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青天白日的净出怪事,可别活见鬼啦!”说着使劲掐自己一下子,“哎哟,娘类,真的啊!”说完就跑,边跑边嘀咕,他家仨男娃,这要是都选上,岂不是发啦!

“戴大人,这么多人,今儿一天恐怕不能了事。”佟国纲坐在凉棚下,手里挥着大蒲扇,身前身后堆满冰块依旧挥汗如雨。

戴梓也热的不轻,不过脸上堆满笑容,“没事,没事,佟公不要担心,我已令下属先把来报名的人登记下来,逐一排查后,去掉偷奸耍滑、好吃懒做以及心术不正的,通过初选的百姓三天后来这里参加面试。四阿哥真厉害,一场恩科下来也得十天半个月,咱们最多五六天全搞定了,啧啧,以后有啥事还得请教四阿哥。”

佟国纲心想,四阿哥多么厉害要你说!拒绝再跟戴梓说话,三句话不离四阿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四阿哥是戴家亲戚,明明四阿哥是他,是他佟家的外甥好不好!

三四千人聚在一起,这么大阵仗怎能瞒得过负责皇城安危九门提督。

依旧担任九门提督的费扬古赶忙亲自带人前去查看,见戴梓和佟国纲坐在其中,眉头一皱,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搞到一块去了?

佟国纲不惧怕费扬古,但胤禛有交代,对外保密,顺嘴拿忽悠百姓的话忽悠费扬古。这位主儿可是位名将,抬抬眼皮就识破了佟国纲的伎俩,见他不老实抓着他要去见皇上。

佟国纲急了,“知道我在为谁做事么?四阿哥!告诉你,敢捣乱小心四阿哥削你!”

费扬古的手顿了顿,带着士兵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走在路上,越想越不对,四阿哥人在畅春园,怎么隔城指挥佟国纲和戴梓。直觉里面有故事,费扬古打马去了畅春园。

康熙拍了拍额头,抬抬手,“这事朕知道,忙你的去吧。”

费扬古不疑有他,出了畅春园就不再关注东南角。

康熙倏然起身,想到什么又坐回来,“梁九功,去,找个机会把小十和十一带来。”

梁九功躬身出去,瞧着四阿哥去了书斋,把两个学前儿童骗到澹宁居——康熙听政办公的地方。

康熙料到开头没料到结局,无论他问什么,拿什么诱哄,小十和十一嘴里只有三个字——不知道。再问下去,两小孩异口同声,“汗阿玛咋不问四哥?”

康熙心梗,抬起巴掌又不好拍下去,梁九功满头黑线,皇上您真闲,底下那么多人,随便派个人查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其实,梁九功也不了解他主子,康熙派人查的容易,他最想知道的不是人家都知道的,而是后续,后续啊。

没办法,康熙心痒难耐,只能自个查,当他知道神机营开始建房子了,也知道佟国纲到处买地寻铺子,感觉差不多要揭开谜底了,张英来报,“皇上,今年参加恩科的人数比以往科考时少了一成!”

“什么?”康熙坐不住了,“怎么回事?不应该多么?”

“皇上您不知道?”张英反问。

康熙愣了愣:“朕该知道什么?”

本该在春天举行的会试推迟到秋天,猛然多出了几科算术、水利什么的,对外名曰恩科,可把总裁管张英搞得头痛欲裂,好险自挂东南枝。等所有试题到位,考场扩建好了,本该人满为患的考场空了五分之一......皇上居然,居然好意思问他!?

第66章胤禛开办西洋学

张英道:“钦天监和神机营出来招人,成年人待遇从优,小孩包吃包住包学费,感觉自个不能考中的士子都跑去参加神机营的选拔,所以今年参加科考的人数比往年少。”

“等一下,钦天监?你一个个说。”康熙理不清。

张英“啊”一声,“怎么一个说,他们一块选的人,戴大人和佟公主持的,皇上,您,这么大的事您不会不知道吧?”有点不敢相信,“不是吧?您还真不知道啊?”

“朕知道!”康熙陡然拔高声音,“朕知道佟国纲要弄什么作坊,方子是从洋人手中敲来的,估计小四搁后面怂恿的,戴梓管朕要人的事也递了章程,关他钦天监什么事?”

