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以前有个表姐就是学建筑的,特别有才,我很佩服她,可惜我自己却没有画画的天赋。”

  “这个就是熟能生巧而已,其实我画得也很糟。”我一边谦虚,一边开始描摹瓮城的轮廓。

  常磊一直在旁边看着我画,我不习惯被人看着的感觉,透视都有点乱。盯了一会儿,常磊又道:“画完能送我么?”

  “这个?其实很差的。”

  “挺好的。我挺喜欢的。作为交换,晚上请你们吃饭吧。”

  “这个好!”一直沉默的白白忽然从旁边冒了句出来,在常磊身后朝我挤眉弄眼,“小宁你慢慢画,不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本文所有的存稿都已经放完了。

  每个读者的建议我都在看,

  有读者说发展有点慢,

  其实在我的理解中,

  虽然现在社会已经很开放,虽然故事已经发生在大学,

  但学生和老师走在一起,还是要跨越一定的阻拦和障碍,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我的身边,就有师生恋的例子,而且不是HE的。

  所以现在存稿完了,正好也是一个契机,

  让我好好重新想一下,怎么样让他俩迅速发展,同时自己不觉得别扭。

  一周之内恢复更新。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顾老师出马,敦煌将是一个转折点。

  抱拳!

☆、3131

  第二天我们出门的时候,常磊已经在大厅等我们了。

  其实有个男生作伴是个不错的选择,比如今天我们计划的旅程是莫高窟-鸣沙山月牙泉-晚上在沙漠露营。几乎都是户外的活动,景点的水和食物贵的要命,我们走时背了两大瓶农夫山泉和一大包吃的,常磊同学都非常自觉地放到自己的菲斯诺斯旅行包里,而且从不叫苦叫累。

  对于这点,我和白白都非常满意。

  莫高窟洞穴内部没有灯光,全靠导游一边讲解一边用手电照明比划。因为专业的原因,我和白白来敦煌之前对莫高窟都查了些资料,一路蹭了下来,觉得收获颇多。而常磊虽不怎么了解,但也对这个世界文化遗产的瑰宝表示了极大地兴趣,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不懂就问。白白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非常有派头地跟他耐心讲解。我想这小妮子装老师还真像,自己便寻了个地儿,摘了帽子,靠着栏杆,有一下没一下打着扇。

  敦煌日昼夜温差很大,这会儿太阳高照,整个世界都明晃晃的。我眯了眼向远处看去,连绵不断的群山像褶子一般,一浪一浪地向地平线的尽头延伸。天是纯蓝的,地是纯黄的,两者交接的地方,横着一条起伏而清晰的天际线,像建筑学里的小颤线。大自然永远是最伟大的手法主义者,极致的纯粹和简单却又表达出世间最广阔的两样东西。一条公路由远极近,在天边拐了个弯,笔直地通到景区跟前,而就那么一扭,目光中的公路越来越宽,刚刚消失的繁华声便也随之回响到了耳旁。

  拥挤而聒噪的人群让我顿觉口干舌燥。

  我回头瞅了眼白白,她还唾沫横飞地跟常磊讲着课,常磊时不时点点头。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停了一下,看过来,白白丢给我一个眼神,让我稍安勿躁。

  我把包扔给白白:“我去上厕所。”

  景区的厕所单独建在洞窟的外面。排了半天队,回来的时候,白白一个人撑着下巴,兴致盎然地看着外面,见着我,兴奋地指着下面,道:“小宁你看,吵架了。”

  景区大门外有一圈零售的小贩。有个摊贩和游客发生了争执,我听着飞来的只言片语貌似是假钱的事儿。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很快把当事者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我皱皱眉:“注意素质,没事儿瞎起哄,可别说我们是清华的学生。”

  白白转过头来大笑:“甭装了,你能听懂他们的方言么?”

  我仔细听了会儿,摇摇头,又问:“常磊呢?”

  “他也去上厕所了,你没碰到他吗?”

  “没有啊。”

  白白转过头:“你前脚走他后脚就跟着去了。”

  我环顾了白白身边,我转这一圈少说也有一二十分钟了,心里咯噔一下,慌忙问她:“那我们的包呢?”

  白白四下看了看,周围空空,脸色骤变,道:“刚刚放脚边上的啊,我看热闹来着……”

  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白白也有所意识,她朝厕所的方向仔细瞧去,那边来来往往都是人,根本没有常磊的身影,眼圈登时有些发红,着急道:“不会吧,他不会是骗子吧……”

  白白这么一说,我也有了点慌乱,佯装镇定地拉住她的手,虽没有底气,但还是编了个逻辑安慰道:“也许人家是解决大的呢,我们要不再等会。他身份证都是在旅行社登了记的,应该不假。况且咱俩俩学生,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有啥好骗的。”

  白白一听,反而哭起来:“身份证真假有什么关系。我刚刚还跟他说讨论出游是跟团还是穷游好,还拿自己做例子,说还剩了好几百块钱呢。”

  我深吸一口气,自欺欺人地挤出一句话:“几百块钱,现在骗子都不入眼了。”

  白白侧过身,用手捧着脸,嚅嗫道:“我还跟他说,你剩得更多,带了好几张卡都没有用……”

  一听这话,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上前两步,白白立马快速地怯弱退后几步,活像我要吃了她。我又好气又好笑,面对她委屈的样子,心里的火也发不出来,咬着牙憋出一句:“我明明只有两张卡!一张还是捡的!”

