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你和她以前发生了什么?”恋京慢慢坐直身,望向他温和的脸,无论再多的震撼,他脸上永远一副波澜不惊,他一直都是这样吗?她会不会是令他第一个动容的人?

“只是一些很幼稚的事,现在想想,都有点不可思议。”孟想眼神一柔,笑了。

恋京抚上他的眼,温柔地说,“你这样笑,很悲伤。”他脸在笑,眼却在悲伤。

孟想慢慢抓下她的手,“比哭还难看吗?”恋京直直望着,点点头。

孟想笑了。

他知道有个人也这样,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因为美丽的脸配上一双空洞的眼,会比鬼魅更吓人!

窥探

孟想回到自己的寓处。

他走进房间,正准备打开台灯,突然看到窗外的夜空闪烁了一下,凝神望去,江对面在放烟火,绚烂美丽。

他坐在桌前,打开电脑,趁电脑正在启动的时刻,点了一支烟。看着电脑桌面慢慢显示,他掸掸手中的烟灰,打开邮箱,收阅邮件。

公司最近出了些状况,他收到了关于投诉销售副总杨斌宇受贿的匿名信,看着那些详细的证据,孟想慢慢吸着烟,然后关闭邮件。杨斌宇是父亲的旧部,自从自己接管公司之后,就一直辅佐他,作风强势硬派,所以常会与其他高层有冲突,但碍于是公司的老臣,连自己平日都要敬他三分,其他人更敢怒不怒言。孟想慢慢吸着烟,思索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眼不觉又看到窗外的天空,绚烂的烟花不断地变化盛开,心里突然有种触动,手一动慢慢打开一个藏得很深的文件夹,双击后一个视频跳了出来。孟想按熄台灯,慢慢靠向椅背,将自己深嵌入椅,手中的烟头应着窗外烟花带来的一明一暗微微闪亮。

一阵细微的噪杂声后,一个轻脆的声音甜甜响起,“我好笨,又把架子放歪了,现在好了吗?”

孟想望着占据着整个屏幕的那张脸,眼神慢慢放柔,她迷糊的样子笨笨的,额角的乱发显示她刚才有多忙乱。他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微笑,烟头无声地燃尽掉落。

当视频从头重新播放后,他闭上眼,耳朵听着熟悉的笑声,想起刚才恋京说的话,是的,那个会悲伤微笑的人就是钟情。

在那个痛苦荒唐的年岁里,他忘了最亲的亲人们,也忘了还有一个责任该承担。当他清醒过来,再次走进朱桐家时,看到朱桐父母苍老的容貌,心深愧疚,他放纵太久了。

那个从年少时就一直深爱的女生已成为心里最痛的一根刺!他不愿听到她的名字,也不再过问她的事,甚至朱桐父母提起她的名字,他也冷漠以对。他是那么恨她,恨她自甘堕落,恨她践踏自己的深情,他要彻底忘记她。

那时,钟孟两家断了联系,他得以成功地远离了她的消息,父母也不再提起她,他努力地完成学业。毕业后,他直接进了父亲的公司实习。

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她埋葬,她的一切不可能再影响他,可不想,那日,他才发现自己错得如此离谱。

那天,他一进朱家,就听到一个熟悉又惊讶的声音。他木然地进屋,看到电视里那张脸,他的脸慢慢死灰。他沉默地坐在沙发里,眼睛没有离开过屏幕,直到画面突然定住不动,他才听到朱伯伯的叫喊。

“怎么不动了?咦?”“钟情给我们寄的VCD,她过得挺好。”

他听到心里有个声音慢慢向上涌,过得很好,真是好,能不好吗?愤恨的感觉漫上头顶,他紧握着拳,厌恶自己的愤怒,不是早已成陌路,何必还为她动怒,她不值得!

可天晓得,那天他着了什么魔,走的时候居然会开口提出为朱家父母修复这张花了的VCD碟!

他回家用电脑复制了VCD,重新刻了一张新的VCD,而视频他却保留了。那晚,电脑里简单重复的播放着同一个视频,她的一频一笑都深深灼伤他的眼他的心,她过得很好!无论他掩饰得多好,她对他的影响依然存在,他终究做不到她那般狠心,可以将记忆清得一干二净!

后来的日子,他每次都借机为朱桐父母复制碟片,悄悄收藏她所有的视频。无数个夜里,他在黑暗中静静贪婪她的微笑。他小心翼翼地守着心里的秘密,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忘不了那个曾深深伤害自己的人!