张英肩膀一抖,惊觉自个失言了,一边祈祷澹宁居里没有四阿哥的狗腿子,一边说,“鄂伦岱出高价在钦天监东边买一处大宅子,宅子里面掏空重新装修后会和神机营旁边盖的学堂一模一样,别问奴才怎么知道,负责修建的是同一伙工匠,而且工钱走得户部。据传闻,那所学堂专门教授西洋学,师傅就是钦天监里的几位洋先生。”

“西洋学堂?”康熙一拍案几,“再说一遍!四阿哥大张旗鼓跟朝廷抢人,就为了教人家什么西洋学?”

“小四你说什么?”太子“咣当”从椅子上摔下来,“要洋人教咱们大清的小孩西洋学?阿拉伯数字?英吉利语言?”

“我没听错吧?”胤禩有点晕,抓着胤禟努力站稳,“四哥你开玩笑么?一点不好笑!”

胤禛还纳闷呢,“谁开玩笑啦!你们一个个怎么那么奇怪?让洋人教咱们的人测量、历法、数学和语言咋了?有什么不对?”

“咱们自己都有,就说语言好了,学了有什么用?你去英吉利啊?”太子张嘴便问。

胤禛睁大眼,惊呼道,“太子哥你咋能这么落伍?你还是我哥么?”

“孤怎么就不是你哥?不支持你搞洋人的玩意你连兄长都不认,瞧你这什么语气,说得孤好像很不合时宜,孤从远古来的一样!”太子炸了。

胤禛摆手,“没有,没有,没想到你真不知道?”

“没想到?你没想到的多着呢!你说什么孤不知道?”太子反问,一脸我比你大好几岁,只有我知道没有你知道我不知道的。

胤禛拿起手边的紫砂壶,当真问了,“太子哥哥知道这种大柿子状的紫砂壶卖多少钱么?”

“下面供上来的,孤怎么知道?你有意的吧?”太子白他一眼。

胤禛:“打比方,它值十两,到了西洋最起码翻十倍,多了百倍,信吗?还有茶具,景德镇的青花瓷运到西洋,完好的一套能卖出天价,信吗?比落地西洋镜还贵一两倍,就这几个茶杯,信吗?”

连着几个反问,众阿哥愣一下,接着心里只有一个反应,卧槽!小四爷吹牛的功夫又精进了!

“小四早上忘了吃饭么,没到晌午就饿迷糊了?”胤祉扭过头盯着他,“要不喊个御医来给你看看!”

“你才神经病!你们全家都神经病!”小四抬腿爬到桌子上,“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说的句句属实!”

“你的人格?什么玩意?”胤褆嗤之以鼻,“从小到大就没听你说过一句实打实的话,人格?你有吗?”

“噗!”

众阿哥笑喷了,胤禛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胤祉赶忙把茶具移到一旁,好怕胤禛一个屁把茶具炸了!

胤禛眨眨眼,好想挤出两滴眼泪,可特么心里没有伤心事挤不出来啊。干脆托着下巴,双眼无神,望着众人,“唉,早些天听下面大臣说,澎湖列岛周边的海盗看见咱们的火器就抱头鼠窜,说明咱们的火器厉害,以后海上航行也不用怕海盗啦。

“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朝廷组织商人把我朝的瓷器、紫砂壶、还是丝绸什么的运到西洋,这得赚多少钱啊。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国库空虚,再也不用害怕哪里发生天灾拿不出抚恤银了,没想到你们居然当我异想天开,我啊,以后再也不会爱了。走了!”跳下桌子,“不对,这里是我的地盘,要走也是你们走!走走走,别在我这里,把你们染成神经病我可不负责!”说着话一手抓住太子一手使劲拽胤褆,“你们都走,都走!”

“别气,别气,我们也是关心你啊。”太子很少见小四变脸,从他刚出生,太子见的最多的是小四笑,即便哭,大多时候也是装的,“你说的太夸张了,别那么夸张我们也不会笑你。”

“夸张?明明你们不懂!”胤禛瞪大眼,“都说我脸皮厚,今天可算见识到什么才叫脸皮厚咯!”

太子被呛的皱鼻子,“能不能好好说话?”

