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戴铎成亲那日怀上的?”九阿哥脱口而出,“戴铎厉害啊。不对啊,戴铎不是说他前妻嫌他不能生?”

“事实对方不孕。”遗音根本不在意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前任,她前世也不是朵纯净无瑕的白莲花。

“四十四岁还能生?”无论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胤禛送走老八和小九后去户部上班,戴铎见着胤禛就一顿跪拜道谢。接着胤禛听到年羹尧对戴铎说,“大夫说我额娘这胎是个妹妹,戴先生,如果你夫人生下儿子,等他长大了娶我家妹子如何?”

戴铎道,“不如何。孩子不是我生的,你问我夫人去。”

“等一下,年羹尧,爷怎么记得你额娘比遗音大几岁?”胤禛问。

年羹尧点头,四贝勒身子一晃,妈的,这都是什么女人啊。

回到家中,胤禛就对四福晋说,“咱们过两年再生孩子。”

尼楚赫问其原因,四贝勒怕再生个儿子。四福晋答,那就继续,他还就不信生不出闺女了。胤禛感动,但也心疼自家福晋,便劝她过几年。

尼楚赫苦笑,“恐怕来不及了。”

“为什么?”胤禛问。

尼楚赫说:“年后我就把避孕药停了,搞不好肚子里已经有了。”

胤禛叹气,难道天意弄他,“无论闺女还是儿子,咱以后都不再生了。”

“汗阿玛和额娘同意么?”尼楚赫担心。

胤禛道,“不同意又如何,汗阿玛连点压岁钱都不舍得,生那么多他给我养?又不给养,管倒宽。”

四贝勒一锤定音,四福晋欣然赞同,他生孩子没遭过罪,十月怀胎也累人。却忘了人不能太想当然,不然老天都看不过眼。

与此同时,戴铎把年羹尧的提议当笑话讲给遗音听,没看出遗音手里的茶杯一晃,继续道,“亮工太心急了,他怎么能确定年夫人生的是女儿,万一是儿子呢。”

“当真没答应?”遗音忙问。

戴铎:“孩子又不是为夫一人的,当然得先问过夫人才能答应啊。”

“我不同意!”遗音脱口道。见戴铎望着他,惊觉自己反应太大。算着时间,对方年贵妃无疑,凭她历史上那个破身子,爱家谁家谁,只要别来祸害她家娃,“我的身体看着好,但是跟年轻人不能比,以前听御医讲婴儿的体质和母亲的健康密切相关,我好怕给先生生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遗音的未尽之言,戴铎听懂了,年夫人比遗音年长,身体没法跟从未生过孩子的遗音比,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内里弱的,答应年羹尧岂不是坑儿!

自此以后,谁要跟戴铎结儿女亲家,戴先生想都不想,果断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的地雷,谢谢!!PS:今天要出去,昨夜凌晨才没有更。下午可能很晚回来,又要晚上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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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康熙要下

老八和小九去年上半年整顿淮北和淮南辖区的盐运,下半年便往北推进,山东、河南,直到直隶。关外人烟稀少,哥俩便请康熙派位实干官员前往。

两人起初打算对江浙出手,查抄淮南闹事的盐商时,在一位大盐商家中抄到四百多万家资,和其与朝中大员来往的书信,让哥俩猛然惊醒。

前世随着康熙年龄增长,身体时有不适,处理国务时就有点力不从心。四十三年后,皇子间的纷争慢慢摆到明面上,如果严惩贪官污吏,一定会扯出皇子。

比如当时京城最大的贪官纳兰明珠,党羽众多的索额图,康熙便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假装不知,直到他们触到自己的底线。

多种原因叠加在一起,导致康熙的手段越来越仁慈,对贪官污吏不下重手,贿/赂变成合法化,朝廷越来越腐/败。加上赋税多年不加,八阿哥记得很清楚,盐税成为国家财政收入的主要组成部分。

