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讨厌你,你想多了。”飞雪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知道他心情不好,她心情也不好,她只想回去睡觉。

对于她的离开,纳兰依然没有阻拦。

“雪莲膏带去吧。”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纳兰依然的声音。

飞雪回头,装雪莲膏的瓶子被抛了过来。

她接住,转身离开了寝宫。

在她走后,纳兰依然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凤眸里褪去了往日的清冷,转换为一丝复杂。

飞雪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林筱白还没有回来。

想来她也是和影子分开太久了,这一见面,话自然多的说不完。

眼见天色暗了,飞雪走到桌子边,点上蜡烛。

千雪宫的蜡烛和外面的不一样,有加过特殊的材料,燃烧起来比起皇宫的蜡烛,都要亮上几分。

果然纳兰依然万事都很挑剔,连用个蜡烛都要比别人好。

从腰间取下软剑,飞雪借着烛光细细地观察剑身,泛着光泽的剑在烛光下竟是十分好看。

银月神剑除了削铁如泥,其剑身也是柔软如绢,飞雪平时就用千雪宫的蚕丝织成的白布裹着它扣在腰间,附在腰带上。

飞雪借着烛光用白布擦拭着剑身,心想有空也该练练了,不能再这么闲下去了。

“呼——”

窗户不打自开,有夜晚的风灌入,吹起飞雪额前的刘海。

飞雪未抬头,开口道:“回来了?”

第三十六章 你刚才是故意的对不对?

“嗯。”林筱白从窗外飘进来,“跟她分开的也久了,我想这几天去陪陪她,白天就钻她袖子里。我去看影子的时候她很高兴,可是话还是很少,听说今天的训练很累,她早早的就睡了。”

“陪陪她也好,内向的人,再怎么高兴也不会表达得很明显。”飞雪道,“你能看出她高兴了,已经很难得了。”

“其实…”林筱白的眼神飘向窗外,“我能感觉到,她应该是渴望自由的。”

“废话。”飞雪斜她一眼,“人都是喜欢自由的,影子再内向也是人,当然渴望。”

“既然这样…”林筱白顿了顿,“飞雪,我想求你件事。”

“我们之间不需要用‘求’这个字。”飞雪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未必就能帮得上忙。”

“我明白的。”林筱白道,“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你跟纳兰依然混熟了,你帮忙说说话,行不行,到时候再说吧。”

“好。”飞雪点头,“有机会我会说。”

“嗯,那我睡了!”林筱白笑着,而后跳上房间仅有的一张床,躺上去之后,还把身子往里挪了挪,给飞雪空出位置。

飞雪有些好笑:“你这样的状态,我又压不到你。”

想想也没事做,飞雪便也熄了灯上床睡觉。

转眼又是两天,小猫他们还是没有回来,这两天飞雪没有再见到纳兰依然。

无聊的时候她会去树林里远远地看影卫们训练,可两天过去,她也有点闲不住了。

飞雪琢磨着要出去走走,本来要直接离开,但又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告知纳兰依然一声,便向他的寝宫走去。

纳兰依然除了休息,通常是不关门的,因为也没有人敢随意进他的房间。

飞雪走至他的寝宫门口,停了下来,她往里张望,却没有发现纳兰依然的踪影。

他不在?

飞雪略一思索,罢了,不跟他说了,跟黄雀说一声就行了。

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到“砰——”的一声,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声音,飞雪顿住脚步。

那声音像是花瓶碎裂声,而且是从寝宫里传出来的。

飞雪皱了皱眉,走了进去,观察起纳兰依然的寝宫。

她虽然来过一次,却没有认真观察过。

扫视了一圈,飞雪的目光在经过柜子时一顿。

这个柜子是纳兰依然平常放置药物的。飞雪忽然有些好奇,那都是些什么药?

正想上去看看,下一刻从柜子的方向又传来些许声音…

什么声音?飞雪有些警惕地走上前去,到了柜子跟前停下来,这才看见,柜子左边的墙跟其他的不同。

跟周围的墙壁几乎连成一体的白墙,不认真看是发现不了有五条细细的线。

而且,那线的方位——

横二竖三。

这样看起来似乎像一个门的轮廓…

不对,不是线,飞雪上前,伸手触摸那几条“线。”

果然,是门缝。

纳兰依然的寝宫里还做了这么个房间,飞雪贴上墙,听着里面的动静。

“嗯…”门里传来类似于痛苦的闷哼声。

虽然很细小,但飞雪听出来了,那是纳兰依然的声音。

他怎么了?

飞雪伸手推面前的墙,很轻易地便推开了。

果然…

与其说是墙,倒不如说是门。

飞雪抬眸,却在看到房里的情景时愣住——

只见房内的软榻上,纳兰依然单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按在胸口上,呼吸不稳,绝美的面容平时就不红润,这一刻更是苍白如纸。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折磨着他…

看着他痛苦隐忍的样子,飞雪的心骤然一紧,回过神来她跑上前,想去扶他。

她的手探上纳兰依然的手腕,触手的冰凉感觉令她一惊——

“你怎么了?难道是寒毒?你不是吃了血琉璃了?怎么还会这样?”