“是你们不好好说话!”胤禛抬手一指扫一圈,“否决我的提议之前先出去好好打听打听,啥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笑我?特别你小八,知道个什么?张嘴说我开玩笑,爷吃饱了撑的跟你开玩笑?!还有大哥,二哥,说自己没钱,呸!满地金子不知道捡,我想捡你们却说那是非常像金子的狗屎,我还狗屁呢!”

“小四!”太子瞪着他。

胤禛白他一眼,“比谁声音大啊?有理不在声高,爷睡觉去,不跟你们这帮老古董玩了!”抬脚往楼上跑。

太子和胤褆连声呼唤,换了“砰”的一声关门声,这下,十兄弟全傻了。

还不认识外面的世界,把胤禛视为偶像的小十和十一愣一下,不干了,“都是你们!就怨你们!四哥不跟玩我,我——我找汗阿玛,就说你们联合起来欺负四哥一个,啊呜......四哥,你开门,我是小十,你开门,他们不信你我信你.......”

“四哥,我是十一,我学洋文,你开门,我,我现在就去找汗阿玛,四哥,我赚钱,我赚多多的钱,都给四哥,四哥,你开门啊........呜呜.......四——嗝——哥......”

胤禩和胤禟面面相觑,太子和胤褆陷入深思,难道他们都误会了小四?

康熙手里拿个马鞭,怒气腾腾过来打算暴揍胤禛一顿,瞧见他青天白日的把大门关上,想知道他又在屋里瞎捣鼓什么,抬抬手示意外面的奴才噤声。

靠近门边听里面吵起来了,康熙暗乐,哟嘿,稀奇啊!天天抱团欺上瞒下的兄弟几个内讧?少见,少见,如此难得可得好好听听......越听越不对,小四话里话外意思,建西洋学堂教授洋文,只为派人把大清的东西销往西洋?原因还是他们手头不宽裕???

胤禛你能再出息点么?身为皇子阿哥,办西洋学堂就为自己服务,胤禛你还敢自私点么?别问康熙为啥这样想,胤禛蛊惑佟国纲威逼利诱洋人拿出配方一事还萦绕在康熙耳边。配方是什么?对于清朝百姓来讲,头可断血可流,老祖宗传下的东西不能丢啊。

康熙都觉得胤禛缺德,替他脸疼,恨不得推门进去骂他一顿,而小十和十一的话让他顿住脚步,又听到两小孩的哭声,康熙转过身,冲身边的宫人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太子被两个弟弟哭得心烦,胤禛又打定主意不开门,“张起麟,滚进来!”

魏珠儿、张起麟一众刚送走皇上,一听这话打个激灵,“奴才在!”

“去,请钦天监的洋大人来一趟,孤有要事找他们!”太子摆手,“赶紧!”

“让他们骑马过来!”胤褆加一句,然后冲楼上喊,“你俩闭嘴,再让我听见,我揍人!”

“你,你敢!”小十眼瞪的圆溜溜,虚张声势道。

胤褆当即撸袖子,“你看爷可敢!”

“大哥别火上浇油了成么。”太子抬手把他按回到椅子上,“还嫌不够乱。”说着抬脚上楼。其他人想跟上去,太子回头,“没孤的命令,谁都不准上去!小十,十一,下来!”

“哼!”十一回他一眼。

太子冷笑:“孤命令你们,下来!”

小十心里打个哆嗦,突然想到二哥还是太子,轻轻拽拽十一的胳膊,“走,走!”

“不走!”十一往门口一坐,太子上去抓住他俩,一手提起一个就往楼下扔,其他阿哥连滚带爬的跑过去伸出胳膊,“别,太子——别,使不得!”

“孤是太子,你觉得孤揍你们一顿,到了汗阿玛跟前,汗阿玛向着你们还是向着孤?”太子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森问。

八和九前世感触最深,“你,太子,你,把他们放下吧。”

太子回头看一眼,胤禛的房门紧闭,两小孩吓得脸煞白也不见他出来,心里琢磨着胤禛这次气大发了。把人放到楼梯上,指着两小孩的额头道,“胤褆是大哥,以后再跟你们说话,要是让孤听见谁顶嘴,孤揍得你们满地找牙。”说完转身推开胤禛的房门。

“人呢?”太子见房里空空如也,心下嘀咕,小四还能凭空消失?