朝廷指望着盐税养兵、赈灾等等。江浙巡抚、总督之流见着大盐商也得客客气气,因为一旦盐商缴税时墨迹两天,康熙就有可能治督办之人的罪,无形中提高盐商的地位。

胤禛登基那会儿,已演变成盐商和地方官员沆瀣一气,把持着地方事务,若不是雍正手段强硬,八阿哥真不敢想象后来会怎样。

也是因为这个,他俩扯雍正后腿被除籍,虽然心里恨雍正,当今生的胤禛把他们当成亲弟弟,两人才会那么容易放下。

余国柱早早被胤禛弄下去,纳兰明珠被抄家,索额图也被他打压的不敢露头,情况和前世截然不同,让两人忽视盐商和官吏间的龌龊。

既然已经记起来,两人便故意给江浙官员个喘息之机,让他们有时间修改账本,减轻自己的罪过。

都像对付两淮那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江浙、两广、福建等地,届时这些地方官员至少倒下去一半,朝廷可没这么多人才补上去。补不上空缺,到时候南方岂不是要大乱?

一年时间足够南方官员补上漏洞,如果账本依然乱七八糟的,八爷和九爷摩拳擦掌,就别怪爷们不客气了。

两人年前回到京城时,康熙好一顿夸赞,明明比胤禛小,做事比胤禛稳妥,有张有弛,值得四贝勒学习。

四贝勒似笑非笑道,“跟你们学习?”

八和九头皮发麻,连说不敢。康熙那个气哟,指着两人嘲讽他们没出息,没骨气。

话说回来,康熙三十八年正月初十,胤禩、胤禟和胤褆一家乘船直达舟山,大阿哥得在舟山停留一段时间,老八和老九两人转道杭州。他们到杭州城时,保泰和雅尔江阿也回到各自家中多日,可两人依然面色苍白,寝食难安,看起来像中邪了。

简亲王和裕亲王碰到一处,说起正月十六上午去接儿子,两人面色苍白,相互搀扶着从缉毒衙门里走出来的情形,简亲王道,“是不是六贝勒对他们用私刑了?”

裕亲王捋着不甚长的胡须,“胤祚没必要这样做。”

“我也觉得六贝勒不可能,又不是四爷。可你看他俩像被吓掉魂一样。”简亲王叹气,“不行,我得去找六贝勒。”

裕亲王一把拉住他,“我跟胤祚比较熟,还是我去吧。”说完站起来直被缉/毒衙门。

胤祚听明来意,“他俩的确被吓到了,不过不是我。二伯听我说,你当初得知保泰又赌钱,便让家人捎口信,让我好好教训他一顿。我总不能打他一顿板子吧,想了一天,就把他们跟吸食福寿/膏的人管一块,不是同个房间,是相邻两个房间。

“那些戒/毒的人毒/瘾发作时鬼哭狼嚎,指天骂地,根本不管什么时候,保泰和简亲王世子就是这样被吓着的。我起初也不知道,放他俩出来时才发现他俩状态不对。”胤祚对此感到非常抱歉,“听说保泰现在晚上都不敢睡觉,二伯,是不是真的?”

胤祚说的真诚,裕亲王当初亲眼见过染上罂粟的人变成什么样,不疑有他,回到家中逮着保泰骂一顿。

保泰想哭,想说他后悔,早知道染上福寿/膏的人都是疯子,雅尔江阿跪地相求他也不帮忙。

裕亲王见他耷拉着脑袋,便以为胤祚没乱讲,于是借此吓唬家中子孙,谁不听话就把他送去缉/毒衙门。

裕亲王府的阿哥们一时比猫儿还乖,胤禛听到后乐的拍大腿,十三和小十四去他家玩,他拿这事吓唬两人,别说,真把哥俩吓得不轻。

转眼到二月初二,胤禛去乾清宫议事,听到康熙计划南巡,四贝勒笑道,“户部账上银钱有限,恐怖无力支撑汗阿玛南巡。”

“胤禛你——”康熙咬咬牙,“老五!”

胤祺出列,“内务府有余钱,但只够汗阿玛去江南的。”

“老五!”康熙拔高声音,“再说一遍!”

