还真亏得她想得出来!当然,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听了她这话,竟然真的低下头去看了看,简直就是——羞耻!

紧接着,苏锦屏就被几个人按着,满面悲催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一条长长的板凳放在那里,想起那会儿在御书房看见的那几只被射成刺猬的刺客,也不敢反抗,心下早已是泪流满面,看来这顿好打是免不了的了,都怪那只杀千刀的蚊子!

“给朕打,狠狠的打!”咬着牙怒喝,这暴怒的模样,让南宫宁馨也有些侧目,心下暗道莫不是自己估计错了?皇上这模样,分明是恨之入骨,哪里有半分喜欢之色在里头?看情况和自己想象的似乎相左,而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教训苏锦屏,而是为了试出皇甫怀寒心中所想,于是便开口劝道:“皇上息怒,这丫头想必也只是一时糊涂,本宫也不想计较这件事了,就饶了她一次吧!”

可是暴怒之下的皇甫怀寒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劝告,现下只想把这个该死的苏锦屏千刀万剐!冷着声从牙缝里面磨出了几个字:“皇后不必求情,即便是你要饶了她,她的欺君之罪也逃不过!给朕打!”

见他如此疾言厉色,南宫宁馨也不敢再劝。

于是,苏锦屏就只能趴在板凳上,看着空中的板子高高的扬起,哭丧着脸闭上了眼睛,“砰!”的一声传来,她身上却半点痛感都没有?怎么回事?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了,哪里是没有痛感,分明就是一板子下来打得麻木了,紧接着那同感就蔓延了全身,疼得她龇牙咧嘴!狗皇帝,老娘诅咒你亵裤掉一辈子!

“砰!”的一声,又是一板子落到了她的屁股上,咬着牙抬起头怒视这皇甫怀寒,妈蛋的,要不是为了梨园的那只傲娇的可怜虫,她真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跟这狗皇帝拼了!

而暗处的灭也觉得这情况有些不对,赶紧隐匿了身型,飞快的往梨园的方向而去。

紧接着,又是一板子扬起,而这一次,苏锦屏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听到了浅忆的尖叫声,转过头一看,浅忆正趴在她的背上,硬生生的替她受了一板子,浅忆这身子方才十六岁不到,本身又没有什么功夫底子,这一板子打得她面色苍白,冷汗也从额际滴落,但她却还是死死的忍住了,拦着不让侍卫们再打。

“给朕把她拉开!”他现在没有心思看这两人的主仆情深,满心都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将这个该死的女人狠狠的揍一顿,今日的亵裤之说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最大的效用就是将他这些日子,对这个该死的女人的怨恨都引导了出来!

浅忆哭着被众人拉到了一边,很是心疼的看着苏锦屏,而苏锦屏却是云淡风轻的笑看着她,表示自己没事,她从前什么样的酷刑没受过,不过是几板子而已,这还奈何不得她!她之所以恼火,不过是因为自己竟然要在这里忍着耻辱挨打而已!

“砰!”、“砰!”……又是几板子落下,忽的,一道钟声响起,真是自皇宫金銮殿的方向传来,金銮殿的门口有一口大钟,东陵开国的时候,便有规定,若不是涉及社稷安危的大事,任何人都不得敲响,否则便是杀头的大罪!

皇甫怀寒还记得上次那钟被敲响的时候,是几十万大军包围了京城的时候,而这一次,却又是为何?想着面色一变,来已经不及多看苏锦屏一眼,便急急忙忙的往金銮殿的方向而去,小林子等人紧随其后。

而南宫宁馨看了看她们主仆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站到一边,而后慢慢的踱到苏锦屏的身前,低下身子,对着苏锦屏开口:“苏姑娘,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想到本宫今日要动手,目的并不在打你。”

“皇后想的太多了!”她当然知道南宫宁馨不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来找她的麻烦,而且对方也不像什么小家子气的人,那么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原因——因为那个没品的狗皇帝!而自己刚刚说的话,也就是给南宫宁馨的答案,虽然她不知道那个狗皇帝今天为什么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她,但是他要是能喜欢上自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那苏姑娘可否告知本宫,昨日你将那扫把投向本宫,意欲为何?”说着,眼底闪现出一丝冷茫。

于是,苏锦屏很是坦诚的把那件事情解释了一番,直直的把南宫宁馨的嘴角解释的抽搐了半晌之后,方才冷笑着开口:“娘娘,奴婢也不怕告诉您,皇上不可能喜欢上奴婢,奴婢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他!自从奴婢入宫以来,前前后后不知道受了皇上多少欺压,要是真能喜欢上他,奴婢就该去找个御医看看眼睛了!”

这般大胆的话一出,倒叫南宫宁馨呆愣了片刻,这呆愣,一来是因着对方的胆子,二来,是惊讶她竟然直言不讳的对着自己说了这些话。想罢,微微一叹,而后起身开口道:“罢了,放了她们吧!”

“皇后娘娘,是皇上下令要打二十大板,现在才打了十二板子,而且还有一板子打在那侍婢的身上,这……”行刑的侍卫有些为难的对着南宫宁馨开口。

南宫宁馨冷笑一声:“怎么?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皇上问起来,自有本宫担着!”