太子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个进胤禛房间的皇子,却从来没人认真观看过他的房间,瞧着墙角边好像还有个小门,太子伸手推开。

“你干么?”胤禛惊呼。

太子反射性捏住鼻子,“你蹲地上干么?怎么那么臭?”

“你拉屎不臭?”胤禛瞪着他,“关上,没见过人家拉屎自己脱掉裤子蹲下去,使劲瞧个够!”

太子陡然瞪大双眼,惊呼,“你——你搁卧室里拉屎?”

“滚!”胤禛气得脸通红!

马蛋!好好跟他们讲述中国制造在西洋多么受欢迎,一个个说他异想天开。他不说成了吧,拉个屎还大惊小怪,“我在我屋里拉屎碍着谁了?你是从原始来的?没见过房子怎么的?”

“不是,大白天,你在屋里拉什么。”太子脱口而出。

胤禛气得肺管子疼,“要你管!”伸出胳膊一下子关上门,太子躲闪不及,砰一下撞到了鼻子。

太子捂着鼻子一阵暗幸,好险,好险鼻子是原装的!

“太子,你,怎么了?四弟还生气?”胤褆见他出来上前一步问。

太子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不疼,不疼!

“他没工夫生气。”太子嗡嗡道。

“那四哥咋不出来?”胤禩一脸担忧,气自个多嘴。

太子走到楼下坐下,“他在拉屎,估计这几天又偷吃肉了,便秘呢,憋得脸通红,哪有精力生气!”

“啊?”胤禩醉了,突然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他,气咻咻跑到楼上,就,就为了拉屎?”

胤禟揉揉额角,“看来该看御医的是我们,不是四哥。”爷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心宽的主儿,好想再去死一次,肿么破!

小十也不哭了,原来四哥没生气啊。十一笑了,四哥还会跟他玩,真好!只是四哥好奇怪,外面有茅房干么跑到楼上啊,吓死宝宝了!

胤褆也想问,“青天白日搁屋里解决,他真能作!还这么热的天,不嫌臭啊?”

“可不是,孤快熏吐了。”太子揉揉鼻子,发现没断,猛灌水。

魏珠儿瞧他们这么说胤禛,不乐意了,“四阿哥房里没有恭桶。”

“没有?”胤禩想嘲笑,一窒,不能再笑,“那四哥拉在哪里?地上?”

“不是!四阿哥房里有个痰盂,说痰盂也不对,那个东西是爷去陶瓷作坊让人家特意给他烧制的,上面大下面小,中间是穿的,穿的那里接了一根长长的铁管,直接到楼下的大缸里。对了,铁管是神机营给爷做的。太子爷如果不信请随奴才来这边,一看便知。”魏珠儿带路。

十个阿哥鱼贯而出。

瞧着二楼伸出来一块,太子点头,“对,小四就在上面,指着一旁粗粗的铁管,这跟管子正对着他的屁股。”瞧见脚底下有块大模板,“下面臭气熏天吧?”

魏珠儿摇头,“打扫的小太监三天来一次,里面没多少污物。”

“四哥好厉害啊!”胤祚崇拜,“这都能想到。”

胤禩和胤禟相互搀扶着彼此,哥俩相视一眼,无声地说,“上辈子白活了。”瞧瞧人家老四,“下雨下雪也不用出屋,晚上睡觉也不用担心找不着恭桶,打开门,一蹲,啥都解决了。我在他屋里睡了好几次,咋就没发现呢。”想到半梦半醒间,顶着烈日吧嗒吧嗒往外面跑,登时觉着自个蠢毙了!

太子安慰他,“孤在他屋里睡午觉也没发现,你不是一个人!”

“说够了么?”胤禛从楼上露出个脑袋,憋了半天终于松了一口气,听到下面有人高声谈论他的屁股,菊/花一紧,又差点憋回去......这日子没发过了!

胤禛洗洗手,坐到摇椅上,盯着十兄弟,“你们咋还在?说了不欢迎你们,出去!”