太子和四哥在,胤祺挺直腰板,一字一顿,“五叔去西洋时,内务府买一百万两物资送到船上,八弟、九弟和十弟的府邸正在建,过几个月七弟成亲,八弟成亲都要银钱,这笔钱不能动,汗阿玛不信儿子可以自己算,刨去这些费用内务府还有多少钱。”

康熙一噎,殿中文武百官慌忙找借口告退,康熙虚抬抬手,众臣鱼贯而出,恐怕走慢一点不想出银钱的四贝勒拿他们开刀,让他们“捐银子”。

“朕到江南不是去玩,老四。”康熙很了解胤禛,知他吃软不吃硬,“从天津卫出发,朕要看胤褆组建的海军,黄河堤修的怎么样,还有两淮盐运......老八在南边做事,朕在他那里住几天,地方官员看到朕对老八的支持,老八接下来会事半功倍。”

“您成功说服了我。”胤禛点头,“不过出行之事由我安排,我要和您一起去。”

“行!”只要给钱,他想上天康熙也不拦着。

胤禛道,“胤祺刚才说内务府可以出去江南的钱,那户部就出您回来的花费好啦。”

“老四你要不要脸!”康熙简直不敢相信。

胤禛道,“要啊。但是我要脸和你去不去江南没关系吧。”

康熙身子一晃,太子爷吓一跳,“汗阿玛别跟他一般见识,儿臣陪你去江南,咱不用他陪着。”

“保成说什么?”康熙阴森森道。

太子被关在京城多日,十弟去西洋没他的份,胤禛去山西没他的事,大哥去沿海,老八和老九在江南,他不但不能羡慕嫉妒,还得大力支持,他容易么。所以,即便面对康熙的威胁,太子道,“儿臣陪您一起去。”

“朕不去了!”康熙改口了。

第187章烟花三月到

胤禛和太子面面相觑,太子无声问胤禛,“怎么办?”

四贝勒想一下,“七弟请户部拨款帮宁夏百姓修路,儿臣还没同意,汗阿玛既然不愿意去江南,那儿臣明日就把去江南的这笔费用给七弟,造福百姓吧。”

“老四啊老四,朕上辈子造什么孽,今生才会生下你个混蛋!”康熙好想哭,迫于帝王的尊严,生生忍住了。

“汗阿玛别这样讲啊,儿臣一直觉得自己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才能转世投胎成你的儿子。”胤禛非常诚恳道。

康熙对上他的表情,一时竟辨不出真假。

太子插嘴,“胤禛你不是要安排南巡之事么,还不快去。”

四阿哥得个台阶也没墨迹,向康熙抱了抱拳,没等他开口就出了乾清宫,胤祺跟上,独留太子爷一个对着康熙傻笑。

南巡之事有礼部和銮仪卫张罗,胤禛只说一句此行一切从简,尽快拿出章程,就不再管了。

夫妻俩误以为尼楚赫又有了,而四福晋的葵水如期而至,于是,胤禛回到家中就告诉尼楚赫带他出去玩。

尼楚赫很高兴,又得胤禛保证再生一个孩子就不生了,葵水过后他也没用避孕药。跟随御驾前往江南的路上,四福晋有,有喜了。

康熙听到喜讯时正坐在船头用早膳,面对一轮朝阳,康熙想也没想,“去告诉四贝勒,如果是阿哥就叫弘昼。”

四阿哥手里的碗“啪嗒”碎在地上,四福晋手中的筷子“咣当”砸在碗上,“阿哥?谁说的,是格格!”

魏珠儿前去报信,自然知道两位主子想闺女想疯了,缩着肩膀道,“皇上说如果,如果,没说一定是阿哥。”

“他连名字都起好了,哪来的如果!”四阿哥气得脸通红。

尼楚赫想个昏招,“要不打掉?御医说才二十天,就当我来葵水了。”

“闭嘴!”胤禛狠狠瞪他一眼。

第一次被吼,四福晋愣住了,后知后觉道,“我,我说话不长脑子,爷,爷权当妾身放屁。”

“弘昼就弘昼,爷就不信能连生三个儿子。”胤禛抬手让奴才再那一副碗筷。

魏珠儿不知该不该提醒他,“太子妃生了,是个阿哥。”

