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快乐，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爷，你们回来了，奴婢还想去找你们用膳呢！听说傅太师带了一个客人回来。”慈念远远的看到我们，便冲了过来，脸上露出笑。
“客人？什么客人？”抱着我的段若辰问，脸色有点凝重，好像想到了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因为爷在，按道理他不该随便带客人前来才对，可是我刚才听到他们府上的仆人说府上来了一个渔民，还带来一个女人，吩咐准备用膳的事，所以才跑出来，想去叫夫人用膳，没有想到你们就一起回来了。”慈念姑姑轻轻的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女的？”段若辰脸上的表情更怪，像是闪过了兴奋与期待，脚步更快，抱着我腰的手也松开了。
有点莫明其妙，我与慈念不解的对视了一眼，二人也立即急急的跟上。
从院落走到大厅的路很短，我们很快就进入了。
在大厅的位置上，能看到一个女人危襟正坐的坐在中央，她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而傅太师则坐在另一侧。
“婷妃？”惊讶的叫声是从慈念的口中冲出，配着的是一脸不敢置信。
怔怔的看着慈念的表情，无助的看向大厅上的那个女人，看到段若辰同样的激动。
“婷儿，真的是你，果然是你。”激动不已的，段若辰很快的冲了过去。
那女人也小心的回视着他，看见他的激动，吓得立即弹跳起来，跑到了傅太师的背后。
不解的看着这一幕，我仍无法从中回神过来。
她…是婷妃？
婷妃不是死了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的？她就是婷妃吗？
那么…那么段若辰明天本来要见的人就是她？这就是他所说的私事？这就是傅太师离开三年后，忽然再次主动派人送信入宫联系段若辰的原因吗？
就因为傅太师找到了这个女人？
可…为什么这女人看见段若辰后会吓得躲到傅太师的背后？
“爷，你先别急，你这样会吓倒她的。”傅子元站了起来，挡住了段若辰的激动。
是立即的，段若辰停了下来，只是定定的凝视着眼前的那个女人，如怎么看都不够了。
婷妃离世的事已经快有五年之久，现在人忽然又出现了，我无法去想像他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就如，若我的爹娘忽然出现，我会怎样呢？
那是一种想像不出来的激动吧！
“心儿姑娘是今天午膳后回来的，她的爹之前就听到我说爷你今天会到，所以回来后就直接将心儿姑娘往这边送来。”傅太师温和的低语，将那婷妃牵出：“请爷不要激动，如我跟你所说，心儿姑娘在五年前被这位渔民在海上救起，她醒来后有一段时间有点痴痴呆呆的，调养了好久才算康复起来，可是智力好像也没有多敏锐，有点迟钝，如孩童一般天真的心智，所以她还经不起惊吓。”
“是的，我这女儿平日很少会接触外人，平时都是跟我住在一起，跟着我出海去，你这样她会吓到的。”大厅内的一个中年老人站了出来，认同的点头。
段若辰与我一样，视线都投入那个男人。
“那天傅公子到市场去，我正好带着她在卖鱼，公子看见了她很惊讶，说她是什么婷的，我当时才知道，原来她叫婷儿。可这几年，我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我姓，叫李心。”老人说，给我们诉说着关于这婷妃的事。
这表示，他的这个女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果真是从海上救回来的，那么就是婷妃了，是这样吗？
愕然的转头看向一旁的慈念姑姑，能看到她亦同样的震惊，呆呆的与我一起立在大厅的门口处。
“我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救起这个女孩就将她当成女儿来养着。其实一直都想送她回家的，可是她却没有半点的记忆，也解释不清楚她是从哪里来的。那天傅公子认出她说，说她可能是一个老朋友的妻子，还说要让她回家去。我开始也有点反对的，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可是想想，如果真的能替她找到家人，那么也好。毕竟女儿长大了也要嫁人啊！再说，我一个人，总不能一直带着她，我就担心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自己照顾自己，毕竟她看起来还这么的纯真，就像一个孩童，很让人担心。”老人一脸的忧心，眼里尽是不舍与无奈。