“是我们错了,没去验证就胡乱笑你,看着哥平时替你背黑锅的份上,这篇咱揭过去。”太子拉张椅子坐到他跟前,“你看小十和十一,都被你吓掉魂了,翻篇,翻篇!”说着扭脸冲兄弟们递眼色,无声催促,“赶紧的,过来道歉。”

“四哥,是我不对!”胤禩第一个。

胤褆、胤祉,接二连三,几个没出口的也拽着胤禛的胳膊,“四哥最好啦,四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外面以后都挺你的。”

胤禛瞧着小十和十一,身上揉揉俩弟弟的脸,“还是你俩最乖,晚上跟哥睡。”

“欧耶!现在就去。”小十拽着他的胳膊,“魏珠儿说你的恭桶可方便了,四哥,我去试试,可好?”

“好,走吧。”胤禛一手牵着一个,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一顿,“白芨,白薇,送客!”

两位姑姑从偏房里出来,“太子爷,请!”

太子理亏,瞧着小四那得理不饶人的德行,十只有九冤枉了他。

一行人转到太子那里,左等右等等不到洋人,太子奇怪,“难道他们现在正在授课?”

“不可能!四哥说准备教人家西洋学,意思就是还没开始。”胤禩心细,“可能被什么事绊着了。”

太子猛然想到,钦天监的洋人最近在研究怀表,听说到了最关键时刻,“畅春园离内城太远,赶他们交代好手上的工作,不知道要多久呢。你们如果想继续等,孤令人多准备点饭菜?”

“不了。我出来的时候没跟下面人交代晌午不回去,估计他们做好饭了”胤褆带着大福晋来的,太子听他这样说,也没再挽留他。

胤禩一众今天被胤禛一惊一乍震得不气,脑袋都有点不够用的,随着胤褆起身,不大一会儿都走了。

与此同时,紧赶慢赶的张起麟带着两个洋大人赶到畅春园,两位洋大人被截胡了。

梁九功请他们到澹宁居,瞧见两位大人一脸迷糊,梁都头笑笑,“二位爷别担心,皇上请你们过来没大事,突然想到个问题想请教你们。”

两位来京城也有五六年了,依旧不懂京城人说话的艺术,果真放轻松了。

康熙见着他俩一顿问候,那个语气,不懂语言艺术的洋人也感到受宠若惊。听到皇上说,“你们家乡离这里太远,如果近一点该多好啊,我们想买个自鸣钟也不用那么麻烦。”话锋一转,“你们买瓷器是不是也一样啊。”

绝口不提银钱,康熙给人的感觉又很亲切,两人在南怀仁当道时几乎没见过康熙,就这两年才看清皇上是黑是白,才知道皇上的儿子顶聪明。脑袋一迷糊,俩人大吐口水,左右不离,到了大清才知道什么是吃喝,到了大清才知道什么是人间天堂等等。

康熙可不想知道,“以后回国时把喜欢的丝绸啊茶叶啊带回去,你们也像跟在京城一样了。”

两位洋人连连摇头,很自然的说,“西湖龙井太珍贵,苏绣太精美.......”末了又说,他们国家的女王把紫砂壶当成艺术品供宾客参观。

康熙觉得他不小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还要问么?还需要再问下去么?在京城,不具有一定价值的古玩珍宝如果摆设出来供人参观,那要笑掉大牙的。

想想他平常喝茶的茶壶到了西洋摇身一变成了艺术品,还能在西洋宫廷里展览?小四儿真真太实在了,这次居然懂得谦虚了?不可思议!

至于西洋学堂?

支持!

鼎力支持!

神机营和黄河口像个无底洞,等朕有了钱,户部尚书?佛伦啊?谁认识他是谁!以后再也不跟他扯皮,户部的钱爱怎么预算怎么预算,朕——不稀罕!