那些视频被他看得都能倒背如流,而某一天的一个发现,却令他如电击一般,他激动地移动着鼠标,他看到她的身后电脑屏幕上有个网页,那上面有她的照片。他颤抖地截图放大,凭着模糊的LOGO搜索她的网址!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三个彻夜的苦战,他终于找到了她的网站!可是却打不开,需要回答提问。

他望着屏幕上的问题“WhoamI?”冥思苦想,一个个尝试,居然让他猜中。当他输入“胖胖”两字,网页打开了!他像个小偷一样小心翼翼地用IP代理浏览着网页,她的心事如洋葱,一瓣一瓣被剥开!

当他看完她所有的日志,窗外的天已亮了!他怔怔地坐在电脑前失神,全身冰凉,手脚麻痹,直到门外传来沉重的敲门声,他才如惊魂一样仓惶地关掉网页,拔掉电源。可他想起身时,却惊觉双腿根本站立不住,一夜的震撼将他冲击得头晕目眩。

他窥探了她所有的秘密!

透过那些支离破碎的文字,他仿佛看到一个女孩赤脚在夜里久久徘徊,藏在黑暗中独自咀嚼悲伤。

他知道了她患有严重的失眠,从朱桐出事之后,就开始患上。那时,她说睡不着,并不是骗他,她对他的依恋也是因为只有在他怀里,她不会作奇怪的梦,那些折磨她的梦。

她一直为朱桐的事深深自责,有段话至今孟想没想明白,

“怎么办?为什么我的梦里不是你?为什么我这么想你,却从来没梦到你?你还在怪我吗?怪我和你说的那些话。如果我能早点知道你的心事,我一定不会和你说那些,打死也不会说。”

她到底和朱桐说了什么,让她认为自己与朱桐的死有直接关系,因此苦苦自责。

她怕家人发现自己的失眠,也想躲避孟想,提出要出国。刚到国外那段日子,她夜夜不睡,深夜在电脑面前画画,写日志,直到自己困得趴在桌前。一个人的寂寞和心里的自责让她精神几乎崩溃,甚至开始依赖药物,酒精。他很难想像她是如何熬过那段日子?

那天他看到她与别的男生共处一室,其实并不是她的新欢,只是一场酒后的意外,她却利用这次机会狠狠伤了他!他看到她对于此事写下的一句话,“你看到没?他眼里只剩下恨,你可以放心了。”放心?让一个死去的人放什么心?他反复地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却始终解不开。只能隐约感到,钟情与朱桐之间有个约定,她在默默遵守那个约定。

后来,她找了心理治疗师,经过两年的治疗,慢慢开始恢复。那些压在心底的话终于可以有个渲泄,她不再失眠。

看着她的那些早期画的画,他的心里像缺了个口,有股涩涩的液体缓缓流出,那些线条简单地勾勒着一个黑暗中的背影,阴影中藏着一个孤独的心,没了任何生气。她心里有某些东西随着朱桐的意外死去。

孟想也发现,在她的日志里,找不到一丁点他的影子,她在刻意回避他。就像那时的他,刻意地将她埋葬。

他心里的恨在那个晚上悄悄散去,原来她恨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照顾

林泉怀孕了,钟家上上下下都很高兴,萧素心甚至为了照顾林泉,搬到了钟睿家。钟情看着父母高兴的样子,深感欣慰,这家里至少还有一个小睿让他们能放心些,这几年她没让父母少操心。

公司这几天接了个大项目标,设计部集体加班,她已经好几天没回家吃晚饭了。

“快来,快来,吃饱了再做。”朱勤拎着一大堆饮料进门时,送外卖的也到了门外。

大家都停下手,急扑过去,飘香四溢顿时充满了整个办公室,大家真是饿了。

“别做了,吃完再做。”朱勤抢过钟情手中的鼠标,将一个快餐盒递到她面前。钟情微笑着接过,“谢谢。”

“钟姐,你真幸福,加个班还有人陪着。”同事小风一边吃一边偷笑,朱勤一个业务部的跟着他们设计部加班,真是用心良苦。

钟情只笑不语,朱勤却瞪小风一眼,“我这不是看你们忙吗,过来跑跑腿。”他将一杯抹茶味奶茶递到钟情面前,钟情轻问,“你怎么不吃?”

