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空冷冷一笑,道:“我忙里忙外的查消息,某人却闲得在这里左拥右抱的喝酒,男女通吃,你这日子过得确实不错。”

我抗议:“第一,我没有左拥右抱,也没有男女通吃,第二,我也有认真的在摸清周遭环境。”

“哦,那你说说你倒是你都摸清了些什么?”

我肃了脸色,正经道:“将军府家的厨子水平太次了。”我拿了一个放在桌上的糕点,一边咬一边嫌弃道,“真不知道之前那将军和公主是怎么忍受他做到现在的,我正想改日寻个错处将他给辞了。”

初空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将桌上的点心连着盘子一扔,尽数丢进池塘里喂鱼去了:“没出息。”他如此评价我,而后敛了神色道,“你可看出来这馨云不简单了?”

我一惊,忙将一嘴的点心咽进肚里:“她有多复杂?”

“用你仅有的聪明想一想,若是心高气傲的公主都决定与将军同归于尽了,又怎会放过她?得知这个女子还活着时我便将她狠查了一番,果不其然,她背后确实是有人在操控的。”

“什么人?”

初空摇了摇头:“我现在能查到的还不多,但此女必定要小心。”初空摸了摸下巴,眯眼道,“以我现在掌控的势力便能查出这馨云的不妥,之前那将军既能从一名小兵爬上将军的位置,想来也是极聪明的一人,他必定也能查出馨云的来历奇怪,但为何还那么宠爱她呢?还真的被迷晕了头脑不成……”

我摸了摸酒杯,猜测道:“会不会……将军并没有像外人看见的那么喜欢馨云?”也没有像外人看见的那样厌恶公主……

初空皱眉想了一会儿,低骂道:“这些麻烦的凡人,成天就知道整些破事出来!”

我也挠心肝的着急:“好想去地府抓住他们把前因后果问个明白啊!”

感慨了一会儿,我俩坐在亭子里静了下来,秋风萧瑟,我小声的吐出一句话来:“怀孕……感觉怎么样?”初空的声音轻得仿似要消失,我继续问,“肚子大起来了吗?我怎么觉得你好似没什么动静啊……”

我本以为听了这话初空可能会发火,哪想他只是恹恹的瞅了我一眼,道:“要有什么动静,你说来听听。”

我伸出手指挨个数道:“食欲不振浑身疲乏。”

“有点。”

“乳|房涨痛,反胃呕吐。”

初空摇了摇头:“没有。”

我奇怪:“腹部没有长大吗?”

“我怎么知道她长没长大。”初空奇怪的反问我,“小爷没事还在一个女人的肚子上摸来摸去的么?”

“可是这现在是你的身体啊!”我撅嘴道,“你以为我每天提着小鸡鸡入厕是有多爽吗?我一个青涩的黄花大闺女都舍了脸皮这样做了,你每天摸摸肚子关心一下小孩又怎么了?”

初空一眯眼:“你以为做女人很轻松么,胸口沉重得跟铁球一样,每天还要挺着腰走路,真是不嫌累。”

“胡说!你以为我没做过女人么!哪有这么夸张。”

初空挑眉,静了一会儿,忽然诡异的牵扯嘴角笑道:“嗯,我想你永远也体会不了我的忧伤。”

我暗自捏紧拳头,这货……到底是在嫌弃我什么……

初空忽然站起身,将桌上酒壶提了走:“下午我再去探探那柔弱得恰到好处的馨云姑娘,将军大伤未愈,酒还是赏给别人喝吧。”他走出园子。

我盯着空无一物的桌子想了想,初空这孕怀得好似有些奇怪啊,我还是去问问大夫,给他开几副安胎药吧……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合作关系,公主攘外将军必得助他安内才是。

用完午膳,我晃去了府中养的大夫那里,张大夫是个中年男子,有些猥琐,有些怕死,从我进他这房里开始他便一直瑟瑟发抖,我皱眉问道:“最近可有去给公主把脉安胎?”

张大夫又狠狠抖了几下:“禀将军,自上次公主中……中毒之后,她便不再让小的替她把脉了,送去的安胎药也尽数退了回来。”

“胡闹!”我怒道,“公主任性也便罢了,你竟敢帮着她隐瞒不报!”要是耽搁了初空生孩子,以后怕是再也看不见这种奇遇了!

