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沧方才看得很清楚,在左澜闭上眼的那一刹那,他眉心之中那银灰色的魂印,忽然之间变成了一种耀眼的金银交杂颜色,晃着人的眼。那魂印也不再是传统的六芒星形状,而是缠着无数的荆棘,像是那魂印被困住了一般,又像是戴上了一层保护。无数藤蔓一般的线条从那魂印上延伸出来,盘踞在左澜的额头上……

他平静道:“血脉的恩赐。”

“不懂。”左澜很诚实,他抬手,按住了自己的眉心,重新拿下来,一看自己的指腹,一片殷红的血迹。他顺势以嘴唇含住了自己的手指,舌尖一舔指腹,温温热,血液的味道……还是自己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笑了一声。

临沧道:“这个秘境,就是当初那位魂圣留下的,为了左家血脉的延续,他将自己的力量封印在了这里,凡是左家嫡系进入这里,就有机会获得。你方才在那铁索断魂桥上走过一段黄泉路,已经算是获得承认了。”

“若非你以一道灵风唤醒我,我怕是就真的魂断黄泉了。”

在这个问题上,左澜一向是非常坦荡的。

临沧对他真是爱极了,也恨极了,看着他将手指含进嘴里这样的场面,还要自己怎么静心疗伤?

他干脆地一闭眼,眼不见为净,手指指诀一掐,却是静心咒。

临沧这要死不活的模样,反而让左澜觉得有些奇怪,可是细细一想,临沧的处境,怕是自己无法想象的艰难。

如果当真是薛冰对左家下手,临沧袖手旁观,这个时候,临沧是不会与薛冰之间发生冲突,左澜只能推算出……临沧因为左家的事情与薛冰有了冲突,所以才将自己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他重新坐到了临沧的身前,伸出手去拽住了他落下来的一缕白发,“你这头发变不回去了吗?”

临沧皱眉,却不睁眼,也不说话。免得自己受到影响,现在他坐在阵法之中,根本无法动弹,也就任由左澜胡作非为了。

这阵法左澜自然是认得的,乃是回灵阵,能够借助周围的魂力疗伤,将万物的转化为自己的,疗伤之人能够随意说话,却不能离开阵眼的位置。

左澜的手指,重新落到了他的胸口,那一片冰刃看砍入的地方。

并非是完全无能为力的。

左澜一眨眼之间,魂阵从他的身下浮现,下面那玉青八极盘也出现了,只是一个浅底的盛水的盘子,盘子周围一圈的边缘上面刻画着不同的魂图和花纹。此刻,临沧和左澜都坐在这盘子里面。

他的手指放下去,轻轻地挨着那一片清亮的水,这水乃是精粹的魂力,是之前玉青八极空间之中雾气凝聚而成,滴落在下面,凝聚万千精华。

浅青色的魂力之水顺着左澜的手指爬上来,像是一条蜿蜒的小蛇,而后爬上了左澜的嘴唇,他张口,含住了一口水,却埋头,吻住了那一片冰刃。

魂力之水,在挨着那一片冰刃的时候就自动地散成了一片温热的雾气,重新弥散开来。

他温热的口腔,含住那一片冰刃,一下就冷了。

只是在这一刻,临沧身前那蓝紫色的冰刃,却忽然缩小了很多。

临沧终于睁开了眼,却伸出手指,抬起了他的小巴,眸中有犀利的冷光透出来:“不许你这样。”

左澜一手搭在他的盘坐着的腿上,一点也不在意,“怎么了?”

“我会以为你有出轨的倾向。”

临沧暗暗地咬牙,面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

“出轨?”依旧不明白的左澜,临沧最近可能需要吃药了,总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不要吻薛冰留下的刀。”薛冰是造型之皇,而左澜在造型魂术上面的天赋更是惊人,临沧在看到左澜含住那一片冰刃的时候,忽然很不舒服。

这是薛冰留下来的一捧水,曾经这把冰刃,放在薛冰的手中,现在左澜这样,让他脑子里有一些相当不好的联想。

左澜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而后大笑,“好酸,好酸……哈哈哈哈……”

他几乎笑倒在了地上,却被临沧一把捞住了,他又好气又好笑,“我就是酸了,那又怎样?”