在他身旁,飞雪感觉周身泛寒,似乎连带周围的空气都是冷的。

纳兰依然见到飞雪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甩开她的手,冷声道:“出去!”

声音冷冽,令人心寒。

飞雪沉下脸,直视他冰冷的眸子,“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

“叫你出去!”纳兰依然的声音更冷了一份。

“你!”飞雪恼了,怒斥一声“不识好人心”,而后起身甩袖离去。

走出门口还不忘狠狠带上门。

什么态度,关心他还被他骂。

纳兰依然看着她离去,眼神复杂。

本以为吃了血琉璃真的能痊愈可没想到两天前那种周身泛寒的感觉又侵了上来,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治他的寒毒,血琉璃是不够的。

今日他感到体内寒气窜出,本想运功压住,谁料这次根本压不住,功力还遭反噬,以前那种熟悉的寒气再次侵上来。

这寒毒,比他想象的,要棘手得多。

刚才飞雪上来扶他,他想也不想的就将她推开。

寒气侵体令他痛苦难当,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咬上那纤细的皮肤。

他不想,不想喝她的血。

若是他意识控制不住伤了她,她会不会讨厌他?他不敢想象。

纳兰依然的手无力地撑着,此刻他自己也分不清对飞雪是什么感觉。

以前,他不会管他人的死活,可飞雪,他不想不管。

说不动心,他自己也不信。

他的手艰难地撑着软榻,想要站起身。

千雪宫里有那么多人,随便抓一个来解寒毒也就罢了。

正当他想起身出门随便抓个人解毒,前方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门被人粗鲁地地推开了。

纳兰依然抬头,看到来人的瞬间一怔。

同样一身白衣的飞雪,端着一个玉制的小碗走了进来,露出衣袖的左手手腕上,缠着好几圈纱布。

碗里的是——

血。

飞雪走到他面前,拧着眉头道:“你刚才是故意的对不对?纳兰依然,你当我是笨蛋?你寒毒发作要喝血为什么不说,难道我会这么小气连点血都舍不得吗?”

纳兰依然看着眼前的小碗,此刻竟是说不出话。

她知道他的想法…

纳兰依然轻声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飞雪不解,片刻后了然,他应该是问自己为什么救他。

原本她是被他气走的,但后来一想,纳兰依然既然是旧症复发她的血不是很好的药吗?

可他却把自己轰走了。

纳兰依然是不想喝她的血吗?

对此她也没多想,只暗道纳兰依然这人还是挺有良心的。终究放心不下,于是,她到厨房,自己放了碗血。

此刻纳兰依然还问她为什么,这需要理由吗?

她道,“没有为什么,我放这里了。”

飞雪见他没接,便把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便走。

没走两步,便感觉腰间一紧,紧接着背后一凉。

飞雪一愣,低头便看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环住自己的腰。

是纳兰依然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

飞雪反应过来想要骂人,可纳兰依然有些虚弱的声音却先她一步在她耳畔响起——

“我冷。”

------题外话------

好困好困好困…

第三十七章 你不赏脸?

飞雪本想推开他,但听到这两个字却是犹豫了。

想到他现在是病人,终是没推开。

“要谢我不用这么热情,你这样我也会冷,快点喝。”

才被他抱了一会儿,她也觉得全身发寒。冬天泡冷水里是什么感觉,她现在就是什么感觉。

想到纳兰依然经常受到这样的折磨,她之前的气也全消了。

纳兰依然松开手,飞雪瞬间觉得解脱了。

“我先走了。”飞雪不等纳兰依然说话,飞似的跑出房间。

纳兰依然看着她飞快的背影,唇微微勾起,苍白的笑颜依然颠倒众生,可惜无人看见。

飞雪跑出纳兰依然的寝宫后放慢了步子。

走着走着,她茫然了,她跑什么?

没心没肺惯了,她此时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更好的理由:定是纳兰依然的屋子太冷了。

如此想着,便恢复以往的淡然,神色自若地朝自己屋走去。

飞雪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黄雀。

黄雀是看着纳兰依然寝宫的方向,飞雪只当是她有要事找他,不过,纳兰依然现在在调理身子,也许不会理她。

她与黄雀不熟,刚想与她擦肩而过,却被黄雀叫住——

“雪护法留步。”

飞雪停下脚步,转过头,淡淡问道:“何事?”

“仙山谷的人方才从宫外射了封请柬过来,请宫主去参加仙山谷少主的生辰宴。”黄雀道。

仙山谷?

飞雪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快的难以捕捉。

“仙山谷素来和千雪宫没有交集,为何这次会发请柬来?”飞雪故装深沉道。

“属下不知。”黄雀将手中的请柬递给飞雪,“宫主的寝宫,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也没人把守,属下正犯愁怎么送到宫主手中,暗卫们还等着训练,看雪护法的样子是刚从宫主寝宫出来,那么就有劳雪护法送一趟了。”

飞雪接过请柬,对黄雀道:“我会交给宫主的,你去忙你的。”

“是。”黄雀转身离去。

飞雪看着手上金黄的请柬。

仙山谷,从没听过,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最近实在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