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哪有什么最完美的爱情呢?

最好的爱情,其实永远那么简单!没有天荒地老,也没有海誓山盟,只是想在一起,仅此而已。

魏哲纵有千般好,也不是她想一起生活的人。

那么多东西一次也不可能搬完,那娜生怕聂唯平等得不耐烦,匆匆装了些必需品,就拎个小包下了楼。

聂唯平面色不大痛快,特别是刚刚看到先下来的魏哲,他趾高气扬地想过去冷嘲热讽来着,结果被人不咸不淡地忽视了!

聂唯平蓄积已久的一拳头打在了棉花里,顿时有种闪到腰了的憋闷!

小胖团子趴在聂唯平肩上打了个哈欠,蔫蔫地嘟囔:“小姑~我困了~”

那娜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就走啦,你先睡吧!”

聂唯平却没走,眼尖地看到她手里小小的包,顿时如遭雷击,惊慌地看着她。

那娜微微垂着头,手指局促地绕着包袱带,讷讷地说:“又要麻烦你了,聂医生,真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错了!”聂唯平抱着孩子,五雷轰顶般整个人都呆了,站在原地不动,低声下气地认错,“我没想过让你们走,我心情很糟!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太好,我怕我控制不了说出更多伤人的话,所以想着出去冷静两天…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你搬回来吧…”

“我搬回来了啊!”那娜摸不着头脑,纳闷地问,“你怎么还不走?小远困得都睁不开眼了,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聂唯平一听这话竟然有不想搭理自己的意思,再瞅一眼那装不了多少东西的小包,顿时心下不安,固执地站在那里不肯走,坚持道:“不,你先听我说!我真的错了,你要还不放心…明天我就把房子转到你名下!以后那房子就是你说了算,只有你赶我的份儿,再也不用担心我让你走!”

那娜连忙摆手:“聂医生你说什么呀,你可别乱来,我是不会接受你的房子的!”

这话无异于“我不会接受你”,聂唯平懊悔又惊慌,真想如刘护士长说的那样,找个地儿哭一哭去!

那娜刚刚被魏哲一番话说得心乱如麻,没察觉到聂唯平诡异的内心纠结,神思不属地转身往前走,飘忽地说:“赶紧走吧,很晚了…”

聂唯平内疚又焦急,竟然一时理不出头绪,实在没辙了,只得抱着个暖呼呼的肉团子乖乖跟在后头,晚风一吹,突然内心凄凉无比。

果然…一回到家,那娜从他怀里接过小东西,抱着他径直往客房走去!

聂唯平狗腿地跟上去,帮着她拉开被子,给小家伙脱掉鞋子,殷勤地让那娜颇不自在。

“呃…那什么,明天还要上班,聂医生你早点休息吧!”

聂唯平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呢?”

那娜还以为他有着什么别样的暗示,不好意思地背过身,脸色微红地给小远掖了掖被角,故作平静地说:“我…也累了,今晚就先跟小远睡吧!”

完了完了,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了!

聂唯平张了张口,满心怨念,没精打采地转过身,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房间。

那娜松了一口气,要是聂医生真提出…啥啥要求,他们都已经那啥啥过了,她是矜持好,还是假意矜持一下好?

那娜胡思乱想一通,看聂唯平没有去而复返,便纳闷地拿出东西洗洗睡了。

回到熟悉的环境,床铺宽大柔软,房间通风透光,那娜自然一夜好眠,再加上心头的烦恼解决了,不小心就睡过了头。

已经快七点了,那娜连忙喊醒小远,将他的小衣服放床上让他自己穿好,便匆匆跑进卫生间洗漱。

早饭估摸着要到外面吃了。

那娜穿好衣服出门,惊讶地发现饭桌上摆好了碗筷,中西结合丰盛无比!

饭桌前聂医生顶着黑眼圈,正脸色沉沉地等着自己。

那娜心里一咯噔,不自在地挤出个笑:“聂医生早,对不起我起晚了没做早饭…”

“没关系!”聂唯平下定了决心,破釜沉舟地说,“以后你多睡一会儿,早饭我来负责!”