“我刚才在下面饿得实在不行,已经吃了。”朱勤眨眨眼,她主动关心他多么难得啊。

小远冲小风挤挤眉,朱勤是在追钟情?小风点头偷笑,她经常看到两人一起下班,看来钟情也没拒绝朱勤。

朱勤不管她们在一旁挤眉弄眼,只是看钟情已经完成一半的效果图,“还要搞多久?”她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最近脸色都不太好。

“那要看她们的进度,今晚得完成。”钟情瞄了眼其他人的成果,约摸着今晚会搞到挺晚,“你先回去吧,我们可能会比较晚。”

朱勤摇摇头,“不行,你这么累,等下开车危险,还是我送你回去安全。”她眼圈都黑了,疲劳开车他不放心。

钟情挑挑眉,“你会开车吗?”他不是一直坐公车吗?他有驾照?

“别小瞧人,早拿了驾照,只是每天堵成这样,还不如坐公车来得快。”朱勤扁扁嘴。他其实也有计划要购车,以后他就可以接送钟情上下班。

钟情笑笑没理他,一边吃饭一边盯着效果图,思索着工作。朱勤望着她专注的表情,嘴角微扬,最近她没再抗拒他的靠近,只是言语中还是透着一股淡漠。不过,她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客气礼貌,保持距离。

吃完后,朱勤让大家继续忙工作,他将饭盒收拾干净,然后打开一台电脑,做起自己的事来。

钟情看了眼他认真的背影,微微一笑,他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小孩。

工作到凌晨一点半,终于全部搞定。钟情将所有人的效果图整合之后,又认真检查了几遍,终于站起来微笑对大家宣布,“OK,完成,大家辛苦了。”大家听到钟情这么一说,全都欢呼起来,终于可以回家了。大家都急急忙忙地收捡桌子,关电脑。

朱勤也过来帮钟情收拾,大家与两人告别,陆续离开。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钟情与朱勤,钟情揉揉太阳穴,看着朱勤替她关了电脑,将桌面清干净。她笑了,“你是不是常在家做家务?”朱勤得意地说,“我常帮我妈打扫卫生。”钟情故作惊讶状,真看不出来。

“惊讶吧,以后还有让你惊讶的。”朱勤将她的椅子推放好,回身拉着她向门外走。

关上门,出了公司,乘电梯下到楼底,大厦管理员看了他们一眼,“仕达的吗?”朱勤扬扬手中的工作牌,“是的。”

两人走向停车场,朱勤果然不让钟情开车,钟情争不过他,只好作罢,坐到副驾位上。

深夜的路上,车辆不多,窗外的风已经带着几分寒意,钟情靠在椅背上,眼睛有些困乏。

“困了就睡一下,到了我叫你。”朱勤将车窗都关上。“没事。”钟情摇摇头,她还撑得住。

朱勤看她固执的样子,也没再劝她,打开CD,想给她提提神。

的abetterman缓缓响起,朱勤惊讶地望向钟情,“你也喜欢这首歌?这是我大学时百听不厌的歌。”朱勤为这个巧合兴奋不已。钟情靠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听着RobbieWilliams磁性的声音慢慢放松。

车子在路上颠簸,音乐在车内弥漫。突然,一阵音乐声响起,朱勤扭头望向钟情,她的手机响了,正当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叫醒她时,钟情醒了。她摸出手机,一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孟想!她怔了三秒,很快接通电话。

“喂?还没睡,你说。什么?在哪里?好,我马上到。”钟情脸色突变,一挂上电话就问朱勤,“六医院在哪儿知道吗?”朱勤心里一紧,赶紧回答,“我知道。”谁生病了,怎么她的脸色这么难看,朱勤快速调转车头,加速行驶。

“发生什么事了?”朱勤担心地问。

“有人生病了。”钟情简短地说了一句,就没再开口。朱勤知道她在担心,只加速往前开。

当孟想看到钟情身后的朱勤时,怔了半秒,但很快恢复正常,“钟情。”

“朱伯伯怎么了?”钟情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钟伯伯,双臂都插着管子,床头还放着几个仪器显示着数据,朱阿姨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孟想轻扶住她,“别担心,朱伯伯胰腺炎发了。”钟情紧张地抓着他的手,“严重吗?”为什么朱伯伯表情这么痛苦,而且还不停发出呻吟。孟想安抚她,“现在是挺疼,不过打了针就没事了。”“那这是……”钟情指着床头的那些仪器,她还以为朱伯伯有生命危险。孟想轻轻一笑,“朱伯伯的高血压要密切注意。”钟情一看,果然,朱伯伯的血压最后有180多,挺高的。

