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傅子元的关系如何,知道的人不多,就算大家知道他对我很好,都不会明白为什么。

“哥?”

“嗯,哥。”点头,我再次确定的笑。

他听着,缓慢的扫了我一眼,再次抬头,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不需多作言语的。

静静的眨着眼眸,凝视着眼前的沙帐,想到了傅大哥那紧张的脸。

当他得知我险些就要死在段若辰赐赠的白绫中时,他的心里是如何感想的呢?

自嘲的笑了笑,微微闭唇,平静的眨着眼,眼睛疲倦,然后缓慢的睡去…

***

没有理会所有人好奇跟看戏般的目光,我打好了温水后即转身往自己的纯景轩而回。

由于纯景轩没有任何一个侍婢,所以我这个主子也便要兼当奴才的职责。

倒水,打扫,清洁的,想来我还有许多许多的事要忙呢!

端着温水一步一步的走回纯景轩,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先清洗好脸,然后走到梳妆桌前开始给自己作着打理。

也不知道慈念昨天离开后又在什么时候来了一次,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桌面上多了几袋东西,里面有我的衣裳,有我用的胭脂,有我所有的物品。

取出其中的那袋脂粉,走到铜镜之前,我决定先将自己打理得好好的。

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再自怜自艾的,我一定要努力而坚强的活着,而且要活得很好很好。

就算他不给我宠爱,不对我怜惜,也不给我半点位份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不来打扰我,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可以什么都当作不知道,然后活得好好的。

想想,如七王爷所说的,这里的确比冷宫好多了,至少在我的努力下还能暖暖的,而且是一个好地方,不如冷宫的房间那么的冰冷如霜,没有人气。

给自己化好了一个淡雅的妆容后,我开始收拾着慈念给我带过来的几袋物品。

翻出了衣裳,我先开始给自己收拾着衣柜。

用洗脸后的水清洗了一下衣柜,然后将慈念带过来的衣物再慢慢的收拾好。

因为他并没有真正的下令降我嫔妃之位,所以我仍然是纯嫔娘娘,所以这些衣裳我还是能穿的。而且我一定会穿,还要穿得好好看看。

将衣物都放好以后,再收拾着其他的物品,一件一件的放好,直至剩下那个始终摆在布袋里面的草织娃娃。

由于时间的过去,这对男女已经由原来的草绿色变得有点微黄且干沽。

直直的凝视着,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我多想将这对男女给拆了或者丢弃,可是想想,还是停下了心中的激动。

将那个布袋卷好,放到了一个角落内。

收拾好一切,转回身去,我决定先好好的清理这纯景轩的大大小小地方。

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自己静下来。

“星儿,你怎么在这里打扫地面啊?”

当我开始打扫后,没多久,门外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缓慢的转头,看着眼前出现的玲贵人,大脑有点空白,然后是一种淡然的冷静。

这人,从来都不可信。

静静凝视着她,我想到了许多。

我想到,这个后宫之中,除了段若辰的人与我之外,还有她…她亦曾见过婷妃的。

虽然只是很偶尔的一次撞见,可是…至少她就是见过的。

若是…若是说她早就知道那个是婷妃,那么…那天前往清华殿的她是否就为了害我而去的?

她有意要将婷妃引到那里,然后有意带段若辰前往的?

她就是算好了时间,当段若辰问出婷妃为什么会去那里的时候,婷妃刚好说出是我让她去的。

然后…

疑惑的凝了凝眉,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可是我根本理不清楚其中的真假。

“星儿,你怎么这样看我?你还好吧?”她轻声温柔的问,来回的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小心的看着我:“我知道昨天在清华殿里发生的一切了,也从大家的口中得知皇上这段时间每天往清华殿跑原来不是为了你,而是因为婷妃,所以…你也肯定不好过吧!”

她说着,走到我房间的桌子前坐下,心有不忍的叹:“还真不想到,原来背后有这样的故事,原来在你的寝宫内还住了一个婷妃娘娘…”

“婷妃娘娘?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住在我的寝宫之内?”转头瞪她,我咬牙质问。

直直的看进她的眼内,只想将她看穿。

这一刻的玲珑变得特别的可疑。

是的,她怎么知道婷妃是住在我的寝宫之内?

