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惜见此,有些气急败坏,看向那截住她剑的人。“萧落,你拦我做什么?!”

萧落并未理会炎惜,而是看着飞雪,“这么说,杀你真的很麻烦。”

“岂止是一般的麻烦呐。”飞雪道,“你若真想保守秘密,最该杀的人应是炎姑娘,萧大宫主你可有听过有一个词叫做过河拆桥,更何况眼大姑娘这座桥还有些不稳,早早拆了省心。”

冰雪大法,他二人的交易竟然是冰雪大法。

这劳什子功夫就那么好么?一个两个都要练,练了又离死不远,当真是脑残才会稀罕这门功夫!

飞雪说的毫不委婉,这倒令萧落有些好笑。

“你住嘴!”炎惜心下已是怒火滔天,气极反笑,“若不是你这贱人跟我抢依然,又怎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现下你居然还想着害我,你…”

“你他妈才是贱人呢。”飞雪笑着打断炎惜的话,语气无比平静,说出的话却利索的很,“跟你抢?炎姑娘我本还不想跟你说话的,可你实在是无耻到了让我不得不开口的地步,依然本来就是我的,我作甚要与你这贱蹄子抢?一个姑娘家家的竟还如此淫贱下作不要脸,我发现每次遇见你都会对你有新的认识,因为你总是在不断地突破着你那深不可测的下限,还有,就你这等容貌,纳兰依然凡事都很挑剔,你这相貌怕是落在他眼里都要嫌弃。”

其实炎惜不是生的不美,而是纳兰依然与纳兰千羽太美,甚至于自己的容貌都在她之上,这些,就足够作为能打击她的工具了。

炎惜听得目瞪口呆,她倒是想不到飞雪竟这么能数落人,她炎惜虽不是绝世的美人,但也没有她说得那般不堪吧?她从小便被家里人捧在手心,何曾听过这些话,当下便是反驳道,“你有什么资格来嫌弃我?我炎陵山少主盛名在外谁人不知,你以为你说这些话便可以打击我么,你这贱人简直…”

“炎姑娘,你自我感觉实在是太良好了。”飞雪再次打断她的话,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比起依然跟圣王,我真的觉得你已经够丑了,本姑娘天生丽质都难免自惭形愧,更何况你这歪瓜裂枣。”

萧落:“…”原以为她只是能说会道,不想竟能这般的自夸?

被飞雪一席话惊得有些呆滞的炎惜:“…”

“你看你又丑又笨…”听不到二人的回话,飞雪再次开口进行打击。

“你说谁又丑又笨!”炎惜已是怒意冲天,甚至忘记了剑还在自己手上,只是下意识地对飞雪的话进行反驳,平日里被萧落气得不轻,不想飞雪说话却是能比萧落还要刻薄。

飞雪闻言,顿了片刻,而后挑眉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炎惜的脑袋有些开锅,待她反应过来要回击之时,旁观了许久的萧落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飞雪,花无百日红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顿了顿,他又道:“纳兰依然不是在意相貌之人,说白了他喜欢你也许是因为你的特别,你莫不是忘了最初他便是觉得你有趣才将你留在身边,你不怕他这新鲜感一过,就不再搭理你,也许今日的炎惜就是明日的你。”

“萧落,你胡说什么!”炎惜低喝道,“作甚拿这贱人与我相提并论?!”

今日的自己是明日的她?这不是摆明了说自己不找纳兰依然待见么?

“还花无百日红,萧落,你真是太可爱了。你为何不直接说,就算依然现在再喜欢我,等他腻了,老子跟炎惜一样会变成深闺怨妇,成日地异想天开。”飞雪的手触到了桌边的茶杯,便端起来一饮而尽,而后舔了舔唇,打算好好地跟这二人打一场口水仗。

“我杀了你!”飞雪还想接着吵,炎惜却不想给她机会,她的剑依旧被萧落的手禁锢着,她抽不出,只能一眼剜向身旁的男子,想使出劲剑抽出来,无奈萧落功力高深,手指只扣着剑便让她无可奈何。

炎惜怒斥,“萧落,你什么意思?”

萧落浅浅一笑,松开了对剑的钳制,身体一个前倾点住了炎惜的穴道。

炎惜一惊,“萧落…”

未等她说完,萧落一个冷眼便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是不是想我连你哑穴一起点了?”

“你!”炎惜虽怒,却是说不出话了。

她一点也不怀疑他会连她哑穴一起点了。她从来就没看透过他,会与他合作也是以为他不会影响自己,毕竟她知道他跟飞雪没有交集。

可若没有交集,他为何要阻止她?