他的说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看到，站在傅公子那椅子背后的女人正小心的看着我们这群人，一脸的无助与惧意，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她看起来，不是疯的，可是的确像是一个无知的孩子，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太懂，都不太确定。
“她…这几年过得还好吧！”段若辰沉静了许久，终于是开口了。
他的眼神，仍是直直的盯着前面的那个女人，仍是不舍得移开。
事隔了五年，一心以为已经不在世上的妻子忽然回来了，这种心情，只有他自己懂得。
我亦平静的站着，听着老人说完这番话后，也总算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了。
“她这几年跟着我一起，也不算有多好，但至少能吃得饱，有得住。傅公子说，你在京城里面经商，很有钱，劝我将她交回给你，我想了许久，傅公子是一个很值得相信的人，我知道他也不会骗人，如果你真的是她的夫君，那…你就带她回去吧！这事我也有跟她说过好几次，她都已经点头了。不过你不能吓倒她，要慢慢来，让她慢慢的接受你这个夫君，才行。”老人用力的点头，走到那站在椅子背后的女人身边：“心儿，原来你叫婷儿，你要记住了。这个男人你认得吗？他是你的夫君。”
“我…夫君？”婷妃小心的看着段若辰，无助的摇头：“我不记得。”
“没事的，我会让你记得。”温柔的低语，段若辰轻步上前，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近，就怕会将人给吓到。
那女人小心的站着，眼看着他的靠近，越显得无助，靠到了自己的老爹怀中：“可是我真的记不得了。”
“可是我记得，你叫兰婷，是我的妻子，我们成亲两年不到，你有一次与我出海前往远宁，你在海上不小心失足了，然后你丢到了海上去，我找了许久，可都没有找到你的踪影。”段若辰说着，一步一步的，已经走到她的跟前。
温柔的伸出手，他小心的轻触着婷妃面前那双无助的手，然后慢慢用力的握着：“我们的关系很好的，你还记得吗？我很疼你，你也很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很开心的，你记得吗？”
“我…不记得。”无助的摇头，可是婷妃这一次倒是没有急急的推开他的手。
“没事，我会让你记得，我会让你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记起你自己是谁，好吗？”轻轻的，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小声，那么的轻柔，就好像害怕太大声就会将人吓跑。
而婷妃那无助颤抖的模样，也真的是如此，看着像随时都会吓得躲起来一般。
“我…”
“心儿，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你跟在老爹的身边，喊我一声爹，可是我不是你的亲爹，你有你的家人，这个就是你的夫君，你要相信他，相信你的感觉。以后，你不用再跟着爹出海去受罪了，你就跟他回京城去，好好的过日子，那老爹就感到安慰了。”站在那里的老人温柔的笑着，他的说话就像一切的道理，让婷妃得到了安静。
婷妃听着，乖乖的点头。
看起来，很容易就能哄到。
我依旧静静的立在原处，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婷妃娘娘。
这个我一直没有机会见过的女人，在这海边活了五年，仍是如此的漂亮，动人。
她的肌肤没有因为天天出海而变黑，看起来还是那么的雪白，而且也没有多少的血色。
她的身体很娇小，比我好像还要矮一点，看起来娇娇柔柔的。
无声的，我想替他欢笑，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感觉到心里好苦。
这种苦，连我自己也会害怕…
缓慢的转身，我不想去看了，不愿去管他们如何夫妻相认。
反正，这都不是我能管的事。
***
今天的两更完成,明天也许就会起程回宫了，晚安啦！墨墨又要早点睡。
第三十章 多了个哥哥
第三十章 多了个哥哥 头轻靠在亭子上，静静的凝视着月光，这样的宁静，这样的优雅，因为秋天的深入而变得微冷。
还好，这里的冷不如京城那般的带着寒意。
静静的靠坐着，想起从前与娘在这里谈心的时候，唇角微微扬起，禁不住多呼吸了几口气。
他要见的人已经提早一天出现了，不知道会不会明天就起程吗？
这个中秋节，看来不能与他一起过了。