“太子的第三个嫡子。”尼楚赫顺嘴接道,又惹来胤禛一顿怒瞪。尼楚赫话锋一转,“二嫂生的第三个孩子就是格格,说不定我肚子里这个也是格格。”

胤禛当然希望是格格,可他总感觉这次阿哥的可能性比较大。问他怎么想的,见鬼的墨菲定律啊。

由于四阿哥最是厌恶贪官污吏,已故刑部尚书图纳便严查不法分子,结果喜人,再也不见官二代当街嚷嚷着“爷是谁的谁的儿子,敢不孝敬钱,爷废了你”之类的言论。相对的地方官员中饱私囊的也少了,他又无条件支持靳辅等治河良将,黄河水患得到很好抑止。

以前人们都说大清的人均收入远远不及明朝末年张居正主政时的人均收入,别看那时前朝如薄西山,大清潮气蓬勃。

自从胤禛参与到国事之中,先以粗暴的手段干掉朝廷重臣,抑制住贪污之风,后来又给佟国纲等人出主意间接推广洋务,再派船下西洋,百姓跟着得到实惠,类似这种声音再也听不到。起码在文人汇集的江宁府听不到了。

康熙前几次下江南都是由曹家接待,如今曹寅调任江宁织造,接待圣驾更名正言顺。

成年的阿哥中只有四贝勒随驾南巡,剩下的便是十一、十二、十三和十四阿哥,三阿哥等人也想跟过来,康熙怕他们都来留太子一人在京,太子脑袋一抽,扔下京师跟过来。

无论出钱的内务府总管胤祺怎么哀求,康熙都没同意。

龙舟靠岸,康熙头一次庆幸胤禛死不要脸的跟来,四个小儿子扔给四贝勒,康熙非常潇洒的潇洒去了。

胤禛一手抱着大儿子一手抱着小儿子,双眼还盯着尼楚赫,“福晋慢点,这边人多,小心脚下。”

四福晋大大翻个白眼,“我只是怀孕,第三次怀孕,又不是得重病,爷照顾好他俩就行了。”

木槿笑道,“四爷放心,奴婢们看着福晋的。”

“四哥,快点啦!”十三阿哥高呼,胤禛跟上去。

今日皇上驾到,行宫附近都被戒严,导致胤禛以为街上人不多,便带着老婆孩子和弟弟们出来逛逛。

走出戒严范围,看到街上摊贩栉比,行人熙攘,才知道江宁府的百姓都出来了。胤禛一家差点被挤散,好在他带着一群便衣侍卫,四福晋没有被挤到别人家里。

“你们去哪儿?”胤禛问。

“夫子庙啊。”十三阿哥道,“来江宁不去夫子庙、秦淮河,算来江宁么。”

十四阿哥接道:“不算!不过十三哥是不是忘了,白天秦淮河可没什么搞头。”

啪嗒一声,十四阿哥脑袋上挨一巴掌。

十四阿哥捂着脑袋想骂人,抬头对上胤禛那双不夹杂任何感情的眸子,“四哥......”

“说说秦淮河晚上有什么搞头,爷孤陋寡闻,倒是想去长长见识。”胤禛悠悠道。

十四爷浑身一激灵,“四哥听错了,我是说没什么看头啦。来之前我都查,不对我在船上听人家讲,秦淮河两岸有很多好吃的,千层糕、如意糕、豆沙米糕、薄皮包饺、红汤爆鱼面,回民小吃牛肉锅贴,鸭油酥烧饼、麻油干丝、什锦菜包——”

“停!你报菜名呢?”胤禛满头黑线。

十四阿哥心想,我不这样讲,你会放过我。面上却说,“去不去,四哥?”