钟情放开孟想,走到朱阿姨身边,轻搂着她,“阿姨。”朱阿姨摸摸她的头,“麻烦你们了。”钟情摇摇头,抓着阿姨的手贴在脸边,“不麻烦。”

这时,护士进来,递给孟想一颗药丸,“给爹爹含着,要含化。”孟想点头应承,然后走过去,轻塞进朱伯伯嘴里,小声嘱咐,“朱伯伯,把药含着。”朱伯伯闭着眼一边呻吟一边将药含在口中。

钟情望向孟想,“是什么药?”“降压的,朱伯伯现在血压太高。”孟想望着她,眼神轻柔。

钟情才略微松口气,轻抚着朱阿姨的背。

孟想望向朱勤开口,“这是?”钟情才惊觉一直将朱勤忽视在一边,微讪地介绍,“朱勤,我同事,这是孟想,我的朋友。”孟想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朱勤回握,“你好。”两个男人直直对视,然后松开手。

钟情对朱勤说,“朱勤,不好意思,不能送你了。”朱勤理解地一笑,“没事,我自己打的回去。你……也注意休息,早点回去。”钟情感激地笑笑,朱勤向大家告别之后离开。

孟想望着钟情凝望着朱勤离开的眼神,慢慢垂下眼,这就是约她看戏的男生?看样子年纪比钟情小。

孟想走过去,轻触钟情的右肩,“我先送朱阿姨回去,你照看照看。”钟情赶紧点点头,朱阿姨的眼睛已经流露出倦态。她扶起朱阿姨,“阿姨,你放心,这里有我和孟想照顾,没事的。”朱阿姨点点头,“多亏想想。”孟想扶着朱阿姨,嘱咐钟情,“如果吊针打完了就叫护士,如果血压一直这么高,也让护士来看看。”钟情连忙点头。

孟想望着她脸上的紧张,轻轻按着她的肩,“别担心,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回来。”钟情望着他眼里的安慰,仿佛有种力量给她无比的安定,她微笑着点头。

孟想扶着朱阿姨离开。

钟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仔细地看着朱伯伯,看着他两边手臂都绑着管子,一边是输液管,一边是血压计。而朱伯伯疼得,不一会就翻来覆去,她深怕朱伯伯动作太大会将管子给扯掉,赶紧叫来护士。

护士说没事,让她看好朱伯伯就行,然后护士问,“爹爹,你的药含化了吗?”

朱伯伯像神智不清一样,只不断呻吟,“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护士轻笑,又重复问,钟情赶紧凑到朱伯伯耳边,“朱伯伯,你的药含化了吗?”“不知道。”朱伯伯嚷嚷着。钟情再问,“你嘴里还有东西吗?”朱伯伯吱唔一下,“还有点。”护士一听,又去开了血压计,看着数字不断在跳,钟情担心地问,“护士,吃了药,血压怎么还没降下来?”护士掏出笔在床尾的记录板上写了什么,才说,“这药化了之后要20到45分钟起作用。”钟情感谢点头,那还是要让朱伯伯含化。

护士又看了看另外一个针打的进度,然后离开。

钟情安静地坐在床边,紧紧地盯着朱伯伯。

朱伯伯打了针慢慢不再呻吟,开始睡去。病房里一下变得安静无比,只有仪器规律地闪跳着。钟情靠在椅边,撑着眼皮不敢眨眼,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睡过去。她进卫生间洗了个脸,果然又清醒了许多。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朱伯伯,望着他苍老的容貌,心里微酸,她不在的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是孟想在照顾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她扭头回望,孟想回来了。

孟想将外套一脱,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好点了吗?”她点点头,“点滴已经打完了,说要过阵子再打另一瓶,那个大管子还在打。”

孟想看了看仪器表,血压降了。他温柔地望着钟情,她脸上尽是疲倦,眼睛都深陷下去了,“我送你回去吧。”钟情连忙摇摇头,“我要留在这里。”

“这里有我就行了。”他本来不想给她打电话的,但想到她也同样关心朱家父母,如果不告诉她,事后她一定会怪他。

钟情望着孟想额前垂下几缕发,不再如平时那么整齐,“你以前经常这样照顾他们吗?”

