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们是如此暗暗相见吗？
若真是这样，不禁替段若辰苦恼。
“玲太妃？是啊！先帝死了，她就落得一个太妃之名。有时候我不禁在想，若是她没有死又能怎样？也不过是一个被送进永寿宫的太妃娘娘罢了。”淡淡的，她轻轻的点头，上前一步，越过我看向那坐落大的宫殿。
那里在重修之后只是变得更宏大华贵，只可惜却无人敢于涉足。
“若你真的能如此看得开，就不必入宫来选秀，也不必只是无时无刻的牵念着心中的那个人。”微侧着身，看着她的侧面，我禁不住替她叹了口气。
我想，她也肯定曾经后悔入宫的事。
“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爱着七王爷吗？”转身来，她的说话可直接了。
面对我的时候，她总是一次比一次更直接。
我想，这只是她一次又一次更不喜欢我的原因。
“我没有资格说什么，别人的心我也没有能力看懂。”摇头，看她这态度，我决定还是先离开。
既然她不喜欢我，我们没有交谈的必要。
“没错，别人的心谁能看得懂呢？就如你，我一直以为你心里对七王爷带有倾慕之情，却没有想到你跟皇上却在暗渡陈仓。到底，你的心是向着谁的？”听到背后急促转身的动作，接着是她微带激动的说话。
转头看她，我能隐隐的感觉到她的怒火与不悦。
她…肯定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吗？”微微蹙起眉来，我轻声的问，同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一些事情，我没有必要向她交代。
“皇上今天跟我闹脾气了，他暗指我心里有别的男人，这是为什么？是不是你向他说了些什么？”举步而来，她一下子向我迫近。
对上她带愤恨的眼，我现在才知道她今晚到这里来是因为心情不好。
不管这里是有七王爷，还是有她姐姐，都是她在后宫中不开心时唯一能到的地方。
“我没有。”摇头，对着她的怒意，我淡淡的轻吐。
“没有？若不是你，为什么皇上会忽然这么想的？我就想不到后宫中还有谁能向他搬弄得起这些是非。”冷笑，她完全不相信我的说话。
不过，我也很想笑。
她的确有怀疑我的理由，可是想想我这些天都没有见过段若辰，哪里有机会向他诉说什么？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他给了我一个贵人的身份，然后就只来看过我一次，这些天他不是去雅贵妃那里就是去你那里，你说我能向他诉说什么？”平平淡淡的，我没有跟她激动。
只因为我没有做过什么，所以也不必去紧张…
“若不是你，还有谁会说一些让他误会的话？”她仍不信。
“七王爷呢？他只要稍做一点，都会惹来皇上不信任。”不是要为自己争脱，只是觉得她理所当然的怀疑很好笑。
“他不会害我的。”她是如此的笃定。
“那我又为什么要害你？”轻哼，我只感到更加的好笑。
“因为你…”
她说着，却又停下来了，最后只是用力的咬着牙。
看着她的怒火，我多想跟她说，她对七王爷的心那人早就看透了。
如今，会想要跟她闹翻脸也必然是有打算且有原因的。
“你入宫不是为了要替他查出你姐姐的死的真相吗？你查到了什么？现在那个男人若要与你闹不欢，要冷落你，你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你要如此的难受？为什么你又要如此的在乎？你心动了？”看着她眼中的恨，看着她表露的怒火，我想到了这一点。
想到这女人过去装出的软柔，以她的智慧，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跟我在此闹情绪呢？
若不是有什么让她激动，她根本不会如此。
她会如此在乎段若辰的看法，也不过是因为…她在乎了。
“你胡说。”别开头，她否定了。
看她有意避开我的视线，我的想法更加肯定了。
“你心里明白，七王爷心中爱着的那个女人是玲太妃。你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替代你的姐姐在他心中的位置，就算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也只会将你当成妹妹。所以你想要趁这次选秀的机会入宫来，你想替他找出当年害死你姐的凶手，你想替他解开心结，想要他更多的在乎。可是你太愚蠢了，你没有想过那后果，不管最后你有没有查出来真相，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以后你都不会有机会做七王爷的女人。”上前，我走到她的眼前，想要将她的心事看得更确切一点。
怔怔的看着我，这一次她没有闪开，只是眼中的激动闪得太快，好像有许多的想法。
“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因为七王爷拒绝与你成婚的打算，所以你才更不肯死心。你要入宫，你要替他找到真相，你想让他欠你更多。可是你却忘了，你注定了永远都得不到他的爱。而现在，你更没有想到，你的心早就被另一个男人充实了，在这段日子里，他给了你最多的宠爱，你心动了，是吗？所以你才会如此在乎，而你根本还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生气。”没有放软语气，我这一次的说话有点咄咄迫人。