“炎惜,不是我说你笨,你可知你一开始就是在与虎谋皮?”飞雪没有身为人质的一点觉悟,反而悠闲道,“看来今天倒霉的人未必是我。”

炎惜狠狠地瞪着飞雪,却是没有再骂。

萧落听到“与虎谋皮”这四个字眼中闪过笑意,“飞雪,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我会怎么对你。”

“我担心啊,谁说我不担心了?”飞雪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那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我没想对付你。”萧落莞尔一笑,“我不但不会对付你,还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等着依然来‘接你’,所以你没必要防备我。”

萧落这话一出,炎惜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她当然听不出萧落的言外之意,她此时想的是:他们是一伙的?她忽然便是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全是笑话,让他们自己人对付自己人,到头来倒霉的是她。

飞雪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是把萧落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什么叫让纳兰依然来接她,是想坑纳兰依然吧,还是想利用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龌龊事?

她不能坐以待毙,但她决不是萧落的对手,得找个机会脱身。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萧落顿了顿道,“我把炎大姑娘的眼睛挖了给你出气怎么样?”

挖她的眼睛给飞雪出气?让她也变成瞎子?炎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抬眸看向萧落,却见他面上毫无波澜,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炎惜见此心下也有些慌了。

此时她已经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了。

“我用不着。”飞雪闻言却是冷笑,“我心地可是善良的,没打算让人陪我一起瞎,如此折磨她也没什么意思,你干脆直接给她个痛快吧。”

萧落:“…”

炎惜:“…”什么叫别折磨自己给自己个痛快,说得她多大方似的,萧落还没说要杀她呢。只不过是要她瞎,可没说要她死!

炎惜一边死死地瞪着飞雪,一边试图冲开穴道。

而萧落下一句话却让她吓了一跳——

“我点的穴道,你是冲不开的。”

“给你两个选择。”萧落抬眼看炎惜,温和一笑,“瞎,或者…”

“死。”飞雪接过了他的话。

萧落淡淡地瞥了飞雪一眼,表示默认。

炎惜面色发白,死死地咬着嘴唇,但这会子听起来心里却没有原先的惊恐了,像是经过了多次心里挣扎,知道自己逃不掉似的,她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不就是瞎?飞雪,这就当作是我轻敌的教训。”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有一天这二人落入她手中,她定不再迟疑,誓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好。”萧落看着她手中的剑,解了她的穴道,冲她微微一笑,“那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大祸临头,炎惜却是平静了。

深深地看了萧落和飞雪一眼,她毅然决然地拿起手中长剑,将剑锋一个横向对准自己的眼睛…

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萧落唇角浮起一丝冷笑。

连叫喊都没有,真让他怀疑这还是不是昔日的那个炎大小姐。

看着满脸是血的炎惜,萧落眼神倏然变冷,下一刻,他举起自己的右手,点了炎惜的哑穴,紧接着骨节分明的五指直直插入她的心口!

炎惜自毁双目后也卸下了自己的担忧,本以为萧落会就此放过她,哪知他却忽然点了她哑穴,而后她就感觉心口一疼。

她想喊叫,却喊不出来。

他,他怎么出尔反尔?

炎惜此刻忽然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萧落看着满脸鲜血的炎惜,眼中忽然闪过暴戾,右手狠狠一扯,将一颗鲜活的心脏掏了出来!

彼时,他的脑中涌出一个片段——

记忆中的雪衣男子,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也是如他一般的,将自己的右手伸到对面的女子心口,掏出了血淋淋的心脏。

但不同的是,自己杀的这个是自己看不顺眼的女人,而他杀的确是…亲生妹妹。

他永远记得那一日看见他挖出少女心脏时的表情,漂亮的凤眸中一片清冷,仿佛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般,那么淡漠,那苍白的绝美容颜如同烙印一般,在自己心中无法抹去…

飞雪本是懒懒地趴在椅子上,忽然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伴随着躯体落地的声音,她面上闪过一丝不解,“萧落,你把她怎么了?”

飞雪的声音拉回了萧落的思绪,他看着手中的物体,眉眼间闪过一抹厌恶,便随手扔到了地上,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就往自己的手上淋去——

------题外话------

有妞说不理解萧落的动机,那我就告诉乃们。

其实——

我不想说!

哈哈哈~

第七十四章 斩草除根

“杀了。”

云淡风轻的两个字,令飞雪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就了然了。

“我还以为你会放过她的,哪知道…”

不按常理出牌,她早该知道萧落是这样的人了。

与其相信他会因为炎惜瞎了而放人,倒不如相信他不会留下她的命。

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萧落看着从壶口流出的水冲洗着自己沾满血的手,瞥了飞雪一眼,淡淡道:“她自毁双目的之前看我的那一眼太过深沉,虽然我不把她放在眼里,但是她的眼神,就足够让我想杀她了。”

听到流水声,飞雪疑惑,“你在干什么,清理现场?”