孟想一怔,直直望着她眼里的关心,慢慢笑了,“嗯,习惯了。”

钟情将目光移向睡着的朱伯伯脸上,然后又对上孟想,“谢谢你。”他是真的将朱桐父母当自己的亲人来照顾。

孟想微笑地望着她,“应该的。”照顾朱桐父母并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他也想为朱桐做点什么。

“要不,你去躺一下,那儿有躺椅。”孟想看着她深凹的双眼,还是不放心。

钟情摇摇头,“我睡不着。”孟想一听,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再勉强她,轻声说出去一会,就离开了病房。

钟情望着孟想挺拔的背影,心里涌出许多复杂滋味。

不一会,孟想捧着两杯热咖啡站在门边,示意她出去,她赶紧走出房间。孟想递给她一杯咖啡,“提提神。”钟情捧着热咖啡,与孟想靠在过道的墙上,望着朱伯伯的病床。

两人默默地喝着咖啡,香浓的气味弥漫在两人周围。

“我以为你睡了。”孟想先开口。

“没,在加班。”原来,他们只是加班,孟想眼神快速闪动。

“很忙吗?”

“刚接了大单,加了几天班。”难怪她脸上不若平时光彩亮丽,连唇彩也有些花。

“别太拼命,要注意身体。”

“嗯。”她点头微笑,喝下一口暖暖的咖啡。

“听说小睿妻子怀孕了,恭喜。”

“谢谢。”

“你呢,什么时候结婚?”孟想望向钟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刚才朱勤紧张的表情看得出来,他挺关心钟情。

“不知道。”钟情笑了,他不是还没结婚吗?操心她做什么。

“别太挑了,再过几年就不好找了。”孟想真诚地望着她,眼里尽是关心。

钟情轻笑,他怎么突然像她老爸了,“知道了。你也是,早点结婚,干妈想抱孙子很久了。”

两人捧着咖啡都笑了,他们都成了剩男剩女。

安静地走道里,只有护士偶尔闪过的身影。两人靠在走道上,轻轻地聊天,那种轻松熟稔的感觉让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聊天了。

安静

孟想与钟情守了朱伯伯一夜,天亮时朱阿姨拎着热粥过来了。一看到两人疲惫的样子,朱阿姨很心疼地轻抚,“看把你们累的。”

钟情挤出一丝笑,“不累啊,聊了一晚上,居然越聊越有精神了。”她朝孟想挤挤眼,他很配合地点头附和。朱阿姨摇摇头,将粥递给孟想,“快来吃早餐。”钟情疑惑地问,“这不是给朱伯伯做的吗?”“朱伯伯打了针,还不能吃东西。”孟想示意钟情去洗个脸,一会儿出来吃粥。

钟情出来时,孟想已经将粥分好,朱阿姨坐在床边看着朱伯伯。她微笑着接过孟想递过来的碗,深深吸了一口,好香啊,嘴角上扬,可爱地吐了吐小舌头,对他一笑,“你也去洗一下。”孟想看着她突然流露的可爱模样,心扑通跳了一下,眼波失措,赶紧错身走向卫生间,掩饰心里的小小波动。

钟情捧着粥一边吃,一边问朱阿姨,“朱伯伯这病老犯吗?”

“犯了好几次了,每次都得痛好几天,唉,他就是管不住嘴。”朱阿姨一脸无可奈何。

“昨天是不是又偷喝酒了?”孟想洗了脸出来,笑着问。

“是啊,说他又不听,又是高血压,又是胰腺炎,却老说什么都不让吃还不如不活了。”朱阿姨一提起朱伯伯的病又开始唠叨。

钟情紧张地说,“身体不好,是得多注意啊,阿姨你得管着伯伯。”

“我也想啊。”朱阿姨耸耸肩,“他也得听才行。”

孟想搂着朱阿姨安慰,“别担心,朱伯伯平时已经很注意了,只要再少喝点酒就好。”

钟情与孟想吃完粥,朱阿姨就让他们赶紧回家休息。两人说晚上再来看朱伯伯,就离开了医院。

来到停车场,孟想看一眼钟情的车,突然开口,“一晚上没睡,和公司请个假回家休息一下。”

“不用了,今天还有很多事。”她笑着挥挥手,走向自己的车子。她刚想打开车门,身边一股压迫感,手中的车匙已经被孟想取走,钟情抬起眼一脸疑惑。

“我送你。”他打开车门,轻推推她,让她坐到另一边去。钟情微皱眉,“你也直接去公司?”他自己当老板,偶尔偷个懒不过份吧。

“对,今天事也挺多。”他冲她温和一笑,弯身坐进车里,钟情只好绕过去,坐进副座。

“我先送你去公司,再打的回公司。”孟想启动,慢慢驶出停车场。钟情瞟一眼他的车停在停车场另一角,他是不是担心她半路睡着了会出车祸?“其实我不困,真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不放心。”孟想专注望着前方,声音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