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无言。

对佛修来说,最苦的兴许就是这样的场景了吧。

是非不想动手,却不得不动手。

杀戮在所难免,而是非却无法制止杀戮。甚至,他一次又一次被这样的杀戮卷入……

“刷啦”一声,海蓝色的三株木心笔已经划过了,对面一名道阁修士直接被唐时开膛破肚。

场面很血腥,可唐时完全没感觉,一笔挥过便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后,在对方朝他动手之前,直接毁去对方的攻击力——唐时做事很直接,杀人也很直接。

这个时候不是比试,面对的是重重的围攻,花俏的技巧固然让人目眩神迷,可真正到了杀人的时候,却显得多余。唐时需要的只是杀人而已。

这么多道阁修士,因为张远道之死,还有之前那虚道玄的命令,现在都是对糖是下杀手。

一柄长刀向着唐时砍过来,唐时却直接侧身一躲,那长刀从他胸口擦着过去了。回手直接一笔,便点在那人心口上,对穿了。

抽笔,又顺势夺过自己身后一个人的攻击,迎面来的是罡风猛烈的依仗,唐时直接一巴掌扇到那人脸上,便把人给拍飞了,彼时对方的手掌还没落到唐时的身上……

唐时一瞬间得到了新的技巧——化身打脸狂魔。

杀人一点也不高兴,不够爽。

只有这样一巴掌一巴掌拍到人脸上,才能把这群傻逼给逼疯。

一时之间,只听得整个场中响起那“啪啪啪啪”的打脸声,无数修士四处翻飞,只鲜血长流,又恨得仰天长笑。

该杀人的时候一样杀人,鲜血已经染了唐时一身了,这里来的修士修为大多都不低,唐时一开始能凭借着那疯魔的力量而占据上风,车轮战之后就稍觉疲惫了。

这山前的平原上,只看到许许多多的道阁修士,向着最中间围成了一个圆,里面有唐时跟是非两个中心。

不断地有人冲上去,又被唐时给割掉透露。

唐时是个杀性很重的人,他曾对是非说过,杀千万人也不会损一分功德。

他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说这句话,可偏偏他记住了这一句。

杀累了,便往回缩,与是非背靠着背,“杀了六七十个了。”

是非无言,还不待他回话,唐时那边已经又有人攻击了上来。

唐时无暇继续闲聊,一闪身便迎了上去,三株木心笔不适合大范围攻击,他干脆地一甩,已经将三株木心笔化作了大雪满弓刀之刀,这个时候顺手一拉,便是长长的一刀刀气,凛冽似寒霜,攻击范围极大,造成的伤害效果更是壮观了许多。

杀人是会上瘾的,尤其是在被所有人围攻,而这所有人都要取唐时的性命的时候。

他只能杀人,将想要取他性命的人通通送去见阎王老子。

“唐时,看剑!”

一名修士被唐时这种大开杀戒的行为激怒了,剑诀一引,便有九把剑分列在唐时的四周,似乎是一个剑阵,看上去灵光闪烁,好不威风气派。

唐时冷笑一声:“看你妈!”

一个瞬移,唐时已经强行突破了那剑阵的束缚,强悍的精神力让他完全无视了身体上的疼痛,一下来到那修士的面前,伸手便握住对方那一把剑,直接掰断对方手指。

“这种时候还耍帅,没那金刚钻,不揽那瓷器活!虚道玄那老狗不曾教过你吗?”

唐时这种逼格甚高的狗都不敢装逼了,这人还在作死?以为自己耍帅呢?

他决定,好好地让对方帅一把!

一枚诗碑令炸开,唐时往那炸开的烟雾之中一点,嫁衣之术便已经凝聚在他手指之上,只见得他指尖一点灵光,闪烁不定,已经将对方的长剑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今日这修士布下九幽剑阵,却反被唐时掌握。他手上剧痛,却见唐时剑诀一引,原本攻击向唐时的那些灵剑竟然转瞬之间全部剑柄朝内,剑尖朝外,竟然是以唐时为中心,平放成为一个大圆,而后唐时对他露出一个良善的微笑,便见这剑阵忽然引动!

旋转,疯狂的旋转,让九把剑旋成了一个圆形的光圈,而在光圈之外的人,都会被唐时无差别攻击!

一时之间,雪亮的剑光完全被纷飞的鲜血染红。

那被唐时制住的修士目眦欲裂,恨不能生啖唐时骨血!

唐时却是抬起一手,便用力在这修士头上一拍:“怪只怪你站错了队,入错了阁!来生再投个好胎吧!”

