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白白的话,看着空荡荡的病房,问:“他们呢?”

“谁们?”

“父亲,还有顾长熙?”

“他们……被送走了。噢,对,医院其实是顾老师把送过来的,本来父亲可能还有点想来看的意思,但被顾老师冷眼一横,还有那女还喋喋不休,最后还是走了……不过啊……看刚刚顾老师那个脸色非常的不好,生怕他下一步就要挽袖子打继母了,噢,这当然是自行脑补,但是那神色真不是假的,一晕倒,他打横就把抱起来了……”白白停顿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小宁,和顾老师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愣了愣,视线收回到天花板,白白也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很想找个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一场不该发生的暗恋吗?即便是师生恋,那又怎么了,犯法还是叛国了?——何况这根本都算不上“恋”,这只是一个生道路上啼笑皆非的一段感情。

不都说了累了,乏了,放弃了、灰心了、反省了,斩断一切往前走了。为什么会忽然间窜出来那么多相干、不相干的,全都开始对指指点点了呢?保研不保研,出国不出国,对这些这么重要吗?当初的当初,没有这么一回事,跟学院里的每一个学生都一样,普普通通,清清白白,现不保研,要出国了,父亲跳出来了,指着的鼻子骂不孝;秦珂跳出来了,不予余力地败坏的名声;雷一楠为了改变了生的轨迹,可友情也没有了;顾长熙好像终于对有些不同了,可是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为什么大家都齐心协力地把事情往不可控制的方面推进呢?

如果的决定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他们不站的角度为想想,为考虑考虑,想想为什么会这么做,而他们那么做,会开心吗?

每个都是自私的。

脸庞忽然有温热的触感,回神一看,白白没了踪影,有一只手,动作轻缓地为抹泪。

是顾长熙。

看着他,他也看着。

他的目光中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开口却只是轻微的安慰:“别哭,没事了。”

平缓了鼻尖的酸意,看着透明塑料管里的点滴,平直地问:“院长呢?”

面颊上的手停留了一下,顾长熙道:“他来看的时候,还睡,后来走了。”

“他说什么了?”

“担心?”

“……不,很后悔。”

“后悔什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是没有说。

发了会儿呆,听着自己心跳的节奏和点滴声声同步。

“今天的事,已经跟院长说明,不必往心里去,已经没事了。”他说。

可却忽然激动地转过头去,盯着他问:“顾老师,现这样粉饰太平,还有什么用?”

“怎么是粉饰太平?”

“今天的事,想都不用想就会知道学院上上下下肯定传疯了,大家都指不定怎么想和的关系,现这样说,不是自欺欺又是什么呢?秦珂那里说得头头是道,和表现出来的情况又一一符合,连董白白都问和是什么关系,怎么堵得了悠悠众之口?”

“们什么关系?”顾长熙微微皱眉,“又要堵什么众之口?”

有些吃惊,事情到这一步了,顾长熙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跟个没事儿一般,他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还是明明已经很懂却装作不懂。不想再拐弯抹角,也不想去探测他的九曲十八场,索性挑明了道:“现都觉得和的关系不一般,大家明里不说,可私下里肯定不亦乐乎地讨论着‘师生恋’这个词。造成什么影响,不说,肯定比更清楚……”

“这不用担心,刚刚跟院长说明了。”顾长熙打断的话。

“说明什么?”

顾长熙看了一眼,理了理跟前被捏皱的床单,简短地道:“确实喜欢,也希望出国深造,父母是因为钱的问题恼羞成怒,但是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听见第一句话后脑子“嗡”一声就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长熙,他的嘴一张一翕,声音像隔了一层真空传入的耳里,让产生了幻听的错觉。

“……”张开嘴,瞪大眼睛,“说什么?”

顾长熙认真地看着,一字一句地道:“不要太意别的看法,总是想着别,自己会很累。如果有什么,是老师,也是冲着来。更何况,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什么没什么事儿?”简直有些抓狂,“这么一说,还是没什么事儿吗?这更说不清了啊!这不是落井下石、火上浇油、雪上加霜、把往火坑里推吗?”

一口气蹦出这么多四字成语,连自己也吃了一惊,缓了缓,看见顾长熙眉头更深。

“怎么不明白呢?”

“是不明白啊!顾老师,子虚乌有的事儿非得给落实了,清白的关系非得给扯上关系了,这是为什么啊?”

“是啊,”顾长熙深深地看着,顺着的话问,“说这是为什么呢?”

被问得噎住了声。

顾长熙的眼眸是墨色的,医院的灯光不强,显得眸色更加深邃。他看着,眼神并不压迫,可又带了点不容许含糊的意思。的心咚咚狂跳起来,心思飘忽过来飘忽过去,好像一个氢气球被拽得忽高忽低,忽重忽轻。

有那么一刹那,想到一种可能,感觉自己的呼吸忽然加速,输液管的液体滴下来,好像滴入一个寂静的深潭,涟漪一圈一圈,由小到大,由粗到细,扩散到无知晓的边际。水滴声滴答滴答,清脆清晰,听着听着,心思又被拽了回来。

思索了一阵,轻轻地道:“顾老师,谢谢。但是实没必要这么做。和不同,马上就要毕业,还有几个月就拍拍屁股走,可还得留学校继续当老师,还得面对学生面对学院的领导。做这么大牺牲,实不值得,也很过意不去。”

“不,不对,”顾长熙敛了眉目,看着的眼睛,“因为对的感情,说的话,都是真的。”

☆、66炼爱

小的时候,一度非常喜爱画画。 小孩子的关系总是很微妙。同班有个女生,似乎不太喜欢,她父亲给她买了一盒18色的蜡笔,她便天天有意无意拿着蜡笔面前炫耀。心里很不服气,装作不屑一顾,但回家了又偷偷央求父亲很久,一哭二闹、撒娇卖萌、死缠烂全部用上,终于得到了一套36色的蜡笔。

可真实捧着那一盒蜡笔时,却反而有些失落,数着那一根根彩色的蜡笔,它们排列的顺序像彩虹一般渐变,居然感到不知所措。

真奇怪,的感情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