而我是有意的。
不为什么，我也只是想她看清自己的心。
一个女人，其实要找到幸福不容易，若连自己的心都不懂，那只会一错再错。
“你…”气极了，她找不到可以反驳我的说话。
或者说，她是没有想到我猜得如此通透。
“其实你入宫的事七王爷也肯定有反对过，可你坚持，他只好随你去了。我想他心里也有点私心，他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爱的人，而别在他的身边浪费你的青春。现在，你找到那个人了，是吗？皇上他的魅力不比七王爷差，他英俊潇洒，聪明才智，深睿难测，像他这样的男人有多少个女人能不心动？再何况他很用心思，他在你的身上用的心思不少，他给了你温柔，让你明白什么叫贴心，给予你最大的细心。他的这份情意，你早已不能自控的爱上他了。”凭她今天的怒火，我能肯定这一点的。
这个女人若不是太在乎了，那就是骗人的。
所以，她已经忘记了入宫的初衷。
“我…”收起怒意，玲贵人低下头，也许是在反省着我的说话。
静静的看着她，我没有急着再说什么。
轻轻的叹了口气，想想还是回去睡吧！
现在，夜太深了。
“你呢？你的心向着哪个男人？”当我举步的时候，她又问。
轻轻淡淡的。
顿住了脚步，背向着她，我没有给她什么回话。
抬眸看了看明亮的月色，举步继续的走。
我的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是怎么了。
从前，我一直认为我爱着那个记忆中的好哥哥，他有最温柔的笑，有最美好的心，有着动人的魅力。
当我再遇上他的时候，我感到自己是一个污点，一直在心里认为自己很害怕他会发现我与段若辰之间的事，不想他知道我已经不干净了。
可是当事情暴光了，我又发现自己最在乎的不是他已经知道了。
或者我还是有点自私的，我当时最怕的就是要无辜的死去。
如今，我不想爱他了，因为我已经是段若辰的女人。
那天晚上他的说话一点没有错。
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从我开口向他索取疼爱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既然我的身已经是他的，现在也名正言顺了，那么我的心还能向着谁呢？
就算我不愿去爱一个后宫三千的男人，也断然不能去爱一个不是自己夫君的男人。
所以，我才会在重遇七王爷如此久之后才想要替他找出真相。
我想要替他解开他的心结，还了他的恩情，也解放了自己的心。
然后…我的心谁都不向。
若不能离宫，那么至少也渴望在这深宫中能过得心平气和。
***
“小主，你都入住纯景轩好一段日子了，怎么皇上都不临幸你呢？是不是那天他来的时候你说了什么话让他不开心了？要不我们做点事讨好他好吗？”芬芳站在我的旁边，看着我细心的收集着鲜花的露水，忍不住打破沉静的空间。
抬眸扫了她一眼，我低下头，反问：“要如何讨好？”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对这几个人存着一点防范的心，毕竟是谁让他们过来的还不能确定。
可是随着这些日子的经过，发现她们除了太年少之外也没有什么，就是如段若辰说的那样不太能办事，可也至少没有给我惹什么麻烦。
“我也不知道，我收到消息说玲贵人最近跟皇上像是闹了点意见，皇上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她那里，所以大家都在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来讨好皇上。”芬芳摇头，贴上前对我小声的说。
“那大家用什么办法？”手微顿，忆起那天玲贵人的那情绪，不禁暗叹了口气。
她说，是段若辰忽然指出她心里爱着的人是七王爷，所以跟她闹脾气了。
可是我不懂，那男人不是一直知道玲贵人入宫的原因是为了七王爷吗？
他就是知道玲贵人爱着的人七王爷，所以才特意的去调戏人家女人，现在怎么又忽然要闹翻了呢？
他是觉得玩够了，所以随意找一个借口打发玲贵人？
还是…
算了，他的心思从来不是我能轻易猜懂的。
“就是有一个叫桐嫔的娘娘，听说她是跟玲贵人同期入宫的秀女，因为她爹是右相爷，所以才入宫就封为嫔妃的。可是之前皇上就只临幸过她一次，就一直宠爱着玲贵人。现在玲贵人失宠了，她就趁机而起。我听说她是特意在夜里给皇上送好吃的，原后提议给皇上跳舞，接着就…”
“就又被临幸。”低头断续的收集，我将她说不出的话接下来了。
轻淡的眨眼，对她口中的桐嫔娘娘有一点点的记忆。
那天在选秀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被封为嫔妃的女人，可是当时没有太注意，倒是看不出她的为人如何。
不过，如何都与我无关。
“是啊！所以这两天各个宫的主子都在学跳舞，然后都纷纷在夜里打听皇上的行踪，都想看皇上哪天在御书房就给他送吃的，然后去献舞。”说到这里，芬芳开始兴奋了。
因为她想要说的重点来了。