胤禛看向尼楚赫,四位皇子和两个小阿哥,六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尼楚赫扶额,心口不一道,“也好。我也有点饿了,咱们过去尝尝。”

十四阿哥面上一喜,胤禛瞪他一眼,让侍卫找个当地向导,跟着对方来到最有名的状元楼。

状元楼和江南贡院比邻,旁边还有家江南书院,御驾亲临,书院的大儒们前去接驾,院长大手一挥,休假一天,状元楼便被江南世子承包了。

胤禛看到里面人头攒动,眉头一皱,“换一家。”

“别呀,这么多人说明这家店生意好。”十四阿哥让向导去找状元楼的掌柜,亮出象征皇子身份的玉牌,掌柜的忙前面带路。

第188章吃饭碰到毒

十四阿哥没有跟上对方,反而后退一步,“四哥先请。”

掌柜的身子一晃,本打算随便给小皇子腾出个包间,脚步一顿,直接上楼,把豪华大包厢的客人请出去。

有钱来状元楼潇洒的食客隐约知道其是官家产业,至于是江宁织造曹家的,还是布政使的,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康熙来到金陵,江宁地面上能叫得出名的官家子弟皆被长辈拘在身边,找机会到皇上面前刷刷脸,博个好前程。有几人例外,便是两江总督张鹏翮的两个嫡子。

长子外放,二子和三子一举人一秀才,按规矩他们没有面圣资格,但只要他老子有权,即便跟在张鹏翮身后去接驾,谁又能说什么呢。

曹寅不就把他儿子带在身边么。

张鹏翮何人?

康熙曾评价其“天下廉吏,无出其右”,品行高尚,才干非凡,身为治河专家,支持靳辅的胤禛自然留意过他,张鹏翮此人极重规矩,又相信儿子们是金子,有他佛照便会发光,前往码头接驾时就把两人留在家中。

状元楼的豪华包间里的人便是张家二公子和三公子以及他们的同窗好友。张家子弟平时很少来状元楼,即便状元楼给打五折。今天因为外面人多,他们才躲到楼上。

他们下楼,胤禛上楼,楼梯口碰见,胤禛突然停住脚。

张鹏翮曾在都察院待过,马齐在都察院好些年,对都察院有感情,便留意过和他曾经一样担任左都御史的张鹏翮。胤禛去马齐家接走娘家的四福晋时恰巧遇到过张鹏翮,当时还跟他说几句话,看到旁边的半大小子,“张鹏翮是你什么人?”

江宁府可没人敢直呼两江总督的大名,掌柜知道他们是总督的儿子却还请他们出去,张二公子隐约猜测状元楼来个大人物,只是不敢相信。算着时间,京城的贵人该在行宫别院休息才对。

张二公子循声望去,结合父亲早几日讲的,都有哪些大人随驾南巡,张二公子利索的打个千,“是家父。奴才给四爷请安,四爷万福。”

他前后左右几人俱一惊,刷一下转过头,胤禛余光瞟到楼下的人注意到上面的动静,“先进去。”

胤禛在楼梯口停顿一会儿的工夫,手脚麻利的小二就把房间打扫干净。尼楚赫坐下,胤禛把小儿给他,十一阿哥极有眼色的接过弘晖。

小哥四个当胤禛和张家一行人不存在,吆喝掌柜拿菜单,指着菜单问,“大侄子想吃啥随便点,我四哥请客。”嘴里这样说,把他前世听过的京苏名菜念一遍。

胤禛见他连汤包和鸭血粉丝汤都不放过,“你够了!”

十四阿哥住口,又嘿嘿笑道,“先这样,不够吃的再上。”

胤禛瞪他一眼,十四阿哥才压低声音。胤禛没想过会在外面碰到张家子弟,毕竟他随康熙下船时看见不少年轻子弟跟在父兄长辈后面跪迎圣驾。所以他刚才没阻止十四表面身份,暗示掌柜腾出个包间。

既然知道,胤禛招呼他们,“坐下一块用。”

张二公子可不敢,八爷和九爷两人把两江搅的腥风血雨,去年一年,他爹没睡一晚安稳觉,即便父亲为官清廉,也怕皇阿哥不按理出牌。

据说八爷和九爷是四爷的小弟,最先提出整顿天下盐课的就是他面前这位主儿,四爷腾不开手便让八爷接管,“奴才吃过了,四爷您慢用。”

“咕噜”一声,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两声,房间里一静,接着就见十四阿哥指着他哈哈大笑,“真不像张鹏翮的儿子,倒像张英那个老顽固的种,确定没和张廷玉互换?”