  “两张不也是几张么,”白白吸一下鼻涕,争辩,“加上学校一卡通,就三张了。”

  我头都大了,想起一句名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除了手机,我的包里装了所有我的家当,包括钱包、衣物、绘画的本子和笔。东西倒是不多,也不贵重,只是钱包里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都不见了很麻烦。更重要的是,因为之前计划的是今晚在沙漠露营,明天白天的飞机回学校,所以早上我们把房间也退了。

  天哪。

  我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半是安慰白白,半是自我暗示,道:“等等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和白白就地坐在栏杆边上,像两个失足儿童,守着最后一抹希望。我估摸着要是面前有个碗,肯定会有人往里投币。

  十五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无数形形□的脚步从我们跟前迈过,却没有一双停留下来。

  一个小时候后,我翻遍了全身上下口袋,好歹翻出了10块8毛钱;她裤兜一扯,掉出来一包餐巾纸。

  “这下完了。”白白一屁股坐回地上,扑起一阵灰尘,“小宁,这可怎么办?”

  我看着她,心里有些茫然。如果报警,一时半会儿也追不回常磊。而且就算追回了,钱多半已经用完,而我们的证件对他无用,肯定早被已扔掉。

  呆了一会儿,我问白白:“你这边有什么亲戚朋友么?”

  她摇头。

  在她开口前,我也摇头。

  见状,她长叹一声,再次摇了摇头。

  “完了,”她喃喃道:“都赖我,小宁,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大意的话,东西也不会被顺走,咱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这次,只有神仙能救我们了。”

  说完她便低泣起来。

  她一脸颓唐愧疚,我的气也消了大半,我想安慰她,但却说不出什么实在的话来。我也是天涯沦落人,又恨那个骗子又为眼下担忧。景区外面吵架的人还在那里纠缠不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堵住了公路,我无端就有些生气,那些人有那么好的精力,怎么就不来关心一下我俩这可怜的受害者呢?

  目光尽头遥遥地驶来了一辆白色豪华大巴,敦煌一般旅游大巴都是黄的,这个白的格外扎眼。司机老远就开始冲着人群鸣笛。挡在路中的人群开始没有反应,司机估计也见多这场景,也不怕事儿,开着车就往人堆里扎,叫骂声、汽笛声混作一团。接着又跑来了几个制服模样的保安,驱赶人群。最终人类在机械面前选择了臣服,人群散开,大巴车趾高气昂地从人群正中间开道过去。靠大门墙边一溜都是景区专用停车位,大巴车不紧不慢地在最盛的一棵胡杨树下停车靠边。不多时,“滋溜”一声,汽门开了,从车上稀稀拉拉下来一些人,人模人样的,景区的接待人员立马就迎了上去。

  人在面对困难的时候,潜意识中都会有逃避的想法。比如这会儿,我就不自觉就忽略了眼前的白白,将刚刚的难题搁置一边,将注意力转移到这大巴车上来。

  我正想着这群人这么拽,到底是何方神圣,忽然其中有个人仰起脸来。

  他就像每个刚刚下车的人一样,到了景区门口,自然而然地,第一件事儿便是抬头打量这依山而建的莫高窟。可就这随意的一抬头,便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我不禁地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

  小的时候,我曾经对放大镜很感兴趣,用它在烈日下聚光点着了一张白纸,好奇这么小的东西却可以汇集那么大的能量。

  而此刻,那时的感觉又回来了。每个人站在那里,都像一个小点,而那个人的点却格外的明显,他仰头的刹那,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因太阳的直射而眯了下眼,刹那间,所有的太阳的在那里聚集,周遭失色,那个点发出了光。

  仿佛从天而降。

  我用腿踢了踢白白。

  “怎么了?”

  我失语,用手示意她。

  她疑惑地站起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半晌,她道:“神仙真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咧,求表扬。谢谢11117048同学的地雷。鞠躬~!

☆、3232

  半个小时后,我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手中的海碗兰州牛肉拉面,完了还用舌头添了下嘴唇。

  顾长熙坐在我和白白对面,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我俩对视一眼,犹豫稍许,摇了摇头。

  顾长熙没说什么,只微微侧身,招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份金银馒头。

  我和白白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暗中欣喜的火花。

  在这半个小时之内,我和白白一边狼吞虎咽地消灭面条,一边义愤填膺地向顾长熙讲述了今天我们惨绝人寰的遭遇,由于过于激动,我还不小心将唾沫喷到了顾长熙的脸上。

  我讪然地低下头,装作不知道,又飞快地刨了两筷子面。

  今天能碰到顾长熙,实属是走了狗屎运。九月底的时候,中国建筑学会在兰州召开了一个古代西域建筑的研讨会,邀请了我们学校两位老师出席。会议一共五天,前三天是正儿八经开会,后两天便是主办方组织参会者到处游玩看看。顾长熙因为学校的事儿耽搁了,昨天才到,而会已经结束,所以就直接参加了参观游览环节。

  而今天,恰好他们也到敦煌。

  我和白白喋喋不休唾沫横飞将自己的受骗经历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整个过程中,顾长熙一脸平静,也不插话,以至于我俩话毕之后三人之间产生了一阵冷场。

  大约实在是不能冷下去了,顾长熙终于意思般地开口道:“说完了?”

  我俩愣了一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