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樱,他竟然说会放话给业内所有的房地产公司,不能聘用我。否则,他……总之,他很可恶就是了。”

可恶就能囊括了吗?准确的说,是——“人渣!”

“什么?”麦云怔愕。

“他是人渣有错吗?中国天大地大,难不成他黄铭华以为自己是秦世皇再世?”

人渣?人渣?那个呼风喝雨无所不能俊美如神祗的黄铭华是人渣?麦云仍处于新接收到的信息处理中,一副懵然。

“云,你做了他三年的地下情妇,甚至于,他多病的妻子逝后,他也从未想到要娶你,你已经跪着爱了他够长时间,如今,你好不容易离开他过自己的生活,怎么会允许他能继续影响你?你还要仰望着他多久?”

“樱,我……”好友的话字字如针见血,她明白,她明白呵。可是……

“不要跟我说什么情非得已。我谈过恋爱,失过恋,结过婚,又离了婚,爱情并不值得人类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拿去典当。如果你给自己是迫于他的威胁的理由而回到他身边,只能说你还没有死心,那就少拿别人当借口,明白?”

这就是樱,辛辣得不留一点余地。但是,她宁肯要她的这份辛辣,也不要她的漠然相待。“樱,我……谢谢你。”

“粥要凉了,吃吧。”

本书由,转载请保留!

[第一卷:第三章]

最后抬腕看表,三点五十分,临界点已到。她取钱压在桌牌下,执包起身。

“是莫柏樱小姐?”巧不巧,有条颀长人影适时出现。

“斯南枫先生?”身高一米六六、穿着两寸高跟鞋的柏樱抬头成四十五度角,正撞进一双蓝眸中。

“幸会。”男人伸出手,修长黝黑。

柏樱以标准的社交礼仪回应,不成想在收回手指时竟感受到了一丝阻力。她轻诧抬眸,对方面色如常,她只当自己错觉。“斯先生,鉴于我们相约的时间已过,如果您仍具合作意图,我们只能另约时间。”

斯南枫微怔:这女人,把他的男性魅力忽视可真够彻底。“莫小姐,我可以解释我迟到的原因。”

“斯先生,在您之后我还有另外的客户,不同于阁下,对于浪费别人时间,我会有罪恶感。”由于他挡在了这张临窗座椅的出口,她不得不请其避让。“请让一下,好吗?”

什么叫绵里藏针?斯南枫有领教了。“莫小姐,我想贵公司对于大户是有区别对待的吧?”

“纵算您已经是大户了,可大户不会只有您一个,我想,美国人的时间概念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吧。斯先生,不准备给女士让路吗?”

他微微侧开身,恶作剧十足地留下一道单是目测就无法半点不沾衣通过的“通道”,而后,白森森的牙齿跑出。

柏樱秀眉轻挑,上前两步,侧身,在胸前距他的有两三毫米的情况下安然过关。而后,轻巧离去。

“柏小姐,不与客户道声‘再见’是贵公司的作风还是柏小姐的个人风格?”

“我想,斯先生不妨将这解释成一个等了您二十分钟却没有接收到一线歉意的人的微薄抗议。”柏樱推开咖啡馆的大门,撇头一句话落地后,人已在门外。

哈,有趣。斯南枫大力搓起下巴,手机响起时,他正傻笑得高兴,以至于接通后的彼端也无法不感受得到。

“得手了?”

“什么?”

“听你笑得那么淫荡,该不会那么快就直达本垒了吧?”

斯南枫蓝眸微眯,“我不介意告诉琳达,某人正躲在中国的某一个角落逍遥快活。”

“小人,我甘愿为你违背职业道德出卖客户资料给你耶。”

“你也知道是出卖,不是无偿?”

“嘿嘿,自家兄弟姐妹,好说啦。怎样?那女人没让你失望吧?”