张鹏翮在京时朝中有“二张”之称,前者张英,后者便是只他,相比安徽桐城张家,张鹏翮对于别人把他和张老相爷放在一块与有荣焉,张二公子也把张廷玉视为偶像,自然知道其秉性。

当初张廷玉敢忤逆张相跟船下西洋,闪瞎一众公子哥的眼球。

张英那是什么人,为人低调,谨小慎微,从不干预外事,身为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规矩那是一等一,以致于给世人的印象便是谦虚,厚重。

在十四阿哥看来,张英就一虚伪。不如张廷玉,做事同样低调不爱张扬,但没张英那么能装。张鹏翮乃一清官,免不了时常拒绝别人,一是一二是二的行事作风反而和张廷玉有些相似。

张二公子苦笑,他们先点了茶点,聊会儿诗词学问惊觉饿了才点菜,菜单出去没一刻钟就被掌柜请出来,以为他愿意这样讲啊。

胤禛对张鹏翮极有好感,张家兄弟没往康熙面前围,让胤禛高看一眼,见他们一行六人很拘谨,便让掌柜在旁边支一张桌子,上他们点的菜。

四爷驾到,掌柜亲自去后厨吩咐,所以菜停下来,先伺候楼上的贵客。与此同时,去外面倒垃圾的小二哥被人半搂着拖到僻静的巷口里。

食材都是现成的,两刻钟,热腾腾的“京苏菜”就上桌了。

清蒸鲥鱼、无锡脆鳝、红焖鱼肚、干烤大虾,不亏比邻长江的金陵城,上来四个菜就是河鲜。接着又是松鼠鱼、凤尾虾和盐水鸭,胤禛看十四阿哥一样,十四阿哥尴尬笑了笑,他胡乱点的,没想到那么巧,“四嫂可以吃么?”

“我闻的鱼腥味。”尼楚赫道,“爷,吃吧。”

别看十四阿哥那么张扬,开饭的时却不敢越过胤禛,等胤禛夹一个大虾,他才敢拿起筷子。

胤禛见弘晖直勾勾盯着盘子,他抱过来,“吃这个好么?”弘晖点点小脑袋,伸手抓起面前的大虾。胤禛拦下,“我给你剥。”

弘晖下意识躲一下,听清胤禛讲什么又忙把虾递过去,虾须戳到胤禛的嘴巴,四贝勒抓起筷子砸掉十三阿哥即将入口的凤尾虾。

胤祥“哎哟”一声,“四哥干啥?”

“不能吃!”胤禛神情猛变,眼瞅着十一正剥虾,十二挑鱼刺,“筷子放下,魏珠儿,去喊掌柜的。”

张二公子的菜慢于胤禛,他们虽然坐下,眼睛一直注意着胤禛等人,见此慌忙走过去,“怎么了?四爷。”

掌柜忙不迭跑上来就问,“四爷有何吩咐?”

“虾里面有大量柠檬汁,你可知道?”胤禛盯着他问。

“柠檬?”掌柜一时没反应过来,又想一下,“益母果?不可能!”

胤禛指着对虾,凤尾鱼,“上面都淋有柠檬,不信自己尝尝。”

掌柜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尼楚赫不明所以,“益母果怎么了?”

“益母果的汁和虾同食会产生一种毒,食多能致死。”胤禛一顿,“淋在面上一点也没大事,就怕用柠檬汁泡过虾。”

掌柜扑通跪在地上,“四爷明鉴,厨房里面有很多河鲜,益母果虽然能当佐料,但从未进过厨房。”

“我信你没用,事实这上面的确有。”胤禛道,“觉得爷冤枉你,爷给你一刻钟去查清楚。”

掌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跑出去。

他一走,便衣侍卫们鱼贯而入,把主子们团团围在中央。

这时候胤禛居然还有心情说,“看来今天这顿饭你们注定吃不到了,张二公子,待会儿可能有场血战,你们快快离开吧。”

“四爷你不走?”张二公子跟父亲见过大世面,心里面虽然害怕极了,起码没吓得腿发软牙齿颤抖。

胤禛:“你们离开就是帮我个大忙。”

第189章四贝勒遭暗杀

张家兄弟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个决定——搬救兵!