后宫的人也许只知道婷妃复活了,只知道她一直被皇上收藏在清华殿内,可是谁知道她是住在我的寝宫之内呢?

这一点,她不可能会知道的。

“我…难道不是吗?我只是猜测的,因为你一直不让人随便进入你的房间,而且我有好几天前往你那里,你寝宫的门都是反锁着,要我告诉你我来了,你也要等好久才开门。所以我才认为婷妃一定一直都住在你的寝宫之内,难道不是?”她是迟缓了一下,可是反应很快,看着我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闪避:“而且皇上既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有婷妃的存在,那么她也没有可能被藏在随便的地方,相信整个清华殿里最安全而且最不容易被闲人随便进入的就是你的寝宫,这一点也不难猜测。”

她解释着,但越是解释,就显得越虚假。

此地无银,是不是这样的?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我若没有记错,当初你就曾有一次闯到我的寝宫之内,你当时有看到婷妃的存在。”想着,这可能性便越大了。

“我?有吗?”无辜的,在我的质问下,她露出了生气之色:“星儿,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现在的你很惨,可是你心里也是明白的,皇上之前对你好是因为婷妃在你的身边,他需要你。可是现在婷妃已暴光了,而且也康复过来了,那么他不需要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你怎么能将一切的错都怪到别人的身上?我怎么会知道你房间内曾经有一个女人是婷妃呢?我又怎么会与你被皇上送回来这事有关呢?我都根本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处死你,为什么又要将你赶回来这里,我只是跟后宫所有人一样,听到一些道听途说的话,然后知道一些情况,又不了解一些情况。你怎么能将我当成犯人一样的看待?”

她说着,越说越是一气。

静静的凝视着她,我可是半点不作信任。

当我的路走了这么长这么久,我不觉得这些人还有什么能值得我去相信的。

“够了,不用在我的面前演戏,那天我差点不小心撞倒你,皇上没有护你倒是去扶住我,你心有不满我会不知道吗?雅贵妃与珍妃的说话句句刺破你的心田,你就没有生气?你能骗谁?”冷哼,我放下了手中的扫把,半眯着眼瞪着她:“玲珑,这么久以来,你对我有多少的真心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你与我之间又算得上什么姐妹啊?你根本一直都在痛恨我。因为当初我就与你住在相近,我与你都是贵人。可是皇上却带我出宫,还是比你更早的立我为嫔妃,你心里有多恨,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现在,你要害我,这道理也有多难懂呢?”

“你…”她气结了,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然后痛苦的弯下腰去:“小兰,我肚子痛,你快扶我回去,我们不要在这个地方多待着,别用热脸来贴这冷屁股。”

玲贵人说着,转身欲走。

看着她装不舒服的离开,我没有作强留,也根本不想看见她。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是我绝对有理由相信她就是那个背地里用我的名义给婷妃送信的人。

她的目的是害死婷妃,然后置我于死地。

别说婷妃是当着段若辰的面前说我让她到那地方去的,就算婷妃什么都没有说的死在湖中,我都足够要为这责任而担上死罪。

其实她的计划很不错的,而且也很精略。

是的,那天她是有意要使走慈念与芬芳的,清华殿内根本没有多少奴才,慈念与芬芳都离开后剩下的都是没用的人,那么她要暗暗的行动将那冒我名字的信交给婷妃又有多难?

不幸的就是婷妃虽然失忆,可是应懂的倒是一点都不朦胧,她会字,所以天真的她才会轻信那信,直接的沿着信的位置离开我的寝宫,往那湖边而去。

她穿的是宫女衣裳,就算路上她有遇到人,也不会有人对她产生疑惑,也不会有人想要留住她的脚步,所以她才一路顺利的走到湖中去的。

这一切,都在玲珑的算计中吧!

她想要一石二鸟,将婷妃害死,将我也害死。

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不止没有害死婷妃,还将原来带病的婷妃给治好了。

而我…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罢了,失去了我,她又能得到多少的福气呢?