“她走了。”斯南枫坐在她方才一直坐着的靠背沙发上,抬手端起她喝剩的半杯咖啡细细端详。

“走了?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为什么?你花了一辆跑车的价钱,就轻易放她走了?”

“要不怎样?”

“哦……也对,总不能第一次就把人家给拖到宾馆开房间,你小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至于卑鄙无耻就是了。”

“我在想,琳达的电话号码好像有存在手机里,找找看……”

“哈,玩笑,玩笑啦。她为什么走?是你发现近距离后的她没有想象得那么有趣了?”

“相反。”斯南枫发现了咖啡杯上面一个淡淡的粉色唇印,笑得更加灿烂无拘,“她的皮肤出奇的好,像上好的丝缎。”

“哇噢。”电话彼端有人吹了声口哨,“还说没怎么样?你连人家皮肤的细致度都摸摸透了……”

“如果你能收起你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也许我不会要琳达那么快到中国捉人。”

卑鄙无耻至极啊。“那是怎样?”

“她从我眼前移去时,我看到的。我才明白为什么中国古有诗云美人‘秋水为神玉为骨’,形容她是最合适不过。”

酸呀,酸。“既然如此,人家为什么要走?你们约在三点三十,现在四点不到。”

“因为我迟到了。”他俊脸一垮。

“什么?”

“我迟到了二十分钟。情有可原的不是?我到这边才三十几天,路况陌生是正常的对不对?谁知会赶上大堵车……”

“哈哈哈……”那一方终于有了扬眉吐气般的畅快,“哈哈……”

斯南枫好看的剑眉锁成一个“川”字,恨声道:“司徒珏,你可以笑得再高兴一点!”

“哇哇喔,有谁能相信咱们传说中一笑倾国的斯南枫,竟会因为迟到区区二十分钟而让女人给甩了的?哈,难怪当时琳达说过,‘有的人人只所以从没有失败过,是因为还没有碰到真正的对手’,哈哈,没想到我那位长了一张古典容貌的会员脾气竟是烈爆得很呀,这事让琳达知道,肯定会笑翻了,哈……”

“我现在不妨就告诉这个消息给琳达笑翻,你看怎样?”

“哈……嗯,哦,好了,好了,人有失手,没什么大不了,我会支持你的,阿枫。”

  

“哈哈……”

柏樱捧着一杯玫瑰花草茶,冷眼欣赏着麦小姐的花枝乱颤,意兴阑珊。

秋意则犹对着笔记本电脑在构思下一本小说的架构,细巧的小脸皱成愁兮兮的一团。

“哈哈哈……樱,那个客户好猛的,敢吃你的豆腐,不知道咱们莫柏樱有‘股坛女杀手’之说?”

女杀手?秋意小脸一亮,“对哦,女杀手,如果把女主的职业设计成杀手,整个故事也就合理起来,耶,太棒了,我爱你,樱。”

麦云愕然,继尔大呼不平:“是我说话耶,你爱樱干嘛?”

“因为我的女主角的原型就是樱啊,冷冷的,酷酷的,三分冷情,三分淡情,三分无情,还有一分潜藏在骨子里的热情。”

咦?麦云持疑地仔细围着柏樱左看右看,“热情,热情在哪里?拿出来给人看看。”

“就说是藏在骨子里的呀,当然不能轻易看到了嘛。”秋意阖上笔电,“我给樱安排了一个好热情好温柔的男主角哟。”

麦云一声怒吼扑过去,将娇小单薄的秋意给压入沙发,“你这个偏心的家伙!你只想着给樱安排温柔热情的男主角,我呢?还我男主角,还我男主角来!”

“救命,救命啦,樱,救命啦~~!”

柏樱扬头送进嘴中一粒樱桃,好吃。

“叮咚~~”门铃声起,划进了三个女人每周五固定的下午茶空间。

“你的地盘你开门!”狠狠拍了秋意挺翘的小屁股一记,把她推出沙发,再一个人横躺下去大喘闲气。

“是谁?”秋意娇娇柔柔地出声询问。

“小姐,是我。”

“陈妈妈?”秋意绽开一靥笑花,开门迎客,“陈妈妈,快进来。今天怎么会想着过来?”