不过无碍，还能跟我的家人一起过。
笑着，低头，伸手轻轻的解开左手上的白布，一圈一圈的，缓慢的，小心的，也是不舍的。
今天是最后一天上药了，这药是他亲手给我上的。
想到皇后滑胎的那天晚上，他如何的相伴左右，唇角为他而笑。
他的温柔，只要他肯给的时候，总是如此多。
不管是对雅贵妃，对皇后，对玲贵人，还是对我…
这男人，叫人如何能去痛恨呢？
“不开心吗？可知道肚子也会饿的？”温雅的低语，接着是一个人坐在旁边而产生的微风。
回头看去，石桌上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小碟清菜跟鸡肉，然后是一碗白饭。
静静的凝视着，裂开唇，笑：“谢谢你傅太师。”
“你还是不要这样叫我，我们两家本是世交，就算你不叫我一声哥，也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摇头，他笑了，伸手将那个托盘推到我的面前来。
“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怔了一下，抬头看他，我笑了笑。
这声哥，我不是不能叫出来，可是要他答应不肯。
他都已经住进我家了，我能吧！
“当然可以，你今天跟我爹聊了那么久，你就知道他对你们一家人多有挂念，这些年来他一直很内疚，就在想若不是他回家乡去，你爹也不会有到京城去的念头。所以啊！你若肯将我们一家人当成亲人，我相信我爹肯定是最开心的那个人。”温和的笑，他说着，星眸微闪：“所以，从今天起，你司空星儿就是我傅子元的妹妹，只要你不介意我高盼了你这位纯贵人就好了。”
“当然不会，我才是配不上你这个好哥哥呢！”会心的笑了，我轻轻的点头，表示：“那以后，我就叫你哥哥。”
“好，那我也叫你星儿妹妹吧！”笑得很开心，他用力的点头，又一次轻推面前的托盘：“快吃吧！我知道你的肚子都快要饿到不行了。”
“谢谢哥。”点头，我拿起一旁的筷子，低头开始进食。
吃得有点慢，可是他在看着，一点一点的，还是乖乖的吃完。
“饱了吗？”点头，他看着我放下筷子，笑问。
如此的轻柔，与平日相比，更多了点小心翼翼之感。
“哥有话想说吗？”点头，我将托盘放到一边的椅子上，不去影响我们的视线，也好让他有谈话的机会。
我想，他要亲自端过来，必然是有话想要跟我说吧！
“星儿可有怪哥哥呢？”深深的凝视着我，他问。
怔了一下，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星儿要为何时怪你呢？”
“如果不是我碰巧的发现一个跟婷妃一模一样的女人，又或者当日我若没有好事的上前去问她是不是兰婷，那么皇上就不会有与她重遇的机会。星儿今天也不必失落的消失在大厅里面，而没有人知道。”深深的凝视着我，他的剑眉微动，是有内疚在其中闪烁。
“要来的人总是要来，这是命，也是缘。既然在茫茫人海之中让哥能重遇到失踪多年的婷妃娘娘，想必这就说明皇上与她的缘份未尽。既然如此，那就是怎么也逃不过的事。现在婷妃被哥你发现了，也总比被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发现来得更好，至少现在的她还是纯洁的，无害的。”摇头，我笑说。
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怪谁…
在这件事上，谁都没有过错，而且是好事，不是吗？
“星儿，你若能看得开就好，我就怕你受伤了也不敢说，到头来一个人躲起来轻轻的舔着伤口。”
“哥，你想太多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在成为贵人之前，我已经在后宫混了近八年，从一个小小的婢女到太后的宠信，到皇后的掌管姑姑，这一路都不好走来。星儿能撑出那些成就，也断然不会是幸运而已，所以这点事上，我能撑过去的。”不就是独占着他的日子结束掉丢了，也没有什么时候好伤心的，不是吗？
微微的垂眸，可为何我却掩不住心里那沉重的闷气。
“嗯，哥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调皮天真的小丫头现在竟然会是一个聪明沉着的女人了，刚才看着你静静的转身离去，我就知道你强大的内心能承受这一切的。只是我从慈念那里听到你在宫中的处境，她说皇后一心认定你与她滑胎的事有关，太后又因你与皇上的关系而痛恨你的潜越，而一向备受皇上放任的雅贵妃又一直都很讨厌你。本来有皇上的疼爱，你也许至少能在皇上的保护下好好的活着，可是现在眼看婷妃回来了，皇上的爱也不知道会不会分给你一点，只怕…”傅太师为难的皱起眉，那忡心忧忧的模样，也不禁让我亦担心起自己来。
是啊！我的处境多不好。