“…啊?”那娜傻眼了。

聂唯平看她一眼,沉声道:“所有饭我来做!”

那娜皱了皱眉:“聂医生,您是不是…没睡醒?”

聂唯平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狠心发誓:“家务活我全包!”

那娜:“…”

聂唯平一看她怀疑的表情,顿时推过来一张纸,急切地说:“你不信?这是我写的保证书!我说到做到!你、你就原谅我吧…”

“我原谅你了啊!”那娜接过保证书,瞅一眼立马表情扭曲了。

聂唯平不信自己那么容易就获得原谅,怀疑地问:“真的?”

然后突然想起来,慌忙补充道:“你不会觉得我是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才原谅我的吧?”

那娜一愣,想起上次她鼓足勇气表白,聂唯平就说了这种类似的话。

聂唯平脸色一白:“果然如此吗…是我不好,我知道我说那样的话,根本不值得你原谅…”

那娜叹了口气:“聂医生,你到底怎么了?”

聂唯平眉头微蹙,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你…真的会在这儿跟我一起住?”

那娜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我东西都带过来了…”

“为什么就带了那么点?”聂唯平悲愤了,委屈地大吼,“你是不是准备过两天找到房子就搬走!”

那娜这下总算明白了,顿时哭笑不得,扶额叹道:“聂医生你想多了!昨晚太匆忙,还抱着小远,根本拿不下,我就捡了重要的东西带着…你不赶我们走,我们暂时是不会走的…”

聂唯平警觉地瞪着她:“暂时?”

“…”那娜一窒,无奈道,“好吧,你不赶我们走,就算我要带着小远离开,也会先征得你的同意!”

聂唯平知道她不会走,顿时松了口气,眼睛一瞥,见她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绞尽脑汁想了一夜写出来的保证书,顿时脸又黑了下来!

聂唯平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就要夺过来毁尸灭迹,却被那娜敏捷地躲开。

“还给我!”

那娜蹦跶着跑开,叠吧叠吧塞进口袋里,宝贝地拍了拍,笑嘻嘻地说:“不给!这本来就是你写给我的!我一定好、好、保、存!”

聂唯平气得磨牙,耳朵微红,小土包子言笑晏晏地立在晨光中,一切那么美好又那么温馨,那点子恼恨突然就不重要了。

聂唯平傲娇地扬头哼了声,端着架子坐回桌前,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撸完~

有姑娘不满意,觉得没有虐到聂医生…呃,手下这文本来就是轻松,然后还没到最后,聂医生悲催的道路才开始呢…刀子都磨好了,就等着逮到机会对聂医生下手了!

感谢【糖醋盖浇饭】【Erica】的霸王票~让被二更君临幸过的大苗,忍不住又销魂了!

59

聂唯平早上和那娜同时上班,立即引来了刘玫的注意。

聂唯平很高调地将新买的咖啡杯递给那娜,神情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得意。

那娜每天为她冲咖啡,早就习以为常,接过杯子乖乖走了。

刘护士长溜溜达达地走过,探头瞅了瞅聂医生板得十分冷峻的脸,顿时嗤笑一声奚落道:“别装了,瞧你那一脸暗爽的表情!左眼写着‘淫’,右眼写着‘荡’!也就娜娜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聂唯平趾高气扬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翻开病历。

刘玫最看不惯他那副自视甚高的神情,当下竖起眉头讽刺:“你也别太得意!小心人姑娘真把你一脚蹬了!这次吃到苦头了吧,告诉你,女人不是好惹的,下次就没那么容易让你哄回来了!”

聂唯平鼻子里冷哼一声,死要面子地嘴硬道:“什么苦头?谁哄她了?没影的事!”

刘玫切了一声:“那你还真是能耐了!”

“可不是!”聂唯平大言不惭道,“我就站这儿不动,她看到我有多好,知道错了,自己就乖乖回来了!”