讽刺的笑了笑,转回身去,我重新的拿起扫把,继续着手上的活儿。

现在,一切都没用了。

那信已经被玲珑毁了,根本找不到半点证据,就算我说出一切的疑惑之处,段若辰也不一定会信我的。

而且…我就算能证明玲珑就是那个毒害婷妃的人又能如何?难道我与段若辰之间的那道裂逢就能修合,就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不,就算他能笑当着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不能。

我不会原谅他的,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毫无计较与保留的去爱他,永远都不会。

所以,我不稀罕什么清白,我乐意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

若可以永远不见,我不介意接下来的日子自己过自己的。

***

将整个清华殿都打理好后,都花了不少的时间。

自从成为太后的贴身侍婢以后,我就很久没有做过这等粗重的工作,今天如此忙了一天,很累,却感觉自己像是舒服健康了许多。

忙了半天,流了点汗,人却像变得舒舒服服的,再也没有染病的感觉。

“星儿。”轻轻淡淡的,这声低喃带着无比的沉重与凝重。

回头看去,那站在纯景轩前面的灵儿缓步走近,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担忧与伤感。

“灵儿,你来了?”欢喜的,我冲向她,心里很是快乐。

在这个后宫中,能让我快乐的人也许就只有她了。

“星儿,你还好吗?昨天我就想要来看你,可是太后那边我走不开,今天我好不容易才腾出休息的时间过来了,你过得可好?”走近我,灵儿眼里闪烁着泪光,看着我的眼神变得那么的委屈。

她的委屈,是因为我受委屈了。

“我没事,真的,我现在很好,你看,昨天之前我还病病的,可是现在可精神了,笑容也真实许多。”笑说着,我张开了双手,在她的面前转了一圈。

“没事?别骗我了,谁不知道昨天你险些就要被皇上处死?过去每一次都是他将你从太后的手上救走,我还以为他会是那个爱你护你的人。却没有想到婷妃才刚康复,他不再需要你了,便要将你处死。”灵儿说着,眼角的泪开始在打着转。

她的想说,也必然是后宫中所有人的想法。

所以,今天的我会才如引清闲。

除了住在旁边的玲贵人过来看了一眼后,就没有谁再来打扰我了。

其实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灵儿,我没事,不是还没有死吗?”苦涩的笑了笑,我伸手轻轻的将她拉到怀中,低声安慰:“灵儿,你不会明白这几个月我过得如何的,有时候在想,若一年前的中秋节他并没有将我占有,我还是太后宠信的那个星儿姑姑,那会有多好啊!”

想着,叹了口气:“可是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了,有许多都走不回头的。不过现在想想,就算我不能再当受众人尊重的星儿姑姑,现在也是一个嫔妃的身份啊!他不来宠我又如何?我现在是主子,就能自得其乐的过得好好的。本来我就不是以他的女人身份入宫的,现在我不再是他的女人了,又有什么好苦恼的呢?是不是?不过就是一切回到起点,其实现在比从前更好,至少我也不用侍候主子,只用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

说着,将她稍微的松开,盯着她的眼:“灵儿,别难过,我没有死去,而且现在还能活得自得其乐,那么就是很好的福气了,你该替我开心才是。”

“嗯,我明白了,只要你真能开心,我就会开心。”灵儿笑说着,用力的点头。

微笑看她,目光触及到那个角落。

那里的**已经开始凋谢了,就像我与他之间的感情,从当刚开的培植,到后来的希望,灿烂,到死寂。

总是要结束的。

“灵儿,我不跟你说了,今天刚将纯景轩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还有这些**也拔掉就完成任务了。既然是休息时间,那你就快点回去休息,不然太后知道你往这里来,也许会不高兴的。”虽然太后一直能装着若无其事,但不代表太后就真的没有心结的。

这几个月来太后较宠信美穗姑姑,而较冷落灵儿姑姑的这个消息一直在后宫中回转,我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想我担心,所以我就装着不知道。