“陈妈挂记小姐嘛,小姐又不能老回去吃陈妈的菜……啊呀,小姐,你怎么会瘦成这样子?又只顾着写稿没好好吃饭是不是?小姐,你这样教陈妈怎么放心嘛……”矮胖胖的陈妈身上挂着大包小包,拉着自己自小看大的小姐转了几个圈,心疼地老泪直流。

“没事,陈妈妈,我很正常的吃饭休息,长不胖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夏天又到了,你也知道我每年都是苦夏得厉害,瘦点是正常啦。”秋意爱娇地缠抱着如同母亲的陈妈。

莫、麦是看惯了这莫苦情大戏,不过也需要提醒沉浸在剧情中的女主角:“秋意小姐,虽然您娇小玲珑,但陈妈妈身上的负累够多了,实在很介意再多你一个。”

“啊~~”秋意懊恼低呼,开始七手八脚为陈妈卸除身上物什,“陈妈,最后警告你哦,下次来不可以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很重耶。”

“不重不重,这是我今天上午熬了两个钟头的骨头汤,这是给小姐带的枣水,小姐贫血,需要多喝这个,这是……”

等把一切累赘给安置停当,陈妈才正视小姐的两位好友。

不要又来了。麦云在心底呼吁。

果然,老眼中又聚出两汪泪,“两位小姐,小姐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她自小没吃过苦,不太懂得照顾自己,两位小姐多费心了。”

唉。麦云无法,说:“陈妈放心,秋意没有你想得那么柔弱,她照顾自己没问题。”

“不行不行,小姐她从小都是陈妈我在照顾,她哪里吃过这苦来着?唉,老天爷作弄人呐,好好的一段姻缘,硬教个狐狸精给拆散了,逼得我的好小姐要离开生长了二十几年的家,作孽呀~~”

狐狸精?麦云听得刺耳。柏樱笑道:“陈妈,今天我有学你上次教得煮花草茶,过来尝尝味道,指点一下,好么?”

“好,好,好。”能为人师,陈妈眉开眼笑,当即随着柏樱进了厨房。

秋意松了口气,还好有樱在。陈妈是为她不平,但老人家却不知,在她一次次的愤恨诅咒中,等于是把她的伤口撕开了一次又一次。她当然然怕疼啊。转眸看到好友的灰黯脸色,柔声道:“阿云,陈妈她是无心的,她绝对不知道……”

“算了,秋秋,你记得当初樱曾对那个哭倒在她面前的梁素素说过一句什么吗?‘你可以认为自己有千般的不得已,万般的情不自禁,再加上十万分的情不由己,那是你的自由。但你是第三者是事实。所以,请坦然接受别人骂你‘不要脸’,因为你的确是。’”

秋意无语。宛如啊,那个俏丽活泼曾是她们中开心果的宛如,就是在那一年逝去了如花的生命。

所以,谈起原谅,多少道德学者可以举神情激昂地摇旗呐喊其后代表的各种美德,可是,有些事一经发生,果真是能轻易原谅的吗?

“莫姐,电话,三号线!”不同于一般交易员在一个热闹喧嚣如菜市场的大厅里混杂办公,柏樱有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一个业务助理。

她初进入“开创基金”时,有鉴于她有在华尔街工作的经验,公司安排她主要负责北美股票市场,后延伸到国际。由于工作时间是按照美国时间,她过了一段久长的黑白颠倒的日子,健康状况日下。不得已,执意请辞。惜才的老总为了留住她这位股市奇才,改负以亚洲包括国内市场。

“喂,哪位?”柏樱的视线依然盯上屏幕上跳动变化的K线图,问。

“莫小姐。”

“斯先生?”柏樱一愣。

“很高兴你没忘记我。”

她也很奇怪自己怎会记得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的声音。“现在是工作时间。”

“当然。”

“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这……我想,投资是需要慎之重之的,在电话里谈毕竟流于草率罢?”