“玲贵人也怀孕了，婷妃的回来的确会让后宫有一番新的景象，而星儿既没有靠山，又没有皇上的宠爱，更是后宫中多个强势主子的心头恨。”接下他的说话，轻轻淡淡的，不忍的苦笑。
我的前景，他不用说，我也知道有多恶劣…
“星儿？”
“星儿本来就在想，若真的要跟皇上离宫，回去以后，太后的恨意只会更深，后宫中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恨不得我死。就算是与我姐妹相称的玲贵人也肯定会因为这一次而与星儿交恶。离宫，再回宫的时候，星儿的前路必定级级可危。这几天，皇上特别的温柔，我们之间相处很好，星儿在想，也许回宫以后，我困难都好，有他在，我也不会害怕的，我能承受的。但现在，皇上的存在不再为了星儿，婷妃看起来那么纯真无害，她若要活在那可怕的深宫之中，皇上必定要更努力的呵护在她吧！而星儿就要像路边的杂草，没人关心，而且还人人都想拔之以免碍眼。”轻轻的笑语，这带自嘲的说话是我很少会说的。
可是面对他，我没有要掩饰的打算。
我们二人虽然相处不多，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害我…
因为他说他会是我的哥哥，不是吗？
抬起看他，看着他一脸的凝重，我笑了，摇头：“没事的，星儿本来在八年前就该死去，可是还能活过来了，这八年是赚到的，若回宫以后，真要面对死路，星儿也不会害怕了。这一次回来，星儿所有的愿望都算是实现了，有开心过，有回忆，也在安心。放开一切的执着，接受爹娘惨死的事实，星儿已经长大了。所以，死也不怕了。”
轻轻的，淡淡的，最后那句我是真心的笑说。
当没有了遗憾，也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
“星儿，你是真的长大了，可是，我不会让你死的。”沉着的，他说，然后说完便又裂开了唇笑。
怔怔的看着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话，只好轻轻的陪着他笑。
有他在，这个夜晚，好像也不那么冷了。
“今年中秋真好，能在这里陪你们一家人过，有你们当星儿的亲人，星儿今年的中秋终于可以感受什么叫团圆了。”开心的笑，收起所有的烦心，我开心的看向他，微微的咬唇。
“好啊！那明天我就用心的准备一下，让星儿在八月十五的时候好好的享受一下团圆的开心，然后再回京去吧！”他笑了，如此的肯定而用心。
看着他的决心，我是真心的笑着，真心的开心。
今年中秋，原来没有了段若辰，我亦可以一样的过…
***
轻轻的推门而入，还没有来得及点燃烛光，便被床前坐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用力的喘着气，我很快就认出他是谁。
“皇上怎么就不点灯呢？”吓得微微的呼气，在回神之时，也便上前将桌面上的灯给点亮了。
“星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是去哪里了？”他没有答我，反问。
转头看去，坐在床边的他没有过多的表情，平平淡淡的，看不透想什么。
“就是在亭子那边用晚膳，然后又坐了一会，看有点困了就回来。”我若无其事的笑说，走到一旁的化妆桌子前轻轻的解下发饰，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小心的将怀中的那个贝壳给收藏好。
本来他说过要我在回宫之前也要送他礼物的，不知道他还记得吗？
我想，当婷妃的回来，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是婷妃的回来让星儿不开心了吗？”
淡淡的低问，他的说话倒是如此的直接。
怔了一下，手也顿住了。
低头在幽暗的光线下看着自己那受伤的手，其实已经算是全部康复了，只还有一道难看的伤痕在手背上面，淡淡的，相信随着时间会越来越淡。
“没有，婷妃娘娘能没事回来，皇后失而复得，星儿替皇上感激上苍的善心，星儿没有不开心。”摇头，轻轻的，我以平淡的语气，低声的答。
感觉，我又回到后宫中的那个司空星儿了。
尊敬，淡雅，从容，然后虚假…
感激？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在替他而感激。
过去，总会在心里暗想哪个哪个主子为了争宠而抹杀良心，现在总算明白，在女人的世界里，爱情有时候比良心更容易控制心智。
“那星儿为什么悄悄的离开大厅了？又为什么不回来跟大家一起用膳？又为何独自在亭子里呆坐一个晚上？这不是不开心的表现？倒是替朕感激上天了？”冷冷的，他笑语。
这语气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