可是修士不会有来生了。

鲜血从唐时掌下那头颅上,一瞬间流涌而出,唐时将这修士的尸首甩开,这个时候因为剑阵,他身周已经有了一片真空地带,因为距离他近的人,已经被唐时杀完了。

道阁之中这些修士,都是虚道玄一点一点带出来的,这么多年对道阁的信仰,让他们无法容忍唐时这样的存在,唐时言语和行动上对道阁的侮辱,都深深触犯了他们的底线。

所以唐时的杀戮,非但没有让他们害怕,这反倒是让他们更加疯狂地攻击唐时,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唐时更不在乎别的了,杀,管尼玛是哪里的人,谁要杀我,我便杀谁!

敢对他动手,便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死相难看,也不是唐时所能控制的了。

现在唐时换了一种杀人模式,《台城》那一枚诗碑令再次被唐时点出来,算是回敬给道阁。

之前他们用九日九夜太上情阵,困锁住唐时,逼得他自封无情道,这个时候唐时理智已经被杀戮覆盖,便是要一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拿了老子的给老子还回来,吃了老子的给老子吐出来!

去你妈道阁,先给你锁在阵法之中,老子再进去慢慢杀人。

诗碑令直接被唐时手指一弹,给点了出去,之后像是撒网一样,圈住了一堆道阁修士,于是无数人被唐时这么一带,就已经困进了阵法之中。

唐时对着还在围攻他,或者是还在远处没能进来的修士们甩出一个飞吻,“拜拜噜,一会儿来收拾你们!”

他是笑着说出那一句话的,只是眼底是那微微泛着冷意的血光,那种戏谑的表情、犯贱的语言,配着他这样的表情和瞳色,有一种说不出的扭曲和违和,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外面的修士们已经有一些在打退堂鼓了,显然唐时已经准备好了屠刀,只是他们的屠刀,似乎不如唐时的锋利。

不过目标唐时没了,是非还在。

于是,剩下的攻击纷纷向着是非而去了。

只是在他们的背后,萧齐侯已经动手很久了。

中间唐时的杀戮太过,光芒太盛,动手太狠,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唐时的身上了,所以很少有人发现他们的背后,已经多了一个杀人狂魔。

剑修的攻击力,一向是非比寻常,萧齐侯一出手,便是非同凡响。

剑气横过战场,便已经造成了极为恐怖的杀伤力,鲜血遍地!

在唐时进入阵法之中,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之后,萧齐侯就已经显眼了起来。

远处山脚下,还有之前被困住的修士。

这些人大多都是闲散修士,或者是别的大荒阁跟过来看热闹的,哪里想到半路上竟然会杀出道阁这样一个幺蛾子来?

那边的情况简直就是惊心动魄,让人无法转开目光。

疯狂的杀戮一旦开始,谢幕之时,必定是尸横遍野。

崔一航很淡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唇边挂着一缕莫名的笑意。

他没有动手,也没有人注意到存在感不高的他。

现在崔一航只是看着是非,又看了看萧齐侯——

萧齐侯攻击是很猛烈,但是过了这一阵之后可能就会后继乏力。

是非则是下手太轻,顶多使人失去战斗力,这样的打法,真是不适合出来混。只是难为了一个出家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毕竟不是每一名佛修都像是明轮法师一样出佛入魔,可以随心所欲地杀戮。各自有不同的道。

崔一航心里冷静地分析着,还是觉得唐时更对人的胃口。

这牲口太狂,太野,太疯魔!

烟笼十里堤的阵法,已经将里面的人困住了。

唐时进入阵法之中,完全随心所欲,整个世界都变成自己的主场的感觉,自然是爽到了爆。

我的地盘听我的!

唐时手起刀落,便是血溅三尺。

诗碑令一枚一枚地被唐时点出来,攻击手段层出不穷,他最大的优势就在于灵术的数量和种类,攻击花样繁多,不带重复,往往你方才熟悉了他的这一种攻击节奏,下一刻唐时已经换了一种新的模式。

在不对等的力量碾压之下,唐时一个人真如猛虎出入于羊群,举手投足都是杀。

随着鲜血沾染越多,诗碑令的使用也越加频繁。他那诗碑之岛上,最顶端的一块诗碑,继续往外拔高,唐时隐约觉得这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可是现在无暇顾及。

在开启了诗碑的新境界之后,他还从来没有如此畅快地使用过这些手段,如今他甚至直接将诗碑令当做了一道法宝,像是一块石板直接将自己的对手压得粉身碎骨,连渣滓都找不到了。