刘玫懒得理他,抱起资料不屑离开。

有聂唯平和聂老主任的面子,医院很快就安排好了手术室,并配给相关的一应人员。

那娜亲自理出来一间单人特护房,疗养院上午就将人送了进来。

那郝神色平静,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任由医护人员对他进行初步入院检查,虽然昏迷不醒,可各项生命体征还算不错。

聂唯平开出厚厚一叠检查单,术前十几项常规检查必不可少,交给那娜说:“我跟拍片室打过招呼了,下午他们来做床边胸透。手术费用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申请了医院公益名额,属于免费手术!”

那娜挠了挠头说:“不用公益名额的,赔偿金还有一部分,应该够…”

“应该?”聂唯平冷笑,“别打肿脸充胖子了!手术费用几十万,出去这个,还有术后康复治疗,会不会有后遗症还说不定…之前在临海已经花了很大一笔钱,不然你也用不着四处打听着找廉价出租房!”

那娜脸色微红,讷讷地低下头:“可是,医院会平白无故把公益名额给我吗?”

聂唯平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头上的护士帽弄得歪到一边,平淡的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既然帮你申请了,就一定能免去手术费用!”

再说…这是医院欠你们的!

聂唯平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即使他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医院也会尊重聂阜丰的意见。

那娜心生感动,泪眼汪汪地望着他:“谢谢你,聂医生…”

聂唯平收回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别扭地转过脸,神色淡淡地说:“先别急着道谢!虽然能免去手术费,可术前检查的费用要自己掏腰包…再说手术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等你哥没事了再好好谢我吧!”

因为有聂唯平的面子在,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

聂唯平对比了一年前的片子,发现情况糟糕了很多,钉子往深处移位,甚至多了血肿。

手术不能再拖了,情况很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钉子就会碰到动脉,一旦血管爆裂或者脑肿胀,后果将不堪设想。

聂唯平打电话跟聂阜丰商讨很久,在聂阜丰的帮助下,很快就预定好了手术室,已经最精良的医疗队伍。

这是个很艰难的手术,几乎不可能成功,中途会出现什么意外谁也不能预测,聂唯平只好将可能需要的医生都请来,以防不测。

手术那天,那郝早早就被推下去进行术前准备,那娜几乎一夜没睡,将科室里的工作忙完,就要跟着聂唯平进手术室。

聂唯平皱着眉头将她撵了出去:“不行,你不能跟进来!”

“为什么?”那娜急了,“我可以当器械护士,或者巡回也成…聂医生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干扰手术!”

聂唯平冷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不行!你是病人家属,按照规定必须回避!”

“那…我什么也不做,就站角落里看着总行了吧?”那娜抓着他的隔壁哀求,“我实在等不了,我不能就这么坐在外面干等…求你了,聂医生!让我进去,我得陪在我哥身边…”

“娜娜,听我说!”聂唯平放柔语气,握着她的肩膀直直看入她的双眼,“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可是你在旁边,我会分心,我不想你看到你哥被血淋淋地切开,如果中间出了什么意外,你在会影响我们抢救…所以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在外面等我,好吗?”

那娜愣愣地看着他:“可是…”

“听话,在外面等我!”聂唯平温柔地安抚她,“你不是说过相信我吗,那就在外面乖乖等我的好消息!”

那娜咬了咬唇,缓缓点头:“我、我就在外面等…”

聂唯平微微一笑,亲了亲她的额头,径直走进了手术室。

聂阜丰也来了医院,时隔将近一年再次穿上白大褂,聂阜丰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岗位,不由心生感慨。

有他在,还有对此心怀愧疚的院领导,至少可以保证参与手术的那些人能认真尽责。

聂唯平面无表情地站在洗手池前刷手,坚硬地毛刷从指尖一点点往下,皮肤被刺痛的感觉早就习惯,进过那么多次手术室,早就没了最初的激动,心肠也早被无数的生死离别一点点磨硬,各式各样的病例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牵动情绪。

可这一刻,温水冲过双手,居然让他焦躁不安起来,锐利的双眼中流露出的不再是冷静。

聂阜丰戴上手术帽,将口罩系好,从镜子里瞟了他一眼,笑着问:“准备好了吗?”