“你以为每个魂皇都跟你那思想一样龌龊吗?”

左澜简直快笑死了,毫不留情地讽刺他“思想龌龊”,只是临沧却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话。

“薛冰是个变态,你别接近他。”

这一回,左澜的声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笑不出来了,临沧的口气太正经了,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左澜坐直了身子,挑眉道:“在你口中,到底哪个魂皇才不是变态?”

之前梅子青的变态是有目共睹的,左澜自己觉得临沧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现在临沧又说薛冰是个变态,这不是玩儿他吗?

“不变态就不能成为魂皇。”临沧淡淡道,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于是左澜又笑了,“看样子我必须比你们更变态,才能成为很厉害的魂皇了吗?”

“理论上是这样。”

他帮他理了一下那在狂笑之中勾到嘴唇里面的头发,发丝被唾液沾湿,拉出来的时候,他轻轻地开了开嘴唇,在陶然碑的光照之下,有一种饱满的色泽。

临沧的呼吸窒了一下,而后将这一缕发丝放下,说道:“段昆仑和雪蓝,杀了青傀。”

☆、第一百二十章回族(四)

那一天在出天渊的时候,左澜就已经看到了那些奇怪的画面,有的时候,当时就已经有了那种预感。

青傀于左澜而言,其实只是个过客,只是毕竟这人出现的时候太淡,表现出来的光彩又太过浓墨重彩,很多人还没看明白,他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的传奇色彩,似乎也只是在传说之中,左澜对青傀此人可以说是知之甚少,然而在临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依旧觉得难以呼吸。

这是一种来自未知的窒息。

“死了?”

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似乎说重了,就会惊破一些潜藏起来的,不为人知的东西。

临沧无声无息地伸出手来,按住了左澜的额头,“不许哭。”

“左右不过是跟我无关的一个人,我怎么会哭?”左澜嗤笑,可是表情却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轻松。

有的时候,人困在了一个局里,就会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个时候,旁观者往往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当局者的内心想法,此刻的左澜与临沧便是这样的一对局内人局外人。

临沧比左澜更懂左澜。

所以他说,不许哭。

临沧说:“他是你的师。”

“什么时候的事情?”左澜抬眼看临沧,“我怎么不知道?”

“若是没有他教会你水火转化之道,你现在的实力,得打个折扣。”临沧对此知道地很清楚,他甚至知道在那一次当众演示之后,青傀就已经陷入了危机,青傀对左澜的态度一直很奇怪。临沧曾经猜测过,也许是怜悯,也许是别的什么……只是从来没有猜透过,青傀的死到现在也是一个谜。

“即便只是一瞬间,他也是你的师。”

这种几乎不带有目的性的传教,才是最难得的。他给的,正是对左澜助益最大并且无法从别的地方获得的东西。

于是左澜沉默了,他把脸埋下来,“我不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曾经答应过我,出了天渊之后把事情全部告诉我。”

那个还未实践的承诺,左澜现在是想要索取了。

临沧咳嗽了一声,伸手抵住自己的嘴唇,然后道:“在你听过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办法抽身出来了。你想好了再告诉你,你是不是急于知道这一切——不,还不是一切,因为很多东西,连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将能够告诉你的,全部告诉你。”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左澜也并没有冲动地立刻表态。

他的确在思考。

从最开始天赋魂图测试开始,左澜身上似乎就背负着一种秘密,后来得知,这魂图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可能是魂皇们的实验,现在魂图都到了临沧的身上,他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除此之外,天渊之中的秘密,神仆们的故事,还有自己一直好奇的神灵——这大陆上实力的最巅峰,所有关于神灵的故事都是书上记载的……

左澜无非就是想要变强,也许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但那样平平安安到死了,也就是个庸人,而左澜不想当庸人,他想要知道这一切与自己有关的秘密,还有整个大陆的秘密。好奇心就是这样一种可以让人疯狂的东西,左澜也想……就这样疯狂一把!