待得那烟笼十里堤的阵法被唐时一点,重新化作他指尖的一枚令牌的时候,阵中已经见不到另外一个站着的人了。

那些人是不是死完了唐时不知道,现在也懒得管那么多

外面的情况远比唐时想象之中的更加乐观,萧齐侯的手段很是高明,死在他剑下之人不计其数。

剑阁一向看不起道阁,现在说萧齐侯是在公报私仇,也是完全没压力的。

唐时看可是非一眼,此刻是非方将一百零八颗佛珠收回手掌之中,宣了一声佛号。

只是……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已经很少有人再敢向着唐时出手了,人总是有一种怯懦的心理的,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胜算的时候,这么多人已经搞不定一个唐时,没人愿意再上去送死。

唐时站在那里,在人群之中搜索着自己想要找的人。

杜霜天——

一剑从天而降,剑光如同从九天坠落,只是黑气凛冽,煞气害人,一看便知不是正路,

而隐藏在那邪气漫天之中的人,正是唐时在找的杜霜天。

杜霜天在看到唐时进入阵法之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筹谋了,只等这唐时出来的这一瞬间,给予致命一击,若是得手,一切事情也就终结了。

唐时是已经避无可避,只能将三株木心笔瞬间变回来,以剑尖对剑尖,却因为身处下方,而承受的杜霜天的攻击强度太大,整个一片地面都龟裂甚至下陷,以唐时为中心的以一片巨坑霎时出现。

此刻的杜霜天,显然已经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对唐时下手毫不留情,甚至这一招,明显也不是什么出身名门正派。

杜霜天乃是有备而来,打唐时一个措手不及,唐时只有招架而无还手之力,身上伤势更重,甚至七窍都要流出血来。在这样的逼迫之下,唐时骨血之中深藏着的戾气更加深重浓厚起来。

深海,岛屿,无数没有刻着字的诗碑……

最顶上那一枚特殊的诗碑,终于在这样的重压之下,缓缓地拔起来了。

唐时双目之中忽然爆出一团金光来,气势暴涨,那一枚诗碑缩小,竟然从唐时的天灵盖之中拔了出来,灵光闪烁的一枚诗碑,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出现,震骇了周围的无数人。

众人都以为唐时的诗碑是法宝,如今看到这样的一枚法宝竟然从唐时的头顶冒出来,尼玛这根本上演的就是恐怖片——请收下我们的头盖骨!

诗碑——

唐时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不过在气势攀升的瞬间,他已经放下了三株木心笔,而将上面杜霜天的长剑一抓,竟然扯住那黑气凛冽的剑,朝着外面一甩。杜霜天不知道唐时发生了什么变化,心中惊疑不定,已经是准备祸水东引了。

他在半空之中站住了,便对着下面的人道:“这人我们对付不了,大家先行回阁,快走!”

说罢,杜霜天眼中冒出狠光来,便带着人浩浩荡荡而去。

而唐时,则已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很少有人知道,唐时的手中,还有一枚天阁印。

有了天阁印,便能够控制整个大荒阁所在的扇区。

只是每一枚天阁印都有自己独特的法诀才能操控,据说天阁印乃是伴随大荒的诞生而出现的,所以天生具有一种控制之力。寻常修士能够借助天阁印之力,对整个扇区进行控制——大荒十二个扇区,默认的控制之人都是大荒阁的阁主,乃是每一阁之中的顶尖人物。

可是偏偏,道阁的天阁印被当初的明轮法师夺去,明轮法师知道是非要建阁,而让唐时暂时保管这道阁天阁印,之后再转交给是非。

契机,便在这一刻出现了。

唐时只感觉自己储物戒指之中的道阁天阁印已经蠢蠢欲动,他看着眼前已经开始准备撤走的众多道阁修士,这些人前一刻还准备将自己赶尽杀绝,现在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他冷笑了一声,在新的是被从大脑之中抽离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明悟。

这一枚诗碑令上,竟然镌刻着天阁印的另类使用之法。

唐时自然知道在自己的身上出现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普通的,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这个时候一切的疑问都留到以后去吧,反正有的是时间。

一把将那诗碑捏在手中,唐时取出装着天阁印的盒子,便见到周围的崔一航与萧齐侯都是瞳孔剧缩——操,这货都已经有了天阁印了,他们还打个屁啊!这他妈不是坑爹吗?!