“斯先生可以指定一个您百分百不会迟到的地点。”

真爱记仇。“就贵公司对面的‘甜蜜小屋’如何?”

她皱眉,为了他口中吐出那西点屋名字时所透露出的若有若无的暧昧。“好,我下午四点会离开交易所,四点十分,不见不散。拜拜。”

那端,斯南枫盯着话筒。他没听错,里面的确是“嘟嘟”音,那女人,竟连他一声“再见”也未等。

甜蜜小屋?有人把谈投资的约会订在西点屋的吗?莫柏樱才踏进,打工小妹的一声“欢迎光临”尚未落地,那边已有“莫小姐,这边”欢呼声传来。

她走近前才要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他已起身拉开身旁的椅子:“请坐,天气很热吧,冰咖啡好不好?”

一个穿阿曼尼衬衫戴劳力士手表的男人,如果不动不说话,标准的酷哥一大枚,偏偏,怎会……

“斯先生,我想关于您的投资计划……”

“嘘——”斯南枫食指压在唇边。她尚在不解中,他的手已探向了她颊边。她眼睫未动,只待看他从她颊边变成一朵玫瑰还是一只老鼠。

“纸屑。”他嘻嘻笑,举着那片纸屑邀功似地献宝。

是临出门前动用碎纸机的结果。莫柏不以为意。

好好摸。他指尖回味着刚刚那绝佳的触感,“莫小姐……不对,这样显得很生疏对不对?我可以称为柏樱吗?那就这样定了,我叫你柏樱,也不在乎你称呼我为南枫,如何?”

“斯先生。”

“阿樱,我已经说了不在乎你直呼我的名字,何必见外呢?”

“斯……”

“樱,你再这样客气,我可是要生气的了。”

天,她多想甩头就走。“斯南枫先生,今天我们约在这里有比你我的名字更重要的事情吧?”

“对,对,”他拍额惊呼,突然提起旁边一个黑色皮包给她,“都在这里了。”

什么?她微颦眉尖,信手拉开了皮包上的拉链。MyGod!她暗吸了口气,又迅速将拉链恢复原状。“斯先生,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凑过来,偷纳着盈鼻而来的淡淡的薰衣草沐浴乳香气,“我当然知道。总之,我把我全部的身家都给你了,但凭处置。”

“我不觉得这玩笑好笑。”柏樱将皮包塞回他怀里,“对不起,我还有除了供您娱乐更重要的事要做,再见。”

起身甫走几步,皓腕忽教一只大手攫住。

“柏樱,我没有任何娱乐你的意思。”

声音是难得的端肃,回眸,男人线条优美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蓝眸熠熠,微黑面孔上竟是未见的认真表情。“我发誓。”

柏樱信了,示意他放开横在她腕上的大手,后者倒退一步,恳声道:“我们重新坐下,你为我制定详尽的投资计划好不好?”

她落坐在他对面。“首先,您需要起草一份委托书,然后将您相关的证件影印一份给公司留存;而你你所委托给公司的款项必须经过具有法律程序,您可以请律师或者进行公证,双方还需要签定一份保障彼此利益的协议书,然后,我才能根据您委托书的要求制定一套最适合您的投资计划。您可以直接到我们公司建立大户室,依您刚才出示的,已经绰绰有余了,或者需要我为您介绍更出色的操盘手?”

“不要。”他摇头,“我只相信你。”

奇怪了,他们很熟吗?“为什么?”

“感觉。”

感觉?“在股市,个人的直觉的确很重要,但一个好的操盘手更多依靠的是对盘面的把握能力。”

“你听错了,我说得是感觉,而不是直觉。”

“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