这是聂阜丰很有名的一句口头禅,作为带教,每次领着学生进入手术室时,聂阜丰总是这样问他们,不过聂唯平在国外医院进修,没在他手下轮转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儿子说。

聂唯平显然没心情追忆过去,皱了皱眉头问:“您不洗手?”

聂阜丰笑着摇摇头:“我来…只是想看自己的儿子,完成一个伟大的手术!”

聂唯平眉头皱得更紧,沉默片刻叹气道:“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爸,我想让你做我的助手,如果一旦我有什么不对,您就及时接过手去!”

聂唯平在医院里几乎从没喊过他“爸”,聂阜丰知道,这是他在用儿子的身份请求。

聂阜丰拍了拍他的肩,看着他认真地说:“你既然决定手术,就证明你已经有了想法,我在会影响你的判断!聂医生,你应该一如既往地把我当成你的同事,在手术室里,我不是你爸爸!”

聂唯平沉默不语,眼神明明灭灭,显然下不定决心。

聂阜丰爽朗一笑,捏了捏他的肩膀,手下的触感宽厚坚实。

聂阜丰依稀觉得不过昨天,面前的男子还是个对父母饱含怨恨的单薄少年,什么时候自己的儿子已经长那么大了,竟然比自己还高,不由感叹:“你不用顾忌其他…你的医术才干并不比我差,我顶多是经验比你多,熟练一些!我相信即使没有我,你也能成功!”

聂阜丰眼睛微眯,冷声问道:“那么现在,聂医生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聂唯平淡淡地说,摘下口罩转身往外面走去。

聂阜丰愕然,连忙喊道:“你现在去哪儿?麻醉师都已经准备好了…”

“马上回来!”

聂唯平不顾已经消过毒,匆匆穿过更衣室跑了出去,走廊上那娜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脑袋,神色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聂医生?”那娜听到动静抬起头,不由惊惧不安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哥他…”

“不,你哥没事!”聂唯平连忙出声安抚道,“手术还没开始!”

那娜松了口气,疑惑地问:“那你出来是…”

聂唯平扶着她的肩,双眼深深注视着她,沉声道:“娜娜,我必须要你答应我!”

那娜微微瞪大双眼望着他。

聂唯平抿了抿唇,显得紧张又不安,眼中决绝之色一闪,沉沉地说:“你必须先答应我,手术不管是否成功,你都不会离开我!不管你哥能不能醒过来,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是聂唯平最放不下的问题,小土包子那么在乎她哥,万一手术失败,不仅她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连他也要内疚不已。

他一直在担心,担心没办法成功,担心这只看上去软糯好欺实际上执拗得要命的小土包子,会钻了牛角尖,对他心生隔阂…

所以即便一早就决定帮她,也要在术前将她哄回来,无论如何要她给出承诺!

那娜默默看着他,不安的神色渐渐缓和,温柔地摩挲着他的面颊,柔声道:“对不起,聂医生,我不能答应你…”

聂唯平面色一僵,紧紧抿着的双唇,显示出他内心的情愫翻涌。

“你一定会成功,聂医生我从来没怀疑过这一点,你也要对得起我给你的信任!”那娜双眼是前所未有的亮,仿佛浸入水中的黑玉,透彻晶莹。

“聂医生,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聂唯平摇了摇头,脸上第一次流露出颓唐的神情,微微挫败地叹道:“我心里没底,我…没准备好!”

那娜笑了笑:“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尽心尽责…我第一次跟着你上手术台的时候,就知道你有多负责!所以除非你准备好了,不然你是不会进手术室的!”

那娜稍稍有点迟疑,然后鼓足勇气踮起脚尖,轻轻吻上聂唯平的唇角,坚定的说:“我知道你准备好了!”

柔软的唇一触即离,蜻蜓点水般,却在聂唯平的心里,荡漾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进去吧!”那娜静静地看着他,“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