唐时也觉得坑爹呢,莫名其妙打了这样惨烈的一仗,满身都是伤,操了个蛋。

盒子已经自动打开,那天阁印从盒子之中飞起来,上方刻着太极八卦的图案,下面乃是道阁的印记。灵光飞射而出,已经感知到了唐时那一枚细长的诗碑令的存在,那太极八卦图的椎中间,裂开了一个窄缝,唐时将那一枚刚刚从脑海之中取出来的诗碑令放入——

于是这一瞬间,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唐时脑海之中疯狂地涌入了一些场景。

天地寥廓,眼前是一片苍茫的海,远远地云层之中。一名长袍修士从远处而来,随手在这地上一点便出现了一片大陆,海面上也出现星点一样的海岛,而后这人手指一按,大陆之上便开始出现了群山的轮廓,起伏的山峦,奔腾的河流,都在这举手投足之间完成了。

这人转眼便已经远去了,又过了不知道多多少年,这里出现了树木花草虫鱼鸟兽,甚至是人。

这一天,那修士又来了,抬手便是一剑,便劈出了一道剑气,将这星球的大海斩成东西两半,取出一片星球的切片,便成了作为东西海分割线的枢隐星半轮月!

那地心之中的熔岩部分,被手指一点,便已经分裂成了几十份。

十二枚天阁印散落入大荒十二阁扇区,砸入地面之中,声音轰然!

一枚四方高台插1入小荒北山南面边界,成为万古传扬的四方台!

余者则如星火,散落到各处,有的在枢隐星之中,有的则到了更广阔的宇宙之中……

这些画面,只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唐时的脑海之中极快地过去了。

唐时似乎已经在那短短的一瞬之间,看到了整个枢隐星的历史——

而此刻,诗碑令已经完全的插到了那天阁印凹槽之中。

“咔哒”地一声轻响。

隐隐约约地,风停了,脚下的大地却开始巍巍震颤起来,随后越来越猛烈,风,转瞬又烈了!

开启天阁印,便能暂时借助天阁印之威了。

那天阁印乃是神物一样的存在,此刻因为诗碑令的关系,与唐时有了心神上的联系。只见那天阁印飞到唐时的头顶上,旋即便散出一道道光来,将唐时笼罩在当中。

那一刻,唐时的气势已经飙升到了极点!

众人还没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便忽然感觉到一阵狂风从他们的眼前掠过,唐时竟然已经消失了影踪!

这里距离道阁并不算是太遥远,前面的人逃难已经飞出去很远,可是这个时候只听见背后风声呼啸,还不及转头回望是怎么回事,便感觉到一片巨大的阴影已经在头顶,将他们完全笼罩了。

唐时在方才那一息之间,已经追上了这逃跑的众人,自然也看到了在更前方的杜霜天。

他抬手起来,便已经握住了不断放大的天阁印,一个印拍下去,将天际无数的修士拍落在地,只如下饺子一样纷纷落下去,而后方圆有百丈的巨大印玺已经轰然落地。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远处的道阁太极八卦楼也跟着摇晃了一下,阁中修士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地面摇动起来,有人已经感觉到了不远处的巨大动静——转头一看,无数修士被唐时一个印玺从天上拍到地上,砸进地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样凶悍而粗暴的攻击方法,已经多年不曾见到了。

杜霜天却独独逃过了一劫,他已经在那一瞬间,站到了太极八卦楼上。

虚道玄早已经察觉到了这一回蒙受的巨大损失,那摆放着阁中修士命牌的堂中,无数的命牌一个接一个地爆裂,更夸张的时候更是一次爆掉几个,虚道玄几乎要气疯了。此刻竟然看到唐时使着那道阁天阁印屠杀道阁修士,哪里还能忍?

不待杜霜天去他面前挑拨,虚道玄已经直接从楼阁之中腾起,战于高空之中,叫骂道:“唐时你欺人太甚!速速放下我道阁天阁印,饶你不死!”

呸!

这老东西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唐时一口气直接解决掉了半空之中的无数人,已经是砸人砸上了瘾,也不接话,操控着那印玺,便用最粗暴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狠狠往下一拍。

虚道玄气得浑身发抖,从没见过竟然有人这样用天阁印!

这唐时,这唐时,这唐时!

——该千刀万剐!

虚道玄再不保留,一剑召唤出无数的剑气,那太极图在他背后升起来,刺此刻他看上去倒也多了几分仙风道骨。

只是可怜了他,掌管天阁印这么多年了,却从来没有动过将天阁印也当做攻击武器的念头,这么多年以来,只把那玩意儿当祖宗一样供着,哪里想到会被那贼和尚明轮随手塞给了唐时?

他不曾使用过天阁印当武器,自然不会知道现在唐时心里有多舒爽!

老子管你怎么出招,反正我唐时就一招!

拍!拍死一个算一个!拍死两个赚够本!拍死一群,名扬天下好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