两位洋大人畅春园走一圈也没见着太子,被皇上夸赞一番,晕乎乎回到钦天监才想起他们此去的目的。

可他们都回来了,两人干脆装死,自我安慰,太子找他们一定是问怀表的事,再过几天制作出怀表去见太子,太子一高兴,不会跟他们计较哒。

太子多么想跟他们计较,下午跟康熙看奏折,听着皇上不务正业,拿着御笔不批示奏折改画蓝图,畅想着以后有了钱,乾清宫的墙壁镶上金子,哪还会怀疑胤禛夸张啊。

只顾得一心吐槽康熙俗!俗!人家明珠都用白玉贴墙,他们身为皇家人,怎么也得用白玉做砖,再盖一座紫禁城。

胤禛想不透,为啥一夜之间兄弟们的看他的眼神全变了,八和九还要去钦天监走一趟,不过,他们能想开,而且不用流血,更不用什么变法就这么容易接受了西洋学,胤禛吃饭都能乐呛着,管恁多干啥。

而且还没被汗阿玛训斥,反而夸他想得深远,胤禛乐颠颠趁机要求出宫一趟,康熙大手一挥,掏出一张大票,“好好玩吧。”

胤禛惊叫,“真的?”

“废话!朕的银票还有假?”康熙道,“不要还给朕。”

“不!我长那么大还见过一万两的银票。”胤禛有理由怀疑,“汗阿玛,这家钱庄的幕后老板是你吧?”

“找揍?”康熙睨了他一眼,四阿哥拔腿就跑,边跑边嚷嚷,“我是哑巴,可爱的哑巴,汗阿玛听不见啦听不见啦.......”

康熙踉跄一下,“朕早晚得找个时间把他的嘴巴缝上,太贫了!”

梁九功:我就笑笑,不说话。

第67章胤禛忽悠佟国维

胤禛出去没大事,视察工程进度而已。

马车还未靠近神机营,胤禛便看到山脚下多出了一处宽广的院子,单面长度有两三百米,两三百米?

“怎么盖这么大的学堂?”胤禛见到戴梓就问。

戴梓躬身道:“回四阿哥,此次共选出一百一十三人,刨去三十四名普通工人,剩下七十九名六至十三岁不等的少年,奴才和工部的几位大人商量一下,把他们分成三班,根据具体情况教授加工冶炼、火器研发和图纸制图。这样一来人数就变少了,奴才打算年后令人去外省选才,所以才把学院建这么大,不知是否可行?”

胤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担心一心做研究的戴梓不知道该怎么入手,他过来充当一会儿指导员......如果他晚来一年,估计人家还能弄出实验班、重点班和普通班,晚个两三年,左轮班、火炮班和地雷班都出来了。

可行?

“当然可以,你做的不错!”胤禛不吝夸赞,“回去就请父皇给你涨俸禄,好好干,大清边境安稳就教给你们了!”

“是!奴才一定竭尽全力教他们!”戴梓慷锵有力道,“四爷要不要去学堂里看看?”

还有看的必要么?胤禛觉得没了,“我还有别的事。你们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不用担心父皇不同意,也不要担心朝中大臣有异议。不过,要记住一点,研发火器重要,你们的身体更重要,爷不想看到费劲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人才,没干两三年就累垮在案几上,记住么?”

戴梓:“记住了!四爷放心,奴才已向恭亲王禀告过此事,恭亲王答应奴才,一旦学院落成,学生正式开课,会派几个将军过来充任他们的布库师傅。”

胤禛居然有无语的那一天,“爷等着看成果。”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还会听到什么,有可能戴梓拟好了军事化管理的章程,或者已经呈给了父皇。

到了钦天监,胤禛找回了自己,“你们干么砸窗户?”

“回禀四阿哥,洋大人说咱们要建西式学堂,窗户纸首先得换成西洋玻璃!”工部的小官回答道。

胤禛拔高声音,“胡说八道!要不要在教室中间放个十字架?”

“四阿哥您好厉害,您知道十字架的意义,那一定知道上帝——”

“闭嘴!”胤禛扭脸,“这里是大清,不是你们西洋,一切规格制度仿照国子监,谁再乱改动,有多远给爷滚多远!”

西洋学堂差点犯众怒,自助研发的玻璃还没出世,改用进口玻璃?让学堂夭折?不知道户部那群人都不愿意出工钱了,真当爷是土豪!

胤禛扫一圈,见只砸掉两个窗户,抬手一指,“装回去,不知道学堂怎么装修就去国子监看看!”说完抬脚就走,不怕他们阳奉阴违。

胤禛出了门命马车往南去,魏珠儿瞧着方向,“去宜春院么?四爷。”

胤禛:“不,去花姐买的那个铺面,叫什么来着?”