他的目光如燃烧的烈焰一般,炽热而明亮,看向临沧:“告诉我。”

他果然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这在临沧的意料之中。

“这会是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故事。”

在临沧悠长的语气之中,这个故事,终于在左澜的眼前,慢慢地铺开了……

千万年前,世界混沌,神灵生于混沌之中,它是一,也是万,整个世界只有神灵。

逐渐地,世界开始衍化,有了千亿星辰,神灵的眼,无情无感,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星辰之中,或是荒芜,或是葱茏。神灵从每一个地方走过,而后终于看到了魂影大陆。也许说出来完全不会有人相信,神灵一指,将星辰裂开,成为两半,而后重新拼接,于是整个魂影大陆,就成为了现在的形态,并且因为神灵之力,不会因为运行轨迹的问题而改变。

有了神灵,天地自然的道力,开始衍化,于是逐渐有了生灵。在神灵的庇佑下,逐渐地成长……

这一切,就像是左澜在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知道的传说一样,开天辟地和生灵万物,这一点共性,让左澜有了一种隐秘的思考。

人们从神灵那里借来力量,这种方法被称作魂术。可是随着人类的数量越来越多,有能力借神灵力量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个时候,神灵就教给了人们一种修炼的方法,便是现在的魂力修炼。

年复一年的演变之下,所有的魂修修炼魂力魂术,都不过是借助神灵的方法,借用天地和神灵的力量,久而久之,其杰出者往往能够有接近神灵的实力,是为魂圣。

逐渐地,为了划分这样的力量,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等级。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大陆上的魂圣越来越少,关于大陆的各种历史,也终于开始了失落。

大陆上开始发生战争,神灵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似乎高等级的魂修们都需要神灵的点化才能获得接近于神灵的力量,整个大陆的历史,终于从古早的神灵时代,跨入了近早——魂修主宰大陆的时代,这个时代以高等级魂修站在金字塔上为主,个人实力凌驾于大陆之上。

战争加速了文明的失落,有关于神灵的种种传说,终于像是沉入了深海一样,古文名的遗迹,终于磨灭在了历史烟云之中,只留下零星的言语,尚能让人寻得几分蛛丝马迹。

传言之中,神灵会挑选整个大陆上最优秀的二十八魂修作为自己的近卫,也赐予他们更强大的力量,来卫护整个大陆,乃至于整个星辰世界。

这便是传说之中的神仆。

神灵在普通魂修的面前保有一种神秘感,存在于天渊的最深处,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的模样,也没有人听过它的声音,似乎只是一种虚拟之中存在、却又时时刻刻影响着整个大陆发展轨迹的东西。

“这不知道长短的历史里面,有三个疑点。其一,神灵到底是什么存在;其二,高等级魂修减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否与神灵有关;其三,现在我们知道的几位神仆与神灵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又在筹划什么。”

临沧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些看似与左澜无关,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左澜要搅进来。

这一切似乎只是巧合,然而又并非全部是巧合。

左澜抬头看他,而后问道:“那么,我的存在,于魂皇们来说,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别人不挑,偏偏挑中了他?为什么青傀会对自己这么特殊,仅仅是因为怜悯吗?魂皇们之间的关系又到底是怎样的?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解答,然而并非一时可以解答的。

“一开始,只是一个实验品。”临沧的回答是真实而残酷的,也正是左澜所猜测的。他继续道,“正如你之前所想象的那样,左家的血脉有一些特殊之处。左家,是最后一个出了魂圣的家族。只是……现在看得到的左家的历史,都已经失落在了魂圣时代之后,成为秘辛,只有少数人知道。”