“你要将这些**拔掉?可是为什么?还会开花的啊!还有一些花蕾都没有开呢!”跟我一样,不想沉沦在那些悲哀的情绪中,灵儿带笑的上前,与我一起看向那些花。

“没用了,我现在不喜欢**。”摇头,薄弱的笑了笑,不等她反应,走上前伸手将眼前的这些**都拔掉。

本来,他答应要陪我来看这些盛开的**,可是我们却没有顺利的到这里看上一眼。

结果,等我们的关系走到这一步,他还是没有机会陪我到这里来看上一眼。

那么,这些花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而且,我不会再倦恋了,不要最好。

手上的动作很快,越痛恨,就越不能容忍这些花的存在。

“星儿,别这么急,你会伤了自己的手,我帮你吧!”灵儿在一旁看着,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急着要除掉这些**,可是没有多想就出手助我。

看向一脸真诚的她,想了一下,我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也就放慢了。

是的,既然都要拔掉,那么就不用太急,为了这些不重要的事物将手伤了多不值得。

我要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它们从我的世界里拔掉,然后不为所动。

拔着拔着,听到了脚步声。

“娘娘…”

还没有来得及抬头,便听见了慈念的声音。

抬起头来,还看见另一个意外的存在。

是婷妃,她竟然到这里来了。

疑惑的看她,我并没有立即的反应,也没有上前行礼。

“星儿。”走到我的身边来,她笑了笑,想要与我贴得更近。

“奴婢参见婷妃娘娘。”灵儿倒是认出了她来,放下手上刚拔掉的**,站起来行礼。

“平身,不必多礼。”婷妃轻声的,说话的力气仍显得薄弱无力。

她不过才刚醒,的确没有这样的力气,更不该到这里来的,这是她该来的地方。

“纯嫔娘娘,婷妃娘娘硬是要过来看你,她趁皇上不在就要过来,奴婢没有办法只好随她而来。”慈念看着我,说出婷妃的心意。

无奈的皱了皱眉,放下手中拔出来的**,只好淡漠的点头:“婷妃娘娘的心意星儿明白,可是你还没有完全康复,若为了见星儿而赶出伤来,星儿罪恶滔天。”

“星儿,你别这样好吗?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今天我听到慈念说了你的处境,还有所有的事情,才意识到自己害了你。”婷妃脸露为难的神色,看着我的目光带着不忍与内疚:“星儿,虽然我已经记起以前的事,可我没有忘记这几个月来的相处。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所以那封信肯定不是你写的,我知道的。但是…”

“但是皇上不相信你,是吗?”看她露出来的为难,我已猜到了。

“也不是不相信,只是皇上不准我提起你,我想等他的怒火过去以后,我还是可以向他解释清楚的,到时候他就会明白你的无辜。”婷妃无奈的摇头,可还是极力的解释。

直直的看她,我只苦笑,轻轻摇头:“婷妃娘娘不必劳心,其实皇上怎么想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星儿过得很好,本来清华殿就不是我的地方,那是皇上登基后就为你留着的宫殿,他偶尔就会到那进而怀念你。星儿不过是借你的光到那里借住几个月,现在娘娘康复了,星儿的确该离开的。”

抬头环视这地方,再看向她时,笑了笑:“虽然这纯景轩很小,也很简扑,可是星儿在这里住得也正好,很开心。”

“星儿,你别这样好吗?你越显得淡漠不在乎,我就越是不安。”婷妃重重的呼了口气,上前看了眼我们拔到地上的**。

她不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只是问:“灵儿说你的宫内没有奴才,担心你的情况不太好,那你的病如何?好了吗?”

“好了,今天星儿一个人将整个纯景轩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感觉很充实也很快乐。”点头,深深的凝视着她,笑说:“所以,请婷妃娘娘不用担心,星儿过得很好,真的。”

“星儿,你越是这样,只会叫人越是不放心…”

“婷妃娘娘,星儿没有什么好值得你担心的。本来星儿就是一根野草,是烧不死的,春风一吹就又会活过来。星儿的一生狼狈,可也活到今天了,比起许多人可精彩得多,所以啊!没有什么好遗憾了。”低头看着这些**,笑了笑:“所以就算累了一点,洁扑了一点也没所谓,很开心,真的。”

“星儿…”怔怔的凝视着我,她变得更是不忍。

她的内疚之情让我明白到她的确没有害我的心,那封信看来是真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