“可是我不会跳舞。”淡淡的，我以微笑打破了她的希望。
“呃？为什么？”怔了一下，她如没有想到。
看了眼她那呆呆的神色，我不禁被逗笑了，轻轻的摇头：“在几前天，我跟你一样，只是一个奴婢。你以为一个奴婢会懂得跳舞吗？别说是学舞，在入宫之前，我还不知道两顿要如何温饱。”
的确是这样，在爹娘离世以后，七王爷因急于放宫将我暂放在农家，可是那时他也没有再来接我，我很快就被人舍弃了。
当时，入到京城的我根本无处可去，刚好知道招收宫女，也便为了见他而入宫。
不过想想，若不入宫，当时的我还能如何找饭吃呢？
“哦！对不起，奴婢太笨了，伤了主子的自尊心。”芬芳用力的皱了一下眉，是暗骂自己太笨了。
看她这夸张的表情，我也跟着笑了，轻轻摇头：“没事，怎么会伤自尊心呢？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所以，我们更要争气。主子你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宫婢成为一个贵人，虽然现在小小的地位，可是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温柔，皇上一定会喜欢的，我们纯景轩也一定能出人头地。”她笑着，又开始在暗暗的兴奋。
被逗得无力一笑，我低下头去继续收集着露水。
“主子，你收集这个做什么？”看我无意多说，她又问。
“太后喜欢我做的香水，用这些露水做气味会更清新。”脸上的笑不经意的一僵，想到我与太后之间的隔阂，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受。
我想，那天救我的不止是皇上一个，其实太后也没有对我多狠，至少她没有非至我于死地的决心，不然我也不会轻易逃过一劫的。
只是，我要怎么才能得到她的原谅呢？
“主子，你看，是皇上跟皇后娘娘来了。”芬芳忽然心里一急，伸手轻轻的扯了扯我的衣裳。
手一抖，手上的盛器被打翻了。
“啊！”心里一急，我吓得立即要去接住。
可是没有如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露水被打翻在地上，最后被泥土给吸收了。
“主子，对不起，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该死。”
我的尖叫让芬芳吓了一跳，立即跪下求饶。
“算了，没事，明天还能收集。”失望的收回视线，我抬头看向她刚才指的方向。
果然，段若辰正抱着皇后的腰往这边而来。
站在皇后的身边，董蕊那张笑脸特别的深沉，如带着胜利，又如要对付我般的狠辣。
我能看出，她变了。
跟初入宫的时候，变了许多。
以前，她只是有点横行无理，妒忌心强而且好胜自私。可是现在却觉得她沉着了，也更阴森可怕，不知道都是在想着些什么。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暗暗的咬牙，那两个最不愿意出口的字在皇后的面前也只得说出。
是不敢以星儿自称，免得皇后又要借此怪责。
成为贵人，以后要更加的循规蹈矩，才不会招惹麻烦。
以前，身为太后身边的红人，不管我在后宫如何横行，亦没有人会多说一句话，可真是除了皇上与太后几乎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如今这个小主的身份，比一个宫婢还不如。
“平身。”轻声的，他说。
“谢皇上。”跪谢，我在芬芳贴心的扶持下站起。
“星儿在这里做什么？朕若没有听错的话，刚才你在看见朕与皇后经过的时候尖叫了一声，那一声是什么意思？”抱着皇后的腰，他问我的说话那笑倒还能装得很关心一般。
微微的垂头，我答：“是星儿失礼了，刚才看见皇上跟皇后的时候本想站起迎接，却不小心将手上收集的露水给打倒在地，一时情急就喊出声来，让皇上跟皇后娘娘见笑了。”
“露水？”他点头，低头看去，然后了悟的弯起唇：“还在想着要怎样讨好太后的欢心？”
面对他这不带客气的揭穿，我也不想客气，只点头：“是。”
“星儿啊！你真特别，这几天后宫中所有人都在想着要怎么讨好朕，倒只有你一个人在想着要怎么讨好太后。不过也好，有你这么孝顺太后，朕这个做儿子的也欢心得很。”轻声的低语，他可像是多赞许我一般。
闭着唇不语，我不用去看，都能看得出皇后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从刚才到现在，她都没有哼过一句，也许就是恨得牙痒痒的。
“皇上言重了，星儿自幼入宫，太后是星儿侍候过的主子中最好的一个，星儿自然当太后如亲人一样。”
“是啊！所以现在你更如愿了，成为朕的女人，你就可以真正的跟太后做亲人。”他笑着，轻声。
垂着头的我如不小心的咬到了唇，痛极了。
这男人有意的吗？
他就是有意要让皇后更加不能原谅我，是吧！
“皇上，臣妾不是很舒服，也许还没有适应出来吹风，不如我们回凤仪宫去，好吗？”皇后终于开口了，温柔的语调透露着软弱，表示着她的身体禁不起风吹。
自从滑胎以后，她就一直在凤仪宫中休息，今天看来是她第一次步出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