“百香齐飞楼。”魏珠儿说。

“......谁起的名字?”胤禛满头黑线,“它怎么不叫千里飘香?”

“花姐想叫那名字来着,其他姐妹不同意。”魏珠儿伸出拇指,“爷你真厉害,连花姐想的名字都能猜到。”

胤禛蔑视地看着他,“智商,智商知道么?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魏珠儿:呵呵哒。

花姐看见胤禛从车上下来就转身往里走,赶胤禛走到店铺里面,花姐再次出现,端出个篮筐,“四爷,做出来了,你瞧瞧,是不是外国人用的那种香胰子?”

胤禛捏起一块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不错。”洋人的肥皂,“你们试过了么?”

“试过了,比咱们的胰子好用,闻着很香吧?还是洋人的东西厉害。”花姐好生佩服。

胤禛笑了笑,“现在也是咱们的了,弄个好看的包装,找个合适的日子开业。对了,你这香胰子里面是不是添了猪油?”

“对啊,不加油没办法成型啊。”花姐道。

胤禛:“把猪油换成豆油,或者别的菜油,就算以后不加香料,胰子做出来也比原来的好闻。”

“哎妈呀!”花姐一拍桌子,“我咋就没想到哩!”

“不是你没想到,人家做了多年胰子的人也没想到。”魏珠儿见缝插针恭维他主子。

胤禛不屑地白他一眼,“试着在胰子里面添入硫磺、药草等物,这样一来,只卖胰子也能撑得起这家铺子的日常开支。”

“药草?硫磺?可以么?”花姐不懂,以前胤禛说什么就是什么,第一次产生怀疑。

胤禛:“应该可以,我额娘闲着没事自个做胭脂时,偶尔会添点药材进去,具体的,你问大夫吧。”

“行,我听爷的。”花姐儿把这事记在心里,“爷,别老站着,进来坐。”

“不,不,待会天儿就热了,我得赶快回畅春园。”胤禛摆手,“你收养的那些小乞丐听话么?”

“听话。天不亮就起来扫院子,打水什么的,没有他们不争着抢着做的。”花姐想了想,“听鄂伦岱大人说爷弄个西洋学堂不收学费还提供文房四宝,你看我这里有十好几个小孩,其实连一半都用不着,能不能让他们去学堂里?我仔细瞧过,他们不比人家孩子差!”

胤禛一愣,话题跳得好快,“你回头找鄂伦岱或者隆科多,让他们给那些小孩报上名,开学的时候送过去就好了。”

“谢谢爷。”花姐扭脸冲里面吆喝,“快来,四爷同意了,都赶紧过来给四爷磕头。”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后院里跑出来一群小孩,年龄小的不过四五岁,年龄最大的,胤禛觉得可能没有他大。

胤禛心下奇怪,瞧这架势,花姐恐怕早把人挑好了,就等他同意了吧。

“奴才见过四爷,四爷万福金安!”

稚嫩的童音骤然响起,胤禛猛然回过神,“免礼!到了书院好好读书,别辜负了花姐的一片苦心。”

花姐苦笑,“什么事都瞒不过爷的眼睛。”

“知道你疼他们。”胤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往心里去,“给我拿二十块香胰子,爷回去送人。”

“好的,爷稍等片刻。”花姐儿回到后院作坊里,挑出卖相最好,闻起来最香的香胰子,用素白的宣纸包起来,她料到胤禛不会查看,一下子包了三十块。

魏珠儿一个趔趄,“好重!”

“你该多锻炼锻炼了。”胤禛很嫌弃的瞥他一眼,跳上马车。直到马车变成一个黑点,那群因胤禛一句话而被花姐收养,又因他一句话,此后命运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小孩子才转身回后院。

此时离胤禛被群嘲那日已过去好几天了,八和九见着胤禛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太子和胤褆他们平时没少跟胤禛吵吵,道了歉,第二天大家又是好兄弟。只有八/九这两只,打定主意不找胤禛麻烦了,潜意识还是觉得胤禛对不起他们,毕竟前世被逐出宗籍。他们就算在康熙活着的时候干了大逆不道的事,康熙也不会像雍正那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