萧落道:“洗手。”

顿了顿,他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你知道我为什么洗手么。”

飞雪摇了摇头。

“我挖了她的心。”

轻飘飘的六个字,飘入飞雪耳中。

飞雪打了个寒战,心里一惊——

真的假的?

她虽然看不见,但闻得到。

这么重的血腥味,可见流了多少血。现在她宁可相信萧落说的是真的,相信他真的这么残忍,因为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飞雪面上维持镇定心里不住地骂娘,这个萧落绝对是个变态,以前怎么都没发现。

萧落看也不看她的反应,从衣袖间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擦拭自己的手,直到擦干手上的水才抬眼看椅子上的人,“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废话,飞雪心道。

但心里这么想,从嘴上说出来的却是不一样。飞雪只冷冷地回了他五个字:“关我什么事。”

他残不残忍,跟她有毛关系。

“我残不残忍跟你没关系,纳兰依然总跟你有关系吧?他也挖人心。”萧落明知飞雪看不见,还是弯了下唇角。

当他心情比较愉悦时,就会有这么小动作。

“而且…”萧落的薄唇吐出几个字,“你知道纳兰惜婷是怎么死的么?便是跟如今的炎惜一样。”

飞雪心里一紧,眉头皱了起来。

他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以为这么说她就不能接受纳兰依然了?

萧落,你未免太幼稚了。

“你跟我说这个,是想做什么?”飞雪极其淡定的态度倒是让萧落有那么一点意外。

萧落可以根据人的眼神猜测对方的想法,但飞雪失明了,他便无法猜出她此时心里的想法了。

“你不怕以后你惹得他不高兴,他也会杀了你么?”

对于萧落这样的问题,飞雪却是失笑了,“你只说他杀了她妹妹,这个我又不是不知道,但你没说原因,我倒宁可相信,是他妹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哦?”萧落语气里带了丝玩味,“你就这么坚信你自己的想法。”

“反正我是不会信你的。”飞雪不咸不淡道,“我宁可信我自己,也不信你,你也别想再说些乱七八糟的,你不就是想看我吃惊的样子么,挑拨离间这一招,上辈子见多了,不新鲜了。萧落,不是我说你,你若有时间搞这些小动作,不如练练冰雪大法吧,若是能超过了依然,你就不用费这么多心思了。”

“那我还真是要感谢你的提醒了。”现在练冰雪大法,他又不嫌自己命长。

“你说再多的话刺激我也没用的,挖心,的确很残忍,但是纳兰依然还曾经把人大卸八块你听说过么?不知道大卸八块跟挖心比哪个比较残忍,要不你改天两样一起试试,其实我本身就是一个杀手,你用这种血淋淋的事来刺激我显得太多余,不如换个创新的。”

萧落听得眉头抽动了一下。

“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我说的对不对?”飞雪浅笑道,“你其实可以试试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弃武从文,做一个符合你本身气质的谦谦公子,你真的不适合打打杀杀,咱们两比起来,打架,我不行,吵架,你不行,看在咱们也相识了大半年的面上,我奉劝你…”

萧落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个轻跃到飞雪跟前举起手刀将她劈晕——

打架,她不行,吵架,他不行。

别说吵架,光是几句话他都说不过她。

纳兰依然,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的挺特别的…

看了眼在血泊中的炎惜,萧落唇角微勾,从衣袖间掏出一个绣蛇荷包扔在她身旁,扛起椅子上的飞雪离开。

飞雪再次醒来时,感觉周身一阵摇晃。

这是在马车里。

该死的萧落,居然把她劈晕了,她不就多说了几句话?

“萧落,你要带我去哪里?”语调冰冷,显然心情不悦。

萧落也明白了她还在介意自己劈晕她的事。

“去蓝月国,我们已经下山了。”

“去那里做什么?”飞雪蹙起眉头。

蓝月国,飞雪不明白萧落为什么要带她去蓝月国,她现在想的是,她若是去了蓝月国,那岂不是离纳兰依然更远了?

这个萧落,真他妈脑子有问题。

若不是因为不懂如何借尸还魂,她真想一头撞死,再找个人附身算了。但附身还要讲究体质与时间,纳兰依然说得对,没找到林筱白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萧落当然是不懂这些的,否则在炎惜的宅子也不会被她忽悠了。

筱白,你在哪啊…

“炎陵山守卫那么严,你还带了一个我,你是怎么出来的?”

飞雪对这事一直不明白。

若非有人放水,就是萧落功夫太好。

她希望是前者,因为如果萧落功夫真的那么好,对她不是一件好事。

“炎陵山的守卫,呵。”萧落笑出了声,“无论我进出多少次也没有一个人发现,即使带上了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