在临沧还没成为魂皇的时候,梅子青因为千语之死,而萌生了研究魂圣的念头,于是与左澜的父亲商量好了,以左澜为实验品,可是临沧不相信那个时候的梅子青,于是反对。

他现在想起梅子青摇摆不定的立场,简直有些闹不明白,“之前梅子青以你为实验品,我没有同意。可是在我到了天渊之后,原本不知道的东西忽然明白了不少,梅子青在这个时候对我说了一些事情,我相信了他……”

这一段事,临沧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

“我的修炼方法,与别人的不同,其实我才是整个魂大陆近代历史上,最快成为魂皇的人,我很年轻。”临沧忽然抬起头,看着头顶那深沉的黑,身上忽然就有了一种高远的气度,“在神灵的祭场外面,我本来是想进去的,但梅子青忽然出现拦住了我,然后对我说了一些神灵的事情。他说神灵该死了,可是有一种很类似神灵的力量正在暗中左右整个大陆,导致大陆上的高手越来越少……”

左澜听着,心中却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抬眼,然后接话道:“你曾说,魂圣越来越少,并且似乎发展到后来,必须要神灵的恩赐才能够产生。难道是因为……”

“你很聪明。”说完这句话,临沧忽地一笑,这才想起了,其实左澜以前在第九魂院当大陆史的导师的时候,就已经隐隐地分析过了这些话题,甚至还在大陆上掀起了一阵风潮。“这种力量,就是害死千语的凶手,所以梅子青告诉我……他想要——抗衡。”

抗衡。

在这两个字落下的时候,临沧的目光,也重新落在了左澜的身上,就这样同时,看似无意,却像是在左澜的心脏上狠狠地锤了一下。

与……天道……抗衡吗?

左澜缓缓地呼吸着,而后平复自己的心绪,“所以你答应了他?”

“是。”临沧承认得很干脆。

“所以你会在秘境里对我做那样的事情,也是因为实验?”左澜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然而这一次,。临沧摇头,“那是因为我不能相信任何人,那段时间,梅子青与青傀之间的关系甚密,想必你在刚刚到第九魂院的时候也听说了吧,青傀曾得到无界之皇梅子青的尊崇。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准备……被背弃我与梅子青之间的约定了。”

一直以来,左澜被当做实验品在当时已经成为了定局,如果他们的努力成功了,那么左澜会成为整个大陆新时代的第一个魂圣,而失败了……死。

青傀是神仆,梅子青与神仆有过密的交往,不能不让临沧怀疑,所以临沧单方面中止了与梅子青的约定,梅子青也因此与临沧走向了对立面。

然而事情的发展是非常戏剧性的——想到这里,临沧苦笑了一声。

“不得不说,我太过自大。”

左澜握住了他的手,只是听着他说话。

临沧身上的冰刃在逐渐地消减,他声音平静,目光温暖地看着左澜,“我担心你在天渊之中危险重重,是怕梅子青捣乱,可是——青傀的死,颠覆了我所知所想的一切。他死于自己的同伴手中……你知道,什么时候神仆才可以诛杀自己的同伴吗?”

“背叛神灵,或者……背叛伙伴……”说到这里,左澜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在我单方面中止我们之间的约定之时,梅子青也怀疑是我投靠了神仆一边,这个时候与我关系很奇怪的你,就会成为他的目标,所以魂院任务的地点会在天渊,而且如此凶险。可是青傀死了,他背叛神灵,或者说……背叛了那种力量,因为他帮了你。”

背叛。

这两个字,用在那种算不得正道的力量上,到底又有什么用处呢?