哥俩毫不迟疑,带着朋友直奔离此地最近的瞻园。

瞻园乃江南行省左布政使署,左布政使是从二品,江南省省长之一,衙署中有衙役,张二公子跑到瞻园,左布政使刚从行宫别院回来,听他说四贝勒有危险,只见着皇上没见着皇子的布政使还一个劲奇怪,赫赫有名的四爷哪儿去了。

与此同时,掌柜查到厨房里少一人,赶忙命人去找,在旁边巷口里找到那位被敲晕的小二哥,同时也间接告诉不轨之人,胤禛已发现不对。

“四哥确定有人想要咱们的命?”十一阿哥抱着弘晖的手紧了紧,压低声音说。

弘时被十二阿哥抱着,十三和十四分别站在十一和十二左右,已有身孕的四福晋被四阿哥护在身边,“不是咱们,只怕是你四哥。”

胤禛低头看他一眼,“你我夫妻一体,爷若是有个好歹,你能独善其身?”对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他的鼻子对气味异常敏感,同时又知道虾和维生素C相克,而柠檬里面含有大量维生素C。

尼楚赫暗暗叹气,以前觉得胤禛太过小心谨慎,刀和鸟铳从不离身,虽然四爷也让他随身带着鸟铳,尼楚赫却没当回事。

除了胤禛,此行只有前世上过战场,又在无硝烟的战场中战斗数十年的十三和十四阿哥各有一把新式鸟铳,

尼楚赫握着两把匕首,拿近点还能闻到胤禛的脚臭味,“万一人家眼里只有你呢。”话虽这样讲,尼楚赫并不像他表现的这么轻松,因为肚子里有个娇娃,绷紧神经,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始终不见动静,胤禛奇怪,难道猜错了?想要他的命的人只有一招,利用食物相克的原理毒死他。

突然,一声细微的脚步声,胤禛抬手一指,所有人贴墙站好。

状元楼共有四层,一层二层吃饭,三层住宿,四层是员工休息室。胤禛的侍卫随他进入状元楼后,一半留在门口守护,一半查看周围大致情况。

胤禛听去查看情况的侍卫说楼上是客房,便一直留意着上面的动静。

状元楼是由石砖建成,像这种房子砖缝里会灌上米汤、石灰石等合成物,至于结不结实,胤禛以前试过,鸟铳穿不透,所以他们刚才一直蹲着,身体比窗户矮,来杀他的人要想从外面射杀他,只能想想而已。

话说回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用毒,说明不敢把事情闹大,外面进不来,胤禛冲几名侍卫使个眼色,移到窗户边。

胤禛抬起左手,他的手指随着楼上的动静,一个一个下去,尼楚赫等人再次蹲下去。

紧接着,胤禛犹如鲤鱼跃龙门,一手抓住窗户边,半个身体跃出窗户悬在半空中,抬起右手往上一指,砰一声,枪声响起,他滚回室内。

只听“扑通”一声,一楼的食客们轰一下跑出来,看到一人趴在地上。胆大之人走向前,“出啥事了这是?”

砰!

又“扑通”掉下一个人。这次众人一看,对方胸前红一块,胆小之人尖叫一声,“杀人啦!”楼上再次落下一人。

胤禛来来回回跃出窗外再滚回室内,整整摔了三次,浑身疼的难受却不敢松懈半分,这次不是他一人,有老婆孩子,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一人。

刚才楼上有个人差点从窗户上跳进来,胤禛吓出一声冷汗,上次遇袭时他都没感到害怕。

“奴才去看看,爷?”一侍卫无声说着指着楼上。

胤禛早已命人用桌子抵上门,以防有人闯进来,楼上的人不敢劈开木质天花板,估计他们手里没有鸟铳或者鸟铳有限,才没干出对着顶上木板扫射的事。

只有窗户可走,也给了胤禛机会,胤禛指指窗户,四名侍卫先是跳到楼下,看到外墙上没人,两人从正门进去,两人顺着墙壁爬上去。

四人三楼碰头,没人了?

可是,怎么可能?他们明明看到不下五人,其中三人被四爷干掉,两人被他们砍伤......四人顾不得细想,慌忙跑出去查看。