张大夫吓得磕头:“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我见他抖得可怜,便让他起来答话。我将初空的告诉我的症状告知了张大夫,还没开口询问他,他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身子抖得越发厉害。我奇怪:“我又没欺负你,你怕什么?起来。”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他这副瑟缩的模样倒将我惹得有些怒了,厉声道:“起来!有什么话给我好好说!”

张大夫将头贴在地上,声音颤抖道:“小的……小的以为,公主这症状,肚里……肚里怕是怀的死胎。”

我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我蹲□子,用耳朵对着他,“大声些。”

“公主……公主怀的许是死……死胎。”

我听清楚了,站起身来,觉得脑袋有点晕,张大夫又颤抖道:“将军,将军,若是不早日将那胎儿引出来,怕是对母体有极大的伤害啊!弄不好公主也会……”

我心头大凉,一手提了张大夫,一边迈步往初空的住处疾行而去。死胎便死胎吧,看不见初空产子便看不见,但若他死了……我心头有些莫名的慌,若他死了,我还玩什么。

我这边一路急急忙忙的赶到初空的院子,他的婢女却闪烁其词的不肯告诉我初空在哪儿,我急得上火,脑筋一转忽然想到先前他不是告诉我下午要去探探那馨云姑娘吗,此时他定是在馨云的别院里。

我又拽了大夫,让楚翼驾了马车,急匆匆的赶去了馨云的院子。

馨云住在城西一处小别院中,是将军特别为她安置的。马车尚未在院门前停稳,我一步跳下,忽听院子里传来初空一声惊呼:“去你大爷……”他声音紧绷,仿似带着难以忍耐的疼痛。

楚翼的眉头微妙的挑了挑,他定是万万想不到高傲的青灵公主会骂这样的脏话吧。

而我现在也无心去管我俩的身份是否会被别人怀疑,心道,里面定是出事了。两步迈上前,我一脚踹开了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看见院中场景我惊了一惊,三名黑衣人站在院中,一人架着馨云的胳膊,她仿似受了不轻的伤。而初空也蹲在地上,他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惨白一片,宽大华丽的裙摆铺了一地,两名婢女倒在初空身边,也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已经踏上黄泉路。

我猛的出现让两方人马皆是一惊,三名黑衣人对了眼色,随着一个“跑”字音落,爆裂的声音炸响,尘埃翻飞,我身后的楚翼未等尘埃落定提了轻功便追上前去,一眨眼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人来来去去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初空跟前,我拍了拍他的脸,让他已经有些涣散的神智集中起来:“喂,你怎么了?受伤了?伤哪儿了?”

初空紧紧的抓住我的手,唇齿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语,我费力的听了半天也没听懂。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翻了眼白,嘴里破破碎碎的总算说出了两个比较清晰的字:“生……了……”

我脑袋空了一瞬,也顾不得其他,将他的身子打横一抱,掀了下面那宽大的裙摆,只见一滩血以我难以想象的速度晕染开来,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我也吓得抖了起来,慌不择言道:“初空,不对啊!你生孩子怎么跟来大姨妈似的……这不对啊!”

躲在门外颤抖的张大夫仿似看不下去了一般,他瑟缩的跑到我身边,又将初空看了会儿,慌乱道:“将军!是死胎,是胎儿流出来了!不能让公主如此流血啊,必须得止血!”

我在惊慌之中的大脑又是狠狠一惊:“该该该怎么止血?堵住吗?用什么堵住?擀面杖?”

大夫尚未给我答案,我以为本已晕过去的初空却在这时忽然拽住了我的手,他恶狠狠盯着我:“你敢乱来……试试!”

我急得快要哭出来,眼眶红了又红,鼻头酸了又酸:“那你怎么办,你痛不痛啊,你要我怎么办,要我做什么!”