“是!”这下那侍卫才不敢不放人……

于是苏锦屏就被释放了,但是她却并未为此对南宫宁馨产生什么感激的情愫,若不是对方开了头让皇甫怀寒打自己,就不会有她说什么亵裤掉了,也更不会有这一出,从板凳上下来之后,拉着准备向南宫宁馨道谢的浅忆,头也不回的离开。

“殿下,皇甫怀寒发现那口钟是被‘刺客’敲响的之后,会不会还是回去接着打苏锦屏?”灭有些无语的开口询问,他发誓他长这么大,绝对没有看见过比苏锦屏更大胆的女人,居然对着皇甫怀寒说他的亵裤掉了,皇甫怀寒不生气才怪了!

“不会。”皇甫怀寒也不过是一时怒极,才会下手打她,等到他发现这钟是此刺客敲响的,想的更多的,想必就是那刺客是谁派的,只是敲一下钟,目的为何。甚至也会慢慢的怀疑到自己的身上,绝对没有心思再去顾忌她。而南宫宁馨既然已经为她求了情,当也不会再为难于她。

看着自家殿下淡薄的面色,灭不禁有些奇怪,殿下不是挺喜欢那个女人吗,现下那个女人出了事,怎么殿下好像一点异色都没有?想着便大着胆子开口询问:“殿下,苏锦屏被打了十几板子,您就不心疼吗?”问完之后,却有种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刮子的冲动,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八卦?还要命不要?

而坐在桌边的人,闻言,清冷的容色不变,月色般醉人的眼眸紧闭,而后,寡薄的唇畔勾起:“不心疼。”

呃?灭正在诧异间,又听着一声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因为已经疼的麻木了。”不心疼,这么可能不心疼呢?

灭闻言,瞬间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拿肉麻当有趣”?

“灭,知道你犯了何错么?”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并无不悦的成分,却叫人心底发寒。

灭一怔,单膝跪地:“属下知错!”一看见苏锦屏要挨打,他就应该早点回来禀报的,若是他快点回来,最少可以免了好几板子,但是他那个时候已经被那句“亵裤掉了”吓傻了,所以傻愣了很久!

“那便下去领罚吧。”声线已是云淡风轻。

“哎呦!”一声惨叫声响起,妈蛋的,要是自己前世的那个身体,打个几板子算个球球,可是这个身子细皮嫩肉的,再加上之前受过伤、发过烧,所以现下实在是疼的厉害。

浅忆那被打了一板子,屁股也是疼的紧,但是比苏锦屏还是好了很多,最少她还能站得稳走路,但是苏锦屏现在却只能趴着了!“小姐,要不奴婢想办法去求些金疮药来?”

说起金疮药,苏锦屏就想起了自己穿越过来那日,那金疮药上面的毒:“算了,你去打点水进来给我清洗一下吧!”还是不要给别人毒害自己的机会了!

“好,奴婢这就去!”浅忆说着,就出了门。

浅忆出去之后,苏锦屏还疼的趴在床上龇牙咧嘴,忽的,听见一阵推门声响起,头也不回的开口:“这么快就回来了?”问完之后,却没听到浅忆的声音。

有些奇怪的转过头,便看见了一袭白衣的男子,白衣出尘,墨发轻舞,凤眉修目,一张绝世离尘的容颜,形如芝兰玉树,一身凌云远山的傲然之气,再配上那月色般醉人的星眸,不是百里惊鸿又是谁?

而苏锦屏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亲人,满心的委屈都涌了上来,到了唇边却变成了一句怒吼:“你这杀千刀的,老娘都快被人打死了你才来!”

寡薄的唇瓣微动,不急不缓的走到她的床边,冷冷清清的声线响起,却带着些许责备,而责备中却还含着宠溺:“谁叫你,总是闯祸。”

她这短短数日,已经闯了多少祸事了?打了皇甫怀寒,盗了国库,还扛着扫把去御书房的门口让皇甫怀寒还钱,立后大典上打了南宫宁馨,回头还戏弄皇甫怀寒,凡此种种,哪一件不是杀头的大罪,若不是自己的性命在皇甫怀寒的心中份量之重,她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狗皇帝那边的,还是我这边的?”苏锦屏也上了脾气,张嘴便是一阵怒吼。

而他闻言,容色不变,毫无焦距的眼眸淡淡的扫着她,对她的怒气视而不见,一言不发。直到苏锦屏有些泄气的不想再搭理这个人的时候,耳畔传来了淡淡的三个字:“你说呢?”似是询问,却没有半分问句的意思在里头。

苏锦屏虎着脸,转过头不看他,咬着牙开口:“我不知道!”妈蛋的,有这么谈恋爱的吗?啊?!看见她被打了,也不安慰一下,不安慰就算了,还落井下石,说她闯祸!

见她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他有些失笑,轻逸飘渺的笑声从口中溢出,让苏锦屏更是恼火:“笑什么笑?给老娘滚出去!”

这话一出,便是半晌的静默。在苏锦屏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重了的时候,听得他的声音传来:“真的生气了?”

“你说呢?”苏锦屏还了他一句“你说呢”。心下却是龇牙咧嘴,这杀千刀的,问他是哪边的,他居然给自己回一句“你说呢”?你说呢?你说呢?说你妈个头!

这三个字一出,他便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于是那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支支吾吾的,好像是想道歉,也好像是想安慰她,但是整整半晌,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倒是把一张白玉般的脸憋得有些发红,心下也为自己的性子有些发急。

看着他这模样,苏锦屏心中的怒气方才消了一些,转过身,一个用力过猛,却扯动了自己屁股上的伤,又是疼的一阵龇牙咧嘴:“嗷!”

“小心些。”声线仍然清冷却带着罕见的急切,那会儿他已经派人去撞钟了,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些,还是让她被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