左澜觉得讽刺,可是真要到了准备勾起唇角的时候,忽然又笑不出来了。

“所以,梅子青自始至终,都站在神仆,或者说那种力量的对立面吗?”也许是神灵,也许是已经变质的那些东西……

太深奥,左澜已经有些不敢想。

“我太相信自己,也太不相信梅子青。”

魂皇千语的事情,大约已经注定了梅子青将永远与神灵以及神仆作对。

“那么薛冰呢?”左澜追问道。

“魂皇殿,有魂皇殿的计划。”临沧却不肯说了,他说的话,前所未有地多,又咳嗽了一声,眉头皱起来。

而左澜,抿了一下嘴唇,这算是已经将旧日的误会全部解开了吗?他个人的事情,在这种事涉天地玄黄的奥秘之中,似乎已经微不足道了。

闭上眼,就能感觉自己的渺小,如蝼蚁之于天地。

临沧看着闭上眼睛的左澜,说道:“最后,我要跟你说的一个人是——”

“天嘉。”

左澜睁眼,补上了他的话。

天嘉,一个早已经刻在左澜心底的名字,也是左澜在即将开始的魂院大比上最大的对手。

☆、第一百二十一章回族(五)

左家长老会法堂之中,众位长老想要将左鹏喊过来问话,没有想到的是,左鹏竟然带了很多旁系支族的人来旁听。

左鹏现在根本谁也不怕,这些个老头子,实力比自己强的没几个,再说嫡系的人都特别注意不屠戮同族,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轻易动武,可是他左鹏不一样,心狠手辣是谁也能够猜测的。

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左澜已经解决掉了,现在就剩下这些难缠的老家伙了。

“长老会的事情,一向不是什么机密,我只是顺便通知了这些族人而已。”

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左鹏,长老们知道,他们这一把算盘打错了。

“左鹏,你到底把少族长藏到哪里去了?!快点把他交出来!”

左家嫡系的长老们聚集在左鹏的院子前面,一脸杀气腾腾地喊着。

左鹏心底冷笑,心说左澜关在那里,就算是你们在外面闹腾也没用,反正他出不来。

现在跟自己合作的魂皇已经离开,现在这里就是左鹏说了算了,本家这些嫡系的长老,已经不足为虑。

“我说过了,没看到少族长回来,不信你去问问别人!”

“哼,整个云枫城都看到少主的凤车回来了,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族长现在病倒,你也不让我们见,难道是你左鹏一族,也想要成为左家真正的血脉传承吗?”

长老左云,一向是脾气最火爆的,他们长老会的人不多,可是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前几天都被人压着打,现在眼看着左澜回来了,竟然见不到人,左鹏还真是好样儿的。

只是左鹏本身有恃无恐,当即嘲讽道:“那你把左澜给我找出来啊?”

“你!”

“我早说过了,左澜是没有回来的,你们偏偏不相信我,现在族长病重,怎么能够轻易让你们探望,现在我们应该挑选一个主事者出来,否则左家这么多的事情应该让什么人来负责?”

左鹏说着说着就大笑了起来,似乎左家族长的位置马上就会成为自己的,“我知道澜少的澜会为你们嫡系赚了很多钱,我本身也很佩服澜少这样的人,只是澜少现在毕竟不在,我想澜会的事务,暂时就应该由我来接手。”

左云当即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澜会本来就不在我们左家的管辖范围内,那是左澜自己的产业,左家只是在里面有投入,根本不是澜会的主人,左鹏,你心真大。”

左鹏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算盘,澜会的盈利每次报回来,都能让这群老家伙开心好一阵,所以左鹏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澜会到底赚了多少。

外面站着很多旁系支族的人,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这边的一干长老。

旁系支族跟嫡系之间的矛盾早就已经是处于了半公开化的状态,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其实已经是众人预料到了的。

“你怎么说都好,现在的左家就是我说了算,你们想要找个新的主事者,那就得把左澜给我找出来——”

只是左鹏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自己话音落地之时,一声轻笑从自己的身后响起来,“左鹏长老,是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