初空见我这模样却怔了怔:“不过……一场轮回……”

他说的,我又何尝不懂,我和他对于这世间而言不过是一场轮回,但每一场轮回都是唯一的,错过了便不再存在。凡人太脆弱,所以他们会更珍惜,生而为仙的我与初空或许在心底里并能不理解凡人对死亡的畏惧,但在此时此刻,我知道他下腹流出的曾是一个生命,眼睁睁的看见一条鲜活的人命在眼前慢慢流逝……

我没办法不害怕,不战栗。

神仙

27、第二十六章

薄情,或许只是因为事不关己。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要十二月一号更新下一章的~但阿九心疼大家等得辛苦,所以咱们今天加更一章吧~你们说好不好捏,预计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大家要等我哦~因为阿九是无存稿星人,所以~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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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我在初空床边守了三天三夜。

头一次看见这个高傲的初空如此虚弱苍白,我十分不习惯,虽然他现在是个女人。这么老实乖巧的躺在床上任人打量,让我感觉好似又回到了他还是陆海空的时候,极脆弱极坚强,只对我毫不设防……虽然他现在是个女人。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看见他流血我会慌成那样,就像天快塌了一样,这种新奇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虽然对象是个女人。

我捂脸,一声长叹。不想我叹了一声后,躺在床上整整三天没做声的人忽然一声呻|吟,我精神一震,立马凑到他脑袋边轻声唤道:“初空,公主空?你醒了?”

他眼皮抖了抖,极其艰难似的睁开了眼。我紧紧盯着他,就怕他再出点闪失。

初空眯着眼,困难的将我盯了一会儿,忽然眼睛又闭了回去。我心头大惊,心道方才难道是他回光返照?这可不行!我用手指使劲儿掰开了他已经阖上的眼皮,对着他的眼白,沉痛唤道:“不!不要!你不要死!”

“死……不死,是我能说了算的么……”初空声音沙哑而虚弱,他眼珠转了转,我总算能看见黑色的眼珠了,我心中一安,放开了手,长吁道:“你这眼睛一翻一翻的,我真以为你不行了。”

初空斜眼瞟了我一眼,立马又把眼神转开了,声音颇为嫌弃道:“一醒来便瞅见一个形容邋遢的糙汉蹲在自己床边,闹心。”

他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我便知道他肯定死不了了。心头一直压着的大石头陡然落地了一般,我也不去计较他这态度有多欠揍,在床边坐着便笑了起来:“活过来了就好。”

初空眉稍动了动,别着脑袋斜眼看我:“你……很担心我?”

“很担心。”

仿似没想到我会答得这么直白,初空没吭声,脑袋往被子里钻了钻,然后我看见他的耳朵默默红了起来。

我暗自抹了把心酸泪:“你不在了,谁还冲在前面挨刀子,到时候我也死了,要去冥府亲阎王的脸蛋儿,还是你亲过的,想想就觉得恐怖,是吧。”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初空的脑袋又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他盯着我声色无情道:“你出去。”

“去哪儿?”我恍然大悟,“瞧我糊涂的,应该先让大夫来给你整整脉!”我拽了初空的手紧紧握住,“我知道没了孩子你定是难过的,但是,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每一次灾难我们都要把它当做丰富我们人生的财富。”我深深的望着初空苍白中带着些许青黑色的脸,“你一定要坚强!”

初空用力的把手抽了出来,颤抖着指着屋门,咬牙切齿道:“滚!”

我如他所愿的离开了屋子,将张大夫和一众婢女唤进屋去时,我语重心长道:“公主才没了孩子,情绪难免低落些,你们好生伺候。”

不眠不休的守了初空三天,任这将军的身子再是铁打的坚强,我还是扛不住疲惫。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径直往床上一躺,闭了眼便想睡,可世界越是安静的黑暗,我越是能听见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我摸了摸自己莫名其妙有些烫起来的脸颊,仰天长叹,情况有点不妙啊……

“你……担心我?”

“很担心。”

想到这段对话,我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简直……就像脱口而出一般,遮也没有遮掩得住。

我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翻身下床,推门一看,骇了一跳:“你又跪着干什么?”楚翼又规规矩矩的跪在门口,听我询问,俯身磕了个头道:“请将军责罚,那几人逃掉了。”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将军以前到底是怎样个脾气啊,他家府里的人怎么这么喜欢跪来跪去的,我摆了摆手,“罢了,逃了便算了。”言罢,我抬脚便要往初空那方走,楚翼却还没起,又磕了个头道:“将军,馨云姑娘……您布了这么久的局,就此放她走掉……”

我脚步一顿,眼神落在楚翼身上,那将军之前果然对馨云这女子起了疑心!看样子,楚翼对将军布了什么局是相当的了解啊。我眼珠一转,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楚翼把额头贴在地面,声音中带着自责与痛悔:“都怪属下无能!让馨云同那几个卫国细作一同逃掉了。”

我点了点头,原来那馨云竟是卫国细作啊,想来之前那将军定是识破了馨云的身份,将计就计的把她留在身边,以此反过来刺探卫国的消息。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将军。我坦然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且先起吧。”

楚翼总算肯起来,他看了我几眼,颇为忧虑道,“将军,如今边境形势一日紧似一日。只怕用不了多久战事又得打开,而自上次重伤以来,您的身体……”

他的忧心我听在耳里,落在心里的却只有六个字“战事又得打开”。我忽然觉得,之前初空与我说的什么江湖和庙堂都弱爆了,最容易死人的地方明明是沙场啊!千军万马之中,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全的好吧。

我揉了揉额头,佯装淡定:“嗯,我自有打算。”说完,也不看他的表情,急匆匆的往初空那里赶,这事我们必须得好好商量。

走进初空的房间时他正在喝药,侍女用精美的小勺子一口一口的慢慢喂他,我见他喝得眉头皱成了一团,想来这样品茶一样的喝药定是让他痛苦不堪的。我两步走上前,从婢女的手里拿过药碗,道:“我来,你们都退下吧。”

几名婢女面面相觑不肯走,直到初空开口让她们退下,几人才鱼贯而出,把门关了上。我毫不客气的在他床边坐下,把碗递给初空,让他自己喝药。初空不满的看了我一眼:“你倒是喂我啊。”

我心里正火烧一样着急,听了他这话也懒得与他争,一起身,抬了他的下巴又捏了他的嘴,一碗药“咕咚咕咚”的给他灌了进去,一如他当年在奈何桥边灌我孟婆汤一样干脆。

将碗往旁边一放,我严肃的告诉他:“大事不好了。”

一个拳头呼啸着揍上了我的脸:“你先去给我死一死!”

他这一拳自然是打得和挠痒似的,倒累得他拉风箱一般在旁边咳了个半死,我拽了他的手,帮他拍了拍背,继续严肃道:“初空,我觉着咱们是该私奔的时候了。”

初空喘气和咳嗽的声音一顿,他斜眼看我,极为蔑视:“你又闯什么祸了?”

“你知道吗,那个馨云居然是卫国的细作。”

“嗯,知道了。”

“将军之前也是知道馨云是细作的,他是在反侦察!”

“嗯,也知道了。”

“齐国与卫国可能就要开战了,搞不好上战场的就是我啊!”

“这个大概也猜到了。”

我气得咬牙:“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了但是却什么都不和我说!你个阴险的家伙是想看着我身死沙场然后去改嫁吧!”

“这些都是在我去馨云那院子后知道的,小爷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与你说罢了。”初空道,“当时若不是肚子突然痛了起来,那四个家伙早被我捉了住。”

我奇怪:“你不是没有法力了么?”

初空嗤笑:“有的东西是深入灵魂之中的,算了,与你说了你也不懂。小爷现在就是这身体碍事了些,咱俩若换一换,看我不玩死那几个凡人。”

我叹息:“事实是咱们俩没办法换一换啊,所以我们还是跑了吧,你若还想留下来玩,那我自己可先跑了。”

我话音未落,忽听敲门声起,婢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将军,皇上有旨,要将军即刻入宫。”

初空望着我,淡淡道:“唔,看来,你是跑不了了。”

我捂住胸口,默默的淌了一脸心酸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这俩货就是一个攻与被攻的成长史啊╮(╯▽╰)╭

下一章更新在十二月一号上午十点。

哎呀,不知不觉已经步入2012的最后一个月了啊……唔,冬至日前我能写到结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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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

进……宫?

最近,我这将军和初空那公主相处得不大太平,前两月互相残杀了一次,昨天公主又小产了,皇帝做为“我”的小舅子,应该不会给我什么好果子吃……

我心中忐忑,在进宫的路上无数次萌生了逃跑的念头。但看了看骑马跟在我身侧的楚翼,我觉得他约莫是不会跟着我一起跑的吧。没有这么个打杂的下手,我的平民日子应当过不逍遥。我咬了咬牙,心一狠,安慰自己道,皇帝也没关系,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透过这副货真价实的男人皮骨,看见我那脆弱的女子内心。

在第一世的时候我曾随宋爹入过几次宫,宫里的礼数现在还都记得,过了重重深宫,太监带我行至御书房。

宽大的书案背后坐着一位身穿黑红色龙袍的男子,他正在伏案而书,神情极为严肃。我在心里嘀咕,同样是王,这位人界之王坐得可比地府里的阎王端正威严多了。我不知道素日里皇帝和将军见面是怎么个相处方式,也不知道这两人平时关系好不好,索性一埋头,一言不发的跪下。

面对强者,服软总是好的。

太监识相的站在皇帝身边,垂眸屏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听见皇帝搁下笔的声音:“清辉。”他声音低沉,轻声道,“芙盈身子还好?”

我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皇帝说的这个清辉和芙盈正是我和初空,我心中哀叹,果然是兴师问罪来的,我埋头道:“微臣有罪。”

皇帝那方默了默,我忽听一声轻笑,是皇帝道:“你且起吧,而今这里已无太后眼线,不必再做如此模样。”

咦,什么状况?我心里打鼓,佯装着镇定,站起了身子,书案背后的皇帝唇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但眼里神情却入寒冰般刺骨,他直勾勾的盯着我道:“清辉,你说芙盈这腹中之子掉了,于我们而言是利多还是弊多?”

这皇帝和将军之间不纯洁啊……

我眼珠一转,捧皇帝的臭脚道:“微臣愚钝。”

皇帝又轻笑了几声:“多日不见,清辉竟学得谦虚起来。”皇帝的手指在桌上轻敲,“昨日知晓这消息之后,朕既是高兴这皇位暂时是保住了,又是忧虑……再隔些时日,大齐江山恐怕不保。卫国这招棋下得妙极。”

我全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有死死盯着自己前面的地砖。

御书房中沉寂了一会儿,皇帝忽然站起来,缓步行至我跟前,道:“说来,清辉最近对于朝事好像有些怠慢。”我心中一惊,想要跪下,皇帝像早就料到我的动作一样,将我手臂一揽,把我扶了起来,“清辉不用拘礼,我这并不是在责怪你,你我兄弟多年,我自然知道你忠心无二,只是……你在芙盈这儿,是否心软了太多次?”

我浑身僵了僵,心里苦道,我对“芙盈”没办法不心软啊……

“我知道芙盈自幼对你痴心,两人在一起久了难免生了些不该有的情愫。”

我心里奇怪,将军和公主都结为夫妇了,这世间还有什么样的情愫是他们不该有的。

“我听闻,你看见芙盈小产之后形容哀恸,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三天三夜,甚至只让楚翼一人去追踪那几个卫国细作,而今这几个细作跑了,清辉你看,这事你是不是也有些责任呢?”

我听了他这话的意思,又感觉到皇帝还扶着我的臂膀,我心中的草泥马在呼啸,你这死皇帝有话直说行不行,到底是要我跪还是不要我跪啊,到底是让我请罪还是不要我请罪啊!直说一下会死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索性当他刚才放了一通屁,继续沉默不语。

皇帝见我不说话,又兀自呵呵笑了一通:“清辉莫要紧张,你我情如手足,我怎么会惩罚你呢。”他缓步走回书案背后,理了理衣袍坐下,“今日让清辉进宫,仅是想告知你一件事罢了。”皇帝提笔,重新拿了一张纸,一边写一边道,“卫国不知何时会给咱们大齐下战书,彼时怕是要辛苦清辉上阵迎敌,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你我都只有这一个下场了。”

他将写好的纸递给我,上面用血红的朱砂笔批了一个刺眼的“死”字。我嘴角抽了抽,这皇帝该直白的时候还是挺直白的嘛。

离开御书房前,皇帝幽幽的对我说了一句话:“清辉,大战在即,兵符可得好好护着。”

我心口一紧,冷汗直下。

兵符……我上哪儿去给你找兵符,难道要我这个将军屁颠屁颠的跑去问楚翼,我之前把兵符放哪儿了?这不可靠吧!

回到将军府,我也顾不上管其他的,径直冲进初空的房间,这次他正在喝粥,一脸的享受,我背后的冷汗却贴得我一身寒凉,我从婢女手中抢过碗,道:“我来。”

婢女看了初空一眼,初空淡淡道:“下去吧。”

房门掩上,我一脸沉重的坐在初空身边:“大事不好了。”

初空这次学乖了,从我手里将粥抢了回去,一边悠闲的喝着一边道:“你进宫之前已经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